大明天下(452)(5/5)

    虽未指名道姓,但近日各衙门弹劾中心只围绕一人,两榜出身的人中或有愣子,却绝无傻子,如何看不出皇帝并无严惩丁寿之心,除了少数人仍持续上本弹劾外,其余人大多偃旗息鼓,静观形势变化,不过通政司的门庭并未冷清几日,西北边镇的弹劾奏疏又接踵而至,只不过弹劾的对象换了旁人……

    “给事中吴仪查盘宁夏固原等处仓场粮草糠秕浥烂、布匹窄短等项,弹劾历年巡抚管粮兵备等官,前侍郎顾佐等共一百八十八人,请查究其罪……”

    “吴仪弹劾前三边总制杨一清、巡抚宁夏佥都御史刘宪、苑马寺卿车霆等人挪移借补马价银,妄费数多,恳请严究……”

    “给事中安奎奏:查盘陕西边储亏折数多,并劾历年督粮、兵备等官,前巡抚都御史杨一清、刘宪等人情罪不一,俱难辞责……”

    “延绥宁夏仓库历年草料多支拖欠,虚出挪移,折放禄俸诸色银万有九千三百余两,因劾接管及奏乞者之罪,自尚书韩文、都御史杨一清而下凡三十九人……”

    一石都能激起千层浪,接二连三的大石头砸下来,能掀起多少朝堂波浪自不消说,大明言官们只想一门心思干票大的,让朝野上下知晓吾辈不可欺也,眼见这些奏疏所指者不是封疆大吏,便是部堂都宪等朝廷要员,身份绝对是够了,况且西北递来的奏疏上都有确凿证据,比他们翻来覆去弹劾丁寿的话言之有物得多,听起来更让人信服,更重要是遭弹劾这些人大多老病致仕,已成了没牙的老虎,一番风险评估后,言官们明智地改变了攻讦对象,口诛笔伐的人物换成了官场的前辈同僚,反正他们只要寻找一个替罪羊作出气筒,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姓丁并不重要。

    一时间只要名列奏疏其中的,不管是死是活,在位不在位,都遭到了言官们的无差别打击,什么空费国帑,国之蠹虫,交接边将,中饱私囊……丁寿曾遭遇过的,一点儿没糟践,又原封不动地砸到顾佐等人头上,顾尚书这几日都不敢回衙坐堂,生怕被手下的愣头青们堵在堂上骂个狗血淋头。

    不得不说,言官们发起狠来是人鬼不分,一视同仁,莫说顾佐、杨一清、韩文等人,便是诏狱中的车霆与翘辫子的刘宪都未落下,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坚决,大有皇帝不将这些人明正典刑,大家伙便以死相谏,将一腔碧血喷你一脸的架势。

    “怎么了这是?西北各镇府库糜烂至此!那丁寿为何没有上报?他代天巡狩,他巡了什么?看了什么?”

    小皇帝咆哮着将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疏推了下去,上百个官儿发疯地弹劾另外几百个官儿,大明朝哪来的这等乱象,简直都成了一锅粥!

    刘瑾扫了一眼散在地上的奏本,平静道:“丁寿才返京师,便连遭弹劾,想来西北内情还未及向陛下详述,至于西北奏疏所说……”

    刘瑾微微一笑,躬身道:“都是历年积欠,数目虽触目惊心,也远未到动摇根基的地步,陛下英明,拨乱反正,重申法度,革新吏治自是易如反掌。”

    老刘说的有道理,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朱厚照呼出一口浊气,皱眉道:“那丁寿这几日又做些什么,还不将西北详情如实禀奏,延宕公务成何体统!”

    刘瑾身子弯得更低,“陛下说的是,那小子惯常不知轻重,朝堂上受了些委屈便自暴自弃,不是纵马出游,便是饮宴宿醉,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劲头,这般不惜身体,真枉了陛下垂怜之心。”

    听刘瑾将丁寿说得不堪,朱厚照颦眉不乐,“真真胡闹!朕不过让他……让他将西北实情尽快上疏奏报,再将如何处置拟个章程,他在陕西停了数月,想来有些见解。”

    刘瑾躬身领旨。

    “再给他带个话,此番他确是受了些委屈,朕也并非真个恼他,来日还要委以重任的,别那个小心眼的心中郁结,莫名闷出病来。”朱厚照不放心地嘱咐。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深恩似海,那小子怎敢有别的心思。”

    “这话老刘你说我信,丁寿么,可未必,”朱厚照毫无帝王威仪地撇了撇嘴,揶揄道:“那人心眼儿针鼻儿似的,朝上朕还未说什么,他就要撂挑子不干,哪家臣子有这么大胆子!”

    “天大的胆子还不是陛下您给的,那小子是拉虎皮做大旗,一直打着您的名头行事,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刘瑾笑道。

    “照这么说,他也不算无旨行事咯?”朱厚照挤眉弄眼地笑道。

    “有旨没旨,还不是万岁的一句话么。”刘瑾将地上奏章一一拾起,整齐摆放在案头,“陛下一言九鼎,这些奏本煌煌大言,其中是真是假您还不一言就看得出。”

    “说的是,其实朕这几日就是看这些解个烦闷,交给你办,朕有什么不放心的。”朱厚照笑着又拾起一份奏疏,才打开看了几行,抬头只见张锐又捧着高高一摞奏本小步奔了进来。

    “陛下,通政司有奏疏递上。”

    小皇帝的脸顿时如同苦瓜般垮了下来……

    注:

    光禄寺寺丞赵松归省违限,吏部据例当复职,命罚俸三月,且曰省亲丁忧养病皆托事营私,玩法旷职者也,今后凡违限三月者宥之,四五月者罚,如松六七月者逮问,八九月者致仕,十月以上者削仕籍。及吏部查奏违限者凡百四十六员以请,诏俱令如前旨,惟养病者无限令,巡按官核其真伪及已痊与否,奏请裁处,病痊起用者所在有司亦核实以闻,既而复有旨:凡养病一年以上者令致仕。

    (刘)瑾以参官多而纳贿重者为称职,否则必遭棰楚械系之毒,而降黜随之,于是缙绅自相吞噬,衣冠化为豺狼矣。(这话真假自辨)

    时太监汪直用事……奏请武举设科乡试、会试、殿试,欲悉如进士恩例。得旨兵部即集议以闻。于是子俊会英国公张懋等文武大臣暨科道官议之,众皆心知其不可,亦不敢违,遂议上科条大略,欲选武臣嫡子就儒学读书习射,乡试以九月,会试以三月,初场试射,二场试论判语,三场试策,殿试以四月一日,赐武举及第出身有差恩荣,次第录名勒碑亦如进士科制。初令会议时,学士万安窃计曰:汪直所言出吴绶建白,可听而不可行,然沮之必有祸,何也?武举选材其号则美,非不可也,宜有以处之。及奏上内批:武举重事,未易即行,令兵部移文天下,教养数年,俟有成效,巡按提举等官具奏起送处之。

    明代武举殿试直到崇祯四年才开始,崇祯爷什么都想管,包括亲自考核武进士,而且一改传统,让应试武举抡上百斤重的大刀,曾引得举子抗议,认为朝廷不是选将才,而是选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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