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2)

    傅德明脸上跟夜色一般沉黑，用力掀开屋门，率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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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几番想要打断，都被傅德明喝止。

    沈氏无路可退，咬牙道：「不是。」

    外头灯笼微明，夜风渐凉。

    这名字落入耳中，便如一道霹雳打在沈氏头上。她不认识此人，却知道刘雄，甚至还安排人暗里出齐州，等刘雄走远后，杀人灭口。谁知道，他竟会回来？

    他虽腿脚受伤，这几年靠拐杖行路，已十分灵便，盛怒之下步履如疾风，气势怕人。

    这便是咬死抵赖，不肯承认了。

    秋娘一介仆从，哪里扛得住傅德明的威仪？若她是个忠仆，感念这些年跟沈氏的情分，没准便咬牙认了，可惜，升米恩斗米仇，主仆早已不像从前亲密。事已至此，阴谋败露，在被捆到此处之前，她已见识了狱中酷刑，吓得战战兢兢，哪还有抵赖圆谎的勇气和本事？

    空荡的屋里，便只有秋娘慢慢认罪恳求，一字一字，尖刀般插在沈氏心上。

    秋娘随她远嫁而来，主仆几十年，情分非同小可。

    「刺——」沈氏一楞，面露愕然，「刺杀？」

    傅德明冷哼了声，拨开秋娘嘴里的麻布，沉声道：「当着她的面，说！」

    傅德明闻言，眼里露出浓浓的失望。

    沈氏愕然，对着傅德明那张黑沉的脸，忍不住捏了把汗。

    沈氏哪敢耽搁，慌忙跟进去，见亲信仆妇在庭院候着，面露担忧，便隻摆了摆手，而后强行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势，脚步匆匆地跟上。

    沈氏也不知里头关了什么，一路小跑过来，又逢丈夫盛怒，竟自出了满身的汗，心跳如擂鼓。悬着颗心，强自镇定地跟进去，却在瞧见里面情形时面色微变——空荡的屋里点了蜡烛，秋娘和曹英夫妇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棉布，缩在角落，他们的身边，则是个陌生的男子，幷非傅家仆从。

    说罢，起身拄了拐杖，便往外走。

    事实俱在，抵赖无用，良久的沉默后，她没吭一声，转身出了屋门。

    沈氏一楞，便听他道：「他叫刘雄。」

    刘雄在狱中受了磋磨，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见傅德明两道锋利的目光压过来，当即道：「大人饶命，就是她俩指使小的办事，在那马车上做手脚，又找地痞埋伏。出手的时辰、地点、暗号，都是她提的，千真万确！」

    说到末尾，已带了斥责之意。

    沈氏出身不高，这些年的手段多在内宅，应付齐州的高门贵妇时游刃有余，却哪有跟丈夫对抗的本事？

    他回过头，目如重刀，落在妻子肩上，「认识旁边这人吗？」

    见她进屋，秋娘嘴里便「呜呜」地恳求起来，却因捆得结实，动弹不得。

    脸上的血色褪尽，脊背的冷汗密密麻麻，她紧握着双手，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看向丈夫。

    「我不知情。」沈氏一口咬定，摆出惯常的谨慎姿态，「魏氏爱玩乐，留她赏景散心，原是我一番好心，既出了这种事，怪我考虑不周，过于放纵她，这罪名我认。但她的马车出岔子，我怎知缘故？」

    「混帐！」沈氏厉声斥责，转向秋娘，目光如恳求、如威胁，「我待你向来不薄，连你儿子也一幷照拂，你怎能串通外贼，利用我来害人！」

    傅德明一路盛怒疾行，直到书房外的一处空屋才停下。

    屋里的动静，也在那一瞬归于平静。

    震惊之下看向丈夫，那位显然不是试探瞎说。

    这样的傅德明，无疑是很可怕的。

    屋门前有两名护卫把守，见他来了，自觉退到远处。

    便听傅德明沉声喝道：「别给我打马虎眼，那马车究竟怎么回事！」

    傅德明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先有地痞不敬，后有刺客图谋性命，若不是修平及时赶到，怕是得丧命在那里。」傅德明在桌畔坐下，瞧着妻子满脸的惊诧，眉峰微沉，「你这长辈带她出门，却出这般岔子，倒是心大得很！那魏氏的马车屡屡出岔子，是何缘故！」

    他看了妻子一眼，抬起拐杖，拨开刘雄嘴里的麻布。

    「我着实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她斟酌着言辞，才想搪塞，忽见傅德明眉峰倒竖，在桌上重重一拍。那紫檀做的桌案发出声闷响，传出清晰的木头碎裂声，上头摆着的茶盘被震得颤动，瓷杯清脆作响。

    当着傅德明的面，满脸惶恐畏惧，将事情逐一交代清楚。

    「不止崴脚，是遭了刺杀。」

    那张端方的脸上，盛怒化为冷凝，面无表情。

    沈氏甚少见他这般怒容，心中大惊。

    「不是你指使的？」他问。

    满身的汗气被夜风一吹，陡然化作冷飕飕的凉意，那股凉意从脊背渗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沈氏纵然再深的城府，陡然碰见这场景，也是慌了手脚。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镇定下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不认识。」

    傅德明脸色更沉，鼻孔里重重哼了声，沉声道：「跟我来！」

    只要秋娘抵死不认，她仍能摘得干净——至少，不会有铁证。

    傅德明沉眉怒目，将拐杖重重一顿，地上的青砖应声碎裂。

    刘雄没见过她，所有的安排都是借秋娘和曹英的手。

    她的脸色，由最初的威胁恳求，到责怪含怒，最终化为苍白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