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 第44节(1/2)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还是如此。

    她似乎一直在给陈鹤征找麻烦,也只会给他找麻烦。

    温鲤忽然觉得这夜的雨冷极了,冷到骨头发疼。她有一点想哭,胸口浸透艰涩的酸。

    可又觉得自己不该哭,不该再露出脆弱无助的表情,让陈鹤迎有更多轻视她的机会。

    温鲤抿唇,忍住所有眼泪。她肩上披着保镖递来的外套,苍白纤细的手指将衣襟收拢,挡住身上的诸多痕迹——

    裙子在拖行的过程中被蹭脏,也被扯坏,污渍明显。脖颈和脸颊都留有梁昭辉的指痕,一道道印子,发红泛青。

    温鲤垂下视线,透过路面的积水,她看到自己投映其中的身影——脏、乱、那么窘迫,像个乞丐。

    尤其是面对着陈鹤迎的一身洁净,愈发显得她蓬头垢面。

    怎么会这么脏呢,太脏了。

    全身都脏。

    积压在眼底的泪水,那么酸涩,快控制不住,要掉出来。

    就在温鲤即将情绪崩溃的时候,突然,周身一暖。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薄荷叶般的清冽气息占据呼吸,也占据她全部的心跳。

    温鲤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水光,缓慢移动视线,一寸一寸,向上,看到陈鹤征深黑的眉眼。他的眼睛那么好看,戾气残存,与温鲤视线相对的一刻,又变成海洋般深蓝色的软。

    温温的,柔软的,将她包容,也给她依靠。

    “吓坏了吧?”

    陈鹤征的声音很轻,低柔的。

    他一手抱着温鲤,一手接过保镖手中的伞,为她撑着,同时也隔绝了陈鹤迎的眼神,不让陈鹤迎继续吓唬她。

    “不怕,我来了,再没人能欺负你。”他说。

    雨势丝毫不减,用力向下砸,温鲤的眼泪也掉下来。

    她躲在陈鹤征怀里,被他半抱着,积攒一夜的恐慌、无措、狼狈和疼痛,都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烂泥似的梁昭辉被陈家的保镖拖走了,带上车。后续的追责,将由唐和传媒的律师团队接手,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一个垃圾付出双倍的代价。

    温鲤哭得很凶,浑身发抖。陈鹤征不再说话,而是张开手臂,将她拥得更紧,带着她朝停车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先到了陈鹤迎近前。

    陈鹤迎站在伞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看见陈鹤征将伞挡在温鲤头顶,自己的大半个身体都落在雨中,看见他湿透的头发和衣服,也看见陈鹤征沾着血的指骨,那是修理梁昭辉时留下的。

    他一向骄傲的弟弟,干干净净的,再一次被弄得满身狼狈。

    仿佛一场无声却紧绷的对峙。

    兄弟两个安静地看着对方。

    作者有话说:

    先更这些,明天继续

    第45章

    陈鹤迎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场, 像老港片中的枭雄,亦黑亦白,善恶难辨。

    他很少砸桌子摔碗地发脾气, 过了少年冲动那一阵, 也不再依靠暴力解决问题,看上去渐趋温和、从容,再过两年,恐怕要去请一串佛珠回来, 套在手腕上, 以彰品性。

    实际上,陈鹤迎从未变过,一直是冷血冷情的陈家长子, 慑人的煞气全埋进骨子里, 轻易不肯显露。

    外表周正端方,容貌极佳,内里心黑手黑,这种反差,让陈鹤迎极具压迫性,勾一勾唇,扬一下眉, 都让人如芒刺背, 不由自主地发抖。

    很多人怕他, 温鲤也不例外, 陈鹤迎一个人的气势, 就能压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陈鹤征觉察到温鲤的感受, 知道她害怕, 于是将雨伞交给身后的保镖。他单手扣着温鲤的后脑, 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中,给她拥抱,也挡住她的视线,让她不再与陈鹤迎接触。

    “大哥,”雨声之下,陈鹤征的嗓音有些沙哑,他说,“今天的事,温鲤也是受害者,不要迁怒到她身上。”

    “迁怒?”陈鹤迎笑了笑,云淡风轻的,“我有什么好迁怒的?你上赶着犯贱,愿意鞍前马后地给人家当孙子,我无话可说。”

    这话说得难听,温鲤下意识地攥紧陈鹤征的衣襟,指尖毫无血色,发着细碎的抖。

    陈鹤征揉了揉温鲤的头发,然后手沿着脖颈滑下去,落在她肩上,掌心搭着肩头,很轻地握了握。

    他竭尽所能给她安抚,告诉她不必害怕。

    “大哥,别说气话,”陈鹤征毫不示弱,深黑色的眼睛里压着强势与不服输的韧劲儿,那神态,与他大哥年少时的模样,如出一辙,缓慢道,“感情一旦伤了,是很难修补的。”

    “感情?”陈鹤迎眼神骤然锋利,眉目间冰凉一片,“陈鹤征,爸妈死的时候,你才七岁,是我一手把你养大!你现在为了一个外人,跟我聊感情?”

    话说到这地步,几乎要崩。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凌乱在响。

    温鲤被这种气氛逼得发抖,她抓着陈鹤征的衣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哀求般的对他说:“阿征,不要吵架。”

    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要用争吵去解决问题。

    不要吵。

    陈鹤征听了劝,用了些力气,将温鲤揽得更紧,同时抬起眼睛,朝陈鹤迎看过去。

    他收敛了态度,不再针锋相对,用一种较为恭敬的语气,说:“今天的事,错在梁昭辉,五年前的事,错的江应霖。温鲤是受害者,她很无辜,不要迁怒到她身上。更何况,我爱她,我爱了她好多年。要好好保护你爱的那个人——这道理,还是大哥教会我的。我一直记着,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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