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5)

    “是啊。”辛樱转头对我说。我走近他的身边,以指头大大按在他的肩膊上。“你,过来。”他笑盈盈地跟在我身后。“我不会喜欢你,你死心啦。”他伸长脖子,把唇贴近我耳边:“你会屈服的。”我气得跺脚。“变态!”然后跑回客厅。自从那天开始,sa每逢星期一、三、五便走上我家,非常名正言顺。我三番四次想把他赶走,辛樱总是不肯。终于一天我在公司内对他说:“你叫你的亲戚一次过在这里蚀上十亿八亿,好让总经理知道你再也没有利用价值,马上赶你走。”他耸耸肩,嬉皮笑脸。“为了你,十亿八亿算是什么。”我掩脸,暗骂:变态。这个男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尤其比较之下,在他与津安之间,自然会厚此薄彼。我继续与津安约会。有些时候我们会去看电影,试过跟他到录音室灌录唱片,并且跟他去黄大仙庙和文武庙拜神求签。每次与他见面我都非常快乐,无论是什么活动,只要身旁有他,一切都变得美丽、可爱。在我心中,很自然地形成“津安=快乐”这个天秤,他给我最简单直接的满足欢欣。因为从前就读女校的关系,中学时代并没有机会拍拖。但我每一≈ap;ap;x5929;≈ap;ap;x90fd;渴望结交男朋友,只要在街上看见稍有魅力的男孩子,我都会把他幻想成恋爱对象,努力在空闲的时候想像与他逛街看戏接吻的情景。幻想世界毫无利害冲突,优游快乐。可是现实世界中一直没有真正尝试过这样单纯的恋爱感受,直至现在。此刻他和我在艺术中心的画廊参观台湾的雕塑艺术展览,他兴致勃勃地说这说那,我弯下身仔细聆听,自顾自微笑,双眼发亮。他说:“很喜欢这个雕塑。”面前放着的是一块被虫蛀得很厉害的木条,虽然我不大懂得欣赏,还是点下头来。究竟他知不知道,令我这样快乐的不是面前任何东西,而是他?晚上,半夜乍醒的时候,脑里混乱一片。我不断盘算着应否告诉他我喜欢他这个问题。他会怎样想呢?辛达维去世才两个多月,我竟已移情别恋。把钮扣塞进口腔内,尝试填满多余的思想空间。当我把口塞得满满之时,我又发现,这或许会是一种可行的自杀办法。自杀。陪辛达维死。“当爱一个人爱到不能自拔的地步,死亡其实也很舒畅。”这是他遗书中最后两句。他爱我爱得不能自拔。有一天或许我会爱津安爱得不能自拔。但我相信,我不会为爱情一死了之。自从知道辛达维死后,这还是我首次质疑辛达维的动机。为什么爱得深便要自杀?实情不是这样啊。当你爱一个人爱得愈深时,便会愈珍惜生命,愈希望和对方分享苦乐。倘若对方不知情,便告诉他好了,何必要死?辛达维却从来没有与我分享过什么,他选择了一条很奇怪的路。我一直都死心塌地地相信他,现在居然这样解释他对我的感情,我是否真的不再爱他了?抑或,我从来没有爱过他,只不过是为他的行径而感动?又或是因为我实在太渴望恋爱,眼看跟前有个深爱自己的人,便急不及待地独自恋爱一番?头痛。我把钮扣逐一吐出,贴在床背上。这样的进度,不需要一个星期便能把钮扣铺满床背。辛樱睡得那样熟。能够睡在身边的才是实在的人。我披上外套,走到辛宅。平日辛达维会在钢琴前弹奏谁的作品?巴哈?莫扎特?海顿?贝多芬?我不知道,亦没有机会听过。他和辛樱怎样相处?不是辛樱说出来我也不会想像得到他可以一星期不跟女儿说话,但辛樱的说话又是否可信?望远镜的确对准我的家,但他在望远镜后究竟想些什么?是否就是日记中的那些情节?若果你真的爱我便出来吧,我对你已失去当初的热情,要是你想我继续爱你,你便要走出来做点事情。我倚在墙边,手中握住颈上银链,眼睛溜往房间四周,他并没有出现。若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活到津安身体里。好吧,以后若有什么问题,我直接对津安说,从今以后我会爱他如爱你一样。这样东想想西想想,又过了一个无眠的晚上。任谁也看得出我的精神状态很差,一天在公司开会前,sa递一块镜子给我,说:“你这样子如何见人?”我望了望镜子,吓得走进洗手间内重新化妆。“cherry说你交了新男朋友。”我化好妆后sa走过来对我说。我尽量精灵地笑。“是的。”“cherry担心你被男人欺骗。”sa又说。“别小看我。”我瞪他一眼。“cherry说她很喜欢我,并且鼓励我追求你。”“少说废话,稍后要开大会。”我没有理会他,捧着文件往会议桌上分发。今天开会的议程是公司的运作情况,每一个部门都须要参与,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三时,相信最快也要到五时才会完结。就在四时许,会议刚进行到一半之时,忽然有人把一盆花捧进来,大老板的秘书见状,便说:“我们正在开会,你把它放在外面吧。”接下来小声抱怨:“接待处那边为什么不看紧一些?竟然让人自出自入!”“送给谁的?”有人问。送花人回答:“王乳小姐。”随即,在场十多人全部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虽然大家都在有礼貌地微笑,但我还是非常尴尬,连忙站起来把花捧到自己的座位上。那是一盆涸萍究的花,色泽是淡紫和淡黄,一丛丛的,品种很罕见,围在花旁的是外形特别的配叶,插法很新颖自然。我拆开内附的卡片,发现“sa”三个英文字母。炳!我神色自若地走回会议室,没看他一眼。我坐下来托着下巴,挂上一个很严肃的表情。虽然心里高兴,但也不可以让他知道。怎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呢?这么“大个女”了,还是第一次收花。很没出息吧,一朵花也没有收过。散会时,我故意堕后,轻声对他说:“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但你不要期望太高。”他作了个“等着瞧”的表情。“你还是尽好本分,如果辛樱考试不及格,我不会放过你。”我掏出粉扑往脸上补粉。“不跟我看场电影?”他问。“我约了人。”说罢拿起手袋往门外走。今晚约了津安吃辣酒煮花螺。很想告诉他终于有人送花给我,但话溜到嘴边又吞回。这样庸俗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免得被他讥笑。与津安一起便有这样的问题,他懂的我不懂,发生在我身边的事又怕他没兴趣,两人的话题不是辛达维便是辛樱。他永远都像是高高在上,级数比我高几班。“辣啊。”我看着他把螺肉挑出来时嘱他小心。“我最爱吃辣。”他吃得非常滋味。我随口问了句:“辛达维吃辣的吗?”他惊奇地看着我,我放下手中的可乐,猛然醒觉实在不该问他。“你不知道吗?”我垂下头来,没答话。他也静默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说。他微笑说:“没关系,情侣不一定知心。”“去看看辛樱可好?”半晌后我问。“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只听过辛达维提起她。”“自他与阿芝结婚后,你们便很少联络?”他点点头。“不过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辛樱长得像他。”“那很好。”津安把菜夹到我的碗内。“辛樱跟你一起必定生活快乐,你的个性健康伶俐。”说到辛樱,话题自然多起来。“她早熟得不得了,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你当了年轻的后母。”“但我很乐意这样做,我喜欢辛樱。”完全是由衷的说话。“辛达维有你,多么幸运。”“他应该知道的。”我猜想。晚饭过后,我与津安一起回家,可是辛樱却不在,饭桌上留下sa的字条:“我和cherry去吃雪糕酿青苹果。我们会带一个回来给你。”“不如到辛达维的家看看好吗?”我提议。津安考虑了一阵子,答应我。从我的家走到辛宅的五分钟路程,津安一直沉默不语。因着这种沉默,我骤然紧张起来。我想,现在我正与辛达维的好朋友一起进入辛达维的家,这所房子,就只有我与他。他的神色凝重。我放轻语调,指着蚊帐下的木沙发说:“辛达维喜欢坐在这里。”他点点头,微笑,把钢琴的上盖打开,单手弹了几个音。他转头说:“有没有书房?”“有的。”我带他到书房。他看了看那枝望远镜,问:“这个东西有什么用?”“看我。当我留在自己家的时候,他就用望远镜看我。”津安露出佩服的笑容。“很难想像辛达维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俯身从望远镜望向自己的家去。“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耸耸肩说。“这些木质的味道”他挨著书架抚摩书桌。“很辛达维。”“是的。”我把辛达维的一本英文小说抱在胸前。“要不要看看他的房间?”他没有异议,跟着我走到隔壁的房间。“这是樱桃街。”我指了指放在门口的路牌。“辛达维送给辛樱的。”津安站在门边,静默地打量房间内的每处地方,目光溜过辛达维的床、床边的灯、挨着角落的一张画。然后他坐在床沿,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神情哀伤,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坐到他的身旁,手按在他的肩膊上。本想安慰他,却突然什么话也不想说,一股冲动细细如蚂蚁般偷袭我,就那样,我的呼吸加重,鼻尖碰到他的脖子。他转过头来,目光忧伤。“辛达维的女人”他呢喃。我把右手放在他的脸庞,左手放在我身上白恤衫的钮扣前,在他面前,把胸前的钮扣逐一解开。他凝视挂在我心上的银链,把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抚摩银链下的肌肤。我微微仰起脸,为着得到面前的人而感动。可是就在我合上眼睛的一刻,他停止了,迷惘地把我看了一会,然后站起来。我抬头。“对不起。”他说。我掠了掠耳畔的碎发。“我喜欢你。”我低声说。他的目光由茫然变回温柔,望了望街外的夜空,然后坐回我身旁。“你不会喜欢我的。”我拉了拉恤衫,遮掩给露出来的胸围。我笑说:“但我已经喜欢了你。”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解开恤衫最上面的钮扣,掏出一条跟我的一模一样的银链来,银链的末端有一颗吊坠,是一个一寸长的深棕色装饰物是什么?我在心里问。我定睛,小心翼翼地用手摸着那个吊坠,那棕色的东西皱皱的干干的实实的忽然,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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