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5/8)

    纪肖也笑,显然諵砜心照不宣,靳惟笙嗤了一声:“可以,让他今晚过来。”

    说着靳惟笙又眯起眼闭目养神,他最近休息的不好,那张一贯具有欺骗性的脸因此有点慵懒无害,哪怕带着鄙夷也不让人讨让人讨厌,但是纪肖可不会被骗到,这些年给靳惟笙处理首尾什么事情没见过?靳惟笙是什么人他了解,一看这抹笑就知道他今晚有好戏看,砸了咂嘴的同时又忍不住恶寒。

    于邱恐怕要遭殃。

    人家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偏那个傻小子被这张脸蒙蔽,对靳惟笙死心塌地这么些年,被捧了一下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坐冷板凳也不死心,这可不是好相与的主,招惹了就没个好下场。

    医院里,梁迢带着许方思从精神科出来又进了营养科,负责检查的女医生说得要一会儿,他在场的时候许方思表现得很紧张,医生每拿出一样东西就要紧绷半天,医生说可能是应激,梁迢索性去楼梯间抽烟,楼道里迷彩服军靴来来回回地路过,忽然听到军靴踩地下楼梯的声音,碾了烟抬头就看见宁岩单手插兜踢踏着腿从上面下来,梁迢喊了一声哥,宁岩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把玩,又上下打量心烦意乱写在脸上的梁迢:

    “又带人来医院?”

    应当是怜悯

    梁迢视而不见堂哥的揶揄,只解释:“他身体太差,来体检。”

    “体检?”宁岩扬眉嘲笑:“什么关系都没有还带人来体检?”

    “……哥。”梁迢打断,“真的没有。”

    “那就扔出去呗。”宁岩双手环胸:“谈几天恋爱还要负责他后半辈子啊?”

    “……”梁迢无言以对,宁岩嘴上不饶人:“没放下就说没放下,真没关系,一个电话就大半夜上人家派出所去撒野?我听了都觉得稀奇,跟人再三确认干出这混账事的是我们家梁小四?”

    “二哥,别告诉家里,我……”又说起那天,梁迢满脑子许方思脱掉衣服的模样,说不清心中滋味,心烦意乱捻出一只烟,教养不允许他在兄长面前抽烟,再者打火机在宁岩手里,所以只在手里捻,宁岩又冷笑,道:“不告诉家里你准备怎么处理?”

    梁迢眉心微动,思绪是断的:“等他好了……”

    宁岩饶有兴味等他下文,等了会儿也没有,便交着腿斜倚在墙上嘲笑:“等好了就送他走?”

    照医生那个说法,短时间内大概率送不走,再者,许方思现在是个死人,放出去在街上走有点骇人听闻,还要考虑靳惟笙会不会再生什么事端继续迫害许方思。

    梁迢以为靳惟笙能道貌岸然这么多年,至今以一个相当正面的形象活动在众人视野也是一件奇事。

    梁迢眉眼低垂不答应也不反驳,嘴角噙着一抹叫宁岩侧目相看的冷笑,宁岩换了条腿靠着墙壁:“梁迢,你的自由不小,有我们这些哥哥在什么责任什么压力都跟你没关系,咱们对你也没什么大期许,你也争气,没长成混账让我们为你操心,到了今天,你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让家里跟着你丢人吧?”许方思风评很差,宁岩对许方思的态度向来是瞧不上,言语间轻蔑,连带着瞧不起为许方思伤神的梁迢。

    “不是。”这一瞬间梁迢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想跟宁岩解释他不会重蹈覆辙,想说前不久信誓旦旦不会再对许方思产生什么念头,转瞬又想起许妍的死,桩桩件件捋不清,到最后眼前出现许方思仰着头哀求的神情,跟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判若两人,叫人没办法置之不理,最终轻轻点头,将手里那支烟收回盒子里平淡道:“我知道。”

    知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听进去了还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看他这样宁岩又恨铁不成钢,点着梁迢额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朝令夕改:“不是,谁让你知道了?周围这些人家谁家里没点见不了人的腌臜事儿?早跟你说了,闯点祸没什么,别闹大给我们添堵就行,想要就留着!……成天板板正正成仙了似的!出息!”骂了几句脏话,梁迢应付不了一句,有人喊队长,宁岩直起身走了两步又扭头把打火机丢回来,梁迢接住,将心里那些嘈杂念头按下。

    想要就留着……

    他问自己:想要吗?

    时过境迁,他觉得他对许方思应该没什么执念,想来想去,就是喜欢过的一个人罢了,应该是不想要的,应该是怜悯居多,要说刻骨铭心也是因为被甩了那一茬,他觉得堂哥误会了,又觉得也没必要解释。

    其实囫囵活着也有囫囵的活着的好,稀里糊涂懵懂和清醒着面对残酷的现实,梁迢觉得这么下去也好,而他只不过尽其所能地施以援手罢了,于情于理,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宁岩上了两级台阶,又停下:“检查完了就快点带回去,最近这段时间别来这边。”

    这么说大概就是这边有不方便的人,梁迢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带许方思走。

    许方思检查好了,医生给他开了长长一条用药清单叫他在门口坐一坐,他拿着单子出来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看到住院部的指示牌,继续走就发现这里跟他以前去的医院格局不太一样,越走越陌生,忽然有人喊他。

    “许方思?”

    林昭起初疑惑,他没见过许方思本人也不太确定,那个侧影慢吞吞扭头,越看越觉得相似。

    许方思听到喊声四顾,然后就在斜对面看到一个五官轮廓极精致,神情极为张扬的漂亮的少年。

    林昭的漂亮很有攻击性,扫一眼就被他的漂亮冲击到以至于不敢多看,许方思印象中没这么一个熟人,可他确实在叫自己,他有点困惑。

    林昭来探望长辈,瞧见这人的时候意外了一下,唯恐认错,喊名字试了试,环着胸走过来的时候仔细打量许方思:跟照片上相比憔悴苍白得多,神态上的差别也很大,所以就算长得像也还是不太确定,所以上下打量着又问了一次:“你是许方思?”

    许方思迟许方思迟疑:“你是?”

    林昭露齿笑,漂亮面庞逼近了笑,很好奇地观察许方思:“我叫林昭,你不认识我——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了?”许方思指着自己的鼻子,低头看了一眼,双脚着地,有影子,又开始疑惑。

    他反应太有趣,林昭搓着下巴盯着许方思寡淡苍白的五官疑惑:“所以你没死?”

    许方思点头确定:“嗯。”

    当然了,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站着,江里那具尸体是谁林昭没多想,笑出声,挑手勾着许方思的下巴左右打量:“不是,你怎么跟脑子有毛病一样?”

    “啊?”许方思受不了陌生人触碰,微妙的香气顺着漂亮指尖传过来,很微弱,按理说许方思应该对信息素不敏感,可他却动了动鼻子屏息,退开半步无措,林昭又笑:“你不会真是个傻子吧?”说着左右看,“你怎么会来这儿?跟谁一起?”

    没看见有别人人,许方思跟着林昭左顾右盼,许方思谁都还没看到,林昭在看见一道向这边过来的挺拔身影的时候变了脸色,瞬间扭身挡在许方思跟前背对着他,宁岩大步流星进了住院部,正要上楼,一缕木质香顺着微风飘来,而林昭在玻璃反光中宁岩身影消失在住院大楼门口之后松了口气落荒而逃:“我还有点事……下次有机会,带你见梁迢!”说着迅速消失在人流中,许方思听到梁迢的名字愣了好半天,想到某次藏起手机给梁迢打电话却不敢等接通就挂断,顿时心脏酸麻,等那阵感觉过去之后再找已经看不到林昭的影子了,这时梁迢终于找过来了,看见许方思捏着几张处方站在零散的病患里沉思,来来往往都是人,他捂着胸口,不避不让就那么站着。

    梁迢快步走过去喊他:“许方思!”

    许方思回神,差点被轮椅撞到,那人骂骂咧咧走开,梁迢自然而然接过那几张处方按着许方思肩膀带他回门诊大楼:“别到处乱走,走丢了怎么办?”

    许方思越来越确定这个靳惟笙没有伤害性,口吻不那么凶,他刚才差点走掉靳惟笙都没发火,要是以前,靳惟笙已经给他扣上想逃走的帽子大发雷霆了。

    许方思心里萌生出一点念头,觉得他可以试试看离开。

    他决定暂时顺着靳惟笙好让他放松警惕告诉自己许妍的下落。

    靳惟笙走得很快他快跟不上,小跑了两步也还是被扯得踉跄,许方思又跑了两步,还是跟不上,风衣下摆错乱地晃动,他只好气息急促地要求:“你……慢点!”

    梁迢慢了两步把药方交给药房的护士,配药还需要一会儿,梁迢没说话,许方思掰着手指绞尽脑汁他在哪里听过林昭这两个字,虽说确定没见过,但是对方一副相当熟稔的模样,而且他感觉有点耳熟,可能听谁说过,思索的时候不自觉喃喃出声:“林昭?”

    梁迢蹙眉看过来,“林昭?”

    这两个字从靳惟笙嘴里念出来的刹那间,许方思想起来他听谁说过了:某日,靳惟笙状似无意提起,说梁迢家里在帮梁迢物色结婚对象,家世相当,书香门“许方思,你怎么办啊?”

    等药的时候许方思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重事实上重逢以来许方思经常处于发呆走神的状态,但是现在他很明显有心事,目光很焦灼地四处打量,不知道在看什么。

    梁迢喊了他一身,许方思终于回神,转而心虚地低下头,梁迢说:“好了,回去吧。”

    许方思点点头,心思却显然还在住院部那边。

    许方思挂念下落不明的许妍的时候梁迢也在想事情,因为那通电话,一天之内他面对许方思的心情已经大有不同,再看神经兮兮的许方思便不再厌烦,甚至有了点耐心。

    两人要回家,梁迢停下脚,心不在焉的许方思就撞到了他后背,梁迢回头,许方思抬头疑惑地看自己。

    梁迢问:“你很怕我?”

    许方思偏头愈发疑惑:“嗯?”

    梁迢问了句废话,事实上许方思害怕的是靳惟笙,至于许方思对梁迢的态度——

    梁迢认真想了想,忍不住轻嗤出声——只是不愿意跟他走而已。

    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哪怕时过境迁处境已有不同,可当他再次问许方思要不要跟梁迢走,许方思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梁迢的心情已经很平和,他口吻温和:“许方思,我是谁?”

    许方思依然迟疑:“……你怎么了?”显然丝毫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甚至想:靳惟笙真的好奇怪,难道这是他新的折磨人的办法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什么?还是说……难道他又开始扮演梁迢了吗?

    靳惟笙对梁迢的态度很复杂,表面上相当喜欢,接触的时候极为亲昵,对外以多年好友自居,对此梁迢没有否认过,然而私下里梁迢早就暗示过他靳惟笙有问题,他们三个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一切都是从《红湖村》开始的,某天他收到一封邮件,对被拒绝了很多次的《红湖谣》表现出兴趣,说想拍《红湖谣》背后的故事,然后他不抱希望地赴约,然后成了他跟梁迢的开始。

    《红湖谣》是一首短诗,这首诗之所以有,先是许方思的一个梦。

    他梦见世外桃源似的红湖村:

    宁静淳朴的小镇,粼粼波光的湖泊,一天两班按时上下班的破旧公交车,上上下下形形色色的乘客,草鞋布鞋小皮鞋绣花鞋一双双从他面前经过,等所有人走完了,提着花篮的老妪会在最后面慢吞吞下车——这是王二狗每天的消遣,他每天都在镇上招猫逗狗摸鱼,心情好了帮货车司机装卸货物,心情不好就叼着草叶子去破旧的站牌下面晒太阳看人,生活平静有趣。

    直到某天,所有人都走完了,花篮和蹒跚的脚步没有出现,一双不属于这个地方、有轻微磨损但是锃亮的男士皮鞋停在面前,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西装,垂在身边的手里捏着一只半枯萎的玫瑰。

    王二狗抬头,看到令人晕眩的日光,感觉到一缕不属于红湖村的风。

    靳惟笙出演张思远的那天好多人都去看,靳惟笙人气太高了,许方思也要去,他觉得这一幕很重要,对主人公和他而言都很重要,那时候他和梁迢还没戳破窗户纸,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然而他去了片场才发现是副导演掌镜,梁迢压根没来。

    副导演搞美术出身,运镜构图精益求精,再加上靳惟笙的脸,惊鸿一瞥当年那几秒钟的回眸直接把靳惟笙推上白月光宝座,那场戏一条过,摄影问要不要保一条,副导演摇头的时候还盯着监视器上连微风都恰好的画面出神,所有参与创作的人都觉得这一幕很难再超越,唯独许方思觉得索然无味。

    美则美矣,但跟他梦里那一抹炫目的白光相比还是逊色。当然,不是说靳惟笙不够好看,也不是说这一幕有瑕疵,许方思后来思考过很久,最终觉得大概因为靳惟笙出演的张思远是片场众人包括后来观众们看到的张思远,所以他就是张思远,但他早就见过了他的张思远,受限于想象力表达,受限于文字有限,受限于真与假,没人能演出张思远。

    收工之后靳惟笙请大家喝东西,许方思没喝,他去问梁迢怎么没出现,等他敲开梁迢房间发现梁迢也在看今天的片场的片段,但是镜头聚焦的却不是靳惟笙而是他,索然无味的表情跟四周或游离或激动的人群反差强烈。

    梁迢神情自如关掉屏幕,许方思有点不自在,他们前不久才吵过架,矛盾虽然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怪异的感觉,但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梁迢一个alpha,各方面条件出众,有什么看得上他的可能呢?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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