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3/8)
猴急的两人可听不出来甘遂话里有话,迫不及待地就上前来,四周一黑,温郁金察觉到危险靠近,立刻开始呼救,他睁开眼,泪眼模糊地伸手求救:“救我……救救我……”
包厢门突然被敲响,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围在温郁金身边。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似乎真的瞎了,但他能看清伸向他的一双双罪恶之手。
有人没伸手,握紧了拳头,打倒了向他伸手的恶鬼。
甘遂在哪?
他得抓住他,他说他不会伸手的,他得自己爬过去。
他眼前一片模糊,想找不伸手的人,但一个也没有,依旧是无数双手伸向他,只是不再令人畏惧求救。
爱心……
一只中指和无名指有处波浪状爱心疤痕的手进入视野,多年前的雨夜与此时重合,暴雨倾盆,他看不清企图伸手救他的人,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了那疤痕,但耳边听见的却是甘遂。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是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那疤痕是错觉,这次他没有沉没在脏水中,而是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只手,他叫:“甘遂……”
甘遂向温郁金伸出的手凝滞在空气中,上面有黄任格和江南勤的血迹,微不可见的颤抖之下,血顺着他修剪整齐的指甲缝滴下去,似乎是从与他血脉相连的心脏流出来的血一样。
他看向金发碧眼的chrisher,目光缓慢地落在chrisher握住温郁金的那只手上,下一秒,在chrisher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拿起一瓶酒,毫不犹豫地砸晕chrisher。
即使这样,他们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
“不,不……不对!”
他慌张地跪了下去,用力拽开他们的手,把温郁金的手固执地放到自己手里,紧紧握着,死死地握着。
要粘起来,他疯狂的想,要把温郁金的手和他的手用胶水粘起来,想要撕开就要血肉模糊,钻心剜骨之痛,要让他一醒来就看到,是他救的他,无论是现在还是那个雨夜。
只是他掏遍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摸到一瓶胶水。于是他拉起温郁金的手不停舔,干得太快了,太快了!
他恨自己口水不够多,恨自己不是一瓶胶水,这让他像个有强迫症的疯子,一次又一次,在快干的手心涂满他的口水。
冯连君把被他打晕的几人安顿好,上前想要安抚甘遂:“甘遂……”
甘遂回头看向冯连君,眼眶里的泪极速掉落,他紧紧抓着温郁金的手给他看,向他证明,向他求证:“我救的!温郁金是我救的!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冯连君!”
“嗯。”
冯连君哑然,咽下口水说,“温郁金是你救的,我看到了,我给你作证。”
温郁金做了一个很温暖的梦。
梦里的他在海上漂浮,身下是金色的波浪,明明无所依,却似乎被托起来了。
水面上的海鸥随风而去,他抬头去看天,天竟然是碧绿色的,梦里的一切都是反过来的,或者说,是错的。
在有这个意识的下一秒,天地倒悬,他似乎又被淹没了,他挣扎着呼吸,金色是他最后看见的颜色,他抓了一把金色的浪,脱口而出:“柯柯!”
入目是熟悉的花型吊灯,以及甘遂骤然失色的脸。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甘遂,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引着他,带他往下去看甘遂的手,尤其是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处,他脑子里的声音这么告诉他。
“你的手是为了救我……”
抓着他的手裹了绷带,放在床单上的另一只手也裹了绷带,只露出漂亮的指尖。
甘遂冷声问:“柯柯是谁?”他怎么会认识这么多他不认识的人,真是奇怪,他每天不是都围着他转吗?不能发火,现在都不能发火了。
温郁金叫不来chrisher的英文名,也觉得他的中文名柯子琛莫名有些深沉,他简而化之,就变成了柯柯。
温郁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老实回答:“朋友,一个朋友。不说这个,你的手怎么了?对不起,我总是麻烦你……”
“没关系。”
看起来他并不记得晕倒之前的事。甘遂放松了下来,把插着吸管的杯子递到温郁金唇边,给他喝水,“需要帮忙,只向我求救,我就会来。”
温郁金受宠若惊,恍惚间觉得甘遂和之前有些不同,但他没再多想,张开手臂抱住甘遂,见甘遂没有拒绝,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抱了一会儿,然后又一点点挪到床边,最后顺势从床上下去,坐到甘遂怀里:“谢谢你甘遂,救我那么多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了,我现在真的只有这副病怏怏的身体了……”
没有药,没有钱,他很快就会病得更厉害,变成一个真正丑陋的怪物。
好久没听到甘遂说话,温郁金刚要抬头去看,甘遂拉开了床头柜,里面有他每日必须吃的药,还有银行卡、手机和各式各样的助听器,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过,他抬眼望去,这屋子的摆设竟然和他的房间一模一样,除了大了很多,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我的……是我的!”
温郁金兴高采烈地说着,语言组织能力在这刻彻底失效,最后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的这两个字眼。
甘遂应了一声,倔强地把温郁金从他手里滑落的手放进自己手里,淡声道:“除了你的身体,我和晶晶,其他的都不需要你考虑。等你养好身体,我会帮你弄个假身份,把你送进我学校附近的学校完成学业。”
“啊……”
温郁金前半截听得心动不已,听到还要继续读书,他像被霜打茄子,蔫蔫的,“还要读书啊……我看电视剧里的金丝雀不用读书啊。”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嗖地从甘遂身上跳下来,说:“你不能跟我有联系的,他们说我是男妓,要是被有心的人拍到,你就糟了,甘遂,我们不能这样,我说了我不会……”
“这些不用你担心。”
甘遂拉住他的手,抬眸看他,黑色的眼眸仿佛有了温度,“我会为你正名,待在我身边,在我允许的范围里活动,一切都会恢复如初,我保证。”
“好!”
温郁金扑进甘遂怀里,脸贴在甘遂脸上蹭,落了几个若有若无的吻在甘遂唇上,“我会听话的,我也会小心的,有什么事都是我的错,我绝不会连累你的。”
甘遂亲了亲温郁金的唇,用力抱紧温郁金,手上的绷带渗出血来,他也不在意:“没关系,我会处理的,你别离开我就好。”
在做梦,一定是还在做梦。温郁金被甘遂吻得晕乎乎的,他的心跳像被风吹得乱翻的书页,毫无规律。
很美的梦,美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到时候在想,什么事都没有跟甘遂接吻重要。
等温郁金睡下,甘遂把紧紧抱着他的人的手拿下来放好,穿上衣服出门。
他下了楼,走到楼层的尽头,用指纹打开那扇门。
还没进去,里头冲出来一个一脸颓废的外国青年,揪着他的领子就给了他一拳:“小偷!你偷走我的温郁金,你还要偷走我的疤痕,甘遂,你是恶魔,deon!you,redeon!”
甘遂拽掉chrisher的手,面色平静地关上门,拆掉左手的绷带,那上面照着chrisher用刀剜的伤疤已经开始结痂,等痂掉去,那里将会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爱心疤痕,和chrisher手上那个分毫不差。
“谁叫你现在才想起来。”
甘遂舔了舔伤疤,挑衅道,“温郁金早就是我的,以后也永远都会是我的。告诉我那天更多的细节,这是最后的复制。”
“不……”
chrisher摊开自己的手,他的手上的疤痕在甘遂完成复刻的那一刻,就被他毁掉了。
那天甘遂坐在桌边,用他血淋淋的手拿起一杯滚烫的水,嘴里说着对不起,便毫不心软地倒在他手上,他的手被烫伤,新的伤疤将覆盖掉旧伤,连接温郁金的线,似乎也这么断了。
“我不会说的。”chrisher握紧拳头,继续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还会告诉他,你是个坏人,我要带他走,你别想……呃!”
“带他走?你做梦!告诉我——!”
甘遂一脚踹倒chrisher,睥睨着他,冷冰冰似毒蛇,“你不说,我每天都会来,打到你说为止。”
“那就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嘴硬!”chrisher也毫不示弱,冲上去抱着甘遂的腰掼倒,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直到筋疲力尽,两人红着眼看着对方,似乎眼神还在打架。
chrisher嘴被打得流血,牙齿似乎都松动了,趴在地上咳出一滩血水。甘遂扶着鞋柜站了起来,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深吸了几口气后往外走,在chrisher冲上来想要逃跑时,他锁上了门,泄愤似地踹了门几脚,愤然离开。
天蒙蒙亮,温郁金听见甘遂起床的声音,他爬起来跟到甘遂身后,迷迷糊糊地问:“你要去上课了吗?你的手都没好,怎么写字呀?”
甘遂转过身,单手搂住摇摇晃晃的人,温郁金这时才发现甘遂脸上的伤痕,他立刻清醒了,伸手捧住甘遂的脸,微微踮起脚仔细看了一番,心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梦游打的吗?我不会梦游啊……”
甘遂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袋,他撑开一看,全是他之前弄的掐丝珐琅图。
“你的东西全被你家的人丢到垃圾桶那,我去找的时候遇到喝醉酒的温东川,他以为我是你,冲上来就打,我本来想着趁着夜深去把你的东西没拿完的拿回来,没想到时运不济。”
“其他东西不要了。”温郁金眼眶泛红,他挂在甘遂身上,紧紧贴着,“我只要你。”
他早拿回来了,藏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甘遂低下头,心情愉悦地跟温郁金接吻,温郁金还像从前一样,甚至更乖。
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没有任何人能拆散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能把温郁金从他身边带走,永远都不会。
课业落下了很多,甘遂回学校之后除了上课就在图书馆,因为挂念温郁金,他会把家里的监控调出来,把手机放在一旁,用来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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