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2)

    她接过那玉佩护在手心，快速道：“姑娘放心，奴婢跑着去应当能快一些。”

    她自身难保，尚处于前路凶险的境地，救他就一定会耗费许多时间，可她必须要在袁召察觉前找到长安药铺……

    可现在……

    而他，又何尝不是像极了在江府后院中挣扎求生的自己……

    江漓早在这片喧闹声中退到了角落，她示意灵心跟上，转身往西侧边的街道走。

    昏迷中的陆凌霄剑眉紧皱，因重伤太久，身体近乎耗竭已经到了极限，他整个人时而如坠火海，时而又被冰寒包围，搅得人昏沉痛苦，难以挣扎。

    江漓蹙眉看着他，面上闪过挣扎。

    江漓脚步一顿，目光倏然回落，她这才发现，路中央躺着的，原来是一个人。

    话毕，她拿出袖中的一块玉佩递过去。

    他浑身萦绕着一股很重的血腥气，身上衣衫破了几处流出深红的血液，一张俊毅冷白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可惜眼睛却紧紧闭着。

    昏迷中的人似有所觉，指尖微动，松开了她的脚踝。

    现在想想，外祖父定是碍于母亲早亡，不便多过问江府的事，但又放心不下她一人孤单留在府中，这才特意留了耳目在长安药铺。

    江漓当时年岁尚小，并不知道开心究竟指什么，懵懂道：“还……还行吧。”

    那时她还能偶尔出府逛逛街市，路过长安药铺时，突然有一个额头有月牙疤痕的小厮出来拦住了她，问她：“小姐觉得在江府是否开心？”

    “小姐！”灵心见状变了脸色，急忙上前想扯开地上的人。

    不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之猛，令江漓险些惊呼出声。

    想到这里，江漓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她低声对着闭眸晕倒的男人说了声“抱歉”，转身欲走。

    “哎，哎，你别……别死啊！”江漓见他这样，心里有些慌。周遭空无一人，黑夜笼罩了整个街道，江漓虽然胆大，但到底没见过死人。

    那人通身墨色的衣衫，夜色浓重下看不清楚是何质地，但那袖口描金的花纹便彰显了他矜贵不凡的身份。

    江漓心念一动，在男人身侧蹲下来。

    那衣衫轻盈，在空中飘飘荡荡，时不时碰到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腕。

    闻言，灵心眼中闪过挣扎，可也只是一瞬便定了心，姑娘向来聪慧，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她作为奴婢，只需要按照姑娘说的做就是了。

    今夜百姓都聚集在沿河的街边，西边那些不通河渠的街道人烟稀少，灵心越走越心惊胆战，终于忍不住问：“姑娘，咱们要去哪里啊？等袁公子被救上来，如果找不见我们，会不会告诉夫人？”

    他想探清香气的来源，谁知更猛烈的疼痛袭来，他顿觉喉中腥甜，一口乌黑的血呕了出来。

    江漓心中有事，且时间紧迫，并不想因此耽搁，便不想理睬抬步就要离开。

    一个受伤的男人。

    夜色沉凉，一阵风吹拂过来，吹动了江漓的宽幅的袖摆。

    江漓秀眉微舒，心道这人还挺讲道理，扭头吩咐道：“灵心，我在这里守着，长安药铺应当就在前面，你拿着信物说明情况，喊药铺中一位姓元山的人来救他。”

    她真应该当时就言明自己要离开的态度，能早早离开这个危机四伏，人心卑劣的“家”，她就不用多受这么多年的苦。

    谁知，没走几步，江漓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谁知，静寂夜幕下，那绊倒她的“物件”忽然闷哼了一声。

    元山就是当年问她是否开心的外祖父眼线，他如果能来，既能救助这个男人，也可以节省她的时间，在此地将实情和盘托出，好求得外祖父相助。

    那小厮看着似乎松了口气，又道：“如果小姐日后在江府觉得不开心，尽可以来长安药铺找我，小姐要记得，您的外祖父一直很牵挂您。”

    一想到这重伤的男人随时会断气身死，她心底就蹿出了彻骨寒意。

    思及此，江漓杏眸中的不忍褪去，瞥过了眼。

    几年前尚未及笄时，父亲还未起势，袁氏也十分收敛手段，明面上对她这个嫡长女还算客气。

    夜色正浓，街上更是黑沉沉的，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横在路中央。

    可就在这凌虐的剧痛中，却始终有一道清浅的香甜气味萦绕，给他带来些微的清醒。

    霎时，河道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河中挣扎的袁召身上，场面一度混乱。

    话毕，他也没有多言，转身回到了药铺中。

    显然受伤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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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漓却抬手一扬，止住了灵心的动作。

    如果放在平日，她定会出手相助，将人妥善安置救他性命。

    她垂头静静看着那张沾了些许血迹的俊毅脸庞，这人分明已经重伤近乎昏迷，却仍强撑着抓住了她的脚踝，以求勘破一线生机。

    她握住了他带伤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不走了。”

    话毕，她不再停留往前跑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江漓头也不回，冷静道：“所以我们要趁袁召发现之前，找到步西街的长安药铺，那里有外祖父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