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囚((7/8)

    “拿开你的手!”乔洲转头想要摆脱他的手,最后他愤愤转过身,想要背对着裴秋。

    裴秋不想让他背对着自己,跪着行了几步,长腿一跨,坐到他的身上。

    乔洲闷哼一声,瞪大眼注视着他。

    裴秋一手撑着他头一侧的床,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低头看他:“你是不是很痛苦?你心里难受吗?”

    乔洲一听这话嘴唇忽然抖了一下,他猛的将视线看向别处,声音嘶哑:“我是个正常人,不会被一个疯子折磨的难受。”

    裴秋手指摩挲他的下巴,弯曲撑在床边的胳膊,低下头,与他呼吸交错,自顾自问:“乔洲,你有多难受?”

    乔洲鼻尖尽是裴秋的味道,眼前是裴秋放大的脸,耳边是裴秋低沉难掩温柔的声音。他听着裴秋喊自己的名字,鼻子忽然间就不争气酸了起来,克制不住喘了口气。

    裴秋注视他一会,抬高他的下巴,在他的嘴角落了一个浅浅的吻。

    浅到像是一阵风蹭了过去,乔洲愣在床上,像是失去了供生命活动的电池。

    他的身躯突然颤抖一下,犹如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体内冲出来,他抑制得发起抖来,裴秋的眼睛和脸是诱饵,会把他体内的东西勾引出来,他不敢再看身上的裴秋。

    裴秋撑起身子,从床上下来,走出卧室,冷静得关上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他站在门外不再动弹了,沉默一会,洁癖又犯了。

    他开始神经质搓自己的嘴唇。直到把嘴唇搓的滚烫失去血色。

    自从裴秋吻了一次乔洲后,乔洲就变得乖顺了下来,配合得让裴秋不习惯。

    他还是喜欢乔洲桀骜不驯的样子,这样折磨起来才让他不那么愧疚。

    这两天他把手机关机塞进了灌满水的水池里,有事没事打开电视看会儿新闻,格外关注a市频道。

    但凡主持人提到或者屏幕上滚过什么a市或者乔家的字眼,他就会多留意两眼。

    直到第五天的下午,他看见电视机播到的一条新闻。

    ——【重磅新闻】a市大富豪乔家小儿子乔某失踪案取得突破性进展!目前嫌疑人已潜逃!警方呼吁广大群众积极提供线索,助力破案!

    裴秋好笑得看着电视上自己的照片,也不知道上传的哪年的证件照,拍的不怎么样。

    身份已经暴露,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走过去摁灭电视机,从冰箱里取出一盒奶,插了根吸管慢悠悠喝了起来。

    冰箱里储存的食物也不多了,不过无所谓,过好当下,走一天是一天。

    他拧开卧室门,倚在门口,看着屋子里躺在地上的人。

    乔洲脚尖抵着床底,身下铺了个毯子,正费劲地做着仰卧起坐,鼻梁上有一层薄汗。

    裴秋挑眉,咬着吸管道:“锻炼身体?”

    乔洲撑住地面,反身望着他,说:“你嫌我重的。”

    裴秋趿拉着棉鞋走到他跟前,内心并不喜欢乔洲这种仿佛跟他关系很好似的语气,但他面上未显,看了他一会,忽然用袖子抹了把他额头的汗。

    乔洲身子一僵,两人的氛围有些奇怪,像是回到了一年前,又比一年前的关系更奇妙,乔洲感受到了,他忍耐着压下那种怪异的感觉,抿唇撇开头,小声说:“你干嘛啊?”

    裴秋将嘴里的吸管递到他的嘴边,说:“喝吗?”

    “你喝过了。”

    “哦。”裴秋准备收回去,却被乔洲一手拦了下来。

    乔洲从他手里取出奶盒,捏着吸管往嘴里塞,含糊得说:“我也没说不喝啊。”

    结果喝了两口他就蹙眉,似乎受不了低廉纯牛奶的味道。

    裴秋没他这么娇气,吃喝用度都和大众靠齐,他静静注视着乔洲,看到乔洲忍耐着滚动喉结。

    他说:“你不担心我下药了?”

    乔洲抬眼看他,牛奶盒子里传来喝光了的呲溜呲溜声,他用手捏扁盒子,看着手里变形的奶盒子扯了扯嘴角说:“我喝都喝完了,你怎么不早点说?而且你也喝了,要死一起死,不亏。”

    裴秋面上一副淡淡的样子,他手撑在地上,索性坐在毯子上,忽然说:“现在已经三月中旬了,国是不是开学了?”

    乔洲被他话题转的没反应过来,顿了会,盯着自己的脚尖。

    “三月一日开学。”

    裴秋应了声,或许是这个原因让乔家夫妇发现没能联系到乔洲,他顺着乔洲的视线扫了眼他白皙的脚尖,又将目光绕到对方的侧脸。

    “你这几天比你第一天的时候乖多了,乖得我都不想欺负你了。”

    乔洲转过脸瞪着他,脸上像是有些生气,他顶了回去:“你这几天也挺正常,没再犯神经病。”

    裴秋手心又犯痒,他搓了搓指尖,轻声说:“你又骂我。”

    乔洲抿嘴:“这也叫骂吗?”

    “你这句话的隐喻意思是,我是个不正常的人。”

    乔洲没想到他还会把这句话拆开剖析,但是他内心觉得裴秋心理确实出现了什么问题,他讪讪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

    裴秋没有感受到他的真诚,他也从来没在乔洲的道歉中感受过真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欠揍嘴脸。

    他站起身,甩下拖鞋,在乔洲的目光注视下走到床边,慢腾腾坐到床沿上。

    他躺到床上,目光游荡在天花板,手指朝着乔洲勾了勾,言简意赅:“上来,自己动。”

    坐在地上的乔洲闻言愣了两秒。

    床边凹陷了一块,裴秋眼前有一道黑影遮挡住了灯光,他听见那黑影压着声音说:“我尽量不压到你。”

    乔洲脱光了衣服,在灯下白的发光,跨到了他的身上。

    裴秋腿还搭在床外,懒得动弹。他用胳膊挡住眼睛,只露轮廓优美的嘴唇和下巴,跟随着身上人的浮动频率轻声喘着气。

    直到带着点沉闷的鼻音哼了一声,才拿下胳膊,虚眯着眼看着头顶的光晕。

    乔洲累得喘气,目光一直没从他的脸上移开,有那么一刻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他想伸手触碰裴秋的脸,想尝一尝他嘴唇的味道。

    他骤然从这股想法中惊醒,有些赌气地皱眉。

    裴秋才不管他想了些什么,直起身子收拾自己,穿好鞋子,两只脚踏在地上轻轻跺了跺,从发麻中缓慢感受到两条腿的存在。

    这栋别墅里的每个卧室都备着单独的阳台,阳台配备着洗衣机,所以脏了的床单不用他来管。

    他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奶盒,朝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将门完全打开,偏头对着身后默默盯着他的乔洲说:“不锁门了,就这样吧。”

    乔洲在他背后嘟囔一句:“拔屌无情。”

    裴秋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心想着他俩人哪门子情。

    就算有那也是乔洲自己瞎搞的情。

    他讨厌乔洲还来不及。

    爱上谁,也不会爱上乔家人。

    裴秋洗了一会儿澡,把身上的味道用沐浴露盖掉,才擦干水珠,穿好衣服。

    从氤氲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客厅沙发多了个人影,待看清是谁后,他若无其事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乔洲打量完房间的布局后,转头看他,鼻子里闻到了裴秋身上逸散的味道,很香的沐浴露味,像冬日里的丝柏雪松,凉丝丝、纯净的雪和雪地中沉稳屹立着的、散发木质香气的松柏。

    这股味道一瞬间让他想起来一个吻。

    他扭过头,摘掉脑子里的想法,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板直的坐姿像是学校公开课里被后排老师目光压着的学生,裴秋把视线移开,慢吞吞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用毛巾擦自己半干的头发,说:“贴身照顾你那么长时间,也该你来伺候我了吧。”

    他朝着厨房扬头,命令:“去做个饭给我吃。”

    乔洲睁大眼睛,对他这幅理所应当表示惊讶:“你把囚禁一个人叫照顾?还让被囚禁的人伺候囚禁他的人?”

    “你发烧的时候我给你洗澡,折腾没劲的时候我给你上药换被套,要是没我,你不是发烧烧死了,就是得了什么免疫病病死了。”裴秋把这些天老妈子似的辛苦付出掰开和乔洲计较,懒洋洋道,“怎么不叫照顾呢?”

    乔洲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气得嗤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你还救了我一命呗?”

    裴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懒得再和一个19岁刚从高中毕业没几年的毛头小子斗嘴:“小屁孩。”

    乔洲炸毛,大声反驳:“你他……”

    他忽地刹住了嘴,话音一转:“说不过就说不过,干嘛还叫别人小屁孩?裴秋,我已经成年了!你就只比我大五岁,别装老成。”

    “咱俩之间有代沟,沟通不了。”

    裴秋转开脸,拨了拨还有些湿哒哒的头发丝,又补充俩字,“费劲。”

    乔洲一听这话更炸毛了,几乎立刻出声反驳:“怎么就费劲了?人和人相处不就是要多多沟通吗?一句话没听明白就接着再追问第二遍,总会明白。”

    有水珠顺着耳鬓的皮肤往下淌,裴秋拿起毛巾随意擦了下,再次用眼神示意一下厨房的位置:“那你去给我做饭。够直白吗?”

    乔洲咬牙,感觉与裴秋相处的这些天已经掌握忍气吞声这项技能,用一种自言自语似的对话方式小声说:“怎么比我还无赖啊?”

    以前的裴秋哪有现在这么不讲道理,依稀能回忆起他脸上经常挂着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从笑意中就能感受到性子里的温雅,好像没什么人能够彻底惹恼了他,自有股穿透黑暗的柔和。

    他从未见过裴秋发过哪怕一次的脾气,默默吞咽下所有的刁难,他也一直以为裴秋本身就是个性格温柔体贴的人,直到被他自以为温柔的裴秋绑架关起来,才见识到裴秋另一幅从未发掘过的、不一样的面孔。

    有些强势的凶巴巴,也有些精神内耗,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耍脾气,但是偶尔能从言语或行为中暴露出一点内心怎样遮掩都化不开抹不掉的熟悉温柔。

    他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真的裴秋,哪个是假的裴秋。

    或许真像裴秋说的那样,曾经的隐忍与温柔只是接近他的面具,怀揣的目的或许肮脏不能启齿。但他却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裴秋才是真正鲜明的,释放着攻击性的,十分独特的裴秋。

    独特到想把他记录下来,留下来。

    “去啊。”

    裴秋催促,还很黑色幽默接了一句,“着火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乔洲站起身,如同被某种神奇力量操控,僵着两条腿往厨房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惊醒,转过身道:“可是我不会做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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