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四 价值被世人所唾弃的存在又为何该存(2/3)
不再执着于刚刚发现的异常，瞄着他身上许多来不及好好收拾的零乱伤口，泱的表情有些慌张，更多的是担忧。
幽萨有些懒洋洋地瞇起眼，表情第一次看起来像是毫无防备。
也许，不论目标善恶，会欣赏美好的事物是神族的本能吧。
「敢弄吗？」
泱的手重重抖了一抖，险些把手中的消毒水摔掉。但放下了瓶子，她还是选择拿起伤药和绷带。
「……你下来干嘛？」
幽萨一接过就拧开瓶盖大口灌了起来，并将左手臂举到她面前。
「……我才没有在担心这个。」
内心微微一震，幽萨迅速闭上眼，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我回来了！唔……原来幽萨你也会看星星啊？」
「不，我只是在想，问题的答案你想到了吗？」
「跟我讲这干嘛？垃圾！看我反应很有趣吗？我可一点也不想听！」
更或者……
她感到恐惧。
「……看吧。」
「笨！我不是说二十四小时吗？！」
没等她接话，幽萨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而幽萨曲起一隻脚坐在宇航船向下的阶梯，一手随意靠在曲起的膝上，抬头仰望。
低声咕噥，泱继续手上的动作，清洁的棉球又换过了一个。
「应该会痛，忍一下喔。」
他是死神。
泱一手打开膝上的排满药品的药箱，一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他掌心。
好想尖叫、好想跑、好想离他越远越好……
查觉她的反应，幽萨上前一步，一面不着痕跡地流露任务时一贯的冰冷威压，一面伸手勾起了那小巧雪白的下巴，低头端详她的反应。
身边放着沉默的医疗箱。幽萨一手轻摇只剩三分之一的水瓶。星光闪烁。
「大概知道。」
似乎是因为她沉默了太久，幽萨回过头，像阶梯顶端的泱招了招手，「过来。」
「可是……」
转身，泱飞奔回起居空间。
「……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我要上去了。」
「呵，螻蚁。我就是个为了杀戮而生的怪物，你懂了吗？」
「算了。看到都看到了，去拿水来，顺便帮我把伤口处理一下。」
话说，在他回来时似乎有一瞬间，他的眼睛不是黑色，是……红色的？
不知为何……
他离开了。
打开消毒水的盖子，她小心往他伤口上倒。
消毒水和血液染红了棉球，泱微微愣住。
执行杀戮的理由，只要死神本人清楚就够了。
但他似乎忘记泱已经被他获准自由出入了。
似乎有种淡淡的血腥气息飘来，泱再次清楚感觉到这个事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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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影出现在星辰间，流星一般的划过天空。
他到底……为什么要捡个这么麻烦的女人回来呢？
泱站到窗边，看着他走下宇航船的阶梯，背后出现一双巨大的、恶魔似的薄翼，然后飞翔……
泱将绷带扔到他身上，站起身。
「二十四小时内会回来。在那之前你不妨想想，死神存在的『价值』到底在哪、是什么。」
今晚幽萨并没有回房去。他一个人从储物空间拉了几瓶酒出来，坐在宇航船的阶梯上慢慢喝，连伤口都只是草率消毒处理过。
「放心。浑沌神族的恢復能力很好，只要不是当场断手断脚丧命，再重的伤处理后几乎都有办法恢復。」
转身背对她，幽萨沉默了一下。
「啊，说的真好呢。好个主观又正确的答案。」收回手臂，幽萨端详起刚包扎好的伤处，「弄得还行。但还有很多呢。」
泱战战兢兢地看着。
死神存在的价值到底在哪、是什么？
幽萨一眼都没看她，只是用扎着布条的右手喝着水，一面遥望远方的星辰。提在空中的左手动也不动，像是不会感到疼痛似的。
「我……不懂……你救过我，我不想懂……」
险些看他看到走神的泱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连忙走到他身侧，将怀中装了水的一只大水瓶递过去。
和她柔嫩的手不同，幽萨粗糙的大掌满满都是硬茧……大约是长年使镰刀的缘故吧。
「……幽萨？！等等，你不是……你的眼睛……怎么……？！」
「想说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呵。」
「你知道吗？这道伤，是一个黑暗神族女性用菜刀砍出来的。我猜她是另外两个小鬼的母亲吧？为了保护孩子，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顾。」幽萨说着，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但我还是杀掉她了，包括她的孩子。」
也许，这个问题也只有浑沌神族能懂了。
夜空好美……
夜空似乎格外适合幽萨。当星光沉淀映在他深黑的瞳中时，像是他眼中也有了一个宇宙。而他仰望星空的时候表情似乎也分外寧静平和。少了些冷漠，少了些嘲弄，看起来就像个普通邻家大哥哥一样……
「痛？你知道什么叫死神吗？」
那个理论上本跟死神无缘的美丽神女，从客厅的窗向下看了他整夜，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死神就是：无论目标怎么哀求，你都不能有一丝心软的完成任务；无论是谁将武器刺入自己体内，你都不能皱一下眉头。」
一道深长的刀伤划过，血淋淋地沾上了许多尘埃，还在伤口边缘凝出了黑色的血块，看起来狰狞到不行。
「好漂亮……」
泱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一种危机感不断涌上，几乎要主宰她的本能。
「会弄吗？」
「或许吧。现在也只有这个能看，不是吗？」
「喔？那个啊？」幽萨放开她，露出一抹自嘲似的笑，「那个我也不懂了。」
死神存在的价值到底在哪、是什么？
而他不知道的是，泱也没有睡。
「……没有。我只知道你们这些傢伙一天到晚在拚命杀戮而已。」
「……可以。」
面对这样的幽萨，她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想退后。
不同于这个星球美丽寧静的景色，黑暗神族的战力甚是强大，不输浑沌神族多少。只一对一或许还能说轻松取胜，但像这样大规模的肃清任务，不付出一些代价根本不可能。
他又该不该解释呢？
这次他没有立刻回房，反而是默默先将残破不堪的斗篷用刀尖割成碎片，用力缠上自己的伤处试图将仍不断流淌的血给止住。
幽萨回来时，整个人很狼狈。召唤翅膀飞行已经很勉强了，他几乎是扑在宇航船阶梯的栏杆上才勉强稳住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跡不只原为逝去者所有，更参杂了许多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