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2)

    手机物归原主后，夏竹身子往后退到安全区域，她坐在宽敞的后排，手指捏着搭在边上的毛毯，细腻、柔软的手感令她爱不释手。

    “近两年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夏竹咽下喉咙的水，闭了闭眼，脑袋撑在椅背，手指摁亮屏幕，输入密码，页面还停留在刚刚的通话页面，夏竹默不作声退出，搜索到高德地图的图标，点进去输入地址。

    中途醒过来的夏竹慢慢扯掉身上的毛毯，手撑着皮座，挣扎着坐起来。

    夏竹双手趴在车窗，偏枕着脑袋，闭着眼静静感受楼与楼之间穿堂而过的风声。

    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车厢寂静无声，夏竹酒意没完全清醒，刚喝了口苏打水将胃里的恶心压了压，她这会儿随手捞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手撑着下巴，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开车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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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默没想到被反将一军，他本意是不想文琴多插手他的私人生活，没想到她脑子转得这样快，一下子堵上他所有后话。

    老板刚剪断喜庆的红绸，一旁等待的员工便捏着打火机，探头探脑点燃鞭炮，而后捂住耳朵跑得远远的。

    没等夏竹追问密码，许默及时补了句：“密码六个零。”

    这座城承载了多少人的理想，圆满了多少人的美梦，又发生了多少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

    金融行业有挺多黑话，面对如今的情形，许默只想到了两个词——long / short 。

    北京的夜晚璀璨又安静，暖黄灯光落在国槐树上，树影斑驳、细碎，马路上车流如织、行人匆匆。

    夏竹接过苏打水，有意扫了眼瓶身，见是白桃味的，她唇角微微翘起，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报出山头：“送我回公寓吧，地址定慧寺瑞新里小区8栋801。”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某奢侈品牌的晚宴定制。

    姑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哪儿算不上一句“倾国倾城”。

    电话那端的人毫无征兆安静下来，倒显得背后的火锅店格外闹腾。

    提起北京，总会有无数画面、细节从书里、电影里、歌词里慢慢堆叠起来。

    还有人说——

    “反正都要结，找谁不是找？”

    十分钟前，她鬼迷心窍问出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便后了悔，只是覆水难收，很难再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含糊过去。

    许默单手稳着方向盘，侧身从扶手箱里翻出一瓶苏打水递给夏竹，轻描淡写解释：“刚在饭店碰到你喝醉了，顺路载你一程。”

    趁着酒劲，趁着来之不易的勇气，趁着对方处在措手不及的状态，夏竹忽然凑过脑袋，身子趴在椅背，试探性地问：“你说反正最后都要结，找谁不是找？那我可不可以问，我也行？”

    夏竹沉寂良久的心脏陡然恢复跳动，那感觉好像已经被科学家证实了是“休眠火山”的火山，结果突然在某一天再次迸发出骇人的力量。

    低头扫了眼标签，才发现这条毛毯的来历有点意思。

    那一刻，她生出强烈的错觉，似要将所有错乱的、乱码乱序的事儿重新修正。

    夏竹杏眼里汇聚的星光慢慢破裂成渣，尊严掉一地的情况下，她竟也能淡定地扯扯嘴角，满不在乎地回绝：“我也是开个玩笑。你放心，我嫁谁都不会嫁你。”

    她只能将错就错，故意眨了眨湿漉漉的杏眼，装作“醉了”的模样，告诉他，今日所言全是醉话，不做数。

    见许默左手手肘搭在车窗，手指摁着眉心，右手稳稳扶着方向盘，姿态说不出的随意，夏竹想起几分钟前的那通电话，想到他站在马路边神色懒淡地跟电话里的人耍赖皮：“反正都要结，找谁不是找？”

    “毕竟，这北京城里，有的是人想娶我。”

    耳膜里灌进清风，横冲直撞地钻到心窝，仿佛雁过惊起湖面，掀起一浪浪的波涛，留下无法平静的人。

    她抓了把凌乱细碎的头发，掩饰住眼底的清明，故意趴在驾驶座椅背，迷迷糊糊问他：“我怎么会在你车里？”

    说罢，夏竹认命提醒：“就停这儿吧，我进去看看姥姥。今天麻烦你了。”

    许默顿了顿，捡起丢在扶手箱的手机递给夏竹，麻烦她打个导航。

    开车的人缄默不语，侧脸轮廓印在后视镜里，迟迟没有回她一言半语。

    夏竹以为风声太大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心存期待的同时附着一丝还有余地的庆幸，不曾想路过下一个红灯，许默竟然将车稳稳停在路口，侧过身情绪不明地看一眼她，声色平和地跟她解释：“我刚跟文老师闹着玩儿的，还没到那地步。”

    通话中断，许默抬起下巴望望头顶灰蒙蒙的天，无声叹了口气。

    拒绝得格外含蓄、体面，叫人听不出半点差错。

    北京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刚上主道路，驾驶座的椅背突然趴了一个人醒，许默吓一跳，歪头一看，结果对上一张半醉半醒的脸。

    鞭炮噼里啪啦炸碎，许默虽然隔了一排绿化带，却总觉得炮竹炸出来的黄土扑到了他小腿。

    电话还在通话中，文琴耐着性子听完许默那头的动静，接了他上句话：“既然找谁不是谁，非得是周娆？”

    不给许默回应的机会，夏竹说完就丢下毛毯，歪过头面向窗外，留给他一个绝情的后脑勺，拒绝再交流。

    重新坐进车里，许默启动引擎、踩下油门往海淀区走。

    有人说——

    长安街的故事，一年又一年。

    她邪性地笑了下，手心攥着一角毛毯，梗着漂亮修长的天鹅颈面色冷淡地望向窗外，恰好路过301医院，夏竹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我只是看你今天相亲被拒，想着安慰一下你。”

    long 和 short 指预计将上升或下降，分别用来表达对某事感觉不错，或者感觉很差。

    “回大院还是？”

    估计今天新开业，老板不知道在哪儿请了鼓队、唢呐师，七八个人在店门口排成一排闹闹哄哄地打鼓、吹唢呐，年轻老板接过员工递过来的剪刀笑容满面地剪彩。

    夏竹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手心已经触到一抹温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