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1)

    钟清芬住院的这段时间来了很多人看望,也包括了段家那边的人。鹿严辉也每天都会来病房,只是鹿桑桑脸色一般,态度显得冷淡。

    谁都知道鹿桑桑有些变了,就连阮沛洁和杨任熙来医院的时候都察觉了出来。虽然还是会说笑,但眼神冷了许多。

    后来钟清芬慢慢好了起来,也能下床走动了。

    这天,是阮沛洁、杨任熙他们过来,鹿桑桑让人送了午餐,几人就在病房里一块简单吃了点。

    「沛洁啊,你这丫头是不是还没有交男朋友?」钟清芬边吃边道,「是时候交交男朋友了,不交交看怎么知道什么样的适合自己,对吧。」

    软沛洁差点噎住:「不是,阿姨你怎么不摧杨任熙呢,光催我。」

    「任熙不是比你和桑桑都还小一岁嘛,而且他公众人物,他们那圈的人都很晚结婚的。」钟清芬想了想,「那叫什么来了,怕粉丝脱粉?」

    杨任熙笑笑:「阿姨,我也不太算娱乐圈的人,我就一拉琴的。」

    「你可别这么说,我可天天在电视上看到你。」

    鹿桑桑:「听出来了没,我妈也在嘲讽你不务正业。」

    钟清芬:「……」

    软沛洁狂笑。

    钟清芬:「胡,胡说八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任熙你别听桑桑瞎说。」

    杨任熙一副完全适应了的样子:「阿姨你放心,她嘴毒我都习惯了。」

    鹿桑桑:「什么嘴毒,你在她面前这样说她的女儿,信不信她撕碎你的嘴?」

    「行啊,阿姨来撕我心甘情愿。」杨任熙说着就把头凑过去,「来来来,阿姨你动手吧。」

    「哎哟你们这几个孩子,真是闹腾。」钟清芬笑着拍拍他的头,「赶紧吃饭吧啊。」

    ……

    病房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午餐快结束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推了进来,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一身白袍的段敬怀走了进来。

    「敬怀啊,你来了。」钟清芬看到女婿很是高兴,「中午饭吃了吗。」

    「我等会再去吃。」段敬怀走近,「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好得很,多亏你交待了,这的医生护士对我可都关照得很。」

    「没有,都是应该的。」

    段敬怀说完后看向了鹿桑桑,后者管自己吃着东西,还是钟清芬叫了她一声她才抬眸。

    「桑桑,敬怀还没吃饭呢,你陪他一块去吃点吧。」

    鹿桑桑微微瞠目:「我刚吃完这么多。」

    「再吃点能怎么样,这么瘦,还不多吃点补补。」

    鹿桑桑:「……」

    「快去快去,我跟任熙、沛洁聊聊天,你别一整天都待在我病房里。」

    鹿桑桑好笑:「好好,真是……这会还开始烦起我来了。」

    鹿桑桑起身,示意段敬怀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交代了句:「你们别聊太久,妈,你等会睡一会。」

    「知道知道。」

    ——

    吃了病房后,鹿桑桑和段敬怀并肩往楼下去。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啊。」鹿桑桑问。

    「有个手术,结束比较迟了。」

    「喔。」鹿桑桑道,「那去医院餐厅?」

    「没事,我没有很饿。」

    「那也得吃一点,当医生真的蛮累的。」鹿桑桑揣着口袋往前走,「诶,你们医院对面有家奶茶店对吧。」

    「嗯。」

    「我想买一杯喝,我好久没喝奶茶了。」

    「那走吧。」

    「先去餐厅吧,你吃完饭我们再去买奶茶。」

    「先买吧。」

    鹿桑桑拗不过段敬怀,最后也就先出医院买了杯奶茶,回来后,两人一块去了餐厅。

    鹿桑桑是真的吃不下了,所以隻让段敬怀买了一份午餐自己吃,她就坐在他对面,喝着奶茶很是惬意。

    「我现在感觉能开开心心喝杯奶茶都很美好。」鹿桑桑看着窗外的绿荫,幽幽说道。

    段敬怀顿了顿,放下了筷子。

    「没什么比命重要,出了我妈这件事后我就在想,人就活这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鹿桑桑回头看他,淡淡笑着,「所以啊,活着的时候一定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段敬怀点了下头:「确实。」

    「那你觉得现在是你想要的生活吗。」鹿桑桑支着下巴问。

    段敬怀眉头轻蹙了下,一时没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

    「我觉得不是。」鹿桑桑替他回答了,她道,「其实我们俩结婚开始就是个意外,后来也是因为咱们两家的利益关係,从始至终,就没有真心实意的 『想要』两个字。」

    段敬怀心口一紧,他张了张口:「鹿桑桑——」

    「你先听我说完。」鹿桑桑轻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当初也心思不纯,可你为了你心里那份责任感还是听从家里人娶了我。但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像真的夫妻,你不爱我,我……我也不爱你。」

    鹿桑桑垂眸,缓缓道:「我想通了,我们没必要这么牵扯在一起,也一点都不合适。所以我不绑着你了。你放心,这是我提的,你觉得以前做错了事要承担的责任感就都散了吧,没有人会觉得你有问题。」

    鹿桑桑说得云淡风轻,轻鬆地好像只是在说她手里的奶茶有多好喝一样。所以段敬怀那瞬都有些迷茫,他好像明白了鹿桑桑在说什么,但又好像不明白。

    只觉得她的一字一句,好像针一般扎入耳膜,尖锐,刺痛。

    段敬怀沉默了好一会,机械地开了口:「你想,说什么。」

    鹿桑桑往后一靠,终是说道:「我想说,我们离婚吧。」

    阳光透过外面的绿荫,星光般点缀在他们的身上。冰奶茶的杯壁冒出了大片的水珠,很凉,凉得鹿桑桑迫不得已鬆开了手。

    这段时间因为母亲的事她很乱,所以之前和段敬怀的感情事件也被她暂放了。可现在她妈没事了,一切重回正轨后,她想通了,也想彻底解决了。

    其实,她一直觉得说出来后应该会很轻鬆,也觉得自己会有解脱的感觉,可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心臟还是密密麻麻地袭来一阵刺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那痛意压了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

    她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要再错第二次。

    「等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们挑个时间一块去民政局。」说着,鹿桑桑便起身想要离开。

    「鹿桑桑!」

    「家里人那边我会去说。」鹿桑桑没回头,「咱们别勉强着,也别拖着了。」

    勉强,拖着。

    段敬怀张了张口,感觉喉间一阵发涩,涩到再发一声都是艰难。

    他知道这场婚姻只有空壳,可他一直觉得这空壳他们都能守着,他甚至也乐意守着。他愿意帮她拿到她想要的,也愿意饰演好一个丈夫的样子。

    他一直觉得,鹿桑桑是绝不可能提离婚的,因为她需要这个空壳。

    可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不需要了?

    段敬怀在原位上坐了很久,向来清明的头脑竟完全是放空的。他看着眼前她未喝完的奶茶,也看着里面的冰化得干干净净。他一直没有离开,仿佛刚才只是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虚境。

    「段医生。」远处不知谁叫了他一声。

    段敬怀抬眸,看到经常一起手术的麻醉师。

    虚境打碎了。

    原来,一切都是现实。

    段敬怀轻抿了下唇,毫无预兆的,心口像人重击了一拳。

    表面看着毫髮无伤,胸腔里却缓缓扯开了一道隐蔽的裂痕。

    「您吃完了没,下午那场手术咱们要不要去开个小会?」

    眼前的人嘴巴一张一合,段敬怀专注地看着,竟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清。他分辨了好一会,这才缓缓起身。

    「段医生?」

    「嗯。」

    「你……没事?」

    「没事。」段敬怀极淡地笑了一下,「……开会吧。」

    「好。」

    ——

    鹿桑桑回到病房的时候,杨任熙正关好病房门出来。

    「沛洁呢?」

    杨任熙:「刚下楼,去停车场了,你们没碰上?」

    鹿桑桑摇摇头,「那你经纪人来接你了吗。」

    「助理在楼下。」杨任熙把口罩戴上,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鹿桑桑愣了一下:「嗯?」

    杨任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嗓子怎么突然这么哑。」

    「不知道。」鹿桑桑拧了拧眉,只觉得喉咙压迫感越来越重,「可能……感冒了。」

    杨任熙:「阿姨现在情况都稳定了,你多回去休息休息吧。」

    「我知道。」鹿桑桑推开病房的门,「你赶紧走吧,别再外面一直站着。」

    「你……」

    「我进去了啊,拜拜。」

    「……」

    病房门在眼前又被关上了,杨任熙站了一会,一时觉得鹿桑桑有哪里不对劲,可确切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过了会后助理电话来催,他犹豫了下,还是转身下楼了。

    鹿桑桑入病房后就进了卫生间,她没化妆,所以干脆撩起水泼脸。

    她知道自己很不舒服,心理上的不舒服导致了生理也发生了反应,喉咙处堵得慌,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就跟发高烧一样。

    她对着镜子苦笑了下,心想或许这是失恋?

    她长到这个岁数不是没喜欢过别人,可是没有一次有这种窒息的感觉,就连当初段经珩那段她都只是觉得遗憾和失落。

    她曾以为,那已经是对失恋最大的反应。

    可到了此刻才知道,原来失恋最大的反应该是,连最寻常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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