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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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学会抽烟喝酒打?架，成了世俗意义上的坏学生，但又做不?到丢弃功课，在学校接受那么多人的仰望，成为无人敢惹的人。

    台风天，坐在路边小贩的摊前，听着一堆差不多年纪的无忧无虑的男生插科打?诨，丢一块烤肉逗路边不会咬人的小狗。

    极度冷漠，厌世，桀骜，只敢在内心深处喜欢一个小孩。

    “我不在乎。”楚凝云抓着酒杯，洒脱道：“我只要女?儿，就算是?你的种我也认了。”

    他想去看，还偷偷攒钱搭车过了半个城市，去妈妈居住的别墅里看众星捧月被所有宠着小公主一样的妹妹。

    楚凝云和陈津滕闹离婚的那一晚天很黑，她把家里?的古董摔了个七七八八，地上全?是?陶瓷碎片，庭院里?灯火通明?。

    生活像进入一个漫长的雨季，阴暗潮湿，他目睹过太多次的争吵，也见识过太多次楚凝云的嘲讽。

    他一向可悲。

    那是深海的回声，沉入寂静，远离一切。

    顿时厌恶感涌上心头，她招手让佣人赶他出?去，还对他说：“她叫依伊，小名一一，你知道为什么叫她一一吗？因为她从生下来起，就是?我的唯一。”

    花园里?有一条小狗冲出?来，咬了他一口，他忍着疼没?有哭，只是在看见楚凝云抱着年?幼的妹妹出?来时温和而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我可以看一下妹妹吗？”

    他扔了颗糖过去，逗狗一样：“来，叫爸爸。”

    幼时的陈星烈很依赖她，爱将所有喜悦都分享给她，蹒跚学语温和礼貌，像花园里?的小猫追逐蝴蝶一样追逐他妈妈，他初生到这个世间，最初的爱都给了她。

    他走了很远的路，路过海边，海浪波涛汹涌狰狞，曾经爱带他来看海的妈妈彻底死去，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谁的唯一。

    雨点落在眼皮上，也不?算是?泪。

    第二次被抛弃，仿佛已经习惯了。

    晚上迎来的是无止休的正常，楚凝云摔花瓶砸东西，在客厅对着陈津滕大骂，玻璃碎片洒落一地，花枝枯萎，花园里?的玫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

    可这一切都在陈星烈八岁时发生了改变，楚凝云知道一部分往事真相后，不?再抱他，也不?再爱他，她独自搬出别墅和陈津滕分开。

    巨大烛台应声倒塌，火烧了一部分地毯和书。

    解开衬衫纽扣，陈津滕握起钢笔，停滞了下，最?后缓缓开口：“那阿烈呢？”

    红裙摇曳，楚凝华拿出?离婚协议书，早已商定?好一切：“财产可以先不分割，但婚我必须离。”

    他被接进亭溪苑，见到暌违已久，却对她无比厌恶的母亲。

    只是?第二年?五月，陈星烈听说自己多了一个妹妹。

    升高中?那年?，陈津滕事业进入新版图，公司和楚凝云的化妆品牌合并，工作交流成了必需，恩爱表演也成了必需。

    也是?那两?年?，他学会躲避，会在父母对峙时出门喝酒。

    “我根本不爱你，陈津滕。”

    而陈津滕早对楚凝云一见钟情。

    此后七年?，和邻居家的调皮女孩玩闹被欺负着长大，他几乎没?怎么再见过妈妈。

    婚后八年?，楚凝云一贯冷淡，醉心事业，对儿子和丈夫不算关心，但尚有温情，她教过陈星烈画图纸模型，也曾在幼儿园为他出?过头，抢他糕点的小朋友她拿戒尺打过，虽然陪伴少，但也称得上爱他。

    他撕了创可贴贴上，感觉不?到疼一样，旁观一室闹剧。

    她会挑刺数落所有人，乖巧温和的儿子是最能承受她歇斯底里的怒意而不?反抗的人。

    楚凝云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红裙，头发微微凌乱，孕后脸色有些苍白，看见近一年?没?有见面的儿子，他的眉眼出?落得愈发像他父亲。

    陈津滕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

    年?幼的陈星烈被赶出了那栋有雪白砖瓦和精致花园的别墅，下过一场雨，他的小皮鞋是?沾满泥泞，黑色夹克被雨水淋湿，手里?攥着的为妹妹买的小兔布偶娃娃也湿透了。

    甚至偶尔一回头看，那个会因调皮小女?孩学着电视里?说一句情话就脸红的陈星烈是不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而陈津滕带着年幼的他一起住到了薛奶奶家，他忙于工作，也无暇顾及楚凝云。

    楚凝云连夜抱着陈依伊从花园小路离开，经过他身边没?有停留，没?有丝毫多余的眼神。

    “他和你太像了。”砰的一声，她摔碎酒杯，杯中?红酒淋湿地毯，“我喜欢不?起来，我只会恨你们！”

    楚凝云和陈津滕的婚姻起源于一次宴会，醉酒后她怀孕，有了他，双方门庭互对，很快商量结婚。

    陈津滕的西装搁在手腕上，他坐在沙发上深揉眉心看她闹，等她终于停下，平静问：“凝华，你非得这样吗？”

    陈星烈闭眼，烟烧到头灼烫指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他闭上眼，在昏黄路灯下身形清瘦而苍白。

    他变得阴沉，消极，厌世，不?爱说话，唯有待在自己的房间，看着海面波涛汹涌之下漫无目的淹没一切的海水里?的一抹潜艇图案时才能变得平静。

    “快签字啊！”

    那时她总告诉陈星烈，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担当?的人，要对社?会做贡献，不?要被任何人拴住，不要被任何人束缚。

    平静温和的眼眸渐渐变得冷淡，陈星烈一度对那个地方厌恶得要死。

    他的世界灌满海水，声音传播得很慢，沉默冷淡，似乎冻结一切。

    口红掰断一截，她率先抹红泥按了手印，又洋洋洒洒用?笔签了名，把那一纸离婚协议递给他，“当?初你骗我，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陈星烈站在路灯下抽一支烟，侧脸陷入阴影，眼睫很长，铺陈在眼窝上，眉骨处有块疤，打?架不?要命被对面的人拿刀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