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2)

    而后拨转马头，直奔东林校场。

    逆着阳光，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容，但他身姿挺拔、气度沉稳，姿态熟悉之极。

    灭口失手，打草惊蛇，想必那魏攸桐也意识到了症结所在，傅家才会派人盯上他。

    他的掌心搓过药，仍是滚热，放在伤处不觉得怎样，碰到脚掌心时，却热得烫人。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挲过脚心，带着某种怪异的情愫，攸桐下意识缩紧脚趾，赶紧往回夺。可惜脚腕带伤，夺不回来。

    晨风朝阳下，魏天泽立马眺望远处，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旧事与案情浮上心头，傅煜马速稍缓，眉梢微沉。

    到了这地步，以傅家在齐州内外的天罗地网，他想逃走是不可能的，唯有设法应对。

    到两书阁，将这两日积压的事处理毕，外头朝阳初升。回到南楼，攸桐才刚起身，正对镜梳妆——因昨日崴了脚，她腿脚不便没法走路，清晨去寿安堂问安的事便可逃过，趁势睡了个懒觉。

    不知道是何时盯梢的，藏得极深，若不是他在傅家数年，深谙此道，几乎没法察觉。

    听到远处马蹄声，他拨马回望，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僵住。

    傅煜瞧了一眼，也没往那处隻关死囚的秘牢送，只叫人盯着，等陈三疲累犯困，熬不住时，再那处手段审问。

    是傅煜。

    闭眼享受了片刻，渐渐觉得不对劲，傅煜那双手不止摸脚腕，竟慢慢顺小腿而上。她心里忽然明白过来，眼瞅着傅煜抹完了膏药，裹好纱布，赶紧缩回脚丫子，笑吟吟道：「有劳夫君了。」

    临行前，因杜鹤去青州尚未归来，便命护卫往魏天泽住处去一趟，只说傅德清召见，请他到城外的东林校场。而后换上劲装、悬了宝剑，纵马出城。到得昨日那处庄院，问过昨晚的情形，果然那跛脚汉嘴牢如铁，半个字也不肯吐露。

    伤者为大，她既不肯，他也不能强求，否则跟从前似的被气出去，便前功尽弃了。

    傅煜也没扰她，熄了灯烛躺上去，仍将她抱在怀里。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时，傅煜便起身出了南楼，精神抖擞。

    再出来时，她已经睡了，呼吸绵长。

    傅煜目光落在她唇上，「还不够满意。」

    傅煜只笑了笑，起身去内室洗手沐浴，因水温刚好，耽误了一阵。

    到得那边，果然魏天泽已到了，单人孤骑，站在空荡的校场，影子被朝阳拉得斜长。

    便将杏眼圆瞪，「手上有药膏，还没洗净呢！」

    「那我是为何遇险的？」攸桐翘着唇角，强词夺理，「功过相抵，扯平了。」虽是嘴硬，心底里却仍感激他及时现身，冒着如雨铁箭将她救出，便半跪起来，在他眉心亲了下，「满意了？」

    傅煜与他相识已久，见惯了魏天泽英姿昂扬的姿态，一眼瞧见那身形，便觉他今日精神不济，想必是昨晚没睡好。

    魏天泽想不通。

    傅煜却不挑破，隻盯着她，手掌揉捏她脚丫，目光渐而晦暗，意味深长。

    傅煜远在青州还没回来，会是谁出手？

    而这意味着什么，魏天泽心知肚明。

    昨晚他确实没睡，一整宿辗转反侧、殊无睡意——在察觉陈三已露了痕迹后，他便笃定刺杀的事已失手。潜伏多年、苦心筹谋，大事未竞却露了端倪，即便魏天泽久经历练，却仍生出一丝慌乱。强作无事地办完事回到住处，魏天泽也终于发现，他似乎被人盯上了。

    她的脸颊泛红，他的眼眸深沉，各自勾动了怎样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

    怀着这般心思，魏天泽收敛心神，极力镇定。

    魏天泽将所有的事梳理了一遍，陈三那边不可能出岔子，沈氏鬼迷心窍，应当不至于半途而废。哪怕沈氏反悔，凭着跟出城的那两个护卫，也不会是刺客的对手。原本万无一失，傅家却查到陈三头上，必定是刺客已然落网。

    攸桐脸颊不听话地腾起热意，便伸手推他胸口，「快去洗手！」

    夏嫂做好了早饭，摆上精緻小菜，夫妻俩一道用了，她留在府里养伤，傅煜则出府办事。

    唯一庆幸的，是傅煜远在青州，哪怕事情败露，他也只需应对傅德清，而不必面对傅煜——那个他少年时结识，数年幷肩作战、生死托付的朋友。

    她那隻脚缩得飞快，像是怕他握着欺负，藏在裙角下，只露出脚趾。

    傅煜纹丝不动，声音带笑，「我帮你敷药，还救了你，你便这样报答？」

    但事已至此，傅家既怀疑到他头上，又有了魏攸桐的綫索，纸终究包不住火。

    ……

    今晨听见傅德清召见，魏天泽便知道，是为了昨日的事。

    「哦？」傅煜声音低沉，深邃眼底藏了笑意。

    ——白日里受的惊吓令攸桐提心吊胆，后晌回府后虽躺了会儿，却半点都没睡着。紧綳的神经在傅煜回来后鬆懈，整日的担忧化为疲倦，钻进暖和香软的被窝后，没片刻就睡了过去。

    唇瓣软嫩，呼吸柔和，像是鹅羽扫过心尖。

    攸桐笑着哼了声，也不敢玩火自焚，便仍退回角落，道：「快去吧，我困死了。」

    傅煜捉弄心起，迅速探手捉住，眉峰微挑，轻轻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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