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恐怖大王与快乐的认祖仪式(2/3)

    “祖灵说话了吗？”

    总之星球的意志就算半死不活，也要挣扎着起床操心许多。尤其是有关王与大祭司这样的大事，总要亲力亲为。

    莱恩口中的“认祖仪式”，即是把他们的灵魂撕扯下一半，归于神庙中的祭台。从此他们便与大地融为一体，与草原共生共振，互为养料。

    神话与现实的确有些出入，当年星球意志与入侵的生命对抗，预感自己将要陷入沉睡，于是赐予最勇猛的战士以力量与永生，而代价，则是代替祂管理这颗星球上的秩序。

    “公元七千三百二十六年，王莱恩三世平定鬣狗氏族叛乱。

    在艾罗沃的沙漠里留下永恒的名字。

    老虎发觉自己又成了主角，赶紧正襟危坐，直呼冤枉。

    老虎正在用鼻子使劲吹气，试图赶走蚊虫。这里的虫子太多，就算没有实体，却也觉得痒，于是又用后腿蹬自己的脖子挠痒，整只虎叠成了两层，像是玩杂技一般，完全看不出能耍心眼害人的样子。

    莱恩表情平静，喉头却在上下滑动，如同等待终审定谳。焦急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过，迷人的咖色皮肤上，还残留着安哥鲁摩阿刚才戏耍时留下的指痕。

    他的剑尖，在草原上画出征服的痕迹。

    “没有，他在发呆。……？”

    安哥鲁摩阿看向对这一切应当最知情的老虎，而后者正盯着祭台周围的浮雕发呆，看得久了，有些累了，于是变成了斗鸡眼，看上去不过略通人性而已。

    当然了，老虎如今认为这是星球意志的陷阱——祂本性多疑，对他并不放心，丛林的边际即是他项圈锁链的长度，把他拴在了这片丛林里。

    她那憎恨怨毒的眼睛似是不断在咒骂，那时她离权力的最顶峰，只有一步之遥。她的瞳孔骤然缩紧，映出了剑刃利光。

    莱恩只是依照惯例去做，看不见祭台四周漂浮的魂魄，也自然无法发现仪式对安哥鲁摩阿压根不起效果。

    莱恩在前面行礼，安哥鲁摩阿在他的身后有样学样，想的却是：莱恩的屁股可真翘。

    他的影子，落在卡鲁米高原。

    “生不出崽来干老子屁事！”

    如此，历史的长河永远记住他的色彩。

    他用爪子“啪啪”拍着地面，义愤填膺：“老子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就让这不孝子孙饿一辈子。”

    不可一世的鬣狗族长，在剑身散发的光与热面前，变成了一抔烟尘。机关算尽的阴谋，只是国王功绩里比较值得说道的篇章。

    仪式毕了，莱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闭上眼睛，像是许了个愿望。

    即使在诸多的国王中，莱恩的点评也堪称浮夸。安哥鲁摩阿有种奇怪的既视感，星球的意志如同老师，而所有的国王们则是等待期末结语的学生，而莱恩显然是其中比较好学，得到老师偏爱的那个。

    “你在许愿？”

    老虎只知道自己不自由，不能吃饭。如果他再聪明一些，他就能明白星球的用意。掌管世俗的王权，能与神沟通的祭司，一位真实存在、却又虚无缥缈威不可测的“神”，三者在这近万年里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而除了力量以外，他并没有太多权柄，权力被分给了他的后代，以及能够与他沟通的鬣狗，纯纯的只给活干不见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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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听上去不大像是好事，至少不全是，王族将一半的魂魄留在祭台中，等同于把自己的性命当做人质，交到星球意志的手中。

    智慧与勇猛，在他的手中开花。

    我最最亲爱的孩子，他的故事永不褪色。”

    “嗯……”莱恩点了点头，这件事也说不上什么秘密，“我一直想有个孩子。继位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恐怖大王抬起头，恰好莱恩也蹲下身体，以相同的高度与他对话，拉住了他的手：“别怕，我知道你能看到他。”

    像狂风巨浪，冲刷旧世界的边际。

    安哥鲁摩阿定睛看去，浮壁上的莱恩挥剑砍下，剑身四射的光芒化作囚笼，将反叛的鬣狗族长永远关在其中。

    这个逻辑很符合老虎的智商，真实度颇高。安哥鲁摩阿努力在当小法官，听取双方发言，觉得这次是被告辩词可信，于是举起左手，决定判老虎无罪。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说得通了，一个没有认祖归宗，尚未得到祖灵认可的幼崽，为什么能够自己进入圣地？

    至于生不生小孩这一方面，老虎自觉被污蔑，十分委屈，斗胆出言不逊，就算是在恐怖大王面前也敢大吼大叫逞威风：

    “我们继续认祖仪式，好么？”

    安哥鲁摩阿不赞同地看向一旁发呆摸鱼的老虎：干嘛不让别人有孩子。

    除非他在此之前就与祖灵有过接触，那是种更加直接、更加纯粹的接触，就连从前独占神权的鬣狗们也无法做到。

    像莱恩这样的人，他会想要什么呢？恐怖大王有些好奇。

    他想到那些传言，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笑：“也许就像他们所说，是受到了祖灵厌弃吧。”

    仪式枯燥又漫长，让安哥鲁摩阿忍不住想些法子捣乱。他从空中的光球里，准确地从中找到了莱恩的那一半魂魄，捞在手里，戳了戳。

    星球的意志并不敢收下恐怖大王的一半灵魂，或者说，他并没有灵魂这样的东西。一旁的大老虎也不敢监督，趴在地上摇尾巴，假装自己是只天真活泼的普通老虎。

    莱恩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似乎是觉得痒，大概是被虫子叮了一口。碍于眼下仪式神圣，不能用手去抓。

    我最最亲爱的孩子，我对他心中有愧。

    莱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常一些。能与祖灵对话，这是一个太过于沉重的秘密。尤其对这样大的孩子而言，随时可能要招惹上杀身之祸，他很能明白幼崽对他的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