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操盘手(3/3)
他精心培养、视作洪兴未来转型关键、甚至不惜为其用体面身份矫饰的契仔车宝山,昨夜竟瞒着他,带领洪兴最精锐的一批刀手,私自潜赴台北!
更可怕是,消息传来时,惨剧已然发生:车宝山为救那个林家千金林舒雯,卷入一场惊天混战,不仅他自身身负重伤,带去的心腹精锐,更是伤亡惨重!
而对手,竟是美国杜邦家族的保镖、台北林家的护卫,以及…死对头…东英社的疯狗乌鸦!
“车——宝——山!”
蒋天养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痛心!他猛地将手中的手机狠狠掼向墙壁!“砰!”一声巨响,手机零件四散飞溅!
“扑街仔!痴线!!!”
男人狂怒地咆哮,把声震得整间办公室嗡嗡作响:
“我畀你读名校!畀你洗底!畀你做精算师!系想你用个脑!唔系用你个心去犯贱!!!”
眼看他精心为契仔铺就的洗白之路、融入上流社会的跳板,被这愚蠢透顶的行径彻底砸得粉碎!洪兴未来寄予厚望的白手套,瞬间变成了惹下泼天大祸的罪魁祸首。
在自己的改革蓝图中,最核心、也是最寄予厚望的一步棋,或者说…他最忠诚的傀儡,就是车宝山!
蒋天养不惜重金,动用海量资源,为车宝山打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清白身份。回到香港后,车宝山在他安排下进入一家与洪兴有千丝万缕联系但表面干净的金融咨询公司,接触正当商界名流,学习现代商业规则。
他的终极目标,是让其成为一个能游走于上流社会、用金融和法律为社团攫取利益、洗白根基的核心人物。
车宝山,就是他蒋天养为洪兴谋划的后江湖时代的船锚。
可现在,航向完全不受他掌控,这傻仔竟敢背着他私自带人抵达海峡对面,去救那个自己早年间就警告他不要接近的女人…而更让蒋天养怒火攻心的,是后续传来的情报:
杜邦家族震怒!林家震怒!台湾黑白两道震动!
所有矛头,都直指车宝山及其背后的洪兴社。
杜邦的律师函和威胁电话已经在路上,林家更是放出狠话要他们血债血偿!骤然间,洪兴变成众矢之的,被架在国际财阀和台湾地头蛇的双重怒火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蒋生……”
站在一旁的白纸扇陈耀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他强作镇定地开口,试图为其分析局面:
“我们当务之急是扑火,杜邦同林家,只能用钱、用关系去摆平。”
“台北差佬那边,也要尽快疏通,至少保住车少条命,至于东英乌鸦……”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肯定是这件事的导火索,甚至可能——”
“导火索?!可能系乜?!”
蒋天养猛地打断陈耀的话语,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他一步踏前,揪住对方衣领:
“那你告诉我,车仔怎会知那女人有事?!”
“他怎么会撞上乌鸦?!怎么杜邦同林家的人反应会那么快那么狠?!这个局!摆明系有人精心设计!借刀杀人!目的就是要废我个契仔!重创我洪兴!”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一切绝非巧合…这背后,必然有一只阴冷、精准、毒辣到极致的黑手。
陈耀被蒋天养的杀气逼得后退半步,额头渗出冷汗:
“蒋生英明…事情真相我们已经全力着人在查!
“但…台北那边现场混乱,差佬封锁严密,我们的线人折损好几个。而且车少重伤昏迷,问不到具体事发信息…暂时……暂时无直接证据指向幕后是谁……”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飞速运转的大脑将推测和盘托出:
“东英那边,骆驼个老狐狸同雷耀扬肯定早有准备,以利益看,他们一定会把乌鸦的行动定性为私人恩怨,撇得一干二净!”
“杜邦同林家,目前只能咬死我们洪兴这个明面目标……”
这意味着,洪兴在短时间内,无法找到真凶。
而随着时间流逝,所有有迹可循的线索,最终都会在暗中被抹除………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猛地浇在蒋天养熊熊燃烧的怒火上,他像一头被陷阱重创却苦苦找不到猎人的野兽,只能对着虚空发出不甘而暴戾的嘶吼。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脸色煞白,声音发颤:
“蒋生……”
“杜邦、杜邦亚洲区总裁电话……直接打到总堂线…他讲……要我们洪兴……给个交代……”
但他话没说完,就被蒋天养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被迫接受他劈头盖脸的唾骂:
“交代?!”
“我畀佢老母交代!!!我都想烧佢老窦对春袋!!!”
随后,只见暴怒的男人抓起手边仅存的一个翡翠貔貅狠狠砸在地上,霎时间,玉屑纷飞,一块一块迸向房间每个角落。
蒋天养气得浑身发抖,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精心布局多年的转型大计,洪兴好不容易积累的“半上岸”资本,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而暴怒之后,是彻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无力感。
他扶着唯一还立着的书桌边缘,大口喘息,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炸裂的胸膛。他赤红双眼扫过地上手机的残骸,最终,定格在窗外灰蒙蒙的维港上空。
到底是谁?!
一个冰冷的问题,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脑海。
车宝山救林舒雯,是痴情犯蠢。
但台北这场混战,时机太巧,冲突太烈,损失太大!东英乌鸦这头疯狗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恰好”和车宝山撞上?
杜邦和林家的人…为什么反应如此迅速激烈?
这背后……绝对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推动!有人在设局!有人要借刀杀人…摧毁洪兴!!!
眼下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受到重创,社团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而他…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口恶气,这口哑巴亏,比把他千刀万剐更难受———
蒋天养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巨响,声音嘶哑却带着无尽的杀意:
“去给我查!!挖地三尺都要查!”
“台北那边,谁走漏风声让车宝山知林舒雯有事?又是谁引导他撞上乌鸦同杜邦的人?!香港这头!又是边个在背后搅风搅雨?!”
“还有不论用什么方法!务必把车宝山给我带回来!”
他眼中寒光四射,恨不能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陈耀领命,带着脸色煞白的秘书退出办公室,门阖上时,蒋天养颓然跌坐在唯一完好的大班椅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扑…街……”
他不甘心地咒骂,看着满地狼藉,看着窗外维港挂上的新年灯饰,只觉得无比讽刺。
洪兴的新年,注定要在杜邦的威胁、林家的索赔、台湾的追查以及找不到幕后黑手的巨大憋闷中度过。
而此刻,在港岛另一端的半山宅邸的书房中,雷耀扬刚刚挂断骆丙润的电话,已经向其传达完自台北来的新消息。
在晨光熹微中,他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自信,显得愈发深邃莫测。
蒋天养的暴怒与困境,正是他棋局中,最完美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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