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意 第100节(2/2)

    温慈柳颤颤巍巍站起来，手上的血污沾在脸上，分外森然。

    剪不断、理还乱。

    像一潭深沉温润的水，半点涟漪都不起。

    “至于我，凭我个人之力，这么大笔的钱从哪来？也可以查查凤翊集团的资金流向，或者直接从我这儿入手……我之前在欧洲认识一位华裔富商，恰好帮了他个小忙，谈了个双赢合作。”

    周聿白冷清幽深的眸光定定投在她身上。

    她摇摇欲坠站着：“凤鸣姐，接下来呢？等聿白拿到了天恒集团，你又打算干什么？”

    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

    周老爷子久久不语。

    他终于开口，懒懒窝在圈椅内，身姿疲懒散漫，垂眼道：“温姨您长篇累牍说了这么多，字字句句都在针对我母亲，她跟您有仇有怨，您说的一切都很合理，尽可以把所有脏水都泼在她身上……过去二十年，你也没少在我爸身边说这种话。”

    “爸。”温慈柳哀求，“求您主持公道。”

    李总助在门口拦了她一下。

    “闹了一天，我也累了。”周老爷子摇头，“散了吧。”

    周聿白仍然冷淡平静地坐着，一双幽深熠亮的眼睛平和地看着众人。

    钟意第一次来周家。

    她露出个破碎又憔悴的笑容，“梁凤鸣……您儿子爱上了个的女明星，你最讨厌这种戏子，就跟讨厌我一样……你逼着他跟这个小明星一刀两断，让他瞒着绾绾，打算再和叶家联一次姻，永无后患之忧？”

    手上戴了只水色动人的翡翠手镯。

    这句话是说给周安和听的：“爸，我母亲在周家二十年，人生最好的年龄，得到的只有来自丈夫无尽的伤痛和冷漠，即便是这5的股份，也是因为事先承诺要转让给她为你生下的儿子才拿到手。一个女人累积二十年的痛苦，她离婚走出丈夫家时，两手空空，连一件首饰都没有拿走，这5的股权，本就是她应得的赔偿。你扪心问问，同样是陪伴在你身边二十年多年的人，我母亲和柳姨，在你心中，孰轻孰重？你到底是怎么偏颇？临江的公司和温瀚文手里的那些项目？真的不是你的私心？”

    她扭过头，尖声笑道：“叶董，江夫人……你们是梁凤鸣的至交好友……你们知道你们帮的是什么人吗？你们知不知道绾绾在临江，聿白依旧心心念念想着那位女明星，惹得绾绾伤心掉眼泪……绾绾，那位钟意小姐一直生活在北城，就住在聿白的房子里，你想不想见见她？”

    钟意就站在门外。

    周老爷子极幽幽地叹了口气。

    家里才讲私情，公司只讲利益。

    用感情来压制理智。

    屋里坐了些陌生或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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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微微一笑：“来都来了，既然轮到我，那就好好出场吧。”

    她神色从容地往前走。

    温慈柳失望至极。

    周聿白疲倦地揉揉额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被周思旻重重一推，已经落进了众人视线。

    “我猜猜，让全北城的人都赞扬你大仇得报？还是把我和我几个孩子置之死地？聿白是周家的亲骨肉，是安和的亲儿子，是弟弟妹妹的亲哥哥，你就让他们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凤鸣姐，您好大的一盘棋，忍辱负重二十多年，最想看到的不就是这个场面么？”

    他并非是这个家庭的核心，却是这个家庭绕不过去的中心话题。

    要解释，要澄清，要证据。

    这已经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家庭伦理剧。

    她今日从头到脚的精致装扮。

    梁凤鸣完全愣怔。

    梁凤鸣眉头紧皱：“温慈柳，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想给我泼污水？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除了这一套嘴上功夫，就没有其他能说的东西？”

    眉眼妩媚，身材窈窕，首饰奢华，艳光四射。

    “周总说不需要您，您其实把手镯留下就可以了……”

    温慈柳从她从未听过的冷静声音问她，想不想嫁给周聿白？

    她是被人接过来的——温慈柳给她打过电话。

    “再来说说公司的事情，爷爷，爸，白纸黑字在手，如果你们都不相信温瀚文的所作所为，那我们可以直接让司法部门公开公正地调查此事，请官方媒体跟踪报道，查查温瀚文的资产和所有资产的流向，看看是否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而周家，也的确是亏欠她良多。

    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聿白身上。

    好像很重要，又好像微不足道。

    “我周聿白要是靠我母亲才能拿到这一切，今天我也不必在天恒集团的董事会上出声，还不如一辈子缩在我母亲身后，等着她给我出谋划策。”

    她久久回神，别过脸，眼泪潸然而下：“聿白……”

    “可实际上，我母亲并不知情——在今天之前，她完全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一个年轻时候发觉丈夫出轨，直接冲上去跟丈夫撕扯拼命的女人，没有那么绵密的心思来操作这一切，她本也可以这辈子苦熬着周氏董事长夫人的身份，让您一辈子永不翻身，可她最后还是想要一点解脱，我妈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这点我比谁都明白……”他笑笑，“再说了，她要是想这样害你恨你，何必这样弯弯绕绕，你以为您在临江二十几年的日子能过得安安稳稳？”

    每个人的眸光都意味不明、丝毫没有温度地打量她。

    “当然。”他环视一圈众人，“我拿到额外的6股权，我会把其中5转让给我母亲，这个数额，是她离婚时候周家许诺给她的离婚赔偿。”

    她的确为儿子说出的那个“幸福”动容。

    屋里晕黄的柔光投进来，在每个人身上都蒙着迷离的暖光。

    周聿白冲着梁凤鸣笑：“妈，您还年轻，人生还有一半，我特别希望您能幸福，忘掉前半辈子，快快乐乐过下半辈子。”

    周安和沉默。

    “这种事情……还需要证据么？你苦心积虑二十年，又岂会让人轻易抓到把柄。”

    每个人都在问他。

    他坐在半明半暗处，影影绰绰的光线在他身周镀了层忽明忽暗的光晕，跌宕起伏的侧脸冷峻锋利，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她扭头去看周聿白：“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