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百般殷勤(2/8)
“哎。”文屠户跑回屋里，拿了一壶水和茶碗递给文珠。
两人分开后，文珠又回头看了周元俊一眼，他一脚踢在了刘白的膝盖上，嘴里还说着什么，刘白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爹，你咋才回来。”文珠下了炕。
“就说我吧，我当年有好感的那个人，他的样貌我早已记不清了。总有一天，陈夫子对你而言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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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吧，马车上的东西记得拿走。”
“没看我正在聊天吗？”这个刘白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来煞风景。
“好了好了，你是叫魂呢，还是把我当成了聋子，”周元俊面带不快地起了身，“你先送文珠回家，我和王利回去。”王利是他从京中带来的侍从，刘白是他表叔安排的车夫，二人都有功夫在身，负责保护自己的安全。
“我要成婚了，定在十日之后。你和你父亲若是有时间，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宴。”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文珠眼巴巴地看着周元俊。
文珠思索了一会儿，还想多问他一些事情，“周兄，那你以前……”
周元俊的玉佩落在了学屋，他返回来取时，看见了文珠离开的背影，他好奇地跟了上去。
文珠的鼻子被周元俊刮了一下，“好了，我家中有事，先回去了。”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快半个时辰才把文珠送回了家里。
“心虚了？”周元俊也是同道中人，文珠的那种神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往日放课的时候，文珠走得都很早，偏偏今日动作迟缓，等到所有同窗都离开了，他才拎着猪肉，去了陈夫子的书房。
“对了，我明日开始就暂时不讲课了。”陈夫子把话题拉到自己身上。
陈夫子是他身边最有风度又相对年轻的男人，他自然将目光更多的投注到他身上。
他虽和同窗之间的交往不多，但也能听到他们聚在一堆谈论女孩子。文珠在这个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比起女孩，他更加关注男子的体貌。
“需要多少银子？”
刘白见两人躺在一处，便没敢靠得太近，只好扯起嗓子，“周公子，该回家了。”
文珠见文屠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赶忙拦住刘白，朝文屠户喊，“爹，快给刘大哥倒点儿茶水。”
对于这些问题文珠都一一回答了。
文屠户见刘白看着他的腿，笑着解释：“年轻的时候伤到了腿，这岁数越大，走路越不利索了。”
文珠惊慌失措地捂住周元俊的嘴，又下意识地看向四周，赶紧把他拉进了小巷里。这番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那可不得了。
至于周元俊，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还很短，但他的样貌和气度，确实非常吸引人，文珠在他面前总是异常的紧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文珠认识的第一个“同类”。
周元俊赶忙跟了上去。
文珠下意识地又要拒绝。
“怕什么？”文珠的下巴被周元俊抬起，“你不是一个人，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爱男子了？”
“老师是有事情吗？”
文珠垂着眼睛，不敢看周元俊，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错了，你不喜欢他？”周元俊一脸促狭，“他有什么好的。论相貌只能算是平平，论学识，他至今也没能考个举人功名，还比你大了那么多。”此人的失意，从他年近而立才要成婚，就能看出几分。
文珠震惊，“真的？”
文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百般纠结，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开口。眼看着下一堂的夫子已经进了学屋，意味着马上又要开课。
见人不答，刘白只好走得再近一些，“周公子，已经到了回家的时辰。”
陈夫子一如即往的拒绝，文珠一如既往地把肉放在了桌脚旁。师生之间若是不说学业，自然没什么话题可聊，文珠站在陈夫子面前既紧张又局促。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们家条件好，寻常东西也看不上。”
“客气了文公子，周公子那边还在等着我。”说着他就要驱车离开。
文珠心中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珠扒着饭没出声。
原来像他们这样喜爱男子的人，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对文珠更加的和善和温柔。只是，周元俊的身体必定不像自己这般“特殊”。
他是为陈夫子高兴的。陈夫子因为迟迟未成婚，遭受了很多非议，就连学院里的学子和其他夫子们，都多多少少为此议论过他。
文珠回到家里干活的时候还没什么，等到晚上躺到炕上，就翻来覆去地心绪难平起来。
周元俊的巴掌拍在了文珠的背上，把他吓了个激灵，“没，没什么。周兄，你怎么在这儿？”
一大碗茶水摆在眼前，刘白只能接过，“多谢。”
“十两。”
“老师，我给您拿了一些猪肉。”文屠户给每个夫子都会准备猪肉，只因自己儿子最喜欢陈夫子，他准备的次数总是更多一些。
文屠户早把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文珠回来的晚，饭菜也凉了，还好现在天儿热，也不碍事，“其实最应该谢的是你那个同窗，他叫什么来着，人家总是让马车送你回家。”
文珠只能鼓起勇气主动找了周元俊，“周兄，能出去说几句吗，我有点儿事要拜托你。”
“嗯，该去看看，但你不用操心，好好读书，钱的事情爹来想办法。”
今日的第一堂大课结束，各位学子该去方便的去方便，该去喝水的去打了热水，剩下的一些仍旧留在学屋里，凑在一处闲聊。
起初是想象陈夫子成婚的场面，其后又想起周元俊的话语。那番话和他的脸反复出现在文珠的脑海里。
“儿子，睡了吗？”文屠户进了西屋，小声地问了一句。桌子上摆了两个人的饭菜，文珠却没动过。
父子两人坐在饭桌前。
陈夫子一脸温柔地道谢。文珠离开书房后，心中不禁失落起来，他呆愣楞地走出了书院。
刘白没再推拒，他发现文屠户远比文珠更加善言，两父子的性格倒是很不同。
刘白点头，只说回府当差，文家父子自然不好再阻拦。
“文珠，不要再说不字了，你要当我是真朋友就别这么客气。你要是再说出我不喜欢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不是因为陈夫子成婚伤心？”
文珠愣了一会儿，“恭喜老师，祝福老师和师母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求真书院。
“你舅舅，身子又不好了，比之前还严重。我出去走了几户人家，借到的钱也不够。”
文珠上了马车才发现，车厢里摆着数十本书，就包括他刚刚翻阅过的那个话本，周元俊竟然如此心细。文珠把它拿起，轻轻嗅着上面的墨香。
“骗你干嘛。”
他下车时看到刘白的嘴唇已经干裂，“刘大哥，进屋喝点儿茶水吧。”
“周公子，老爷吩咐，今日需要尽早回家。”
“像我们这种人，少年时总会被一个人引着，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这是开启情事的关窍，并不意味着是真的喜欢对方。”
文珠皱起了眉头，这笔钱数额可不小。他母亲早逝，就留下这一个哥哥，早年间舅舅家对他们父子也多有照拂。只是前些年开始，他舅舅的身体就越发不好，生计也更加艰难。
还是陈夫子先问了他最近的学习状态和家庭情况。因为文珠的勤奋好学，陈夫子对文珠的关注还是比较多的。
“小哥，一碗水还值当说谢吗，”文屠户又拿出一个袋子放到马车上，“这是我从山上摘的果子，酸酸甜甜的，挺好吃，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麻烦你总是送我们文珠回家。”
文珠回身，用指甲一下下地抠着手指，试图驱走心中升起的不适。
文珠只得同意，“多谢周兄。”
“想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天性如此，还是因为他生就了一副这样的身体，使得自己喜欢男子。
书房门开着，里面坐着的陈夫子正在认真地写着什么。等到他写完，文珠才敢叫他。
“过几日我休假了，去看看舅舅。”
文屠户颓然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