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77)(2/5)

    “春雨贵如油。”可人不置可否,在棋枰间重又落下一子。

    倩娘无语摇首,美莲身子一颤,瘫坐在雨水中,凄声道:“爷……他真的不肯饶我?”

    “妹子,你这是……”美莲惊呼。

    “好一招妙棋。”可人轻赞了一声。

    “放你娘的屁!轻不轻老子还不知道,换你挨八十板子试试!”丁七继续口吐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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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干我的事?师父常说同门之间该情若手足,守望相助,如今手足有难,我怎地不顾!他要着恼,我还要问问他呢。”长今不管不顾,只是帮着蕊儿调理内息。

    推开轩窗,原来外间不知何时起,已然下起雨来。

    “干娘……”贻青几个围凑了上来。

    美莲看得心疼不已,“蕊儿,是娘糊涂犯的错,与你无干的,你不用陪着娘受过,听娘的话,快回去吧……”

    细雨如丝,挟着阵阵春寒,美莲跪在湿漉漉的青石地板上,瑟瑟发抖。

    “唉,都是妈拖累了你呀……”美莲如今后悔不迭。

    “天公不作美,那娘俩有的罪受了。”杜云娘似笑非笑,虽不是幸灾乐祸,可也谈不上心有戚戚。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可人凝眸棋盘,樱唇轻抹,“果然是个中国手。”

    可人缓缓抬眸,粲然一笑,“真正的国手,并非下场对垒,而在一旁观棋不语……”

    “打你的又不是我,有本事火对外边撒去。”朱丽儿心中不忿,小声嘀咕。

    “如今你跪着也无济于事,夫人让我转告你,不如听从吩咐先出府去,寻个地方安顿下来,过几日待爷消了气,我们几个再试着劝劝……”倩娘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人‘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吴管事此番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娘便是这个倔脾气,倩姨你休要劝了。”蕊儿苦涩一笑,“若爷真不肯宽恕,我们娘俩也只有以死相报爷的大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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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未尽然,此局残棋尚有回天之力。”可人笋指点着棋盘轻声道。

    谭淑贞一脸肃容,嘿然不语。

    “美莲姐,”倩娘举着一把油纸伞,匆匆走到近前,为她们母女尽力遮挡着雨水,低声道:“大夫人已经去劝过爷了……”

    “哦?愿闻其详。”

    “滑头。”杜云娘眼儿飞瞥,薄嗔了一声,“咱这府里上上下下,聪明人可多了,能下出一盘好棋的——可不止在这屋里。”

    “不!”美莲断然拒绝,“我这命是丁家给的,既惹恼了爷,便是赔了性命也要求他见谅,我宁死也不做丁家弃奴。”

    “咦?”背后命门穴忽有一股暖流注入,蕊儿惊愕回首,只见长今紧绷着小脸,一只玉掌正印在她腰间。

    “你这又是何苦啊!”倩娘急得顿足。

    雪白玉颊迅速肿起,显出五个清晰指痕,朱丽儿摸着火热脸颊,嗫嚅道:“已经很轻了……”

    “此间对枰的只有你我二人,除了姐姐,妹子还能夸谁。”可人抿唇轻笑。

    “好妹子,姐姐我……谢你了。”泪水和着雨水,自美莲面颊缓缓淌下。

    倩娘纠结再三,道一声‘罢了’,将油伞一丢,撩裙直跪在美莲身旁。

    “长今小姐,奴婢我……唉!”美莲又羞又愧,无地自容。

    “怎样?”美莲跪直身子,一脸希冀地望着倩娘。

    丁府廊后的一间偏院内,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忽地响起。

    她出身寒门,自小为生计操劳,身子骨本来结实,可自打入了丁府,几年来养尊处优,白皙丰润了许多,颇恢复了几分当年‘豆腐西施’时的芳华风采,可这身娇肉嫩的,也变得捱不住苦了,坚硬的石板地本就硌得她双膝生疼,如今再赶上一轮突如其来的春雨,淋得她内外通透,遍体生寒。

    “你他娘下手不会轻些,想疼死老子啊!”丁七趴在炕上,反手一个大耳刮子,将为他屁股上药的朱丽儿抽倒在地。

    “不战而胜,旁人偏还寻不出一丝错来,只能念着人家的好,这等心机手段,当真让人望尘莫及呀。”杜云娘由衷赞道,“这位外管事一败涂地,可是丁点儿也不冤枉。”

    “妹子说的是谁?”杜云娘搓揉着手中香帕,媚眼生春。

    “她?大愚若智!”九尾妖狐不屑嗤笑,“那点小聪明全挂在脸上,她也不想想,在府中又做不到一手遮天,她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住所有人么?之所以能撑到今天才露出马脚,还不是有人帮着从中遮掩。”

    “这不干你的事,快些回去,莫要为我再惹恼了爷。”蕊儿连声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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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甚也别说,当日在宣府时多蒙你照料,既是姐妹便该祸福与共,再说多了便是不认我这妹妹。”倩娘仰面朝天,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上脂粉,神情坚毅。

    “你是说……”杜云娘还要再问,忽闻得窗棂外发出一阵‘滴答滴答’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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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手忽然被女儿牵住,丝丝暖流传入体内,美莲精神一振,“蕊儿,你……”

    “妈,有我在,您别担心。”门蕊儿不停催运内力,为母亲驱寒,她天魔真气底子尚浅,不多时,便因内力虚耗,娇靥微微发白。

    “你他娘叨咕什么呢,别以为七爷我听不见。”丁七捶着炕头,没好气道:“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是,要不是你个骚娘们一旁拱火,爷能昧了良心去帮美莲那婆娘。”

    “长今小姐,你怎也……”美莲见到她平日背地里颇多鄙夷非议的朝鲜小丫头也突然冒了出来,一时惊慌失措。

    见母亲心情激荡,蕊儿忧心她心潮起落间寒气侵体,又急催内息注入美莲体内,内力过度损耗之下,她也无力再抵抗寒意,直冻得牙关打颤,哆嗦不停。

    蕊儿坚定摇头,“妈说的甚话,当日要不是您护着,我早便被爹发卖了,如今娘遭了难,女儿哪有弃娘而去的道理。”

    娇嫩玉指拈着一枚云南窑的玻璃棋子,在白铜镶边的湘妃竹棋盘上轻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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