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58）(2/5)

    丁寿摇头，“是觉有些烫手，不敢收。”

    张伟眉头颦起，“缇帅可是嫌少？”因丁寿身份非比寻常，他又得了嘱托，银子给得远较旁人大方，怎地这厮还不知足！

    “为陛下效力，乃臣子本分，岂敢计较许多。”丁寿睁眼说瞎话脸都曾不红上半点。

    马永成捧腹道：“难怪丁大人不在时万岁爷总是念叨，您这奇思妙想，咱家是拍马难及啊！”

    张伟等人却并不担心银钱出处，兵士月粮一石不假，可照撙节惯例，粮饷从不足额发放，每月还可按名头支取豆料和谷草等项，这可又是一笔费用，更不消说兵士空额，那是全落在口袋里的，而役使兵士为自家奔走操役所得，那就各凭本事了。

    张伟粲然一笑：“这倒奇了，锦衣卫威名赫赫，天下还有缇帅不敢为之事？”

    众人连声称是，再度举杯劝酒，丁寿却不应和，只是坐在那里皮笑肉不笑道：“丁某便在这四九城里住着，北京城的风尘有多大门儿清得很，洗不洗的倒不打紧，只是这神机营内有多少官军，如何操练，月支食粮几何，诸位可有教我？”

    张伟莞尔，马永成呵呵笑道：“这边厢都操练好了，将这精锐再去补团营的窟窿么？”

    “三千两？好大的手笔！”丁寿掸了掸银票，眉头轻挑：“一锤子买卖？”

    “缇帅此言甚是，本爵亦想为陛下略尽绵薄，神机营拨出两千人听候大人役使，一应花费自有营中料理，不需缇帅破费一分一毫，”张伟顿了一顿，展颜道：“自然，皇差是缇帅的，本爵无意分润功劳。”

    福英一拍桌案，“奶奶的，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出这么个花样来！”

    这点破事丁寿如何不清楚，点头道：“不错，不过行文各营调用的官军只是部分，无役者仍可轮班操练。”

    “且慢。”丁寿将手一摆，环视席间众人，“爵爷，马公公，诸位同僚，咱们说归说，笑归笑，酒不妨照喝，女人也不妨照要，只是这公事上也不能马虎了，您看标下合管营务是否也该交待一下，免得日后一时不察，再出了错漏，惹人笑话。”

    “这本是工部的差事，奈何要丁大人破费！”马永成大摇其头，甚为丁寿抱不平。

    “请公公明示。”丁寿早与罗祥相交，倒也不介意马永成自来熟的称呼。

    “自团营组建，神机、五军、三千三大营早已沦为老家营，只在团营行伍出缺时选拔精锐替补，平日多为些供役营造之事……”

    丁寿终

    马永成仰头打个哈哈，“丁大人，今日是为你接风洗尘，只聊风月，不谈公事，是吧诸位？”

    问及此事，福英也不再多嘴，瞥向两位上司，张伟与马永成相视一笑，马永成熟络地为丁寿斟了一杯酒，“听说丁大人接了皇差，要为即将进京的各省乐工修建居室……”

    张伟笑而不答，看向马永成，马永成捻着兰花指，掩唇笑道：“刘公公常说丁大人胆大包天，怎么也有露怯的时候，罢了罢了，咱家便与丁兄弟透个底儿吧。”

    于动容，每月三千两？京营军士月粮一石，折平价银不过一两，三千两已是三千官军一月食费，这还仅是自己一人，神机营上上下下许多武臣内官，又该分去多少！神机营数万官军吃草过活不成！！

    “只要缇帅还在我神机营挂职，每月俱是此数。”张伟淡然道。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张伟泰然自若，轻轻摆手，众人起身施礼告退，席上只留下了惠安伯张伟、提督太监马永成、羽林卫都指挥使福英，以及丁寿四人。

    “本想着日后有暇，再与缇帅细说分明，既然丁大人心急，有些事也不妨今日便挑明。”张伟从容笑道。

    福英搔着下巴胡茬，咧嘴大笑道：“费了好大力气讨的婆娘，拜过天地后却让旁人去入洞房，我等岂不成了傻子！”

    “公公消息灵通，确有此事。”丁寿并不隐瞒。

    屋内顿时哄然大笑，丁寿耳朵忽然竖起，内间中也有人发出一声轻笑，声音不大，却未曾逃过他的耳朵，听来有些耳熟，究竟是什么人？！

    “幸得爵爷据理力争，以旧制不能更改为由挡了回去，嘿，团营家大业大，坐营管操个个赚得盘满钵满，还惦记着我们这一亩三分地，隐占多役？呸，团营内各号头光是假令牌官、吹鼓手、直台军牢等名号占役便足足有三千余名，这三千余人中有几个活人！多出的钱粮都他娘被谁吃啦！”福英愤愤不平。

    丁寿话语一出，席间氛围顿时凝重，众人也不晓这人适才还没个正行要女乐扮成军士佐酒，怎地转眼间又一身正气地谈起军务来了。

    “喔，爵爷真是虑事周到，体贴入微，下官感激不尽，”丁寿席间拱手，话锋突地一转，“不过么，刘公公为酬丁某西北劳苦，才从陛下那里为在下讨来了这神机营的差事，丁某应得的，怕不止如此吧？”

    “爵爷是明白人，否则丁某这顿饭吃不踏实。”

    “既然要说，就说个透彻，三大营原额五军营官军九万九百二十六人，神机营三万七千五百二十八人，三千营二万五千八百三十三人，这其中嘛……”马永成意味深长地一笑，“内有事故者共九万四千三百四十人。”

    “原来如此，”丁寿对福英的抱怨听而不闻，只用筷子敲击眼前的青瓷空杯，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抬眼笑道：“但不知神机营内又有多少兵额为空，在籍的被私人役使的又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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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英瞪着丁寿手中银票，也不知是否因饮酒之故，眼珠子通红，丁寿却不声不响将银票推了回来。

    张伟也忍俊不禁，“既然丁大人有此雅兴，便依缇帅之意行事，来人……”

    “英国公执掌团营时，那些大头巾们何止一次欲将三大营官军俱都补入团营操练，只为三大营留存八万兵额以备执役之用，美其名曰拣选隐占多役之数，其实……呵呵……”张伟笑而不语。

    “爵爷不妨与在下交个实底，这神机营内全须全影儿的，究竟有多少活人？”

    张伟哑然失笑，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压在桌上推了过来，“缇帅果然是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