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荑】(4/8)

    7:50。晚了50分钟,我穿好衣服,留下含荑一人看家,开始了新一天,那如演戏般的生活。

    含荑: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反复告诉自己不可以哭;但委屈与耻辱、绝望与无助、痛苦与折磨降临时,不争气的泪水还是难以抑制,泉涌而出。

    他的拥抱并没有让我感到一丝安心,我想不出除了恶心以外的任何形容词。恶心,恶心至极。

    但这份恶心让我逐渐清醒,不再抱有幻想,不再向自己妥协。我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哭了,虽然我的眼泪救了我一命。

    活动一下手脚,尽管手腕、膝盖和脚踝依然酸胀难忍,但至少能在这个空间内活动了。

    我翻滚着来到了放食物的地方,背过身,用粘在腰间的手摸索着,确认了是普通的矿泉水和吐司。然后再转过身,翻滚一圈,面对着它们。先用嘴包住了瓶口(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没把瓶子弄倒真是万幸),瓶盖已经被打开了,我轻轻放倒瓶子,待水充满口腔后再抬头立住瓶子。

    先漱漱口,好吧??

    无奈找不到盆的位置,只能把水吐在了墙边。

    想起之前自己的体液可能还未干,心中又是一阵羞耻的绞痛。

    继续重复吮吸瓶子的动作,这一回可以像正常人一样饮水,是我最大的精神慰藉。

    肚子已经饿的绞痛了,原来极度饥饿后胃会缩成一团??吧?至少我是这种感觉,只是胃中疼痛远没有之前绳子带来的剧痛难受。

    我用嘴剥开包装袋,这个简单的开封动作由于看不见也摸不到,耗费了我很多精力。

    当我的舌头触碰到松软的吐司时,沁人的香甜超出了我前生吃过的任何东西。

    普通的吐司在此刻,竟让我无比感动,仿佛明白了长辈对于食物的敬畏,奶奶咀嚼粗茶淡饭时眼角一滴泪有怎样的情感。

    想到奶奶,还有爸爸妈妈,这是我被绑起来后最为强烈的一次心灵震痛。我大力咀嚼着面包片,任凭牙齿咬到舌头发出尖锐的疼痛,都无法冲淡思绪的凄恸。

    我流干了眼泪,咽尽了恫吓;我不是奴隶,更不是宠物,我是含荑,傲浪击风的含荑。

    啊,念出了自己的名字更羞耻了??

    手脚不是太疼了,而且依靠翻滚移动速度还是蛮快的。那么我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努力蠕动啊??不过这次先不着急,我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在食物的补充下又能正常的思考了。

    首先我现在能出声喊叫。但如果他还

    在附近,这不亚于自掘坟墓。那么他又是谁?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东西了,但这一次得到的信息很多。

    刚才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的下巴触到了他胸前的拉链;他的双袖包裹着我的裸体,能感觉到衣服袖子有宽大的条纹。虽然他的声音我不认识,的确是年轻人,但根据穿着、还有绑架案一般发生在熟人身上,我认为他十有八九是本校的学生。

    那么,我应该是周二晚上被绑起来的,他明显为了折磨我,差点把我渴死。那么大概是过了两天左右。然后第一次递给我水后又过了很久才到了刚才第二次递水,还有那件事??所以今天有可能是周五。他必定要出门上学,毕竟现在至少警察和家人在竭力找我,他严密的计划不会让他落入被怀疑的境地。

    我舒展了下身子,不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顺便骂了一顿没用的警察。但是我的分析有很大漏洞,要是他真是学生,为什么家里没有别人?即使是男生,也绝对不可能一个人住的。但就衣服那面口袋般的触感和条纹来看,跟校服实在太像了。

    无论如何,是一个很细致的男人,计划疏而不漏。但现在、此时此刻、我要确定、他、不在了。

    我能听见到强烈的心跳,是漆黑中一抹鲜红与惨白。做了不知几次深呼吸,身体依旧颤抖不止。最后一次呼气,然后鼓足了最后的勇气,在心中默念着三、二、一,我发出了三天都没发出的、最大音量的呼救声。

    狭小的空间无法产生空灵的回音,然而呼救声打碎的静谧迅速变成恐惧,在我体内如黑洞般蔓延开。

    变形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战栗又幽邃;我第一次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为自己略显愚蠢的行为不解。

    声波迅速消失,又是寂静笼罩。我挪动着屁股靠近墙边,将耳朵贴像冰冷的墙面,细细聆听。

    漆黑的沉默让我窒息,我的声音没有换来残忍的折磨已是万幸,然而万幸后世界用沉默换来的不幸却比身体的疼痛更难以接受。

    没有任何声音。我依然认为这里是楼房内,因为我家也有小小的储物间,同样有大衣和木屑味。但恐怖至极的寞、难以喘息的默、精神崩塌的陌,让我又一次绝望。

    天地都在沉寂,唯有心跳在鸣。

    没有人能救我。我早该知道这一点,但希望的光芒总是自作主张地闪烁,然后自作自受地消逝。

    声音能通过墙壁传得很远,但住宅楼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安静吧,即使都是上班族,就没有一户上帝保佑的人家有老人孩子吗??

    我继续转向徒劳的挣扎,扭动着痛苦难耐的手腕,用几乎没有知觉的手指无力地剥着冰冷的绳索。然而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那么最后的希望是腿上的束缚。我躺了下去,然后翻滚着趴在地上。现在早已习惯赤裸着与毯子接触,胸前的敏感远不如关节的疼痛渗人。

    我趴在地上,然后折起双腿,将双脚使劲往腰间靠拢,这样我粘在背后的手就可以触碰到脚踝上的绳索了。

    早知有今天,小时候坚持学舞蹈该有多好??

    当我意识到触碰到绳圈和将其解开完全是两回事时,眼前的黑暗仿佛更深刻了。

    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赤身裸体、被绑了60个小时,我自己可以学会接受、学会坚强,但现在谁都可以、请教教我,如何让被绑的刺痛缓解一点、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啊。

    好不容易恢复的意识又模糊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沦陷,最终崩溃。我已经睡的够多了,现在有些想上厕所??身体上的正常感官给予了我最后的慰藉,我侧过身体,选择了一个相对不太难受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希望下次醒来,我还能有些知觉。

    ????

    有些闷热,也有点干渴。但我已经不想再费力地蠕动去喝水了。不知又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这次我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双手双脚的存在了,疼的发痒,奇痒难耐。

    我没有丧失作为一个人的意志,归功于大脑皮层又一个残忍的信号:好想上厕所。

    水喝的太多了。我只感觉到小腹胀痛,已经不敢趴下了,如果我能看的见,估计肚子里面已经肿起了小水球。

    我已经多久没有上过厕所了?多亏在出学校前去过一次,要不然前两天极端饥渴时又想小便,不知会有多么痛苦。

    然而现在的痛苦也不轻,我慌张起来。两条腿时而加紧,时而抖动着;身体时时而前倾蜷缩着,时而舒展开。但无济于事。

    仿佛小腹中是一个满溢的水池,稍一颠簸就不堪设想。

    能感觉到两颊因羞耻发热,如果别人看来估计像个红苹果吧。尿意让我的大脑难以正常思考,想出这种小学生式的比喻。

    我感觉尿意越来越强,肚子由原先的胀,转为了一种刺痛的感觉,水还在不停地从肾中向膀胱渗透,似乎快要胀破了。

    两腿出于本能,无助的摩擦着,绳子捆绑处体外的疼痛与来自小腹体内的疼痛交织在一起,是比绝望更深刻的折磨。

    最后的尊严让我撑过这份煎熬,坐

    起身来寻找之前那个混蛋留下的盆。

    肚子里的水让我每一次翻滚都痛苦万分,甚至能听见液体晃荡发出的声响。绑紧在一起的双腿已经无法缓解腹中难表的剧痛。我搜索了一侧的墙边,却没有找到救命的盆。

    运气没有怜悯我的意思,踉踉跄跄地翻滚到一侧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早就深知迷失方向的后果,但没想到会是这么惨痛。

    倔强的尊严抗衡这一阵一阵愈发强烈的尿意,我紧绷着下体的肌肉,挣扎着向另一侧滚去。

    精疲力竭中,冰冷而熟悉的物品触碰到了我的大腿。小腹剧烈的刺激几乎使我丧失了理智,那份小心翼翼守护的自尊与骄傲丧失殆尽。赤裸与黑暗之中,方向与位置无从判断,也无力判断。水柱如白龙般肆意飞溅,发出稀疏而耻辱的咻咻声。暖流从裸体中肆虐涌现,沾湿了光洁无暇的身体,更沾湿了残破的心。身体本能的运作,毫无办法阻拦,热意顺大腿流淌。

    想死的冲动。一个三天前优雅美丽的女孩,现在竟然已经不如一条小狗有基本的尊严。

    恨、痛、累、欲、耻??梦断成空身亦悔,唯有恨存不归处。

    业佑:

    学校不仅取消了晚自习,下午放学也强制规定女生必须有亲属接送。一些人结伴同行,在我看来只是多此一举。

    含荑是无可替代的。

    校方不知发了多少通知给学生家长,而那个只知道游走于官场的花天酒地与灯红酒绿中的男人根本对我丝毫不关心。所谓的“出差”是他无休止的奢靡,每月回家除了携带供我生活的钱财,连一句问候都无法从牙缝中挤出。

    我没有见过母亲,但现在我已经再也不会缺少女性带来的温暖。离父亲回家还有半个月,我还有充足的时间和含荑“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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