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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吗?”我朝他笑笑。
尘柳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又害羞似地说:“还没有,师姐醒来的时间刚好呢,我也想等师姐一起吃。”
哦耶太好了!刚偷偷欢呼完,我就感到肚子一阵异样,于是连忙使劲吸肚子,但是我感觉自己压制不住它,于是大声咳嗽盖过肚子叫的声音,说:“那事不宜迟,赶紧去吃饭吧。”
我匆匆洗漱时,尘柳说:“之前有人来,说刘家主为了感谢你告诉她重要的东西被偷的事,准备了特别的早餐来招待。”
“不能让她的心意白费,走吧。”我把毛巾往盆上一搭,抓起拂尘就急匆匆走出了房间,我的肚子实在是迫不及待了。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喜极而泣?啊这个绝对不对。乐极生悲?事与愿违?总之我就不该相信刘家主,她和刘妹妹坐在桌子边,她们俩那面摆满了各种一看就好吃的,而我们这边摆着许多的水,有纯水还有各种飘着花瓣的水。
这是在做什么?
我迟疑地在桌边坐下,眼睛一扫桌面,迟疑地开口:“刘家主,这些是?”
刘家主爽朗一笑:“大人不必客气,这些是我带着府上的人一大早就去收集的露水,我听说你们追求洁净,凡人的食物对你们来说有杂质不能吃太多。昨晚大人不愿吃晚饭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所以特意收集了这些,无法每日都提供露水,只能偶尔准备一顿真是太惭愧了。”
我感觉脑门冒火,正想拍案而起,就感觉袖子被扯了下,低头一看,尘柳扯着袖子,手挡在嘴边和我说:“师姐,我饿了,不想喝这个…”
我的天呐我简直要哭了,太可怜了,晕了好几天,醒来没东西吃,我在这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地被刘家主这傻子戏弄。这个时候,就只有师姐我出马来争取一顿美味的早餐了!
但是…我该说什么呢…刚才的火被尘柳一打岔,全没了…在我动摇之际,瞄到了角落里的春花,她正站在那儿偷笑,我急忙用眼神告诉她“别笑了,快帮忙。”
春花做了个怪表情,然后走到刘妹妹边上说话,刘妹妹垂着眼睛听完了,也没看我,又朝刘家主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刘家主总算把这些水给撤下去,让我安心吃了顿饭。
吃完,刘妹妹打个招呼就走了,似乎很忙的样子,刘家主则留在桌边,看起来是想聊两句,她把擦完手的湿毛巾递给边上人,然后对我说:“大人今天打算做什么。”
“先去去那户人家之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我不骗你,她们真搬走了。”
“那也没事啊,怎么觉得你不想让我去?”
“大人,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确实白跑一趟。”
刘家主还想说什么,这时刚出去了的刘妹妹拿着本册子走进来,走到她身边把册子递给她:“大人哪里去不得?姐姐你别成天管东管西,这里有正需要的事情让你管呢。”她对刘家主说完,转向我,“大人,我安排管家送您去吧,我本想陪大人一起去,但是我和姐姐还有工作要做,实在是没空呢。”
“诶?不用不用,管家也很忙吧?我和道童一块儿去就行了。”应付不来刘妹妹,我牵着尘柳起身。
“没事,大人毕竟对杉关不熟悉,还是让人带着好。”刘妹妹环视一圈,“我前几日不在家,听姐姐说过之前安排春花照顾您对吧,那就让春花陪您去,好吗?”
我看看春花,她没有看任何人,很是乖巧地低着头,我怕刘妹妹再纠缠,只好应下。
“我觉得刘家主的妹妹好难应付。”出了刘府远离了刘妹妹,我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大人,说不定你查的方向是对的呢。”春花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等着听下文,她说,“我只是来做工的,对府上重要的事不了解,但是也能看出家主和二当家很奇怪。我虽然不是贴身跟着家主和二当家,但也是时常跟着随侍的,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家主插手经营之类的事情,她平日最好玩乐,会关心产业的情况也就是刘家产业里出了什么新的吃喝玩乐时她要把关,整个刘家可以说是二当家在管。刚才二当家说有工作实在是奇怪。”
我斜眼看春花,说:“你就这么和我说你主家?我刚才怎么感觉刘妹妹是想找人盯着我呢。”
“是啊,可惜是我来了。”春花掩着嘴偷笑,“到时候回去可能就要叫我去问话了吧。”
尘柳仰着头看看我又看看春花,一副什么也听不明白的样子,春花被他这副样子逗乐,对我说:“小道童听不明白呢。”
我本来在想春花之前那些话,听到她这么说,顺嘴说道:“那我把我知道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吧。”不指望尘柳,我对春花说,“你不是卧底吧?你听完给我说说你怎么看。”
在春花的抗议里,我就从入府第一晚的事开始讲,把这几天的事都讲了出来。
尘柳一脸懵,问我:“师,大人,我们不是来驱鬼的吗?为什么要查这些啊?”
不知道怎么和小朋友解释,我只好说:“反正有查的必要,你看,官府断案都要查。”
尘柳天真地说:“我们不是官府啊,那查出来不还是要驱鬼吗?查了就不驱了吗?”
“要驱的…”哦我的天,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松地问出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
正当我紧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时,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春花说:“你说的都太含糊了,总觉得你向她们问了什么但又没把真的重要的东西问出来,我也不知道当场到底什么情况,现在也只好去找找看那个铺子的原主人了。”
我抓住这个话题摆脱尘柳,说:“我也这么觉得!那个雕像师傅和打扫的一开始都欺瞒我,都是我逼问才说真话的。”
春花摇头:“你觉得是真话,但也不见得一定是真话,打扫的小许不也没真让她发誓吗?我和她不熟也知道她风评不好,偷东西,偷懒,撒谎,有好几次差点闹到家主她们面前去,真没想到她还偷家主的东西呢,不说了,也没证据说她们撒谎,我们快去那地方看看吧,等会儿回府上检查敬神堂,不过可能得等晚点才能检查,家主她们今天肯定要去拜神呢。”
按照得到的地址过去一看,那里被一条看起来就很新的路横穿过去。走到稍远处路边坐着择菜的老奶奶面前,我说:“奶奶,这路好新啊。”
老奶奶看我一眼:“诶呦!”被这声大喊惊到,我紧张地看着她,只听她说,“看着这么年轻,头发怎么都白了?要多吃点黑芝麻啊。”
听着春花和尘柳憋笑的动静,我面对老奶奶的关心有点强颜欢笑:“谢谢关心…”
老奶奶把视线往边上移:“诶呦!”被盯着的尘柳大惊,小小挪动几步半个人藏我身后,老奶奶说,“这小姑娘看着就喜气年画娃娃似的。”
“不是,这是男孩。”我帮手足无措的尘柳解释道。
听到我这么说,春花和老奶奶大惊,老奶奶说:“那他不该待在静心院吗?”
“这是我的道童,跟着修道的。”我真是哭笑不得。
老奶奶砸着嘴摇头,没多说什么,颤巍巍站起来要给我行礼:“没想到是仙人。诶呦,腰好痛!”
还没等她站起来,我和春花急忙扶她坐回去,春花一边搀扶一边开口:“奶奶,仙人今天来是有事想问问呢。”
“什么事儿啊?我在这儿住几十年了。”奶奶用手行着礼,一会儿看我们一会儿回头用屁股去够她的小板凳,然后突然开始自顾自说起来,“我和你们说,我这把菜是前面转角那户人家门口捡的哩,她家老丢些还能吃的菜出来,我看没人要,就拾走了,你们看,这菜多好啊。”她坐下后又开始择菜,两手各抓一把,摊开来给我们看,我企图插嘴,但是老奶奶像看不见我似地抬头用下巴往远处一努,说,“前段时间那家生了个女娃,真好,我也要给我闺女去静心堂登记一下,她叫我下个月去。诶呦,仙人你会测男女不?到时候给我家闺女测一下,听说那些人测不准呐。”
“奶奶…”测男女我倒是会,但是我可不是为了听这些事来的啊,我是有正事的。
“到时候我给仙人准备大红包,测出来就算是男娃也给。”
我拿出纸笔:“奶奶,这个联系方式给你,等你女儿怀了你就联系这个人,她会来联系我的。”春花和尘柳一齐看我,我厚着脸皮平静地回看,春花悄悄做个怪表情,眼神询问是否让她来问,我摇摇头。向老奶奶打听点事情罢了,我怎么会做不到呢?
老奶奶喜笑颜开地收下承闵襄的联系方式,不等我想顺着这个时机问话就继续说:“这段路以前没有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做不到嘛?这不让我等来了?我急忙附和老奶奶,让她往下说。
她说:“现在好了,去哪儿都方便多了,之前这里也挤,一下就宽敞了,我看见那边的小张上次牵了头驴从这里走过去,那真是一头好驴,毛可真亮,驮好多东西,我寻思着我也搞一头来,下次…”
眼看她说话又跑偏,我急忙说:“奶奶,我是想问一下这条路的事。”
老奶奶安静一会儿,皱着脸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想着我也搞头驴,到时候可以拉磨,我和你们说,有家铺子的豆腐可水灵,那家铺子…”
“奶奶,我想问一下修路的事,你对修路之前的住户还有印象吗?”我无奈地悄悄在心里叹气。
老奶奶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伸出手往周围指:“这里没有小路,你想去买豆腐这条路可以直走到西市,我带你们去吧,我也买块豆腐去。”说罢,她就慢慢起身。
“不麻烦。”边上伸过来一只手按在老奶奶肩上,力气不大的样子却让她坐了回去,转头一看,是春花,她朝我点点头。
我在心里朝她竖起大拇指,然后对老奶奶大声说道:“奶奶,我们有事想问呢!你先听我们说一下好吗。”
老奶奶掏掏耳朵:“行行,诶呦,仙人中气真足,声音这么大。”
我有点不愿说话了,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奶奶,你记得这里之前的住户吗?原来就建在路中间那户。”
“就那儿是不?”她指了个方向,“记得记得,那儿之前有房子的,之后官府让她搬走了,不晓得去哪儿了。”
“那户人家叫什么啊?有没有和别人有什么冲突?之前听说她家因为铺子的事惹麻烦了。”
老奶奶挤眉弄眼地想了一会儿,说:“想起来了,去年哇,那家老娘说有人买铺子,她不要卖,后来也卖了,我看到她回家,说终于谈了个好价钱,高兴呦。然后就赶上说修路,她们就搬走了。”
“她们叫什么名字?还有其他人可以打听她们吗?”
“叫什么…叫什么?诶呦,我年龄大了记不得。我要择菜了,你们走吧。”说完,她就低下头把手泡进水盆里。
我叫了她几声,她只嘟嘟囔囔地说要择菜,不肯再说话,春花拉扯我的袖子,另一只手拉住尘柳,把我们俩带走:“她肯定知道什么,要是价钱谈好,怎么还会闹到府上去,看样子这奶奶现在不会理我们呢,先去别家问问吧,之后再来。”
然而别家都是些新搬来的,什么也不知道,正当我着急时,春花从别人嘴里问了老奶奶女儿工作的地方:“我们去问问她女儿吧,总能知道些什么。”
老奶奶的女儿比老奶奶好沟通,虽然也是和她妈一样,对我的头发表示了多吃黑芝麻的关心,我没有对她们都认不出我的超然气质感到不满,只觉得“真是母女啊”。
她开了个有几套桌椅的小吃摊,没人喊她时就过来和我们说两句,边说边盯着四周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跑过去招呼,还时不时去搅两下熬着东西的大锅,陪其他老客寒暄聊上两句,这样让前来打扰的我们怪不好意思的,也不能白白占人位子,怎么也得买点吃的照拂一下生意,但是首先尘柳肯定没钱,而我的钱都给承闵襄了,于是在我严肃正直、尘柳期待渴求的目光下,春花一脸痛苦地解下荷包,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但是到底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耳朵痒痒的,可能是有耳屎。
这个摊主无论春夏秋冬天气如何日日出摊,每天早出晚归,对家里那些事的了解主要来自于早晚离家前和睡前与她妈的闲聊。关于修路的事,她告诉我们说,那条路听说本来不是修在那地方的,后来是被人从中搅合,所以才从那儿直穿过去,搅合的人好像姓刘,是城里相当有钱的富户,说完,她就转头和老顾客们招呼了两句。
听到这个,我忍不住想道:姓刘?不会就是刘家主她们吧?难道是刘家想逼人搬走?不是说不是什么大事吗?
“刘是…”
尘柳疑惑地开口想问什么,但还没问完,我就迅速把桌上的团子塞进他嘴里:“昂?要吃团子?吃呗。”
尘柳嘴巴被塞得鼓鼓,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认真嚼团子。
摊主听到我的话,转回来笑嘻嘻看着尘柳:“好吃不?”尘柳很配合地点头,嘴巴被黏得说不了话,只好比着大拇指扯开嘴角笑。
春花开玩笑似地说:“摊主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呢,赚不少吧?”
“哪有那回事儿啊。”摊主摆手,“每天累死累活赚不了两个钱,你看。”她指向自己那架摆着东西的板车,“天天自己拉着来自己拉着回去。”
“我们听奶奶说要买驴呢,感觉不是开玩笑。”
“听她胡说,根本没有买驴的钱。”摊主哈哈大笑,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然后又就着这股欢喜的劲儿回头和打打趣她的熟客说话。
“有驴了,可不敢累着它,驴比人贵,到时候驴站板车上,人拉着驴跑哈哈哈。”说完,摊主、春花还有那些客人们一起哄笑起来。
等她笑完注意力回来,我急忙问最想知道的那户人家的事。
她食指指向天,前后颤动着手,两个嘴角扯开往下压,一副说什么坏秘密似的样子,虽然她的话和坏还有秘密完全无关:“真巧,今天早上我妈还问我记不记得那家,那家人我倒是记得,之前那家的妈突然就去世了,不过我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那家叫啥,我妈说那家姓陈来着,但是我对陈完全没印象。”摊主翻着眼睛好像在想到底姓什么,很快放弃似地说,“不过我妈说姓这个那应该就是了,她家母女俩好像经常住她们铺子里,我又这么忙,很少遇到,我妈倒是和她们还算熟。”
姓陈吗?看来更详细的名字在这儿是问不出来了。陈是大姓,这还能怎么捞呢?去西市那边问问店家吗?我皱着眉头,问起另外一个在意的点:“你说那家的妈突然去世了,怎么回事?”不会是刘家搞的吧?
“稍等啊,今天生意还不错嘞。”摊主去转了两圈招呼了好几个人才回来,说道,“当时好像有人想买她们家铺子,找人去她们店里闹事,那个时候有好一段时间她们都没回过家住——反正我没见她家亮过灯。后来有一天我妈和我说那家的突然就回来了,之后女儿也回来了,没一会儿女儿又气冲冲跑出去,我妈说她去敲门,没人应。后来她们店也没了,她妈很快葬了,我妈说自从那天后,那个人也不理人了,遇到也不喊,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似地走掉,可没礼貌,后来那块儿要修路,就搬走不知道去哪儿了。”摊主说到一半,扭头挥着手回应客人,语速越来越快,急匆匆和我们说完就又忙去了,只叫我们有问题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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