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7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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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眼见又有一丝曙光,书生想为自己辩解两句。
刘机这才一脸恍然,歉然笑道:“会试期间不得外人进入,老夫一时糊涂,将此处当成了自家府邸,教缇帅见笑。”
“是,学生刘天和,湖广黄州府人士,请大人恕学生迟到之过。”刘天和今日也不知作了多少揖。
“丁兄寻我等何事?”焦黄中奇道,这丁寿官至二品,又有御赐功名,起五更爬半夜地到贡院凑哪门子热闹。
沈蓉漠然道:“爱莫能助。”
“今日一来不是丁某当值,再则若陛下见召,可随时降旨,又何必拘泥于朝会。”丁寿笑答。
“但不知宗伯之意如何?”
这等诛心之言,气得沈蓉脸色铁青,“好,缇帅稍等。”蓦身进了贡院。
“卑职正因身负皇恩,故而奉命惟谨,不敢丝毫懈怠,”沈蓉一指一旁书生,凛然道:“此子连贡试此等关乎自身前程的紧要之事都玩忽轻慢,若是主政一方,还不知闹出何等事来,绝非国家百姓之福,今日教训,也可为其来日之诫,缇帅蒙陛下信重,官禄更在下官之上,当同此心,想来更是如此。”
“多谢这位大人仗义执言,学生刘天和感激不尽。”见又有转机,书生喜不自胜,上前向丁寿深施一礼。
这小子不开面儿啊,二爷已然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跟我一本正经的讲规矩,真当丁某人怕你那老丈杆子呢,丁寿皮笑肉不笑道:“沈大人也是三考出身,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朝廷抡才大典,本为国家拣选人才之盛事,若只因小故便将其拒之门外,倘致遗才于野,岂不是国之憾事!”
“怎敢当李相褒奖,不过么……这为人处世,确实不宜拘泥一些成规死法,偶尔变通一二,也未尝不可。”丁寿睇眄一旁失魂落魄的书生,玩味一笑,“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那举子也未犯何大错,沈郎中就赏丁某一个薄面,容他入院应试,如何?”
“无事,只是几位仁兄赴考之日,若不当面讲上一句吉庆话,岂不显得小弟薄情。”丁寿惫懒一笑,随即正色对着三人郑重一礼,“预祝三位兄台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刘机略一迟疑,干笑道:“听了一些。”
“这个嘛……”刘机支吾了几声,老眼骨碌碌乱转,猛地瞥见了一边望眼欲穿的刘天和,“便是你未曾及时到礼部投文?”
丁寿冷笑几声,“沈郎中当真不肯变通?”
管你老东西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丁寿也懒得费心去猜,直接开门见山:“想来沈大人已将事情禀明宗伯了?”
“丁大人在哪里?丁大人在哪里?”未过片刻,已近耳顺之年的礼部尚书刘机三步并两步奔出贡院,将年轻许多的沈蓉都抛在了后面。
在当场。
“你闭嘴。”丁寿直接喝止,初时还只是打抱不平,而今这事要是摆不平,二爷怕要没脸混了,姓沈的嘴皮子溜得很啊,绕来绕去将二爷我都绕进去了。
丁寿在御前正得宠,背后还有刘瑾这尊大神,照刘机本意,人家既然张了回嘴,做个顺水人情将那举子放进考场未尝不可,可偏偏中间横插着沈蓉这个杠头,这小子虽是礼部属官,可他的老泰山刘机同样也得罪不起,沈蓉偏又是个循规蹈矩爱钻牛角尖的,若将自己破坏成法的行径奏报上去……刘老大人忽然觉得牙床有些肿痛了。
三人急忙整襟回了一礼,同时心中不免感动,初识之时或还鄙其出身,但如今丁寿在朝中炙手可热,便是家中老爷子当面也要以礼相待,却能为了他们几人应试之事夤夜不寐,专程赶来,事虽小,情却重,相比适才那个摆出崖岸自高甩脸色的杨用修,情谊不止高出多少,呸!亏得还与他相交多年。
丁寿催得急,刘机觉得牙愈发疼了,眼神在丁寿与沈蓉之间睃来睃去,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芙华,这举子确非大过,更难得缇帅开金口为其说项,不如你便与他用了印,放进去便是……”
“啊?!”心情起伏波动太大,书生一时愣
“丁大人此刻不在朝房待漏,来此何干?”对方品级远超自己,沈蓉先施了一礼。
就是你个小兔崽子害得老夫左右为难!刘机恨不得一口浓痰啐到刘天和脸上,会试开考第一天,众举子还没散题呢,就有一份难题摆在了自己面前,老刘机哭都没地方说理去。
“缇帅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迎迓,实在罪过,快请入内用茶。”刘老头热情得很,拉着丁寿胳膊便要往贡院里拽。
三人正待与丁寿掏心窝子说几句热络话,忽听一旁道:“焦公子与丁大人诸位倘要寒暄,请移驾别处,莫要耽搁旁人入场应考。”
“那便请大宗伯出来叙话吧。”丁寿也懒得和他废话了。
“大宗伯好意心领,但丁某今日只要跨过这道门槛,怕就说不清楚咯。”丁寿礼貌地将自家胳膊上那只手给推掉。
沈蓉这一声立时引得排在后面的众举子齐声应和,焦黄中等人见众怒难犯,只好悻悻归队,临行前焦黄中低声对丁寿道:“沈蓉官虽不大,却是李西涯东床,丁兄小心应对。”
“部堂,此举不合法度,有违常例,况且各地举子赴部投文,礼部官印卷不独为核对考生身份及其三代出身,更为确定入院考生人数及其所治本经,以便编制全场席舍图,这图两日前便已张贴贡院门外,所有考生悉熟于心,入院后皆是对号入座,若放他进去,他又占何处号舍?”沈蓉说辞有理有据,义正辞严。
“宗伯,请了。”丁寿含笑抱拳。
“不必客气。”丁寿淡然摆手,顺嘴又给他当头一棒,“刘老头出来还不知听谁的,你今日能否入场还在两可之间呢。”
“小弟理会,谢过焦兄。”丁寿颔首微笑,沈蓉的底子他如何不清楚,若非娶了李东阳的二女儿,岂能得了提调会试的美差。
沈蓉一愣,“何用劳烦部堂大人?”
刘机捂着腮帮子不说话,丁寿等得心焦,“宗伯,成与不成,您给在下一个痛快话。”
看在李东阳面上,丁寿话已说得十分客气,怎料沈蓉义形于色,“恕下官无能为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朝廷开科自有法度依凭,岂能因人而废,此子投文迟到,未获印卷,又如何能进得场去,如此种种,万望缇帅海涵。”
“刘大人身为知贡举官,负责总提调贡院内外事宜,既然沈大人不容情面,丁某对此又有异议,那便只好请刘部堂出来做个公断咯……”丁寿嗤的一笑,“难不成沈大人一个提调,便想总揽内外,一手遮天么?”
沈蓉附和笑道:“尝听家岳称赞,缇帅无论为官为人,均是潇洒恣意,今日一见,果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