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3)
这话过于直白，却也不无道理。
……
这会儿就隻春草烟波陪着，见她靠在榻上，脸色微微泛白，春草便露担忧之色，扶着攸桐躺下，道：「今儿已是二十，少夫人的月信还没来吗？」
攸桐乐得清閒，喝了两碗姜汤后腹中暖和，小憩后精神稍振，便先用饭。而后盥洗沐浴，往添了点药材的浴汤里泡得浑身暖热，又怕被事毕归来的傅煜撞见，早早地擦干净，裹着满身的热意，到榻上坐着，盖了锦被翻书閒看。
攸桐浑身轻鬆了许多，临行前，又在京城买些东西带着，免得两手空空，惹人閒言。
「这事今日说过便罢，到傅煜跟前，你须装作不知内情。我瞧他待你不错，若你能改了从前的性情，像如今这样懂事，往后，在傅家的路会越走越宽。」
屏风后面，旋即想起哗哗的水声。
她翻个身，侧躺在榻上，吩咐春草，「怕是快来了，去寻滚热的姜汤来。」
留在傅家，路会不会越走越宽，她拿不准。
只是宫寒未暖，每回来月事时，都难受得很。
而后又请魏思道留意，等这波议论过去、风平浪静后，悄无声息的放出风声，说当日满京城一边倒的駡名，其实是徐家心虚作祟，暗里造谣中伤、污蔑引导。这事不能操之过急，须慢慢地放出去，叫人私下里偶尔议论，听到这么点疑影，儘量别闹出大动静，惹得徐家留意。
这会儿春草提起，攸桐像是被妙语点化，忽然便觉小腹隐隐作痛起来。
县城不算繁华，客栈虽是附近最好的，却也颇逼仄。
回齐州后，行事便可少些顾忌了。
后面魏思道再叮嘱几句，她也从善如流地应了。
攸桐「嗯」了声，知道他这是好话，乖巧答应。
这儿离京城已颇远，是永宁帐下戍卫的地界，魏天泽少了顾忌，也没再藏头露尾，隻堂皇跟在傅煜身旁，一道赶路。在客栈里，也是各自一间客房，留护卫们轮流值守。
他在军营里待习惯了，不惯被婢女伺候，在南楼时，都是等丫鬟备好水退出去，他自慢慢沐浴，赶路在外，也无需旁人服侍。攸桐习以为常，早早将他的寝衣备好，整齐叠放在浴桶旁，这会儿无需多费心，便仍回榻上坐着。
春草应命取了，烟波便帮着她换了寝衣，因怕寒凉难受，特地选了挂里子又严实的寝衣。
仅仅半年时光，女儿便从不谙世事变得通情达理，魏思道多少觉得欣慰。
待辞别父亲，踏着晚风往住处走时，秀气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傅煜「哦」了声，随手解了外裳递到她手里，转到屏风后面去盥洗。
但心底里，她幷不想长留在傅家，尤其是傅家志在天下，往后若真的逐鹿得胜，入主京城，宫廷之中规矩之严苛，更甚傅府。她若留在傅家，即便费些力气后，能跟傅煜和老夫人和睦相处，也不过是从铜铸的樊笼，走到金砌的樊笼而已。
傅煜忙得跟陀螺似的，刚进客栈，便先去跟杜鹤魏天泽议事。
推门进去，里面静悄悄的，明烛轻晃，春草烟波在门口候命，见了他齐齐行礼。
傅煜摆手命她们出去，两三步走到里间，就见攸桐拥被坐在榻上，应是听见动静，刚好抬头瞧过来，髮丝鬆挽，垂落几缕在肩上。而后下榻趿上软鞋，走过来给他倒热水，道：「将军回来得晚了，要用些夜宵吗？」
冷水伤身，损及气血，那一场病后，攸桐的月事便彻底乱了。起先是两个月没来，薛氏着慌，请了郎中诊脉开药，调养了一段时间，才算来了月事。那回攸桐便极难受，腰酸背痛的，在榻上躺了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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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桐跟傅煜住入上等客房，是个内外的套间，外面摆了桌椅和书案，里头只一张床榻，用屏风隔出浴桶。她今晨很早便被春草从被窝里拖出来，马车里颠簸了整日，虽靠着软枕睡了会儿，身上却仍疲乏，进屋扫了一圈，便先靠在榻上歇息。
一行人朝行夜宿，匆忙赶路，晚间错过驿站，宿在一处小县城。
傅煜古怪地瞧她一眼，接了水喝尽，才道：「不用。」
比起回京时的不慌不忙，这回倒有些赶。
魏攸桐的名声洗清，了却攸桐一桩心事，魏思道的一番话，更是令她稍觉欣慰——既然魏家当初结姻，是为稍稍挽回駡名，为她寻个还算不错的归宿，如今她的污名洗清，也不算辜负双亲。至于往后的事，魏思道没指望让她博取夫君欢心以换富贵，她何必自囿？
这趟回京，前后花了半个月的功夫，虽琐事甚多，却也没白费功夫。
傅煜亲自回京，扭转了夺嫡形势，亦答允熙平帝，待抵达齐州后，便会拨出兵将，帮着平叛。这事情不好太拖延，还是得早点回去跟傅德清兄弟商议，早作安排。
……
那年冰寒刺骨的腊月湖水，带走了原主的性命，也给这个身体留了些毛病。
攸桐摇了摇头。
「女儿明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那就早点歇息吧。里面有伙计刚送进来的热水。」
荣华富贵够用就行，她更想要的是安稳度日，行止随性。
到正月二十过后，便送小夫妻启程回齐州。
过后精心调养，到她出阁时，月半的时间来一遭。
这小半年里，攸桐也没閒着，知道汤药治标不治本，平素虽贪嘴，却没忘食疗补气血，得空时练练身体，月事也慢慢恢復如常，虽有两三日的延迟，却大抵算准了。
傅煜归来时，夜已颇深。
没多久，春草端来姜汤，伙计亦送来饭食，说是傅煜吩咐的，让她先用饭，不必等他。
好在魏思道幷没指望靠她博取前程，看傅德清的态度行事，也算坦荡公正，她先前还担心和离后魏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魏思道久在官场，知道徐家的本事，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