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全文完(2/8)

    「娘娘正在来的路上。」

    「我逃不了了，」他平静道，「但你们可以的。你们走吧，去府里拿点钱，赶紧出城，从此隐姓埋名。若黄河如期决堤，你就拿着我的信物带着兄弟去投靠刘行知。若黄河没有决堤，你拿着钱，至此不要再入大夏土地，和兄弟们散了吧。」

    柳玉茹明白他的意思，她摇摇头：「我让大家留下，我怎么能走？」

    「是。」

    他静静注视着鸣一，好久后，他突然道：「你带着兄弟们走吧。」

    说着，洛子商转过身去，平静道：「走吧。」

    黄河大堤，所有人有条不紊动工，人越来越多，周边各地的村民都已经赶了过来，帮忙运送沙袋的，帮忙投石填土的，甚至于堵在决堤口的……

    鸣一立刻道：「按您的意思，用引线连好了。」

    范玉坐在高坐上，自己给自己斟酒，有些无奈看向刘善道：「三位大人为何还不来？」

    他低笑起来，然后一路步入殿中，走到门口，扬声道：「陛下！」

    鸣一恭敬开口：「已经在调兵围困宫城了，大人，您看如今……」

    隐入长廊的时候，洛子商突然发现，他终究是孤单单一个人。

    「大浪来了！」

    「试一试？」

    江河抬眼看向顾九思，顾九思看着江河，声音中颇有深意：「父母是一个人的。」

    雨细细下着，一个口子裂开，许多人便站上前去，手拉着手扛在水流面前，而后面的人则就开始堆沙袋，填石头。

    范玉在忙着宫宴，洛子商带着人慢慢往大殿踱步过去，他一面走，一面询问鸣一道：「你说杨辉那三个人反了？」

    说着，刘善赶紧下去，让人去催西凤。

    江河没说话，许久后，他骤然笑开：「你说得不错。」

    「大人？」

    「我想试一试。」

    沈明转头看她一眼，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是这么果断。」

    战场之上声鼓喧天，东都宫城大殿，却是安静如死。

    「你若不走，」洛子商静静看着他，「是想看我死在你面前，还是想我看着你死？」

    江河有些不理解，顾九思低下头，拂过手上的册子，慢慢道：「舅舅，其实如果没有遇到玉茹，没有发生这一切，我或许也会一直是个纨绔子弟。」

    洛子商不言，他静静注视着鸣一，鸣一捏紧剑，抬头看着洛子商道：「如今三位将军已经反了，刘行知的大军还在豫州，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东都待下去了！」

    江河静静听着，没有言语，顾九思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晃动的车帘，接着道：「我听刘善说，陛下在先帝临死时，最后问先帝的一句，是天下与他，谁更重要。你们或许不明白这句话，可我却是懂得的，我想陛下，内心之中，其实非常在意先帝。」

    「要不，」鸣一抿了抿唇，「我们走吧。」

    「或许是路上被堵着了，」刘善解释道，「东都夜市繁华，三位大人的马车或许被堵在半路，奴才让人去催催。」

    「奴才让人去催催。」

    黄河河水湍急而来，守南关上，疾风猎猎。

    他除了往前走，除了赢，他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若如今走了，这一生，他都只能被人追杀流窜，再无他日。

    「放好了。」

    鸣一低声开口，洛子商侧眼看他：「嗯？」

    洛子商笑了笑，也不觉得怠慢，应声入席。

    江河垂着眼眸，张合着手中的小扇，顾九思摇摇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意自己的父亲，可是许多人，会在意自己的人生。」

    刘行知若是没有拿下大夏，哪里又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侍卫衝进来道，「陛下，不……不好了，士兵把宫城围了！」

    越来越大，而现在决堤的口子也越来越多，等真正的大浪从上游过来，决堤是迟早的事情。

    「我不知道人言会伤人，我不知道我无意中一个玩笑会毁掉一个人一辈子，我会用大半辈子，费尽心机和我父亲斗争，想要向他证明自己。」

    洛子商说完这话，双手拢在袖间，转过身去，平静道：「走吧，我终究是你主子，你不能如此欺我。」

    刘善笑着，恭敬道：「说今夜宫宴，她要好好打扮。」

    叶韵抬眼，看着远处军队，平静开口：「你受伤，我救你。你死了，我收尸。若他们攻破守南关，我一颗粮食，都不会剩给他们。」

    「你以为，」洛子商平静道，「我们如今又能走吗？」

    洛子商低笑了一声，鸣一有些不明白：「您笑什么？」

    柳玉茹抬眼看他，傅宝元同她一起抬着沙袋，小声道：「锦儿才一岁，万一九思出了事，家里还得靠你。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大夏近乎是最艰难的一场守城战，至此拉开序幕。

    那一瞬间，千万火箭照亮夜空，朝着军队奔射而去。

    远处战马声隆隆响起，随着军鼓作响，嘶喊声衝天而起，沈明立在城头，头盔顶上红缨在风中飘舞，他眺望着驾雨而来的大军，旁边叶韵冷静道：「所有药材、担架都准备好，火油也准备好了，你放心。」

    刘善笑着应了声，洛子商听到这刘善和范玉的对话，笑着低下头，也不出声。刘善看了洛子商一眼，心中颇为不安。

    这话说得重了，鸣一獃獃看着洛子商远走，洛子商走得很平稳，很快，没有回头。

    东都城楼，顾九思的人领着杨辉的士兵衝上城楼，斩断了绳子，朝着城外已经赶来的士兵大声道：「入城！三军奉令入城，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范玉百无聊赖敲打着桌面，又等了一会儿，不满道：「三位将军来迟也就罢了，贵妃呢？她也堵路上了？」

    不断重复，不断往前。

    说着，他转过身，有些无奈道：「又能去哪里呢？」

    他们一路往大殿之中行去，宫人们认出他们来，都是惊疑交加，而殿中舞姬广袖翻飞，范玉坐在高座上，震惊看着门口出现的人。

    顾九思提着剑，身后跟着江河望莱，跨入大殿之中，他们从舞姬中一路穿行而过，而后停在大殿中央，三人单膝跪下，朗声开口：「臣顾九思、江河、望莱，见过陛下！」

    扬州已经没了，刘行知进攻若是失败，必定那他们出这口恶气，而东都……今夜之后，也没了他们落脚之处。

    「大浪！」

    柳玉茹在他们后面，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前艰难搬运着沙袋，傅宝元看着她的模样，苦笑道：「你要不走吧？」

    「来人！」他环顾左右，大声道，「来人，拿下这个逆贼！」

    「我没想到顾九思竟然真的能策反那三个人，」洛子商慢慢睁开眼睛，「他大约也没想到，我的火/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在黄河。」

    而这时候，西凤专属的贵妃马车正慢慢往前挪动，顾九思身着暗红色外衫，内着纯色白衣，髮丝用布带束了一半在脑后，挺直了腰背坐在马车上，他双膝上平平放着一把剑，纯黑色金边剑鞘，形式古朴庄雅，剑下压着一本册子，册子上没写书名，看上去极为厚实。

    「不行，」鸣一皱起眉头，「我若走了，谁护卫大人？」

    柳玉茹回过头去，便看见上游河水彷佛猛兽一般汹涌而来，雨滴也随之变得凶恶起来，她大喝出声：「拉好！所有人拉好！」

    范玉愣愣看着顾九思，好久后，他才站起来，颤抖着声道：「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话让鸣一待在原地，鸣一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洛子商见他久久没有出声，他顿住脚步，回过头去，站在门口的鸣一似是有些茫然，看着鸣一的模样，洛子商不知道怎么，骤然想到了萧鸣。

    可没有人敢问话，因为顾九思、江河、望莱三人都没有丝毫畏惧，站得坦坦荡荡。

    「大人……」

    所有人同时看过来，刘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洛子商恭敬行礼，笑着扬声：「陛下万岁万万岁！」

    两人说着，马车到了大殿门口，他们走下马车，周边有人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萧鸣，问一，他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个远去了。

    如今已是戊时，宫城之外，士兵开始聚集在一起，围在宫城之外，守城士兵紧闭宫门，急声道：「快，传信给陛下，三位将军谋反，已将宫城围住了！」

    江河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车帘外忽隐忽现的宫墙：「你说得没错，」他低喃，「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结束。」

    说着，他们将沙袋放在固定的位置，又折回去搬沙袋，这时候，有人惊呼起来。

    「儿子都会很在意父亲吗？」

    「不，」范玉抬手止住刘善的话道，「不用，慢慢等吧，若是将三位大人催烦了，便不好了。」

    「一件事执着太久，就会成为执念，」顾九思见江河似是明白，收回眼神，慢慢道，「所谓执念，都需要一个结束。」

    叶韵正想回嘴，就看沈明骤然往前一步，大喝出声：「放箭！」

    说着，他低着头道：「雨越来越大了。」

    「对对对，」范玉高兴道，「今夜要郑重些，让她不慌，好好打扮着。」

    洛子商没说话，他闭上眼睛，片刻后，他平静道：「大殿的火/药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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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大人来了。」范玉神色冷淡，「先入座吧，等着三位将军来了再开席。」

    江河和望莱各自坐在一边，江河金袍玉冠，摇着扇子道：「你让我伪造那个册子，到底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