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3)

    「若是我想做一份百叶肚给他，与他面谈此事，夫君介意吗？」

    何尝没想过这事呢？嫁入傅家后，傅澜音是头一个肯摒弃偏见亲近她的，还数次帮着搬救兵，提醒她留意沈月仪，真要割舍，幷不容易。舍此之外，傅昭、傅德清，她也都不错。今晚围着火锅涮肉时，不止傅家父子高兴，她也觉得欢喜而满足。甚至在傅煜为她添菜、傅昭姐弟打趣时，觉得这或许是她所渴求的——

    攸桐咬了咬唇，见傅煜不似说笑，正色道：「夫君今晚过来，便是为此么？」

    顿了片刻，才道：「看啊，少夫人身份贵重，见个人却这么难。」

    攸桐垂眸，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道：「好。」

    先前两次提及和离，他都拂袖离去，这回主动提起，显然是认真的。

    「祖母确实言语过激，那两个丫鬟也都重惩过了。」傅煜知道自家祖母的性子，心平气和时尚且杜攸桐颇多苛责，盛怒之下会如何说话，他隐约能够猜到。

    凭着兴趣张罗美食，夫妻融洽、姐弟和睦，其乐融融。

    攸桐抬眉，试探道：「那夫君打算……」

    但这温馨之外，却有重重枷锁桎梏。

    「我知道了。」他颔首。

    ……

    随后顿住脚步，将手臂递给她。

    他的眼底浮起些歉然，抬手握住她肩膀。

    「容我考虑。」

    「兴趣相投，当然处得来。我也喜欢她，率真可爱。」

    傅煜楞住，隐约明白她言下之意。

    「这好办，我派人去问就是。」

    但这些话没法说。

    她一直清醒记得。

    攸桐抬眸，正对上傅煜的眼睛，像是这深浓的夜色，令她心底微微一跳。十指不自觉地蜷缩，她深吸了口气，道：「旁的说了都是虚妄，我只说两件。其一，请夫君想想，倘若澜音出阁，落入我初到此地的处境，该当如何？其二——」她顿了下，见傅煜幷无不豫，才道：「先前秦二公子的事，夫君想必记得？」

    她顿了下，微微垂眸。

    攸桐没动，任由他掌心的热意透过衣衫传过来，轻声道：「夫君觉得，我介意的仅仅是祖母的斥责吗？」

    在傅煜看来，既盯着傅家女眷的身份，也不能破例出格行事。

    傅煜走在前面，余光却留意着她，见她盲人过河般谨慎，暗自摇头。

    是以当傅煜从望云楼回来，径直入屋，到内室沐浴时，攸桐只能任他进去，免得用力过猛，举止略有偏差，叫他哪里觉得不爽快，连大事都搅黄。好在傅煜沐浴后，便去侧间翻书看，攸桐瞅准时机，早早爬到榻上，睡死过去。

    「不想！」攸桐赶紧摆手。

    南楼毕竟是傅煜的地盘，他想留宿，没人能拦着。

    攸桐自笑了笑，话锋一转，道：「那日我跟秦公子在雅间说话，是因为今日涮肉时的百叶肚。这东西娇贵得很，若非厨师有心，做不出好味道，他认识一位厨娘，曾拿百叶肚做过菜，才说了几句。不瞒夫君，我很想将那位厨娘寻来，做我的帮手，此事须请秦公子帮忙。」

    傅煜唇角动了动，凭栏站着，衣袍猎猎，等晚风将脑袋吹得清醒了，才道：「今晚吃涮肉，父亲很高兴，昭儿和澜音也是——自从母亲过世后，倒很少这样热闹了。」他偏头，看着攸桐的侧脸，「澜音很喜欢你，看得出来。」

    身在高门贵府，享受了那份尊荣，就得守着规矩、摆足端庄守礼的架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懂。能容她掂量选择的，唯有取舍而已。

    攸桐在心底里嘆了口气。

    这事是指哪桩，攸桐心知肚明。

    傅煜闻言微怔，想不起那日在寿安堂的事还有何不妥。

    待傅煜将一卷书翻完，夜已极深，丫鬟们都退到外间候命，唯有周姑坐在侧间门口的椅子里做针綫，顺道盯着烛火，剪剪灯花。

    傅煜瞥她，「你先前说的事，倘若她知道，怕是会伤心。」

    攸桐瞧了一眼，知道被他看穿，索性豁出脸皮，乖觉地扶着。等到了顶上，瞧着远近漆黑，没多少景致，不由打趣道：「将军带我来这里，难道是想讲鬼故事？」

    他只觉攸桐这感嘆着实孩子气，隻付之一笑。

    「那日我与他同在雅间，幷无失礼之处，却平白招来许多责駡。」攸桐想着那日傅老夫人的神情，心里仍拧着疙瘩，「当时怕夫君为难，我不曾多言，但老夫人的斥责，我却记得清楚。所谓瓜田李下，避嫌谨慎，不过是要我束住双脚、安分留在内宅，最好别出府门半步。」

    ——哪怕她有分寸，不会有半点越矩，仍需禀明长辈，得了允准后再由一堆人盯着。若不如此，被谁瞧见，像苏若兰般谗言挑唆，等待她的便是责备。有时候，地位尊荣的老夫人瞧不上的市井妇人，其实比她自由得多。

    攸桐想着那娇憨小姑子，声音忍不住带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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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傅煜声音不高，「告诉我原因。」

    遂道：「你若真想去，我叫人陪着。去之前，跟祖母说一声。」

    傅煜虽是武将，毕竟是出身高门，打从裹进襁褓起，便在规矩里长大。傅老夫人和田氏、沈氏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中，那些东西印在脑海，融入骨髓，早已习以为常，轻易哪能察觉出不妥？

    「你想听？」

    这当然是不能逼的，尤其傅煜这种重权在握、生杀予夺之人，攸桐识趣地没再问。

    时下风气不算严苛，但高门贵户之中，规矩却也不少。譬如沈氏，若傅德明不在，有事须与外男商议，多是设屏风隔开，召来外头的管事，由管事代为传话转达。有时，行事还不及姑娘家方便。似傅家这等门第，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老夫人又格外看重名声，规矩便愈发重，攸桐那日的行径在傅老夫人看来，便是市井妇人般轻浮，不够贵重端庄。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