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报还一报(3/8)
这人在前领路,把高清寒和郭升带上了三层的阁楼,这阁楼可比从外面看见的大上太多。
阁内黑压压站了许多人,各个看上去功夫异奇,皆不是普通之人。
在前领路的黑衣人,对屋里报声。
“阁主到。”
众人齐齐抱拳对高清寒鞠躬。
“拜见阁主。”低压的群声。
高清寒在一椅子上坐下,然后沉沉的“嗯”了一声。
众人起身。
焱惊楼的真面目浮出水面,那就是高清寒密办的组织——昇夕阁。焱惊楼表面上伪装成赌场,实际暗地里运营着暗士营,专门招揽天下异士,为高清寒办事。
之前这里一直不对外公开,并且高清寒之前也从未正式来过,看来今日能如此高调来这里,是有事要发生了。
站在高清寒身后,面朝着众多高手,郭升说。
“从今日起,兄弟们无需再伪装隐藏了,昇夕阁现在正式出山。”
听见此话,众人很是高兴,但也有人疑惑。
“阁主,我们为了对付那青松派,秘密隐藏了三年,现在出面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一个高胖的男子疑惑。
上楼时引路的黑衣神秘男子站在门口处,出声打断。
声音极其沙哑,“不该问的少问。”
郭升见况,解释说:“姜客,少爷此举定自有打算。”
听了郭升的解释,姜客虽有疑惑也只能听从。
沉默很久的高清寒开了口。
“诸位无须多虑,今日起就要正面与青松派较量,以后要辛苦大家了。”
众人一阵躁动。
姜客听了很是高兴,毕竟三年蛰伏只为今朝,当初青松派杀他全家,他与青松派不共戴天。
青松派是江湖恶派,多年来一直想取代衡岳派的江湖地位,因此也招揽不少奸佞恶人,还和阴姬教联手,一起干了不少坏事。
“阁主英明,我们等待此刻已久,现在可以正面对抗那恶派,必定马首是瞻,竭尽全力。”
姜客率先单膝跪地,高声激昂地喊道。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对着高清寒跪拜作势,并齐声喊。
“阁主英明,我等必竭尽全力铲除恶派。”
……
阴姬教。
一温柔房内。
玫色的纱幔垂帘床榻,床上有两人正在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奉爷,我安排的那些暗探传信回来,说那高家父子已经半年没有见过面了,正如传言说的那样,他父子二人恐有不合。”
姬珑骧把手放到男人的胸口上,挑逗地打着圈。
男人擒住姬珑骧不安分的手。
“那岂不是天助我也,这样就有机会扳倒高慎督,让衡岳派从此江湖上隐退,那青松派就是第一大派,你也可以老老实实做我的派夫人了。”
男人勾起姬珑骧的下巴,欲亲上去。
“诶呀,真是讨厌。”
姬珑骧娇柔造作地捶着男人的胸口。
两个人正两个人正准备接着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伟业”。
屋外的一急促脚步声停下,那人在门口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敲下了门。
叩叩叩—
床上的两人被打断,妖艳女子很是暴怒,男人也觉得扫兴。
屋外的人开口:“教主,有急事”。
姬珑骧厌烦地下床,直接袒胸露乳的去打开了门。
急不可耐的说:“什么事啊!”
小教仆看姬珑骧这般样子,立马低下头不敢看她。
“教主,派去刺杀高清寒的手下,反被杀了……”
姬珑骧气的攥紧了拳头。
“这该死的高清寒,还算有点本事。”
小教仆不敢看姬珑骧声音有些颤抖说:“而…而且……”。
姬珑骧听话说一半,追问。
“什么而且?接着说啊。”
“而且…他还在焱惊楼暗中建了密阁,多年来培养了大批高手……”
“什么?”
姬珑骧听完,脸皱的有点扭曲。
“完了,完了。”姬珑骧恐慌地直跺脚。
屋内床榻上的男人,随意挂了件衣服来到门口,从姬珑骧背后抱住。
“珑骧,不要慌张!这高清寒办了密阁正好证明了高家父子不合,到时候他二人闹翻那日,你我就可趁机搅浑水,从而替代衡岳派的地位,不是妙哉。”
男人把头埋进姬珑骧的头发里,贪婪的闻着女人香。
听这一番分析,姬珑骧觉得有理,随后也不管门口的人,两人直接又回到床上“云雨”去了。
候在门口的小教仆,觉得眼前太过不堪,急忙离开了。
那个和姬珑骧翻云覆雨的男人正是青松派掌门——陈贤奉。
入夜后。
陈贤奉离开了阴姬教,准备回自家门派。
在马车上,有一人给陈贤奉的叙述着今日在当街上的情况,并且还将高慎督夫妇今日在衡岳派内的一举一动都详尽道来。
到了青松派的府地。
门口守着四五个人,看样子都等候许久了。
一行人随着陈贤奉进到厅室内,一一向他讲述新得的消息。
“掌门,焱惊楼那地是高清寒三年前就接下的,并秘密组建了密阁,阁内高手如云,是个不可小觑的组织。”
另一人接着说。
“最近半年,高家父子都没有什么来往,而且具内应传回来的信,高慎督似乎被他那儿子气病了,经常卧床不起。”
高家父子不合,和高慎督染病对于陈贤奉一派来讲那是天大的好消息,这说明他们青松派离取代衡岳派又近了一步。
“好,你们安排继续观察着,伺机而动,等到他高家父子彻底闹翻之日,就是我派出手之时。”陈贤奉听到这些消息,很是高兴。
众人散后,陈贤奉又秘密安排了几人去执行一项要务。
然后回到自己房内,在一花盆的位置扭了一下,然后床上出现一密道入口,陈贤奉接着从那走了下去。
几个时辰都没出来。
……
夜黑风高。
最近晋州城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就大门紧闭,平常白日里,在街上的人也都急匆匆地走,商贩也较从前稀少。
各家各户都在传,这晋州城最近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太医局。
由于沈鹤告假在家,就算李宁安作天作地,最后也只能是向如初给他诊治。
当然,向如初的诊断也是扭伤。
涂完药水,李宁安蔫了吧唧的坐在椅子上,难得的安静。
其他人把李宁安送来后,有些事就先行离开了,此时只有沈白锦陪着李宁安。
见李宁安如此安静,沈白锦以为是扭伤太疼,于是决定去药房给他找些止疼药煎下服用。
来到药房。
沈白锦正巧碰见了小吏目解圆正在收拾药柜,于是便麻烦他帮忙找一下延胡索。
“解圆哥!”
“白锦。”
“能否帮我拿一味延胡索,三皇子今日骑马扭伤了,我想给他煎碗止疼药。”
“好,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
解圆踩着小矮梯,从药柜较高处的一抽屉里抓出一小把延胡索,然后交给沈白锦。
“呐,给你。”
沈白锦接过药。
“谢解圆哥。”
“客气了。”解圆说。
沈白锦正欲离开,解圆在后面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最近怎么药没的这么快!”
闻声,沈白锦回头。
“你说什么?解圆哥。”
解圆解释:“也不知咋了,最近制草乌这味药没的特别快。”
沈白锦猜测:“春季了,也许有人关节湿痛,跟其他太医开了方子吧。”
“也有可能。”解圆回答。
两人后续交谈了几句,沈白锦就去煎药间煎药了。
李宁安一直安安静静的在诊厅里坐着,看着向如初忙碌的背影发着呆。
他觉得这身影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色黑了下去。
沈白锦端着药,缓缓的奔着诊厅走来,从诊厅敞开的门,远远地就能看见李宁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进门后,把药放到李宁安旁。
“你快喝下吧,可以缓解痛感。”沈白锦对李宁安说。
看着沈白锦,李宁安有些没想到沈白锦会煎药给他,有点扭捏还有点不好意思,就迟迟没有喝。
沈白锦看透了李宁安的小心思,“别不好意思啦,反正我们算是朋友,我为朋友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沈白锦对李宁安笑着,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很可爱很少女。
见女孩这幅模样,李宁安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得端起药一口闷下去,由于喝的太大口,还被呛到,咳嗽个不停。
不过某人还是刀子嘴豆腐心,为自己辩解。
“都是你这药太苦了!”
听这话,沈白锦不乐意了,要上去一把抢回药碗。
“嘿!你要是不想喝,你就还给我。”
李宁安看沈白锦伸手抢碗,立马喝了个干净,“怎么,要我现在吐给你嘛?
说完,李宁安就抓住沈白锦的手,要往她手上吐。
“哎呀,李宁安你太恶心了!”
沈白锦嫌弃的眉头都扭到一块了,那是十分地抗拒呀。
……
翌日。
射箭课,在武馆训场。
皇子们在靶前十丈外一字站开,人手一把弓,并且今日都穿的束服,显得每个人很利索凌俊。
&r/>几发箭下来,太子和五六七皇子中靶较多,成绩也较好,但他们并没有骄燥,都在跟甘将军继续反复练习着。
不过有俩人,那可悠闲了。
由于李宁安昨日扭到了手,不能参加射箭的训练了,所以甘将军就让他在一旁观看,又考虑到沈白锦一个女孩子也参加不了狩猎,便让她陪着李宁安。
“你怎么耍赖啊!”
“什么耍赖,我就应该走这一步的。”
“你明明改棋了!”
“没有,那棋子本来就是在这里的!”沈白锦瞪着大眼睛,用力的戳着棋盘,吼着解释。
甘将军听见声音回头看两人,有点无奈。
这沈白锦和李宁安在这休息亭里下棋也能吵个不停,甘将军也懒得去管,毕竟在大家看来,这俩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不会真的打起来。
但这俩人可真闲不住,这不就下棋下着下着就吵起来了,但是大家都在忙着训练,并没有人理会他二人。
虽说沈白锦和李宁安还是老吵架,不过两人早都把彼此当成朋友了,所以也就是吵着玩儿。
训练早早结束。
沈白锦可觉得她算是解脱了,不用在陪三皇子那个“婴儿”了,她心情特别好,脚步轻快地往训场外走。
李宁安在一旁等着李辰洺李数几人收拾着,眼睛看着渐渐离开的沈白锦,有点犹豫但还是喊了她。
“沈白锦,我们晚上出宫,到时候去找你啊!”
沈白锦也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李宁安看着离开人的背影,嘟囔着:“也不知道,那死丫头听到了没。”
沈白锦当然是没听清了,她以为李宁安只是跟自己简单的道别呢,所以连头都没回。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家吃蝶雨煮的豆子粥,那里面再掺点砂糖,真的巨好吃。
想想心里就美滋滋,她怎么会管李宁安跟自己说什么了。
……
晋州高府。
郭升脚步很是急促,穿过长廊府院,匆匆赶往高清寒的书房。
进到房内,郭升都来不及喘口气,立即跟高清寒说:“少爷,您快回门派看看吧,掌门病的更重了。”
“不去。”高清寒沉默了大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郭升听了也是心急。
“少爷,您就这么和老爷这般敌对了?半年前的事儿过去都过去了,您就不要一直挂怀了吧。”
高清寒放下了笔,拿帕子擦了擦手,脸色沉了下来。
“你要想留在我身边,就别多管。”
郭升始终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半年前的事儿也与他有关。
屋子里霎时间安静到极点,如若不是院子里的仆人扫地的杆子掉到地上,打破了这安静,恐怕空气都要凝固了。
而且今日郭升是一反常态的严肃,不像往日般,敢和高清寒嬉皮笑脸。
看郭升很是拘谨,高清寒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安抚的意思。
这时,从书房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见高清寒身边的人,很是惊讶,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出来的男人,和郭升对视,男人比比划划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高清寒也回头看向男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并示意男子走过来。
男子和郭升两人面对面站立,仿佛中间有一面镜子,这两人竟是长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谁在模仿谁,两个人又同时捂住了嘴,这让高清寒也一时难以辨别,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郭升。
“像,实在是太像了。”郭升小声感叹。
高清寒看着另一位“郭升”点点头,似乎很满意。
说话的就是郭升本人,而另一位则是——容修。
容修,就是昨日焱惊楼那位黑衣蒙面人,自小习得易容秘术,三年前曾江湖上名声大噪,因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所以也无人知晓他归入了高清寒门下。
虽说郭升跟容修接触过多次,也知其会易容之秘术,但此次他变成了自己的样子,郭升还是难以掩饰眼中的震惊。
震惊之余,心里很是佩服着容修,因为能习成易容术的人都要经历极大的身体痛苦。
容修顶着郭升的脸,朝高清寒问道:“阁主,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高清寒眉头一挑,走到香炉前点燃了一根香,安排道:“半柱香后,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和郭升回焱惊楼,路上大可引人注目些。”
半柱香后。
郭容二人一起离开了高府,赶往焱惊楼,不过在其他人看来那是高清寒和郭升。
高府庭院内空寂,本该在书房的高清寒早已没了踪影,后院庭园一小角落,有一人影闪过,不知何人。
衡岳派内。
一人面色苍白,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床榻旁的高夫人江姗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慎督,你为何就不听劝呢?清寒他从小脾气就倔的很,你越是阻挡,他越是想要办成,现在闹成这幅模样,哎。”
妇人连连叹着气,很忧虑。
床上的人一声不吭,十分没有生气,恐怕是快要不行了。
江姗把空了的药碗递给旁边候着的小丫鬟,给高慎督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
走到屋外,江姗再次嘱咐那小丫鬟。
“切记,不要向外透露老爷病重的事。”
“是,夫人。”小丫鬟应着。
两人快步离开,没人注意高慎督的房门被推开,且走进去了一个人。
…………
都城沈府。
厨房。
沈白锦正跟在蝶雨屁股后面,吵着要她再给自己煮一锅豆子粥。
“小姐,您今日从早到晚都吃了五碗豆子粥了,您还是换一样吧。”
蝶雨躲在灶台后面,对黏着自己的人说着。
“蝶雨你最漂亮了,再给我煮一锅吧。”
沈白锦搓着双手,可怜巴巴的对蝶雨求着。
蝶雨很是无奈,“小姐,老爷都说了,吃食应适量,多好的东西吃多了都是无益的。”
“你不要搬爹爹出来吓唬我,你要是不给我煮,我就…我就……”
可是考虑到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能威胁蝶雨的,沈白锦只能甩手离开,留下一句。
“蝶雨,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蝶雨倒是淡定,朝着门口喊道:“小姐呀,你要是想吃我过两日再给你煮嗷。”
藏在门外墙后的沈白锦撇了撇嘴,很不满意,但也只能作罢了。
毕竟蝶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家里也没有什么姐妹,就拿她当自己的亲姐姐,于是就常被蝶雨管制着。
今一早,沈鹤和陆沐彤两人就出府看风景,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此时,沈白锦无聊的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发丝顺着微风拂动着,不时打到脸上,有些痒就顺手抓一抓。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与浅蓝的天空交融,晕出了一片微紫,成群的鸟儿飞过,最后驻足在檐角。
府里的家丁从正门领进来几进来几人。
“没想到着沈太医的府邸如此低调!”李宁安看着府里简单的设施评价道。
“这府内如沈太医人一般,质朴无华,却又深藏奥妙,真是随处可见盆栽草药,很是清幽。”李数接着说。
越过前院,来到后庭。
李辰洺是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秋千上的少女,那霞光把少女的脸颊染的红润。
少女看见那几人,有些惊讶。从秋千上下来,款款走向来人处,站在几人面前,沈白锦呆呆地看着他们,疑问道:“皇子们怎有空来府上?”
李宁安先是回答:“沈白锦,你莫不是忘了我在训场嘱咐过你的。”
“你嘱咐我什么?”
对于沈白锦迷茫的样子,李宁安只好再次叙述了一遍。
“你从训场离开时我跟你说过,晚上要来找你的。”
“有嘛?”
沈白锦挠挠头,眉毛都快要缠到一起了,她也没想起来李宁安什么时候跟她说过。
一时有些尴尬,李数先出声打破。
“好了,白锦姐姐别想了,今日我们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呢?”沈白锦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数绕到沈白锦身后握着那窄小单薄的肩膀,把她带出了沈府。
一路上,沈白锦问过李数、李宁安,可俩人神神秘秘的就是不透露一点,问了李辰洺,可他也说是第一次去。
路过成衣铺,四人都换上了简单的轻装,毕竟三位皇子的装扮太过显眼,不利于隐藏身份。
沈白锦也一同换上了男装,头发全部束了起来,昔日貌美少女此刻变装英气少年。
同三位皇子站在一起,除了个头差点意思,其他的也不输。
再次上街,四人一行。
虽说换了便装,但也引来很多少女妇人的瞩目,毕竟几个人都太英俊了不是!
东拐西拐,穿了好几条巷子,在人迹罕至的一间小院前停下。
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李宁安从怀里掏出一片竹简,由一小厮接过仔细查验后,才让四人跟着进入。
从大门走进,小厮在前引路,穿过一段长廊,到一口大水缸跟前停下,小厮也不知推了什么机关,那硕大的水缸便移了位置,在地上出现一个石梯口。
小厮也把那竹简还给了李宁安,并说:“公子们请。”
李宁安轻车熟路的走下石梯,李数紧跟其后,沈白锦和李辰洺两人也一前一后走了下去。
下了石梯,沈白锦等人来便到了——地下城
这里长年无光,日日燃灯点蜡,却也不算昏暗,竟别有一番特色。由于地下城是由全城各处三十几口枯井作为通风口,空气流动差,所以有些闷热。
地下城也有街道,沿街卖的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贩卖的人多掩面。
这里主要是有三栋地下楼,分别连接着地上三座不同的建筑。
李宁安在前头领着,将他们四人带入了其中一栋,门上方牌匾赫然写着——天下楼
还未从这奇异景中回过神,沈白锦就被李宁安一把拉倒了屋子里。
进到屋内,更加令人惊奇。
屋顶竟然是由数千水晶镶嵌的,营造出星空的假象,各种各样异域服饰的人擦肩而过,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间笼子,笼内竟有一头猛虎声声低吼着。
近处一老翁把几张宣纸洒向空中,然后另一小助手含酒喷火,将纸张点燃,却一下子变成几只扑棱的白鸽……
这地下城太过神秘奇特,让沈白锦一时间看花了眼,也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思想感知……
“是幻术。”耳畔旁响起李辰洺的声音。
“幻术?”沈白锦不解。
“对,就是西南异域的一种障眼法。”李辰洺接着解释,“类似于变戏法,但比变戏法更复杂。”
沈白锦听完,“哦,这样…”
两个人拖拖拉拉的东看西看,没有跟上李宁安和李数的步伐,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此时李宁安哥俩,已经上了楼梯,当李宁安回头找他二人时,发现他们还在下面看着热闹,便喊道。
“喂!大哥大姐,你们赶紧跟上来呀!”
沈白锦李辰洺闻声,赶紧上了楼梯跟上李宁安和李数。
这地下楼也算是建设宏大,李宁安领着三人在二层一厢间外停下,拉开滑门,里面有好些人,很是热闹,沈白锦等人的进入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屋里台上正有舞女们摆动着,勾着座下人的心神。
李宁安领着他们在后面的座位坐下,接着有戴着面具的小役过来招呼,点了几分小食和一壶茶水和一坛清酒,四人便在后面聊了起来。
“三皇子是怎么得知此地的?”沈白锦颇好奇地问李宁安。
李宁安有些得意,“那自然是小爷我消息灵通。”
“什么呀,明明是上回晴鸳姐带我们来的!”李数拆穿了他。
“晴鸳是谁?”李辰洺问。
沈白锦也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李数。
李数突然意识到有些说错话了,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说:“晴鸳姐…是…是花想楼的头牌,三哥和她交熟,是个很好的人……”
“哦~”
沈白锦和李辰洺二人动作一致地看相李宁安,似懂非懂的样子。
李宁安看俩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你们可别误会,晴鸳只是我一个红颜知己。”
不过,解释完,他也臊红了脸。
沈白锦看着打趣道:“我们可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三皇子也喜欢去些风月场所。”
“没有啦,都是应酬才去的,应酬。”李宁安尴尬地笑,解释声音也渐弱。
李辰洺抿着嘴看着李宁安,心里有一种“孩子大了”的感觉。
台上的表演着戏法、杂技、乐奏、舞蹈……多样的表演,让四人看的兴致勃勃,沈白锦和李数时不时的还叫好。
此地下城真是个夜夜笙歌的地方,李宁安喝了些酒,话更加多起来,给沈白锦详述着地下城的基本情况。
这样子的地下城全国一共有三处,一处在北方寒地,由于地上过于严寒,所以那地下城更为百姓生活买卖所用。
第二处就是这中原都城,往年间为储备粮食所挖的地下仓库,后被改建成地下城,主要是全国各帮黑市、异国人士交涉的地方,不过也有朝廷势力渗透于此,是三处地下城最有秩序的一处。
最后一处在南方皖州,最开始是地下水渠,后扩建为地下城,更多是商人帮派主导,也是最繁华的地下城。
李宁安一边讲一边喝,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锦儿妹妹,你要是以后想去任何一处都叫上我,哥陪你去。”
“老三,你喝的太多了。”
沈白锦还未回应,李辰洺先出声并按住了某人那伸向少女肩膀的手。
&nnbsp;李数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忽然有些激动,转过身来对李宁安说着:“三哥你看,晴鸳姐出来了。”
“是嘛!”
似乎酒精作祟,李宁安很是激动高亢,手舞足蹈的挥着,也真的引起了台上女子的注意。
沈白锦看着那晴鸳,有着一股熟悉感,女子的舞步翩翩,像一只蝶飞舞在花丛里,她那玫红色的绸纱舞衣,完美的勾勒出姣好的身姿,每一个动作都勾着人魂。
台下众人欢呼,李宁安在旁边晃呀晃。
其实李辰洺也对那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他并未在意。
因为李辰洺并不是第一次来地下城,身为当朝太子,他怎会不知这种地方,不过他一向扮演的是个优柔寡断远离世事的无能太子,自然不能表露自己曾来过。
女子下场,众人唏嘘没看够,不过下一班表演也开始了,便也没人再嚷嚷。
由于兴致好,李辰洺也是小酌了几杯,不过这次沈白锦可理智的没喝半口酒,所以她算是三人中最为头脑清醒的。
大约半刻的时间后,从厢外进来一女子,径直走向李宁安身旁,那人用手背温柔地碰了碰李宁安的脸颊。
李宁安感到脸上有些痒,转头看见了女子,站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晴鸳,你来了。”声音像是小孩子撒娇般。
“宁安,你喝了好多。”
听见女子的声音,沈白锦不由得一怔,太耳熟了这声音。
抬头看相女子,沈白锦心仿佛都停跳了一拍,“如…如…?”
那晴鸳听见声音,看见眼前男装的沈白锦,眼里也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平淡。
她朝沈白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李辰洺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疑惑,这晴鸳似与白锦相识,但又为何不能相认呢?
看着李宁安抱着的女子,身条高挑纤细,肤白柔情,就是个寻寻常常的舞女模样。
李数也看见三哥正抱着女子撒娇,他有些不好意思瞧,只能低头塞了口点心。
咳咳。
李辰洺咳嗽了两声,提醒着那俩人应该松手了,这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李宁安依依不舍的从晴鸳身上离开,喝醉的人站着都有些微晃,于是晴鸳扶着李宁安坐下,李宁安也随之趴在桌上酣然大睡起来。
晴鸳很有礼数地对着李辰洺、李数、沈白锦三人委身俯了俯礼。
由于李宁安喝的烂醉,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在这地下城的玩耍算是告一段落,在晴鸳的带领下,一行人从此楼连着的外楼离开,而这外楼正是花想楼。
宫中是有宵禁的,李宁安喝的不省人事就只能在花想楼睡一晚了,李辰洺和李数倒是可以自行回宫。
晴鸳送三人离开,还细心地叫了两辆马车,分别载他们回去。
李辰洺和李数为了赶上最后的闭宫门时间,先急忙赶回去了。
沈白锦上车前与晴鸳对视多次,也始终没有问她,自己的疑惑。最后离开时,晴鸳撩开轿帘对沈白锦说:“锦儿,莫要多虑。”
这简单的一句,也算是反面解答了沈白锦那一肚子的疑问。
看着晴鸳娇嫩的脸庞,沈白锦似乎懂了,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难处,难以启齿的不由衷,她应该体谅他。
幽香萦绕,纱幔恍惚。
头痛欲裂,该死!昨晚就不应该喝那么多,这是李宁安醒来的第一反应。
时辰早已经三竿之上,好在最近都是甘将军教课,否则严太傅的课就又免不了一顿恶骂。
“宁安,你醒了。”
晴鸳把纱帐撩起系好挂在床柱上,伸手扶李宁安起身。
“他们呢?”李宁安问。
晴鸳答:“他们昨晚就离开了。”
“他们跑的倒是快。”
“宁安,你也该尽早赶回宫了!”晴鸳提醒。
李宁安从床榻上下来,穿着靴子,“怎么,都不挽留一下我?”
看着男子费劲的蹬着鞋靴,晴鸳也蹲下上手帮着穿。
“别玩笑了,这一夜未归留宿于外,就不怕你母妃训你!”
“有什么怕的,我母妃最宠我了,她才舍不得训我呢!”
俩人有一言没一搭的说笑,李宁安也穿好了服饰,站在镜前照着,晴鸳在他身后理着衣服的褶皱。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者说看着镜中的她,抓住晴鸳的手,“那我可真要走了。”
晴鸳停下,“好,赶快回去吧,别再又挨骂了。”
眼神相对,情愫交汇。
李宁安与晴鸳告别后,就离开了花想楼,赶向宫门。
花想楼楼上,晴鸳不知何时卸了妆容换了身男装,一件蓝衫穿着竟也和谐,面目清秀带着三分男儿相。
下楼,离开,晴鸳直奔着向如初家的方向走去。
——————————————————
偌大的训场。
“今日就到此,皇子们回去后定要多加练习,希望三日后的秋围上都能驰骋猎场,箭无虚发,满载而归。”
“好,我们定不辜负甘将军多日训教。”皇子们齐喊。
沈白锦在队伍的末端,默默嘀咕,暗自高兴,“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在被练马折磨了。”
众人一齐从训练场出来,沈白锦自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今天就是她的解放,她激动!她高兴!她兴奋!
和皇子们相处久了,沈白锦也不需要在他们面前端着自己,皇子们大都渐渐地把沈白锦当成了自己的“兄弟”,毕竟这沈白锦空有一张曼妙的美女脸,性子上完全就是个爷们。
五皇子见沈白锦“蹿”的那么快,大步的跟在后面,“沈姑娘,有什么高兴事儿啊?怎么跑的这般快?”
听见有人叫自己,沈白锦停下了“逃窜”的脚步,被人识破自己的“快乐”,她只能有些尴尬的笑着附和。
“哎呦,是五皇子啊。这不激动嘛,三天后就是春围了,到时候就可以大展身手了,我自然是高兴!”
说完沈白锦不禁咽了咽口水,毕竟是在昧着良心说话,这几月根本未有好好练习射箭骑马,她心虚啊。
五皇子看沈白锦如此自信,他佩服地点点头,毕竟去年宴会上比武沈白锦的“侠女”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多日的相处下,也了解到沈白锦的性格,随性洒脱,不拘小节,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娇弱,所以他打心底里敬佩她,也早把沈白锦当自己兄弟般看待。
“既然沈姑娘如沈姑娘如此厉害,那春围日定要比一比,可好?”五皇子跟沈白锦约定。
看着五皇子坚定的眼神,沈白锦也不好拒绝,谁让自己说大话,只能先应下,“好!那就等春围一较高下吧!”
“沈姑娘,爽快,那可说定了。”
“说定了,五皇子。”
俩人迎面相笑,一个笑的豁达,一个笑的心虚。
……
一路走出训练场,一路叹着气。沈白锦懊恼,自己没事儿瞎逞什么能,比输是小,别到时候马骑不稳,弓也拉不满,那才丢人呢!
路过宫内花园,沈白锦索性在池塘边上一块大青石上坐下,越想越愁,连连拍着大腿,“哎……”
李辰洺从训场出来,正要去大殿找父皇,恰巧途经此处,看见沈白锦一脸愁容地坐在池边,不由得有些担心。
“白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李辰洺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白锦抬头,准备起身行礼,“太子殿下。”
李辰洺按住沈白锦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行礼,随后也低身坐在了沈白锦身旁的大青石上。
“什么事儿,让白锦妹妹这般忧虑?”李辰洺柔声问。
沈白锦有些犹豫,更难为情,不过她信任李辰洺,最后也就告诉了他实情。
“是这样的,我和五皇子约定春围那日比试一番,但我其实根本没有好好学骑马射箭,我害怕……”
听沈白锦说完,李辰洺想到了李宁安受伤是白锦一直陪着,练习都没能参加几次,便安慰说:“都是宁安受伤不能练习,还连累了你。”
沈白锦立马否决:“不怪三皇子,是我自己本身就没有认真去学。”
看着沈白锦懊恼埋着头的样子,李辰洺的心有些不适,他看不得白锦这副模样。
“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到时候在猎场,你只管呆着我身边就好。”
李辰洺特意降低声调,沙沙绵绵的声音让沈白锦听了觉得特别安心。
沈白锦惊讶,呆呆地看着李辰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李辰洺看着沈白锦笑着说。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对,然后沈白锦就笑了出来,感激地看着李辰洺。
这一幕,不知正巧被哪一个小宫女瞧见了,后来在宫中传了好久关于太子爷和沈姑娘的传闻……
……
李辰洺还需去大殿拜见皇上,所以他先走一步;不一会,沈白锦在池塘旁发呆半晌后也起身离开了。
发呆不是白发的,沈白锦也仔细想了好久,不能老是麻烦太子殿下,她好歹得给自己争口气。
于是一番内心自我鼓励后,沈白锦决定找刘珩帮忙,让他教自己练箭,三日之内不求箭法精准,起码拉弓时得有气势。
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去找刘珩。在正东宫门,沈白锦找到了正值差的刘珩,实打实地跟他交代好情况后,刘大统领自然也痛快地应下了。
有了刘珩这么个厉害的朋友教自己练箭,沈白锦觉得已经成功大半,她这三日一定加倍认真地学,定要在春围那日输的不丢脸!
接下来几天,沈白锦那是一点没闲着,认认真真地按照刘珩教的练习,每天一大早就往外跑,沈鹤连自己闺女的影子都抓不着!
今日最后一天,明日就是春围了。
独得刘珩射箭“秘籍”的沈白锦,进步巨大,加之从前沈白锦也有好好练过,现在六丈之内击中目标完全没问题。
对于沈白锦十分畏马的问题,刘珩也很忧心,不过春围时他得守卫在皇上周围,那时候只能安排个小侍卫暗中保护了。
这两日,沈白锦一直在刘珩家练习。
自从刘珩升了官,他辛辛苦苦攒了小一年的俸禄,于近几日在这都城内买下了一间小宅,小是小了些,但家中陈设温馨整齐,绝对让人猜不到这是个武将的家。
正值晌午。
宫门口人流最大的时候,刘珩现在去宫门值班了,只有沈白锦一人在刘宅反复磨着箭的精准度。
正是春时,南来的鸟儿在房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休。
射了十几箭,箭箭中靶,练习的成果很好,走到靶前,将箭一根根拔下,再次装满箭筒。
口干舌燥,沈白锦走向石桌想要倒口水喝,正巧壶里空了,端着空茶壶,沈白锦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从水缸里取一瓢水,自己大口大口的饮着,再一瓢水灌进铁壶,将火炉子还没熄的火星里,添上几根薪柴,让水慢慢烧着。
守着炉火,实在无聊。
沈白锦便踏出厨房,直奔刘珩的书房,两日来全心专于练箭,还没好好的参观一下,得知刘珩在家里给自己置办了间书房,沈白锦颇好奇,武将的书房会是怎样的。
到了书房,从推门而入,门口正对着的就是书案,不过最吸睛的是左侧那三列大书柜。
书柜上还较空,有大量的兵法武器类的籍册,随手翻开几本,里面都标识了注解,看来刘珩是个“理论派”的武将。
把书放回柜内,沈白锦走到书案前,桌上有三两本诗文集,散落的宣纸上面,有句未写完的诗。
沈白锦张嘴念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补出未写的部分,沈白锦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看来刘兄心里住了人,夜里都睡不着觉,光想人家姑娘了,也不知是谁。”
正思索着,听见院里有些响动,应该是刘珩回来了。从书房出来,跑到院里,果然是刘珩。
“白锦,我给你带了烧麦回来。”
刘珩正从厨房里出来,拿着几碟盘子。
沈白锦上前接下,忽然想到刚刚那句情诗,心中横生一计。
“刘兄,你最近可有感觉自己哪里难受嘛?”
听沈白锦问,刘珩也疑惑,“白锦可看出我哪里病了?”
“看出了。”
沈白锦在石桌上放下东西,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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