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野 第5节(2/2)

    土家族的杀猪菜，各地都不一样，向野外婆这个村里，做法就是炒炒炖炖一大桌，猪腰子、猪肠子、猪肚子，肥肉、瘦肉、五花肉，在柴火大灶上，加花椒、辣椒、山胡椒，一顿爆炒，炖锅里再放进些猪血，煮得肉香四溢。

    向野把菜送到舅妈家，然后过了桥，走到了这个年轻妈妈的跟前，打了声招呼：“你好！”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向野其实不太爱这么吃大锅饭，因为在老家，大家都还不太习惯用公筷，疫情后她对这些细节又尤其敏感。碰上这种聚餐的场合，家人亲戚都是提前分装好她的那一份饭菜，席间她也绝对不会往桌上再多伸一筷子。

    彭屠夫恶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心里没点数！”

    尹红马上发话：“吃你们的饭吧，菜都凉了！”

    向野把大家吃杀猪饭的场面也拍了几段视频素材之后， 又埋头用手机 app 神速剪辑，发出了她的第二条抖音，标题还是简单的三个字：杀猪饭。然后顺手在“沵湖友友抖音互赞”微信群里发了条分享链接。

    “现在好了，毕业五六年，工作也不要了，未婚夫也不要了，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来吃杀猪饭？”夏青竹气得狂捂心口。

    两天后再用粽麻绳将肉穿起来，一块一块挂到烤火坑上的熏肉架上，熏肉架下的火坑里几乎天天都有柴火烟气，每天再往火堆旁扔一些橘皮柚子皮之类的，熏出来的腊肉味道，更有层次。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猪都已经宰杀完毕了。

    吃完杀猪饭后，尹红会和来帮忙的邻居们一起，用盐将这些肉逐一腌制。

    嘎椅儿是向野老家专门用来背小孩的竹制背篓，有各种花纹和形制。

    “你会织西兰卡普？”向野很意外。

    “以前跟我奶奶学的。”彭小绒没觉得这是什么大本事。

    彭小绒有些意外，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从身后扯出一个竹凳，让她坐。向野发现，竹凳上也细心地加了一层织锦。

    吃完饭，尹红和夏青竹开始腌肉，她们将盐巴均匀地抹到一块一块鲜肉上，然后放进早就洗净擦干的木缸里，腌放两天。

    这个年轻妈妈背的竹背篓上还裹了一层织锦，土家族的文化特产：西兰卡普。

    夏青竹怒气未消地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再走几十米，就到向野舅妈家了，她可不会让别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为了解腻，还会再配几碟酸菜合渣、凉拌鱼腥草、烧辣椒等小菜分放在桌上，完全自助式用餐，场面热闹非凡。

    听到“杀猪饭”几个字，向野实在是憋不住，咧嘴笑了出来，向万林也抿了抿嘴，根本不敢笑。

    在竹筐上裹上织锦，这样孩子坐在里面就不会觉得硌人了，向野正是被这个特别打眼的嘎椅儿吸引了。

    向野正准备跟她多聊几句，夏青竹在桥上招呼她回家，她只好匆匆道别。

    向野本来是想听听村里的八卦，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八卦的主角，她用眼神向大舅妈求救。

    从李弋蹦到杀猪饭，夏青竹这个骂人思路太跳了，实在是让人反应不过来。

    向野看到碗里多出来的那块五花肉，立马端了碗，起身离席，拿着剩下的米饭喂了鸡。

    走进舅妈家的菜园子，东采西摘了一篓子，向野远远看到桥对面的房子里，一个年轻妈妈正背着嘎椅儿在门口择菜。

    “书读多了的姑娘，眼光都高得很。”

    向野跟着她们腌了两块肉，尹红让她去菜园子里摘些新鲜的蔬菜，带回自己家吃。

    “还有心情笑呢，你还真是笑得出来。”

    “做人要明事理，知好歹，天底下还能有好男人排着队等你向野来挑啊？还新的选择？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一把年纪了，你还想折腾什么？”

    “这个竹背篓和凳子上的织锦，真好看！”向野特意伸出手摸了摸。

    “你怎么不吃菜啊？”彭鹏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油光发亮的五花肉。

    眼前的这个阵仗真是称得上“一户杀猪，全村出动”， 尹红和几个大婶在厨房里忙着做杀猪菜，烟囱里冒着浓浓的炊烟。几个负责屠宰的大叔大伯，将两头大肥猪身上的猪肉，分成一块块，一条条，再装进两个大木盆里。

    “应该也到年纪了，我们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孩子都上小学了。”另一个女邻居也插话道。

    向野朝饭桌扫了一眼，在爸爸向万林身边坐了下来，盛了一碗杂粮饭，将舅妈提前给她分装好的一碗菜摆放在自己面前，听着周围的乡村八卦下饭。

    彭屠夫那个满身横肉的小儿子彭鹏，端了碗坐到了向野身边。他边吃边瞄着向野，看样子是想搭话，一直没敢张口。向万林家大女儿的优秀，坐在这儿吃饭的人都能说上一二，他也怕别人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旁的老乡看到这场面笑呵呵开起了玩笑：“彭鹏你这是无事献殷勤啊。”

    坐在爸爸旁边，就是图个吃杀猪饭的氛围。所以彭鹏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在意，但是他突然给她碗里夹菜，真是让她“受宠若惊”了。

    “都是我自己织着玩的。”

    夏青竹看到女儿又举起手机四处拍视频的样子，火冒三丈但是又不好发作。一想到自己高知高薪的女儿，现在跟村头那些没见识“疯婆子”一样，整天举着个手机拍东拍西，不务正业，她血压就蹭蹭蹭地飙。

    “谢谢，我吃饱了。”

    --

    “你真了不起，那你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啊！”

    舅妈作为主人发了话，才帮向野结束了这场因她而起的饭桌闹剧。夏青竹吃着饭，旁观着刚刚这一出，倒是异常冷静。

    “向野还没结婚吧？”一个帮厨的大婶笑出满脸褶子，对着夏青竹问道。

    “鹏鹏，我们小野可吃不了这油重的肥腻东西！”尹红瞄了一眼彭鹏，语气有些不满。

    向野苦闷地揉着太阳穴，后悔不该来蹭这顿杀猪饭，还杀什么猪啊，她感觉她妈现在已经恨不得把她给就地正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