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十个包子的传说(1/8)

    红瑜城是修仙者可踏足之地中仅次于王都的繁华之地。白色的泥浆砌成的墙壁堆硌起来的房屋盖着用红色瓦片改成的平屋顶。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人总是会被喧闹的人声震得眩晕,眼前只能看到晃眼的红色。每日卯时不到,摊贩们便拉着车来城中拉起红色的帘子,成百上千的摊贩一声大过一声地吆喝着自家的货物,一直到夜里子时三刻,家家户户的灯火才会全部熄灭。

    红色的屋顶从红瑜城中心向外铺展开来,渐渐褪色成灰色,这里的房屋便破旧不少,负担不起城内区屋子租金的人便住在这儿。再往外就是废墟了,不过这废墟也并非无用,一匆匆绿色的高木从废墟的泥尘中耸出,结出可食用的赤色树果。这种树果可以榨出红色的染料,每天的清晨,鸟儿都还没醒来的时候,一群年轻姑娘就会来城郊摘走一大篮筐的树果,用来做那些颜色鲜艳的衣服,或是给哪家新房漆上艳红色的屋顶。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吓跑了鸟兽,让那些果子更肆意地生长起来,成为城市的养料。

    即使到了夜晚,红瑜城也不会安静下来。红瑜城西面的矿场里传来叮叮咣咣的敲击声,石头被凿开,闪着红光的矿石便被一双双乌漆墨黑的手给捧出来。这样的红矿一小块便能抵上通常煤炭的十倍,是炼丹修仙不可缺的宝物。红瑜城出产的红矿变成金子银子,回到红瑜城里,又被熔成一座座新屋子、新商铺。矿洞被矿工们过夜用的草屋围堵着,想要进出唯有一条破旧的矿路,在这儿工作的人一个月会有一次机会,想回家的人会坐在矿车上,被那些老马拖着向城内晃晃悠悠地驶去。

    位于城市中央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主城,墙壁上开满了窗户,就像在招揽那些进不去主城的人来看看那里面的奢侈,从而淌下羡艳的口水。这时,如果有外乡人问这座城池属于谁,在门口来回踱步试图讨口饭吃的乞丐们便会回答:这都是姬家老爷的东西!

    姬家上上下下一共三个子嗣,长子一心向道无心继承家业,成天游历于山山水水集天地之精华;长女更是荒唐无稽,十六那年就为了考举剜去一头长发,女扮男装上京去了。这么一来,剩下能继承家产的便只剩下小儿子,姬无欢一人。面对这个几乎可以成为“独子”的小儿子,姬家老爷可以说是用尽天下只为博他一笑,从小到大,上到天材地宝下至小儿玩物,只要是姬无欢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弄不到手的。

    这样一个受万千宠爱的小少爷,现在正衣衫不整地躺在他娄丙的床上。狭窄的小床根本躺不下两个人,他们四肢交叠、呼吸相容。姬无欢正两指并拢插进娄丙的屁眼里抠挖,虽然他说是“帮你把东西弄出来”,但动作却越发旖旎,插得娄丙几下差点呻吟出来,而且……娄丙惊悚地感觉到姬无欢胯下那物隐隐有抬头的迹象,顶在他的腿根上下磨蹭。

    虽然记忆模糊,但他还记得昨夜那玩意是怎么在他上下三口洞里进出,一会儿插他的屁眼,一会儿操进处女穴里,完了还让他把上头的淫水和精液全都舔掉。姬无欢那时的神情痴狂疯魔,完全没了平日温文尔雅、婉转动人的模样。

    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娄丙赶紧把姬无欢推开,不顾他的阻挠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我真得去做活儿了,你要是有别的事儿不用等我,我走了!”说完,便头也不敢回地大步往外跑了。

    或许是昨晚余韵未散,娄丙跑了几步就腰酸腿疼的,撑着膝盖在锦鲤池旁喘了几口气。这时太阳已经从天边升起,算起来也有辰时了。姬家多的是娄丙这种杂役,一到早上饭堂里便是一片人山人海,通常他都是卯时半多就起床,这样一刻的时候就能赶到饭堂吃上热腾腾的第一口饭。

    他摸了摸自己咕噜噜叫的肚子,不禁心生怨气。要不是姬无欢早上拦着他,他怎么会赶不上早饭?随即他一个眼神扫向池塘里红红白白的锦鲤,偷偷吸了口口水。池中鱼像是察觉了他的想法,就像是一块石头扔进水池里散开的水花似的四散而逃。

    “唉……”这下连“打猎”这个选项都没了,娄丙只好唉声叹气地往书楼走。

    在阿甲偷吃被打死、老乙不敢偷吃被饿死后,娄丙被人贩子卖进了红瑜城,阴差阳错进了姬家。那时候姬家的书楼还只有三栋——三栋已经够多了,可年年姬家老爷都会为自己爱书如命的太太从大陆各处搜刮来各种书籍,这短短七年里竟然建起了四栋新书楼。娄丙的工作则是将这里扫得一尘不染,再按照书名和分类把书本堆放整齐。

    这可为难了刚到这儿的小娄丙,毕竟一个刚足岁十一的奴籍娃娃能识几个字?他每天就像是在和生命赛跑,又得加紧认字换口饭吃,又得想办法在那之前不被饿死。于是他就成了继阿甲和老乙之后,那个偷吃有没被打死的仆役。

    当十一岁的小娄丙被厨子重重摔进厅堂时,他嘴里还塞着一大片包子皮。厨子气得直跺脚,指着他向管事的控诉道:“这小子偷吃!”

    管事的一吹胡子:“这偷吃就偷吃了,你们自己下头管管不就得了?何必找到我这里来?”

    “他要是偷吃一两个包子,我都不一定能发现,就算发现了至多也就警告两句不容他再犯得以。但他吃的是二十个!整整二十个包子!”厨子拔高嗓音,“我去看的时候一排蒸笼都散落在地上,全都被他吃光了!”

    不知是不是厨子的错觉,当他说完这话,躺在地上的娄丙嚼了两口吞下包子皮,勾起一个极为讥讽的笑,仿佛在告诉他“你想吃也没了”。他都给气乐了,指着娄丙的鼻子大骂:“你笑啥呢,谁要从你嘴里抢吃的啊,也不嫌脏!”

    管事的毛笔一放挽着衣袖走到二人身边,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斟酌道:“通常偷吃不需重罚,更何况是这个年纪的小娃娃,一天十二个时辰肚子都会饿。可你说说你,一吃就是二十个,根本不怕叫人发现,这就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打他二十大板……”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两眼娄丙可怜的身子板,叹了口气,“这样,食物的罪过就用食物来偿还,这两天把他的晚饭给去了,叫他好好反省。”

    换别人肯定松了口气,娄丙却是一脸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样子。他被厨子拖走时还在大喊:“不要啊,要不你打我吧!三十大板、四十也行啊!”

    管事的哭笑不得:“下次不得再偷吃了!”

    早上吃了二十个包子,还没到申时呢,娄丙就揉着空憋憋的肚子倒在书楼二层,两条小腿从勾栏里伸出去,在空中晃悠。他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似的“咕噜”、“咕噜”乱叫。书楼楼顶有一扇通天的玻璃窗,经常有乌鸦之类的鸟雀停在上头,娄丙便盯着它们,喃喃自语:“红烧、清蒸、煲汤、酱爆……”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食欲,鸟雀扑腾着翅膀就飞走了。连这点念想都没了,娄丙生无可恋地抱着书啃了起来。书皮干干的,舔起来还有点涩涩的味道,倒是不乏嚼劲,想来咬文嚼字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心情不佳时,往往连天空都不作美。本来还能晒晒太阳,一大片乌云飘过,连阳光都没了,书楼里阴森森的一片。

    “吱吖——”

    娄丙已经没了力气翻身,只抱着书侧了侧脑袋。他身处的是第二栋书楼,放的都是些江湖儿女情谊的书卷,自视甚高的书生们瞧不上这里,唯一会来这里借书的只有和他一样的仆役们,可这个点儿除了他以外,大家应该都在岗位干活儿。娄丙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哪来的大闲人,这个点来借这种情谈恋话。

    只见一个和娄丙差不多高的小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在里头,才赶紧关了门,想必也是怕被人看到来借这种书。娄丙在心里盘算着,决定借此敲诈一下这个冤大头。

    他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贼人”,从二楼坐着画手扶梯“嗖”地一声滑了下来,落地时差点崴了脚,趔趄好几米才终于站住。他双手叉腰,比了比发现对方比自己矮一些后,更是气势十足地昂起下巴:“你是什么人,来借这种书!如果不想被我告诉其他人,你就老老实实地——”他坏笑一声,吊足了胃口才道,“把你的晚饭上供给爷爷我!”

    “你是……”对方非但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像是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小孩猛然握住娄丙的手,乌云散去,明媚的阳光驱走阴影,露出了他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一双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子和水润润的粉唇,身着一身红衣就像个瓷娃娃似的。

    娄丙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漂亮地女孩儿,一时间竟不知是先道歉好,还是继续勒索她。只见那女孩儿露出欣喜的笑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咕噜噜”打断了话语。两人视线缓缓挪到娄丙的肚子上,女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不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那便是娄丙和姬无欢的初遇。之后只要姬无欢在红瑜城,几乎每天下午申时,他都会给娄丙带些吃的,两人依着书架,春天赏花秋日赏叶,夏天脱了鞋去锦鲤池里抓鱼,冬天则戴上手套打雪仗,反正怎么不合规矩怎么来。

    娄丙于是就这么逐渐养成了给姬无欢留门的习惯,七年过去了,他躺在第二栋书楼二楼的角落,日晒最好的位置。大门“吱吖”一声,他就知道坐着扶手滑下去,他已经不会再跌跟头了。

    姬无欢抱着一大包东西匆匆赶来,两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一棵老桂树下。油纸一打开,浓郁的肉味儿和香甜的面香盖过桂花味,二十多个包子白白胖胖地挤在油纸袋里。娄丙迫不及待地一手拿过一个,火急火燎地往嘴里塞。姬无欢则不紧不慢地拍着他的背:“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另一只盒子,打开精致的盖子,里头躺着三片桂花糕。

    娄丙狼吞虎咽吃下四、五个肉包,才擦擦嘴换过点劲儿:“倒是你,光吃这么点,够么?”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吃那么多。”姬无欢笑笑,撵起一块桂花糕托在手里。金灿灿的花朵落在糕上,也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一笑百媚生。

    “……我刚认识你时还以为你是女的呢。”娄丙撇了撇嘴,“长这么好看干嘛?”

    “我就当你在夸我。”姬无欢哼了声,往娄丙身边挪了挪,“你一提,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带你去饭堂,就给你点了一碗面……我后来才知道你那偷吃二十个包子的传说,一碗面肯定不够你吃啊,你那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呢?”

    娄丙突然被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由得老脸一红,一边啃包子一边含糊道:“这、我当时不那么饿呗!”

    骗人的,他当时饿极了。可是看着趴在餐桌前,一双小手撑着脸笑得如花似玉的姬无欢,他就觉得胸口涨涨的,再也塞不下别的东西。

    红瑜城后是漫山遍野的枫树,春天长出绿色的新叶,逐渐掀起麦田般的金浪,到了秋天,血红的树叶下,一片红海蔓延至山脚。十年前,女人们会上山摘下满满一箩筐的红叶,背在身上带下山。这种红叶和外头的枫树不同,用当地商人的话来说就是:是吸了地脉的血气长出来的枫树,比任何其他红叶都红。晒干了能当书签,封进琥珀里能做成簪子,即使是单纯放在盘子里,都能讲一盘甜品的价格翻个倍。姬家的小少爷,姬无欢生来就爱红色,每每到了秋季,就会对着那一山的红叶抚琴,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山涧湍流之间。

    传闻姬无欢八岁那年的末秋,山上的红叶落得斑斓缺落,女人们背着箩筐在红叶间穿梭。往常他都会在琴房边抚琴边赏叶,这日却望着日渐凋零的红叶,忽地性情豹变,将自己往常疼爱有加的古琴掀翻。仆役们以为是自己做错什么坏了小少爷的心情,纷纷凑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可只是坐在窗边,对着那座红山喃喃:“可惜了那些红叶,要是到了初冬也能看到满山的红叶就好了。”

    因为这一句话,女人们不再被允许去山上摘叶子,而是在城外种起二人高的树木,摘取结出的红果代替红叶做成商品。像之前也提到过那样,女人们将浆果包裹进麻布里,将脸涨成猪肝色,摘出鲜红的汁液连黑色的布料都能染成血一般的红色。将燃料盛放在染缸里盖上密封盖、压上石头,成为红瑜城的血液。这姬无欢心爱的血红大袖衫也是这样染出来的,两袖桃花瓣纹路像一层层错综复杂的血管蔓延,藤蔓则像脊髓似的自颈根通至浅腰。和别地买来的红衣都不同,将他雪白的笑脸映得桃红。就这样,以红色的城垒为心脏,以红色的旗帜为血管,以东边的红叶和西边的红果为皮肉的红瑜城,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模样。

    风过,望着头顶一片沙沙作响的红叶,山下的麦田也吹来一阵飘香。娄丙不禁感叹:“这可真是……”他绞尽脑汁,也没能从脑力绞出适合的词。姬无欢一手搭在他肩上,柔若无骨地将脑袋也靠了上去,丝绸般鸦黑的长发披散在娄丙胸前,剐蹭得他的胸膛瘙痒难忍。“枫林尽染、稻谷飘香。”姬无欢咬着他的耳垂,手指在他胸前轻轻画圈。

    那夜的疯狂后,两人便不再有过水乳交融。虽然姬无欢曾好几次这般暗示他,娄丙却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他本想再这么应付对方的求欢,这次姬无欢却似乎并不想这么放弃,半强硬地将他压到在地上。及腰的长发将娄丙笼罩在阴影里,粉唇似触即离,隔着薄如蝉翼的距离,描绘他的嘴唇:“是我表现得太委婉了吗?”

    冰凉的手指解开他的衣襟,探入领口,贴着他覆着一层肌肉,向上摸索着摸到丰润的胸脯。只要不使劲,那对胸肌就像女人的乳房般柔软,握在手心里时胀胀的,坚硬的乳头挤在掌心里,画着圈揉搓。娄丙的呼吸逐渐粗重,却推不开他的手,只能松垮垮地握住他的手腕:“至少回去再做。”

    “回去就可以做吗?”姬无欢揶揄道,将他的乳头拉扯得艳红肿胀,一手继续拢着乳肉拨弄,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何时绕开他半勃的阴茎,摸上了肥嘟嘟的鲍肉。中指挤入两瓣阴唇之间,骚肉只需他轻轻一蹭,就立刻想起交合时的快乐,分泌出大量的水液,张开一条小缝。中指嵌入水汪汪穴眼里,就像摆渡人撑杆渡船,杆子拨开水流,徐徐一搅,就是“咕叽咕叽”的水声。手掌重重压着小巧的阴核左右挤兑,手指不知何时加到了三根,将肉户捣得汁水淋漓。

    姬无欢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意识敞开双腿的男人,往敏感点上又是一凿。一大泡淫液喷涌而出,裤裆瞬间印了一片深色,像尿裤子了似的。娄丙气喘吁吁,就感到裤子被扯到脚跟,两条光裸的大腿勾在姬无欢小腿上,湿泞的花唇微张,淫水顺着会阴流淌进臀缝,滑溜溜的。他低头一看,就发现姬无欢趁他不注意已经掏出性器,润红的龟头抵在女户上磨蹭。肉瓣被沉甸甸的肉棒压得变形,上下蹭了两下。

    “可我就要在这儿做。”这么说着,姬无欢将肉棒缓缓埋进肉穴里。穴眼涓涓冒水,操得扑哧作响。娄丙最开始挣扎了几下,也因狂风骤雨般的快乐感到窘迫——他是个男人,只不过多了个畸形的器官,怎么能就这么雌伏人下张开大腿承受这些——但很快就如一片焦枯的薄叶沉溺于激烈的快感之流中。

    肉户被肏得发麻,像是无数虫蚁啃咬似的,腰眼也又酸又胀。娄丙吃力地仰起脑袋,一对柔软的大奶晃得姬无欢头晕,趴在他胸前感受阵阵肉波。他从浓郁勃发的性欲气味里嗅到了男人身上小麦粉的香味,仔细一看才发现粘在他下巴上的一点白粉。姬无欢笑着抹去:“你又去偷吃了,怎么不让我带你吃饭?”

    “嗯……”娄丙被他肏得意识迷离,捂着脸的手又被扯开,只好错开眼神,“被人看到,又要说、啊!像什么样!”

    姬无欢立刻想起,到几年前为止,娄丙都是会跟他去饭堂的。姬家的饭堂菜式繁多,尤其是包子,足足有三十多种馅料,甜的咸的都有,白白胖胖地挤在蒸笼里。娄丙通常一个人就能吃五屉,而姬无欢则用金叉子揲起一块甜糕,笑眯眯地替娄丙擦擦油润的嘴角。一时间,姬家小少爷看上后院下仆的事情闹得风生水起,倒也不假,但表面工夫还是得做,娄丙三番五次地拒绝了姬无欢的邀请后,两人便改在书楼吃饭了。

    想到这儿,姬无欢笑得开怀,一口咬住娄丙的嘴唇舔了舔,像在舔蜜:“你还会在意这些?那怎么还在这种地方勾引我?”

    他将娄丙压在枫树上,迫使他抬起一条腿挂在自己肩上。娄丙硬邦邦的阳具被他肏得“啪啪”拍打在腿间,阴唇磨得通红,每次抽出肉棒时都吹出一股股淫水,将两人腿间都浸泡得湿淋淋的。风吹得叶片天花乱坠,将远处集市的声音吹上山。临近日落,商贩们收起黄灯红旗,纷纷将卷帘放下,寻着远处飘来的的柴烟味儿回家去。娄丙恼羞成怒地拧了把姬无欢的腿根:“老子哪儿勾引你了!”

    “嗯你还是这样好。”姬无欢像是看不出他的羞恼,凑到他脸边一连印下好几个吻,“我在考虑跟我爹说娶你的事儿,怎么样?”

    “嘶!”恰巧一下撞在骚心,娄丙瞪圆了眼睛回头,就瞧见姬无欢那双水淋淋的杏眼里盛满了无辜,好像被拒绝就会死在这儿似的。拒绝的话语到嘴边打了个转:“再说吧,老爷子肯定不能答应……哎、哎哎,轻点儿轻点儿!”

    姬无欢不满地抱着他的腿,干脆让他倚着枫树,用力肏着那口又窄又小的骚逼,手指抵着肿胀的阴蒂飞速拨弄。动作大得娄丙浑身都在颤,连带着枫树也“沙沙”地飘下红叶,落在两人身上、脚边。姬无欢咬牙干着逼,他的眼仁里像是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夜里,唯有白雾缭绕。拨云撩雾,娄丙看到黑夜中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冰原,仿佛被扔进冰窖里似的冰冷,皮肤却因情欲烧得滚烫。穴里被灌了满满一泡精液,直到阴茎拔出,甬道还在意犹未尽地收缩着。绵白的液体涌出穴口落在地上,他趁机穿上裤子,说什么也不让姬无欢再动他。

    最后姬无欢拿他没办法,只好咬着他的耳垂:“等我们成婚,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放过你了。”

    他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天里娄丙快被肏出了阴影。书楼、琴房,锦鲤池中央的赏月亭里,甚至是半夜三更的饭堂里,姬无欢一逮着机会就隔着裤子摸他的屁股,三两下就将他揉得燥热水泄,却也不操他,只让饥渴的小逼尝点甜头却不满足。短短半个月里,娄丙一看到姬无欢就双腿打颤,不争气的小逼流着泪水邀请来人奸淫。这时,姬无欢才将他或是推倒在床上,或是摁在书桌上,分开他的双腿将自己的阳具挤入狭窄的肉缝,日得淫肉乱颤,肏得他哀叫连连。

    夜里,娄丙抱着自己的双腿分开,不断求着身上的人肏得更快些,更猛些。阴核被揉得肿烫破皮,只能可怜兮兮地浸在冷空气里,颤颤巍巍地抽搐。他像是一匹耕地马,不断咴咴儿地抽着气——肉棒几乎将他插得难以呼吸,只能这样涨红了脸,将身体舒展开。他已经分不清是疼还是爽,只希望姬无欢能够更用力些。

    当囊袋紧缩,将精液射满了肉道,姬无欢抹去额头的细汗,趴在他胸前含住他的乳头,像吃樱桃似的嘬了半晌才抽出阳具,坐到娄丙身侧。他用手心拢住那两片肉唇揉了揉,像是奶黄包被咬破了口似的,满手精水。“舒服吗?”姬无双一边问,一边两指插进阴道里搅弄精糊。

    “啊、深点儿……快、快要——嗯!”刚才高潮过的身体敏感激动,娄丙很快就夹紧双腿弓着身子将小屄往对方手里送,肥厚的肉唇压扁在手心里筋挛着喷出一股骚水。明月皎洁,落在姬无欢脸上仿佛摄魂的女鬼。娄丙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将他鬓边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姬无欢面颊潮红,耳根子也发烫。他顺势抓住娄丙的手腕,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踌躇道:“娄丙,我……”

    “啪嗒”

    一声类似奄奄一息的鱼被扔在地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姬无欢立刻止住了声音,往外头看去。娄丙疑惑地刚想开口,就被姬无欢捂住口鼻。

    “啪嗒、啪嗒啪嗒、嘎吱”

    仿佛鱼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地上扑腾挣扎,那声音逐渐靠近。娄丙也察觉到事情不对,这深更半夜的,自己住的又是偏院,一个月都见不到几个人来,究竟是什么人?他这么想着,压低了中心悄悄靠近门边,薄薄一层木门下半部分是实心木头,上半部分则是间隔约三指宽的一根根木条构成的,用纸糊住缝隙,有人从外头经过时,便能从影子分辨出来。他将门拉门分开一条足够他偷窥外头的缝隙,正打算看看究竟来者何人,就被一股像是在梅雨天放置了三个月的生肉似的腥臭味袭击。

    “呕!”他下意识往后一推,正好撞到了姬无欢的胸膛。再抬头时,月光被挡住——那不是人,也不是任何娄丙见过的生物——那东西足足比门还高出不少,巨大的影子透过纸门落在石板地上挤满了整间屋子,从它的浑身伸出像是枯枝一样的东西,发出金属摩擦似的声音,令人一身鸡皮疙瘩。它像是一只巨大的蟾蜍,应该是胸部的地方高高隆起,涨成半透明又瘪下去,挪动着四肢按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与它巨大的身体形成极端的对比,它的动作却像是一只麻雀那样轻盈,扭动着疑似头部的肿块,停顿片刻,有什么从它的胸部脱落,又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隔着比指甲还薄的一层纸门,层层叠叠的影子构成的“它”蠕动着巨大的身躯。狭窄的走廊无法容纳下它,它应当是侧腹的部分擦着纸门蹭过,瞬间不明正体的液体渗透纸门,黏糊糊地冒着浓郁的腥臭味,发臭长虫了的肉味,混杂着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它每挪动一下,就会发出金属摩擦和水囊晃动似的“咕咚”声。它的头部左右灵活地旋转着,以一个人类或是任何动物都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将脑袋拧了三圈,脖子像是蛇一样伸长,向着月亮的方向探去——“嗬”。

    娄丙急忙捂住自己的口鼻,方才他忍不住吸了口气,不了喉咙紧张地绷紧,发出一声不算响亮的声音。他祈祷那东西没听到,可事与愿违,它还是猛地转过了头,隔着纸门端详了许久。只见一根又细又长的尖针从门缝穿过,紧接着像是蒲公英似的飞快分出一根根枝丫。枝丫迅速延伸成了约五米宽的花絮,“沙沙”摩擦从门口开始挨个触碰触手可及之处。而那东西则在门外歪曲着脑袋,庞大的身躯像个水泵似的自下而上蠕动,却什么都挤不出,只是将胸部涨大、在月光下透出浑浊的血色。

    千百根针似的东西前进得飞快,眼看着那东西就快碰到自己,娄丙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情急之下将姬无欢抱在怀里,用自己得身体护住对方。忽地,一把扇子挡在他面前——那是姬无欢的扇子,从他的胳膊肘间伸出来,鲜艳的桃花瓣红晃得他眼花缭乱。

    姬无欢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针在纸扇上触碰了几下,便换了个方向去探索别处。接下来好几下,都被姬无欢眼疾手快地挡下,都没碰到两人分毫。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所有细针一齐停止动作,飞快地向着伸出来的方向收回,一眨眼间就变回了最开始的那一根细针,从门缝收了回去。那东西原地“啪嗒”一声拍下前爪,调了个方向四肢并用地爬走了。

    等令人作呕的水声彻底消失了,娄丙才“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但他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惊恐地上下确认了一遍姬无欢也没事,才终于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太好了,你没事儿……”注意到姬无欢笑盈盈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刚才那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知道。”姬无欢将他从地上拉起,两人并排坐在床上。他一边替娄丙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拾起被褥端详:“不过可以确认那东西应当是有实体的,你看。”

    娄丙闻言盯着被子看了会儿,他唯一一条被子被扎得千疮百孔,里头的棉花芯子都蹦出来,看来是连缝补都无法使其起死回生了。大约是他失落得太过明显,姬无欢忍不住笑道:“不过是一床被褥,以后你都来我屋里睡不就得了?”

    “你说得容易!”娄丙咽下辛酸泪。要知道这被褥是他与后厨负责劈柴生火的阿辛用三十个包子作赌注,在劈柴上赢了对方才换来的。这才陪伴了他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黑发人送白发被了。他不住地叹气,姬无欢看不下去从身后抱着他:“那也没办法,总不见得你去找那怪物讨个说法?听我的,这阵子还是来我那儿睡吧,也安全。”话锋一转,“不过今天还是在这过夜吧,谁知道它现在去哪儿了,要是一出门跟它打个照面,我们都得玩完!”

    娄丙摸着下巴想了会儿,不得不暂时答应下来:“可今晚怎么办?”

    “怕得睡不着?”姬无欢笑着在他胸口画圈。娄丙面上挂不住,硬气地扭过头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倒是你,是不是怕了才让我去你那儿?”

    “呵呵,即使不怕,我也想让你和我睡,夜夜都和我睡。”姬无欢靠着他结实的胸脯,亲吻他长出些许胡茬的下巴道,“不过无欢今晚真是怕极了,片刻都离不开娄大哥的身边……还请搂紧无欢的身子,陪无欢度过这冷清的黑夜。”

    娄丙被他勾得简直没了魂,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搂住姬无欢的细腰。和他不同,姬无欢到底是个小少爷,胳膊细细的,腰也软软的,即使是云雨过后身上也透着一股冷冷的花香。“呃!”他忽地脑袋一疼,脑海里闪过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阿苟,你又来做什么?”听上去不耐烦又有些无奈。高台之上,那人穿着一声雪白的鹤氅,白发如丝,瞧不清长相。接着那人叹了口气,挥去高台上的鸟雀,对他招了招手,他便欣喜地三步并做两步赶到那人跟前。他坐在那人身上,听他告诫自己:“你不该来这的,阿苟。”

    “……什么?”娄丙下意识问出口,随即回过神来。姬无欢担忧地趴在他身上,一手摸着他的额头:“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刚才真的给吓坏了?”

    娄丙甩了甩脑袋,将方才迷糊的梦境抛开,抱紧姬无欢的身子两人滚作一团:“没,睡吧。”

    一夜酣睡,早上醒来时天还未亮。娄丙替姬无欢盖上破破烂烂的棉被,忽然有一种穷小子带着有钱人家大小姐不顾父母阻挠,私奔天涯,却让人吃不饱一顿饭的罪恶感。他忍不住戳了戳姬无欢柔软的小脸蛋,趁着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赶紧往饭堂走。

    果不其然,一路上几个结伴而来的仆役交头接耳:“又是谁死了?”

    “听说死得特别惨,和前几个一样,被挤压成这么点儿大——”说话的人用手比划了一个脑袋大的球形,“连是谁都看不出了!”

    “唉,真他妈吓人,半夜都不敢起来去茅房了。”

    “你还有心思去茅房呢?哈哈……”

    几人嘻嘻哈哈地一路往饭堂走,娄丙便不再偷听,一个箭步超越几人第一个冲进饭堂,打了十几个包子坐在一个角落,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不像姬无欢这种小少爷,在饭堂的大多仆人都没有吃饭时管住嘴的习惯,吃得还剩最后两个包子时,娄丙已经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近日养在院子里莫名连日失踪了好几只鸡,大伙都兴致勃勃地要抓住犯人严刑拷打。今早厨娘阿花晨起去院子里掏鸡蛋时,本想着能抓到偷鸡贼,结果贼是抓到了,却已经变成一团连原型都看不出的惨相。一米七几的男人被挤压成脑袋大小的肉球,皮肤被红白的血肉反过来包在内里,一排泛黄的硬块排列在肉球底部,本以为是牙齿,仔细一看却是一枚枚剥下的指甲。几根毛发树立,黄色的脂肪留了一地,被染血的鸟喙衔起。几步外的地方落着一颗依旧在转动的眼球,那排指甲蠕动着吐出手掌:“啊……啊、娘……”

    阿花吓得屁滚尿流,一脚将肉瘤踢飞,撞在树上“啪唧”一声,溅得油亮的鸡毛上淋了一层厚厚的血糊,又挣扎着筋挛了几秒,才彻底没了声息。闻声赶来的其他仆人赶紧让她去休息休息,然后废了大劲儿才将鸡舍清理干净。后来调查出后厨打下手烧柴的阿辛昨夜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又没有少其他人,再看长在肉球上那排被烟熏黑了的指甲,应该就是他了。和阿辛关系好的几个杂役纷纷摇头,有的还落了泪,其他人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没人在意了。

    说来也是,若是放在乱世之前,死个人可是大事,不说必定找出凶犯,也得起码立个像样点的墓碑,供后人祭拜。可自从百年前天乱,传闻天界执掌生灵涂炭的鹤仙叛入邪道起,生灵轮回大乱,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不清,人间界一片妖鬼邪魔横行霸道,四处残害生灵,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往往前日还有说有笑的伙伴,第二天就尸首分离,甚至是死不见尸。娄丙记事起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他三岁那年当妓女的母亲死在勾栏里,于是本就没闲钱养他的姐姐们将他托付给了个负心汉,一路碾转人贩子手里,几经周折差点饿死,十岁那年还大病一场,连续整整一周的高烧,人贩子在把他放进墨绿的河水前不知是良心发现了还是什么,将他抱回营地,喂了两片干巴巴的包子皮。就靠着这些,他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最终被卖进红瑜城。

    和外头比起来,红瑜城简直是世外桃源,无人不憧憬。先前提到过红瑜城是除去京城外,修仙者最常踏足的土地,不仅仅使得市场昌盛,更是用仙者缠绕在身的仙气驱赶鬼怪等淫邪之物。虽然每个月还是会发生一两起妖物伤人的事件,却还是比外头安全多了,也能求助恰巧路过的仙长驱魔。可是自从一个月前,包括姬府在内,红瑜城连日发生多起命案,死者皆是死于夜里,清晨被人以面目全非的样子发现——浑身的肉被挤压成球状,却依然叫唤着娘亲,直到被人发现才慢慢死亡。偏偏发生这等大事之时,城里没几个能打的,人们只能惶惶不安地入夜,祈祷下一个死的不是自己。

    “不过明天一早北崖的仙尊来了,这件事就能解决了!唉,要是能把我带走就好了,到时候我也能行侠仗义,成为称霸一方的大侠!届时名声美人什么没有?”一个仆役说。他说的北崖即使在修仙界里也是一大派伐,所以剑修为主,每年会派人下山来红瑜城寻求有根骨灵性的弟子。不过修仙多以七岁以下的幼童开始,以说话的仆役年龄来看几乎是没戏了。大家都知道他在说笑,也只是打着哈哈略了过去。

    娄丙看着自己手里的包子,肉乎乎的馅料,白白的皮,应当是阿辛砍的柴蒸出来的吧。阿辛特别会挑适合烧菜的柴火,也有自己的执着,蒸用桃木炒用李木,厨娘阿花用错了他都得挑刺儿,固执地说这样味道不对那样也不对,好几次把阿花气得直跺脚赶他出去,到时候他就哭丧着一张黝黑的脸,用干瘦的胳膊抱着一捆木柴去找娄丙。娄丙是唯一吃得出区别的,所以阿辛偶尔会跟他聊聊,说要不要将木头熏一熏再拿去烧,试了好几次,最后娄丙说还是桃木蒸出来的最好吃。虽然阿辛歪着脑袋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却还是背着一捆桃木往厨房走。那之后,每天早上的包子都缠绕着一股淡淡的桃香。不过他死后,听说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有人顶替了他的位置,以后再也吃不到这股混在面皮里的桃味儿了。

    他双手合十,闭目对着最后一个包子一拜,一口塞得满满当当。嚼了一会儿挠挠脑袋:“这是菜包子啊,我还是想吃肉的。”

    夜里,娄丙到底是不放心姬无欢一个人,趁着夜色摸到了姬府最南侧的大院。穿过一片桃花林,姬无欢住的主屋门前守着两个昏昏欲睡的门卫,他了个圈来到屋后的树林里。轻车熟路地爬上最高的一棵老榆树,隔着一层薄薄的卷帘,悠扬的琴声就像微风细雨中轻轻碰撞的珠帘,融入浓浓的月色之中。他一脚踏出踩在窗台上,琴声戛然而止,红色的窗帘被掀起一个小角,就像是新娘掀起红纱,露出一双秋波剪水的眸子。

    “娄大哥,你来找我了!”姬无欢一见到他,便欣喜地伸手将人招呼进屋。他们很快便拥吻在一起,到底是开了荤,娄丙很快就被吻得双腿发紧,身子撑不住地靠在墙上往下滑去。他不得不将姬无欢推开一点:“别闹,今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昨夜如此欢快,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姬无欢不以为意地将他压倒在床上。同为八尺男儿,不同于娄丙健硕的身材,他四肢匀称修长,身板几乎说得上是羸弱,趴在身上就像是女子似的柔若无骨。他一边在娄丙胸前画着圈,时而揉捏乳头,一边用眼神暗送春意:“娄大哥,今日都没见着你,无欢想……”

    “不可!”娄丙严厉地拒绝了他的求欢。要是换作平日,姬无欢这样求他,他可能就半推半就地敞开双腿了,可是昨夜才见了那种东西,他还没这么好的兴致。看着姬无欢委屈的表情,他不禁感到一丝好笑,在青年白皙饱满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你怎么这么急?”

    姬无欢疼得捂住额头,眼角沁出一滴泪花,咬着下唇道:“有什么办法?看着你我心里就欢喜,就想要……”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急切地往娄丙两腿间顶了顶,炽热的性器隔着亵裤顶撞在两瓣肉唇之间,就像是捅破了石榴的薄衣,腥甜的骚水破茧而出,浇灌在性器上。察觉到娄丙身体积极的回应,姬无欢欣忭地揉着他的胸乳:“你看,你明明也喜欢的,不插进去,好吗、好吗?”

    阴唇被撞开,充沛的淫水咕啾咕啾地冒出来,深处的软肉蠕动着变得空虚不已。狭窄湿润的甬道已经在短短半个月中被阳具插得汁水四溢,像个淫巧的奶娘似的瘙痒着想将阳具纳入,被充分地肏弄。

    “……不许插进来。”还是输给了欲望,娄丙不情不愿地脱下裤子,露出圆润的臀肉。两瓣花唇吐着水淌下,将臀缝也浸泡得湿润晶亮,像是呼吸似的翕张着,阳具也硬邦邦地立在两腿之间。姬无欢连忙点头,将阳具按在肥满的肉唇上,烫得娄丙浑身一颤:“不是说了不能插进来?”

    “不插,就这样蹭蹭。”姬无欢额头和鼻尖都沁出豆大的汗珠,龟头挤进软腻的大阴唇间,将穴口顶开些许,却不像往常那样插进去,而是“咕叽”一下错开,压着肉缝狠狠碾过阴蒂。肉唇浅浅含着阳具,在其中凶狠地摩擦,穴口逐渐发烫,绵连软烂的娇肉被肏得变形,两片薄薄的小阴唇黏在肉棒上下挤扁压平。熟知快意的女穴被磨得酥麻,阴蒂可怜兮兮地向一侧歪着脑袋,没几下娄丙就受不住地勾着姬无欢的脖颈,却又不敢立起指甲,生怕抓破了小少爷娇嫩的皮肤,只好用指腹紧紧抵在两片深陷的蝴蝶骨里。

    两人都穿着上衣,娄丙好歹还脱了裤子,姬无欢却是浑身上下穿得整整齐齐,只有紫红色的阳具裸露在外,狠戾地鞭挞着男人嫩穴。他气息滚烫地洒在娄丙耳根子上,将那一小片肌肤烫得通红。眼神一暗,姬无欢一口咬住他的耳朵,发了狠地奸淫那团淫肉,当娄丙挣扎着将阴精浇灌在他的阳具上时,他骤然起身,坐在娄丙两片丰乳上,握着鸡巴飞快撸动。

    娄丙还未从蚀骨的快感中回过神来,就觉得脸上一热,浓厚腥稠的精液喷洒在他脸上。姬无欢一脸痴迷地用阳具将那层厚厚的稠液抹开,挤开丰满的唇瓣,用龟头撑开他的嘴。精液的气味落在嘴里,娄丙下意识舔了一口,就见姬无欢脸上登时露出一种他看不懂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捧着他的脸,也不顾还沾着自己的精液,就吻了下来。

    交换完一个满是精液臭味的吻,娄丙气喘吁吁地翻了个身,双腿大敞地看着自己可怜的女穴——只见那两片比普通女人还要小的肉瓣红嘟嘟的,还有些肿了。他从床头拿了块毛巾擦了两下,疼得“嘶嘶”吸气。

    姬无欢好笑地从他手里接过毛巾:“你这么用力做什么?”

    “我平时都这么擦的啊。”娄丙说谎,他平时明明根本连碰都不肯碰这块儿,洗澡时也只是匆匆用水一冲就过了。是被姬无欢破了身子以后,这器官才飞速地成长成了现在这副含苞欲放的模样,娇气得不行。姬无欢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却也不戳穿,只是让他岔开腿靠在床头:“你这样粗暴可不行,万一擦破了怎么办?难道你想要我叫郎中来给你瞧瞧这处,开了方子日夜涂抹?”

    娄丙脸一白:“那可不行!”

    “你想我也不同意,这儿只有我能看。”姬无欢说着,用温水将毛巾浸湿,小心翼翼地贴在女穴上。娄丙腿根迅速绷紧,却不是因为痛的。毛巾本就有些粗糙,磨在穴口上激起波澜般异样的快感。女穴越擦越湿,姬无欢抱怨道:“这可得擦到什么时候去?看来下次得用东西给你堵上,再慢慢清理。”

    娄丙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汁水充盈的女穴和尿孔都被用淫玩塞上,姬无欢再给他擦拭,身子不禁一颤,穴口下意识吞咬起毛巾来。姬无欢见了眼神一黯,干脆坐到床边。他的阳具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一手勾着娄丙的下巴来到自己胯下:“娄大哥,你帮我也擦擦吧。”

    阳具的热气与腥味扑面而来,娄丙喉结一滚:“……毛巾给我。”

    “谁说要用毛巾了,这不是有更好的嘛?”姬无欢笑眯了眼,意味深长地摁了摁娄丙的嘴唇,两指将他的舌头拖出来,“帮帮我吧,娄大哥~”

    娄丙向来受不了他的撒娇,心一横,想着反正肏都肏过了,舔两口算什么,便一咬牙舔了上去。味道有点腥,还缠着一股淡淡的骚味,想来是他自己的淫水。娄丙脸颊通红,一寸寸沿着肉棒舔舐下去。在他的嘴里,肉棒缓缓抬头,源源不断的腺液落在舌苔上,他皱着眉道:“你不也是约‘擦’约湿了?”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还嘴,姬无欢愣了一瞬,拍着腿大笑道:“是啊,”他两指插入肉屄搅了搅,淫水便淌了下来,“我看我们都在兴致上,不如就这么……”

    看到姬无欢得逞的表情,娄丙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立刻跳了起来毅然决然地推开他:“不可,都说了今夜不许插进来!等到明天,仙人们来将那妖魔捉拿惩戒了再做也不迟啊,何必如此着急?”

    “娄大哥~”姬无欢眨巴着那双大眼睛。

    “不、可!”娄丙干脆别开脑袋,坚决不去看他。

    姬无欢自知没戏,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好吧,那说好了,明天可不许食言。”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四……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娄丙一拍胸脯答应下来。

    “明明就……”姬无欢闻言却是低下头,嘴唇嗫嚅着呢喃了什么。娄丙没听清,想再问,他却一改方才那一瞬的阴霾,笑靥如花地搂着娄丙的脖子双双栽入柔软的床铺里。浓郁的花香,是姬无欢放在床头的熏香包,取了一年最初绽放的桃李晒干后与处理过的香料搅拌在一起,包进上好的刺绣包中,整个红瑜城、乃至全天下也仅此一只。

    闻着这气味,娄丙眼皮子愈发沉重,脑袋耷拉在枕头上。姬无欢则枕着他的胳膊,忽地起身往窗外望去,一指抵在娄丙唇边:“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娄丙压低声音,跟着望向窗外。一开始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便以为是昨夜那怪物。他立刻让姬无欢呆在原地,悄无声息地爬到窗边,贴着墙悄悄掀开窗帘——紧接着,他就被窗外惊人的景色震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海浪一样向中心卷去,层层叠叠的云浪中电闪雷鸣,红色的旗帜瓦片被飓风如尘土般轻易刮起,升向空中那个漩涡的中心,被血红的月亮镀上一层阴森森的赤红。而之所以娄丙能够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一切,是因为挡在姬府和市井之间的高墙竟像是冰块一般融化成黏糊糊的液体,冒着热烟,发出“咻咻”的声音,连墙边的土地都化出一口大坑。地上有着两排崎岖不齐的脚印,不是人的,也不属于娄丙见过的任何野兽,走到一半,到了池塘边,那东西应该是进过了池子,满池的锦鲤都翻着肚子浮在水面上,而昔日清澈的池水也成了一片浑浊的血红色。池塘另一侧,那湿漉漉的东西爬上岸,向着人多的后院爬去。

    四处哀嚎迭起,有耳熟的、也有陌生的。“糟了!”娄丙暗骂一声,这么多日下来,每夜都只死一个人,再加上明天仙人们就会下山来,所以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完全没想到那东西会挑在前夕大开杀戒。望着远处的一片血色,娄丙下意识瞥了眼身边同样神色紧张的姬无欢,一咬牙就抓住他的手道:“走,我们快逃!”

    “可是,说逃又要逃到哪儿去?”姬无欢问,“看样子府上肯定哪儿都不安全,而那东西现在还没有往这里过来的迹象。与其毫无目的地乱窜,不如先决定一个藏身的地方,等待日出,大多妖魔鬼怪都害怕昼日,自然就那我们没办法了。”

    “那你的意思是……”娄丙顿了顿。

    “那地方首先得日照充足;其次人烟稀少,不然要是那东西是寻着人味行动的,我们还是难逃一死;最后最好是那东西经过的地方,就像人一样,它应该也不会想着再回自己去过的地方。”姬无欢掰着手指数到,“那么这样看来,最好的藏身之处就只剩一个地方。”

    娄丙想了会儿,一拍脑袋:“红叶林!”

    “对,快趁着它还没往我们这儿来,赶紧出发吧。”姬无欢道,将床头的香囊往腰间一别,取下挂在墙边的佩剑。楼下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两个门卫跌跌撞撞地闯进屋中:“少爷,快逃!那怪物闯进……阿丙,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们来叫我,我早就没命啦!”姬无欢翻了个白眼,“你们快去叫其他人该避难的避难,爹现在不在府上,我的话就是最高指令,明白吗?”不等那两人做出反应,他便严厉道,“还不快去!”

    “是!”两个门卫立刻挺直背脊,一溜烟跑了出去。

    娄丙心里有些毛毛的:“你连往哪儿跑都不告诉他们,到头来不还是死路一条?”

    “你可真笨,要是他们都跟我们一起跑了,那东西追着味道赶上来,不就把我们一起杀了?”姬无欢笑了,勾着娄丙的下巴挠了挠,“还不快走?”

    从姬无欢住的南舍前往枫林,多亏那东西将墙打穿了,两人不用绕个大圈子从正门出去,穿过湖心亭就是那口大窟窿了。池塘里冒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臭,娄丙捂住鼻子紧皱眉头,拉着姬无欢的手尽可能地不发出声响。走到池塘边,他才发现通往池塘另一侧的桥断了,虽然池水不深,可是看这血红色的池子和翻着肚皮漂在水面上的鲤鱼,两人都不敢试水,只好另寻他路。

    暗沉腥臭的血红色一直蔓延到百米之外的饭堂口,湖水才稍微清澈一些,可这儿的鱼也死光了,连偶尔会来府上偷鱼吃的野鸟都散落一身华美的羽毛垂死在岸边。娄丙只好在内心暗自祈祷那东西往远点儿去,千万别给他碰上了。可是事与愿违,他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立刻与姬无欢叫换了个眼神,躲在墙后悄无声息地往尖叫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竹林边上,那东西巨大的身子蠕动着,这还是娄丙第一次直接看清它的长相:如蟾蜍般弧形的身子凹凸不平,尤其是背部上一颗颗疙瘩似的东西像是要破壳而出一样起伏,肥大的胸口时而鼓起成半透明状,时而收起。它的脑袋相较身体小了许多,和人的脑袋差不多——他之所以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那东西的爪子插在一个家丁的肚子上,将那倒霉蛋拎到半空中,歪着脑袋伸长脖子凑到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前,似乎是在说话。娄丙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却被那家丁凄惨的叫声打断。同时地上散落着七、八颗血淋淋的肉球,就像是阿辛那样,小幅度地滚动着“娘啊、娘啊”,发出这般凄厉的哭喊。

    血蟾蜍一共有四条腿,它蹲坐在地上,举起另一只爪子,那爪子的前端迅速分叉成成千上万的针,粘稠的液体落在地上,地面立刻升起一股青烟。家丁还在哭喊着什么,下一刻就被一根胳膊粗细的针从嘴巴贯穿到后脑勺,红白色的粘液滴滴答答,他也没了声息。血蟾蜍将尸体挂在胳膊上,用稍细一些的针靠近尸体的头部,一点点从脸与脖子的分界线开始将面皮撕下,黏连在肌肉上的脂肪也被干干净净地削下来,被它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背上。恰巧一缕乌云散去,赤红的月光照在它背上,娄丙这才恍然大悟,那血蟾蜍背上竟然是一张张被它剥下来的人面皮!随着它身体里血液的流动,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了生命。

    完成了这神圣的举动,血蟾蜍将剩下部分轻松地用爪子揉捻成西瓜大小。尸体的四肢被折断,血肉压成肉泥,多余的部分“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又被它捡起来,像是小孩儿搓泥丸子似的反反复复,一颗漂亮的肉瘤子就做好了。它放下这颗肉球,转头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短暂的一瞬间,血蟾蜍往娄丙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是一张类似人的脸,鲜红色的面部没有皮肤,却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眼角几乎咧到太阳穴,宽鼻薄唇,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竟有一丝慈爱。娄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与姬无欢交握的手心里满是冷汗,连呼吸都停了下来。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胸口快要炸开时,血蟾蜍扭过头,向着另一个方向挪动四肢快速离去了。

    娄丙不敢安心,赶紧带着姬无欢绕过池塘从那大洞逃离姬府。出去了果然也是一派人间地狱,孩童哭喊,尸横遍野。原本挂在墙头的灯笼被撤到地上散乱一片,火苗将纸点燃,房屋在熊熊大火之中发出痛苦的悲鸣,倒塌了一串。他本担心姬无欢会因为自己生长的地方一片狼藉而大受打击,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料姬无欢比他还冷静,几乎说得上是平静地带着他迅速穿过几条捷径,来到山脚。

    一阵黑风吹过,满山的红叶就像是未足岁的小孩儿的手掌似的拍得沙沙响,林叶落在地上黑压压的影子将两道一黑一红的身影掩盖去。两人一路爬上半山腰,姬无欢撑着一棵枫树气喘吁吁:“跑到这儿应该它暂时就追不上了吧。”

    “嗯……”娄丙心不在焉地了望着山脚下一片熊熊火光。

    姬无欢注意到他的分神,伸手在他面前轻轻一晃:“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那山脚下还有我认识的人。”娄丙摇头,“算了,当我没说吧。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东西的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里?说不定能成为察清楚那东西真身的线索。”姬无欢说着继续往山上走。树林逐渐分开,他突然看到什么,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看,那是不是个小屋?先去看看有没有人吧。”

    越过山顶稍稍往下走一点的地方,有一片没有树的空地。一条宽敞的小径尽头空地的正中央有一座二楼高、破破烂烂的小庙,大敞开着的门上,墙上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想不到山背面还有这种地方,如果不是要出城,根本都不会经过这里,难怪我从没听说过。”姬无欢说着往庙里走,“娄大哥,你快看!”

    娄丙跟着进了庙,只见两侧墙上花纹已经褪色,两排破烂得连棉花都空了的坐垫前,有一座与人同高的台子。莲花座上空无一物,正前方放着一只半人高的香火盒,从窄窄的缝隙望进去,应当也是空无一物。可佛坛前的香炉却有一丝余热,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香味。他揉着鼻子,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这佛像去哪儿了?怎么可能只有佛坛没有像呢?”

    “分头找找看吧,反正庙就这么大,也不怕走散了。”姬无欢往左侧去,这才发现一整面墙上花花绿绿的并不是什么图案,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眯起眼睛看了会儿,发现几处较新的字迹:“……许梅娘?”

    “这儿也有,刘艳、吕丽萍……这都是人名啊,还都是女人的名字。”娄丙摩挲着墙壁,忽地一收手,手心里一片黑漆漆的墨水,惊愕道,“这字还是新的!这个叫吕丽萍的人准时刚刚来过,还在这儿焚了香!”

    “吕丽萍……”姬无欢在嘴里讲这个名字翻来覆去滚了几遍,也没能想起一丝痕迹,只好先放弃,“先记下来,明早道长来城里了再将这线索告诉他们吧。我们再翻翻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两人又翻找了半晌,大约到了丑时,姬无欢倏地“哎呀”了一声,指着头顶说:“天花板上是不是画着什么?”

    “什么?”娄丙抬头眯起眼睛,本就是黑夜,屋内更是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想了想,半蹲在地上,你坐我肩上,我抬你上去看看。”

    “直接踩台子上不就得了?”姬无欢不明所以。娄丙大惊:“你可真敢,在庙里做这种大不敬的事儿,也不怕佛祖出来把你给办了!”

    姬无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现在都什么世道了,哪儿还有佛祖呢?那什么劳什子鹤仙叛道之后,不仅乱了世间阴阳条理使得妖魔乱出,更是堵住了仙路,让人界灵气稀薄。这百年来人间飞升的仙人都不过一个,平民百姓所信仰的佛祖怎么可能得到足够的灵气具现化。再说了,即使是百年之前,人们用灵气和信仰造出来的那也不是真佛或神,不过是虚假的依靠罢了,哪里有权力对我施加报应?”他这么说着,一边三两步踩着香火盒爬上台座,一脚踩上去“嗌”了一声,“这什么呀,黏糊糊的……唉,看不清啊。你帮我把门打开,看看能不能透点儿光进来。”天花板上摸起来坑坑洼洼的,还有些软,手指一戳就凹陷下去,颇为恶心。

    娄丙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一头雾水,打开门,山那侧脚下的火光越烧越旺,橙红色的光微微照亮了室内。姬无欢瞳孔一缩,他的手竟然按在几十张死灰色的面皮上!无关的部份空洞,一个个长大了嘴,像是在哭诉生前的痛苦。“别看!”娄丙一声大吼,姬无欢很快镇定下来,一眼扫过去:“这些都是府上的佣人。”

    “什么……”娄丙定睛一看,果然分辨出几张眼熟的面皮,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扶着墙干呕起来。姬无欢体恤道:“你要是难受就先出去等会儿,正好帮我看着那东西有没有往这里接近过来。”

    娄丙虽然不愿让姬无欢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可胸口像是塞了十几个包子不上不下的噎得难受,他只得坐在门口抠着嗓子吐出几口酸溜溜的胃液。淡黄色的液体落在干巴巴的泥土上,模糊了地上的脚印。

    脚印?

    娄丙猛地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圈,果然又发现了好几串不一样的脚印。尺寸偏小,像是女人的脚印,看上去应该是这几天才来过。他绕着破庙转了两圈,突然意识到什么,来回比对了半晌,发现门口那条小径并非人踩出来的,脚步是从他们走过来的方向延伸而来的,而小径则是通往山西侧,太阳照不到的黑暗之处。照理来说路是人走出来的,既然没人走,那么这条草木不生的小径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娄丙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姬无欢也恰巧从屋内走了出来,见他这副模样赶紧过来给他顺气:“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你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娄丙清了清嗓子,擦去嘴角残余的脏污。姬无欢揣着袖子擦了擦手:“那天花板上画的应该是一种古时传下来的经文,我也不能全读懂,大概是说如何通过法术更改女人腹中孩子的命数。”他冷笑一声,“愚蠢,连灵力都不能操控的凡人就算求神拜佛,又怎么可能掌管得了命数。”

    “……无欢?”娄丙看着他不由皱眉,他本就想不通姬无欢这样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临危不乱,“你怎么了?”他刚问完,视线就越过姬无欢的肩膀落在庙内的地板上,猛地一缩。上十张面皮被残暴地扯下落,撕得七零八落,黏糊的皮肤组织连在一起,一些被从脸正中央撕裂,如同纸团似的落在地上。

    不过比起无欢这种狠戾的行为,另一种猜想迅速的占据了他的心头:孕妇、改命、消失的佛像、血蟾蜍那张似曾相识的面部。

    “啪嗒”

    “啪嗒”

    枫林沙沙,娄丙僵硬地转过头,只见天边一片漆黑,云朵间透着星星血色。血红色的佛面带着慈祥的笑容,拖着它挂满了人面皮的身子,一步步从小径那头爬来。

    “啪哒、啪嗒、啪唧”

    一片血淋淋的面皮从那血蟾蜍背上滑落,掉在地上。它停下脚步,将掉在地上的血糊糊捡起来,小心翼翼地重新贴回背上,不忘用爪子将其抚平。等它确定面皮不会再滑下来后,才重新迈开脚步,往庙里爬去。它的肚子太大了,不知道里头都装了什么,沉甸甸地拖在地上剐平尘土,才有了那条小径。

    它到了庙门口后,左右环顾了一圈,看进庙里那一片狼藉时,忽地顿住了动作,薄薄一层“皮肤”下的血液登时像是沸腾一般疯狂涌动,将面皮贴在身上的面皮冲得起起伏伏,胸前的鼓包涨大成三倍有余的半透明囊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那声音就像是婴儿啼哭似的尖锐刺耳,它的四肢迅速分叉成千千万万的枝桠,窜入树林,四处寻找着扰乱它的巢穴的东西。它发了疯似的绕着庙宇爬了两圈,胸腔反复鼓胀、干瘪,最后缓缓沉下气息,胸前的囊袋缩小,遍布四周的针芒也逐渐聚拢成四肢。它迈着沉重的步伐,爬进庙里。

    这时,它爬行时拖出的黏稠声音就变得更真切了。隔着一条条两指宽的木条,它巨大的身子越过娄丙和姬无欢躲藏的地方,粗重的“喘息”就像是风箱里吹出来的脏风,从正下方能清晰地看到它浑圆的腹中挤着十几个圆形的东西,互相推搡变形,发出“咕咚咕咚”类似吞咽的声音。两人屏住呼吸,生怕被它发现,尽力把身子压低,藏进阴影里。从它细长的四肢低落的腥臭液体落下,两人急忙躲开。一滴紫红色的液体落在娄丙的袖子上,瞬间将那一块布料腐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它似乎是爬上了佛台,只见它再次延展出千万根细针,上面扎着一张张面皮,分泌出更多液体将它们贴合无缝地粘在天花板上。

    过了一会儿,贴合的声音停止了,它应该是结束了砌墙的工程,挪动四肢往庙外爬去。在门口附近,它停顿了片刻,伸长了脖子,大约停顿了几拍心跳的间隔,它又开始往外爬,很快便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操,吓死老子了!”娄丙将头顶的盖子顶开,拉着姬无欢从香火盒里爬出来。半人高的箱子里头空间意外的大,可想在这庙宇被建成的当初,有多少人来祭拜这传闻能掌管婴孩生辰命理的大佛。他一边扇风一边喘气,“这都什么啊,也太臭了!像那种……放了一个月的烂肉,那东西难不成是什么腐物生出的妖魔?”

    “你说的对。”姬无欢低着头,上半身探入箱子里似乎在摸什么。

    “腐物生出的妖魔?”娄丙问,猛地一转身,躲过一滴落在地上的黏液。液体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却没有任何腐蚀地板的迹象,相反,血蟾蜍往外爬时却留下了一串腐烂的痕迹。他跟着这串印记往外跑,就见血蟾蜍离去时剐出的小径左侧的两米内的落叶都腐烂了,右侧则只是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没有腐蚀的痕迹。

    “我是说‘腐烂的肉’。”姬无欢说着,似乎在箱子里捣鼓什么,走出来时他左手里放着一块布,上面汤这一片长了蛆的腐肉。娄丙大惊失色:“快扔了,小心烂掉!”

    “没事儿,你看。”姬无欢说着用手指戳了戳那块腐肉,甚至挑出其中的蛆虫扔在地上,“这是从那东西身上掉下来的,虫子却是随处可见的蛆虫,既然虫子没事,那我想我应该也可以碰的。果不其然,它的肉本身是没有腐蚀性的。”

    “那你也不能说碰就碰啊,万一有毒呢……”娄丙无奈地说,姬无欢却对他招了招手,两人一起来到香火盒边,方才他们躲藏的一寸之外,香火盒的一角被腐蚀得一角镂空,还在滴滴答答漏着粘液。姬无欢拾起那片肉,沾了点粘液。只听“滋”的一声,肉从接触到粘液的地方开始迅速腐烂,只消不到两秒,就变成了一摊血水。姬无欢的眼疾手快地送了手,才没被波及。娄丙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刚才躲得及时,不然指不定就也成了这样一坨血肉模糊的模样。

    姬无欢抬头看着头顶上贴满了一面天花板的人皮,所有所思道:“但这就奇怪了,要是它身上的液体有毒,那么它是怎么将这些面皮带回来的?还用粘液将它们贴在天花板上。而且生物大多都对自身的毒液有抗体,这毒液却连它自己身上的肉都能腐蚀……”空想无益,他耸了耸肩,“娄大哥,你刚才在外头可有什么发现?”

    “哦,我刚才看那东西留下的脚印,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娄丙带姬无欢往外走,指着左侧地上腐烂的叶子道,“如果浑身都是毒液,照理来说应该这一整片都烂了,可却只有左侧有腐蚀的痕迹,所以我猜会不会是它只有身体的局部能放毒,就像那个、蛇啊蛤蟆的……但它们也不会被自己毒死啊,哈哈,当我没说……”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被绕进去了,只好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一抬头却看到姬无欢笑眯了眼睛:“娄大哥,真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说着就搂着娄丙的胳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什么?”娄丙云里雾里,只觉得一股淡雅的香味在鼻尖撩拨,顿时红了脸。

    “如果不是娄大哥发现了这个细节,我可能还在云里雾里呢!虽然蛇与青蛙不会毒死自己,但那毕竟是单个的生命体,和妖魔这种汇聚多方意念而形成的东西不同,史书上也记载着不少被自己的妖力杀死的妖魔。我们刚才在香火盒里看不清,但你还记得在姬府时那东西将下人压成肉球的样子吗?”姬无欢看上去开心极了,一点都没有生死攸关的自觉。

    “好像是……”娄丙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左手次穿那人的肚子,然后右手分叉将他压扁了?……嗯?”

    “没错!刚才在香火盒里时也看到了,液体是从它四肢分泌出来的。我本还疑惑为何它触碰人皮时不会使它们腐烂,娄大哥你就发现了它奇特的脚印!我想会不会是这样:它的左肢能分泌毒液,而右侧则会释放出能将那些人皮粘在天花板上的粘液。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它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我们得在那之前拟定对策才行。”姬无欢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半晌,“它为什么会来这庙里呢,难道和它的根源有关?”

    经他提醒,娄丙一拍脑袋道:“对了,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那东西的脸了!我被埋进红瑜城前,也曾被妓院的姐姐们带去拜过这种佛。妓院嘛,总会有人意外怀上嫖客的孩子,老鸨又觉得就这么杀了肚子里的孩子太过于残忍,就带怀有身孕的女人去庙里,好像是叫送子庙还是什么,当地挺有名的,每次去都能见到几对夫妻,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孕妇。老鸨从主持手上接过一根用佛香烫过的银针,从肚脐下两寸的地方刺入孕妇的肚脐,与此同时主持或是小和尚,这要看她们给了多少钱,来给妓院里的女人念经的通常都是刚入门一两年的小和尚。念完经,老鸨会将针拔出来,扔进火盆里,说是这样就不会把脏东西带回去,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下辈子一定会投个好人家,再回去把孩子落了。”他顿了顿。“她们也带我去过,可我已经长得太大了,几个小和尚你看我我看你,手里捧着银针,不知该从何下手。还好……还好,后来人贩子来了,她们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才活下来。”

    姬无欢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他肩上,搂着他的腰:“没事没事,都过去啦~”

    “嗐,我没伤心!”娄丙别过脸,“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那东西长得和我去过的庙里的佛长得还挺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佛像都长得差不多。”

    “我认为应该是有关联的。你去过的那个送子庙称是能送孩子投胎,而这座庙的壁画上则说是能改孩子这辈子的命数,大概是同一根源的教派。”姬无欢说着说着,突然冷冷“哼”了一声,“念几句经还真把自己当作神仙的使者,能操管命理了。想来是此地延伸出的流派将这么多执念凝聚在一起,才生出那种妖魔来,最终反噬到自己身上……”

    “无、无欢?”娄丙尴尬地拍了拍姬无欢的手臂,后者迅速地挂上满面天真无暇的笑容:“怎么了?”

    娄丙喉结轻轻滚动,身子往后缩:“你能不能别一边揉我的胸一边说话?”

    姬无欢又抓了抓柔嫩的胸肌,恋恋不舍地拧了把奶头,才松开手。不过他没有如娄丙所愿那般放开他,而是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胸前搂着他的腰:“好吧,不过娄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习惯?等我们成婚了,别说你的奶子,你的嘴唇、你的腰腰、你的小穴、淫花,哪处不是我的,哪处是我摸不得、插不得的?不还得供我赏玩么?届时你还要这般羞涩,藏着掩着不让我摸、不让我操吗?”他说这话时,手指若有似无地贴着娄丙的身子游走在各个部位,勾起嘴角,碰了碰他的嘴唇,“处女虽然青涩可爱,但我也想看娄大哥像荡妇一般敞开大腿勾引我的样子呀。”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少说这种下流话!”娄丙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夹紧双腿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你不是说要拟定对策么,有什么想法了没有?”

    姬无欢抿了抿嘴唇,似是有所不满,却还是乖巧地松开一条胳膊,单手勾着他的腰道,一手在他胸前画圈道:“娄大哥是否太小瞧我了些?无欢自然是已经有了想法。当然,要是在天亮前也不再与它打照面是最好,不过若是不幸遭遇了袭击,我也已经做好对策。”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娄丙眼前一亮。

    阴风起,草叶鸣声盖过了姬无欢的声音。半晌过去,娄丙面露忧色:“这个方法可行,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就危险了。不行,要不还是换我来当诱饵吧?”

    “哎呀,最后一击才是最关键的。”姬无欢凑到娄丙脸侧,嘴唇摩擦在他的耳鬓,痒痒的,“无欢相信娄大哥一定不会让我遇到危险,必然会保护好我的。”

    娄丙被他说得晕头转向,回过神来已经在浅浅的亲吻中答应下来。

    一张、两张……血蟾蜍细长的手臂点到第六张人面皮时,停顿下了动作。它以一个人类绝无办法做到的姿势扬起脑袋,脖子旋了一圈又一圈,仰望着血红的月亮。此时圆月已经降至山头,被枫林遮去小半。再过大约半个时辰,太阳就会从东边升起,它于是收回了正插在一个小二肚子里的左臂,用右臂麻利地取下他的脸,贴在自己背上,从空无一人的街道飞快地向后山爬去。

    它的速度极快,明明拥有着二人宽高的肥大身躯,却几乎与一个成年人竭力奔跑时不相上下的速度。它所经过的地方,以它左臂为中心,半径约一米处都被飞溅出来的毒液腐蚀得寸草不生,不幸受牵连的人尖叫着捂住自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的手臂。不过血蟾蜍不给予他们一丝目光,径直爬上山林,向着它的庙宇匍匐。背上的人皮一颠一颠的,却靠着黏液牢牢粘在它的黏膜上。

    枫林向后褪去,逐渐分出一片空地。破烂的小庙近在眼前。它的脸上露出了常人难以看懂的喜悦——嘴角几乎咧开到耳根,两只空洞的眼睛毫无规律且互不关联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转来转去,发出粘稠的声音。从它的嘴里,也漏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被腹部贴在地面拖拽的声音盖过。

    就在这时,它突然停下了动作。庙宇的门是打开的,一个时辰前它方才精心布置好的人皮不知被谁又撕落在地。这回更是过分,被毫无规律地撕碎成巴掌大块的面皮七零八落地散在庙宇的各个角落,甚至还有些落在庙宇外,被风吹得滚了几圈,沾满了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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