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2)

    「你留着吧。」傅煜没接。

    他捏着她手腕，再度挪到胸口，躬身靠近时，鼻尖几乎抵着她。

    傅煜半醉的眼底，也渐渐浮起温柔，夹杂几许歉然。

    遂抬眉道：「我让夏嫂煮碗醒酒汤吧？」

    那眼神神情，却叫傅煜心里一疼。

    「攸桐，留在这里，行吗？」

    喉咙里像是被丢了火苗，呼吸微顿，心跳快得难以承受般。

    沈月仪心里咯噔一声，却不敢流露半分。

    不高不低的声音，嗓音被酒意熏得微哑。

    她退了半步，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渐渐脸红紧张。

    这种事，哪怕要挑明，也只能由沈氏旁敲侧击，她和梅氏都不能太直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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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语气慈和，满怀关爱。

    目光扫见笔架旁的钥匙，赶紧抓过来转移话题，「两书阁的钥匙，物归原主。」

    攸桐方才满脑子仍想着外面的事，垂头沉思没留意，这会儿陡然瞧见，险些惊了一跳。飘远的心思骤然回笼，她眸光一紧，起身时，腿脚坐得有点僵，下意识扶着书案，微微一笑，「夫君何时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

    可怜的攸桐，立时便被困在书案与书架的间隙里。

    换作平常，他既提及，攸桐定不会遮掩。不过如今傅家正逢内忧，傅德清躺在榻上没法动弹，傅煜肩上扛得担子太重，她若说了，夫妻俩又得为此事烦心。她受着傅家的庇护，哪能在这节骨眼添乱？

    雨如倾盆，从午后一直下到傍晚，将屋檐树梢的灰尘都洗得干干净净。

    怎么听这话却像是……

    「你是我的妻子，同床共枕，性命相托。这把钥匙，怎么禁不起？」他靠得更近，两隻眼睛攫住她目光，温热的气息落在她鼻尖，「先前你说的事，这回南下时，我认真想过。从前是我考虑不周，轻慢了你，我——」他顿了下，有点狼狈尴尬，却仍清晰道：「我很惭愧。」

    傅煜却忽然伸臂拦住，手撑在旁边书架上，身躯如山岳般，拦住去路。

    他那隻支撑在书架后的手不知是何时挪到了她后腰，攸桐被箍在怀里，进退不得。目光似被他攫住，周遭都是他的气息，卷着酒味，让她连思考都艰难，攸桐咬了咬唇，想说不行，傅煜的目光却在那一瞬骤然暗沉深浓，微微侧脸，拿唇瓣封住她的声音。

    沈月仪九曲回肠，垂首半天，才低声道：「我……还没想好。」

    声音不高，但他的心跳却从手掌心传过来，让她跟着心跳咚咚。

    他抓着攸桐的手腕，抬起来，压在他胸口上，「你若生气，打我就好，绝不还手。」

    他的唇微微干燥，虽是亲吻，却不得要领，紧紧压住她的。

    「刚回来。」傅煜淡声，踱步近前，目光只在她脸上逡巡。

    攸桐下意识闭上眼睛。

    「嗯。」傅煜仍盯着她，眼神专注，「从前的错，让你受的委屈，往后我会弥补。」

    攸桐前晌才窥破他藏着的心思，被他如此注视，心跳不知怎的有点快。

    他仿佛站了很久，那身湖蓝色的长衫纹丝不动，唯有双眼深邃如暗夜。

    攸桐沉浸在纸堆里，觉得天色昏暗，便让春草掌了灯，接着写。砚臺里墨磨了几回，纸上的底稿删改几回后妥当了，她才誊到那本策划书上。而后，将写废的纸撕碎，揉成团，随手丢在旁边纸篓，再将本子收入抽屉。

    「你——」她开口，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下，「当真不还手？」

    那目光令她心头微跳，前晌那一番纠结心思浮起，她看到他的胸膛近在咫尺，喉结滚了滚，气息热热的扫过她脸颊。攸桐脸上被那酒气熏得微热，声音也结巴了起来，「两、两书阁里有夫君处置军务的文书，想来都是机密。这钥匙分量太重，我不能留。」

    攸桐被他一说，果真勾委屈，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她满心以为，老夫人留她在寿安堂是想将她留在傅家。

    攸桐诧然，抬头便对上他的目光，深沉如墨的暗夜苍穹般，意味复杂。

    攸桐呆愣楞的看着他，手腕像是被滚烫的烙铁钳住，那热意迅速蔓延，令她脸上涨红。

    期待落空，心乱如麻。她当然不敢说中意怎样的男子，免得老人家误会，乱点鸳鸯谱。但如今这情形，她更不敢剖白心事，说她喜欢傅煜——老夫人看中后帮她筹谋是一回事，她不知好歹往里钻又是另一回事，老夫人最看重姑娘家贤良淑德，她很清楚。

    「不用。」傅煜站在案旁，颇有点揽住她去路的架势，往收拾干净的案上瞥了一眼，「写什么呢，那样专注，脚步声都听不见。」

    攸桐微诧，这才想起他今日外出是犒军，想必难得的在营里喝了酒。

    「食谱啊，夫君见过的。」

    她低头避开目光，瞧着天色已晚，想绕过去叫人摆饭，却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渐渐靠近。他在她跟前驻足，那酒味便将她包裹，闻着像是喝了不少。

    而傅煜沉默不语，隻认真看着她，甚至倾身靠近。

    「那就慢慢想。」傅老夫人拍拍她肩膀，「府外那么些才俊，你看中的，我都成全。」

    听在沈月仪耳朵里，却如雨水凉飕飕地灌进来。

    手腕悬笔太久，已然酸痛，攸桐揉了揉，才要活动脖颈时，视綫忽然顿住。

    可不就是委屈吗？在京城里被人污蔑议论，好容易熬到出阁，千里迢迢地嫁过来，却碰上他那轻慢冷淡的态度。傅煜又是那样冷厉高傲的性子，生杀予夺、威仪端肃，让她连抱怨都不敢，只能小心翼翼地偏安一隅。要不是她心宽，早就气死了。他还没事人似的，要不是拿酒遮脸，都不肯说半句软话。

    说着，就想逃离。

    外面雨已停了，屋里光綫昏暗，唯有烛火明照。他那张脸贴过来，眉眼英俊、轮廓硬朗，那一身冷硬的气势带着几分压迫之感，是男人雄健的气息，左手摸过来捏住她手腕，眼神深邃而专注。而微敞的衣领里，锁骨清晰分明，无端叫攸桐想起那回窥见的胸腹轮廓，叫人脸红心跳。

    侧间门口垂着的帘帐旁，离她五六步远处，傅煜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正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