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日子恢复如常(1/8)

    今日与陆沐彤的交谈,似乎把高清寒一年的话都讲完了。

    出了沈府。

    藏在周围的暗士都涌出来了,郭升为首先说道:“少爷,马匹都准备好了,今晚随时可以出发。”

    高清寒又恢复成平时寡淡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即刻启程。

    然后,暗士们跟随着高清寒离开,连夜离开了都城。

    因为沈白锦受到了惊吓,一下子把多年久疾吓了出来。

    这沈白锦和陆沐彤一样,带着陆家的遗传病,从小便日日和陆沐彤在一起吃药,好在沈鹤的用精湛的医术救治的及时,再加之与陆沐彤习武健体,锦儿的身体是越发的好了。

    可惜陆沐彤却是每况愈下。

    五日后。

    沈白锦身体恢复大半,准备去太学院,所以一大早就起来收拾。

    这最近一事事的耽误,今日才去上太学院,沈白锦只希望严太傅不要骂她太狠就好。

    进宫,入太学院。

    此时还未有皇子来,这让沈白锦可以好好的观赏一下这园,闲逛一圈,有些累了,沈白锦进入书堂,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翻着书,无聊的看着。

    清风拂拂地吹,卷动发丝。

    过了好半晌,太学院里来了人,也热闹了起来。

    李宁安和李数来时,远远就看见皇子们在窗旁围成半圈。

    二人好奇,快步走去。

    原来,沈白锦趴在桌案上睡着了,睡颜温婉可人,引得众皇子围观。

    李数到窗边,看见众哥弟正打量着自己的白锦姐姐,有些气愤。朝已在屋里坐着的李辰洺吼了一嗓子。

    “二哥!你来的,可真是好早啊!”

    李辰洺听这语势汹汹,咬牙切齿的断字,顿时笑了,他明白,这小七弟是因为白锦,生了其他皇子的气。

    不仅皇子们被这一声吓到,沈白锦也惊醒,从案上撑起,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顿时感到丢脸。

    脸别到另一侧,懊恼的鼓着嘴。

    不成想太子也在堂里,二人对视,表情被太子李辰洺全全瞧见。

    糟糕,自己的窘态又被太子看见了,虽说之前春围和太子接触过,知道太子人是个温柔的人。

    但沈白锦心里也苦啊,这第一日来太学院,就如此不平凡。

    好在,严太傅来了后,并没有说她什么,直接就讲书了,期间还寻问了沈白锦关于药草的问题,让沈白锦觉得没那么尴尬。

    下学,严太傅离开。

    今日皇子们也不知怎么了,不急不慢的,不像往日般疯癫冲出学堂,都谦谦有礼的样子,还有甚者拿起书继续研读着。

    沈白锦想着,今天丢这么大脸,她可要早些走。

    毕竟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沈白锦抱起书册,从桌席间离开,有几位皇子一直在沈白锦身边晃悠,沈白锦为了躲着他们,东拐西拐的好不容易走出来,不成想……

    一下子被人绊到,沈白锦想就势翻个跟头挽救一下,结果早早的被人扶住。

    沈白锦p;沈白锦见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立马抽回了被抓住的手臂。

    沈白锦低着头,小声说:“谢太子殿下。”

    李辰洺放开手,微笑点头以应。

    随后,沈白锦急匆匆的离开了太学院。

    众皇子见人已经离开,都松懈下来,恢复成往日的嬉笑懒散的模样。

    李数朝着刚才围在沈白锦身边转悠的人斥道:“都怪你们,白锦姐姐刚刚差点摔倒。”

    那几皇子中一人反驳:“又不是我们绊的,怪我们干什么!”

    “不是你们绊的是谁绊的!”李数严词质问。

    “是我。”

    李宁安笑盈盈的在一旁承认。

    李数听见是李宁安承认,问:“三哥,白锦姐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总是针对?”

    “我觉得她有趣。”

    李数觉得无语。

    ……………………

    日复一日。

    好像一切波折都已平息,大家的日子都恢复如常。

    沈白锦慢慢适应了太学院,渐渐和皇子们熟络了许多,尤其太子和小七皇子那种温善的人,沈白锦更是喜欢交往。

    不过李宁安日日欺负她,让沈白锦再也忍不住了,不打不相识,两人熟悉后越发的针尖对麦芒。

    入冬,天渐寒。

    陆沐彤的身体越发的虚弱,沈鹤也告假,日日在家中照料。

    雪花徐徐飘撒,院里好些花都败了,但依稀能见到一些黄色的花蕊。

    雪停了,冬日照拂,雪地里映出莹莹闪光。

    现在终于看清了,那小黄蕊是绽开的花,白锦带花,忍冬植,能在寒冬开发,花瓣呈白在下雪时竟也分不清到底是花是雪。

    这花,是陆沐彤的最爱,就是看中了锦带花在冬开的坚韧,花态洁白小巧还颇清素淡雅。

    白锦二字就取自这白锦带花,其花的品质也正是沈白锦名字的寓意。

    寒斋日。

    这天,集市热闹的不得了,一大早沈白锦就亲自去顾府把顾小小接出来。

    因为自上次恶贼一事后,顾家把顾小小管的更严了,这也是因为沈白锦是顾小小的朋友,还是郡主身份,才通融让二人出去的。

    当然,出来可不只她俩,还有两个家丁一路偷偷尾随,让沈白锦和顾小小觉得很是不适。

    于是二人眼神对视,会意一下彼此,就两两分头跑开,窜进人流。

    这一下子,两个家丁懵了,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是暗中保护两位小姐的,结果人跟丢了……

    沈白锦顾小小一前一后二人在晓月苑汇合,看对方都摆脱了尾随的人,两人击掌,高兴地挽着手走入了楼内。

    晓月苑,都城女子娱乐场所,整楼分三层,一楼商卖胭脂水粉珠钗宝饰,二楼小曲唱戏,还有各色男儿的表演,三楼寻常人入不得,沈白锦也不知道有什么,就听说过是给那些贵夫人服务的。

    沈白锦和顾小小今日来,可不是来闲逛享受的。

    俩人直奔二楼,离表演台子稍近的空位子坐下,看着已经开始了的表演……

    一群敞着胸膛的男子,在台上跳着极具男子气概的盖蒙舞,引得起台下众女子一片惊呼。

    随着鼓声渐息,一身段娇俏,面容柔美的人儿,从幕帐中碎步走出,水云袖从手中抛出,琵琶和扬琴配合起乐。

    人儿在台上婉转挥舞,舞姿动人,演绎着一段凄美悲伤的不能言说的禁忌之爱。

    情绪几起几落,故事欲结未休。

    人儿倒地,乐停,幕挂。

    台下众人,都还未能从故事中走出,眼角皆挂着泪。

    只怪这世道太多束缚,让人生悲情无限。

    沈白锦和顾小小也是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还是有人叫喊她俩的名字,二人才擦了擦脸颊,一齐起身离开。

    “锦儿,小小,你们真的来看我的表演啦。”

    刚刚在台上表演的俏男娃儿,现在正在朝她俩缓缓走近,墨发如瀑,随意洒在胸前,真真一幅“活色生香”。

    “如意,你刚才表演的是什么故事呀?看的人好生悲伤。”顾小小问。

    “哈哈,随意表演的,没有什么大意思。”向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沈白锦站在一旁未说话,似乎还沉浸在悲伤故事中。

    看沈白锦没有动静,向如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沈白锦这才回神。

    “如意,你真厉害,不愧是如初大哥的弟弟。”

    沈白锦对向如意佩服着。

    顾小小追说:“那可不,向家两个儿子,一个师从名医沈鹤,一个风姿灼华的舞师,最重要的还是我和锦锦的朋友。”

    向如意轻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好不可爱。

    三人嬉笑间,沈白锦提议一起去吃饭,说今日是寒斋日,应当吃些好的。

    不过向如意接下来还有表演,就没有去,于是沈白锦和顾小小二人出了晓月苑。

    走在街上沈白锦想着,如果就她俩的话,那就带小小吃上回承诺的紫糯酥。

    于是两个姑娘先去了萃食房,沈白锦给小小买了两大包的紫糯酥,也算是补上之前没吃到的。

    俩姑娘一路沿街逛着,看见什么新奇的玩应儿,就阔绰的买下。虽说花了不少钱,却买来了难得的开心。

    “哟,这不沈大小姐嘛!”

    人还没走到跟前,李宁安就远远地喊着沈白锦。同行的还有太子李辰洺和侍卫统领刘珩。

    今日寒斋日,皇上特意给这哥俩安排了任务,由都城的侍卫统领带着,到市井间体察民情。

    结果不成想半路遇见了沈白锦,李宁安一时玩心大发,想逗逗她。

    走近了,沈白锦看见了太子和刘珩,还有那个该死的李宁安,顿时来气了。

    顾小小看见三人,有礼的问了问好。

    问完,沈白锦就拉着顾小小要离开,但被李宁安阻拦。

    “沈大小姐,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呀?不如陪哥哥们一块逛逛吧。”

    “我不!”

    沈白锦严辞拒绝。

    但是李宁安抓着她的胳膊就是不让她离开,无奈下沈白锦只好向李辰洺发出求救信号。

    使劲地给李辰洺递眼色,让他帮自己脱身。李辰洺可到好,含笑的看着自己,就是不说话。

    看来,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珩身上了。

    沈白锦把目光投向刘珩,可刘珩竟然把脸别了过去,东看看西望望,就是不看自己,本来沈白锦以为自己灼热的眼神一定能将刘珩“唤醒”,可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那大哥也没反应。

    人家刘珩当然是故意不看沈白锦眼色的,毕竟李宁安是皇子,他这个侍卫统领还想多当几年。

    求助无果……

    最后沈白锦和顾小小就像犯人一样,被李宁安“押送”着,沿街“示众”。

    而且,也不知李宁安怎么就那么有精气神儿,真的沿着大小街巷从正午走到日落。

    天黑了,也冷了。

    沈白锦和顾小小都早已没了力气。

    “不行,实在是走不动了。”

    沈白锦本就有些体弱,走了这大半日的路,可把她累坏了,瘫坐在路旁雪地里耍赖不肯起来。

    “不是吧,功夫高超的沈大小姐竟然叫累?”李宁安故意挑衅。

    “李宁安,你可太毒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顾相要是知道他女儿被你这样对待,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白锦有气无力的说着,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宁安看顾小小也正被刘珩扶着才勉强站立。

    好在,这时李辰洺终于开口了。

    “宁安,你是皇子,不要如此为难两位姑娘。”

    说着就蹲下身子,一把将沈白锦抱起来。

    “多有得罪了,白锦姑娘。”

    抬腿就和刘珩顾小小一起往附近的医馆走。

    医馆大夫自然也识得沈白锦就是那沈鹤的女儿,用了最好的办法,给她们医治。

    先是给两位姑娘服用了活血立气丸,还给二人在关节处针灸外治,医治期间,这大夫还和沈白锦就“学术问题”进行了深刻的“交流”。

    休息了片刻,沈白锦和顾小小神气就恢复了大半。

    来了精气神儿,沈白锦也是毫不客气,朝着屏障外的李宁安讽刺报复。

    “这皇宫贵族就是了不得,非要拉着别人一起受苦,真是狠心的人,看来皇家弟子多无情这句话可说的没有错。”

    “二哥,你看看她说的是人话嘛?我可是皇子,这是大逆不道啊!你看着,我定要进去收拾她。”

    李宁安起身就要冲进屏障后要将沈白锦拉出来。

    李辰洺挡住李宁安,安慰说:“宁安你就安分些,你是皇子,我就不是了么,你就全当是说我呢!”

    平时温润的二哥,此时竟也学得沈白锦说这种玩笑话。

    李宁安一头栽进李辰洺的胸口,呜呜地喊着:“哥,你怎么也变的和那沈白锦一样了。”

    李宁安和沈白锦的脾气闹玩了,医馆里安静了不少,也是这时大家都听见了,某人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李宁安有些尴尬,双臂抱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了那么久,其实李宁安也是又累又冷。不过,整沈白锦更有意思,于是就一直忍着。

    众人从医馆出来,李宁安提议先去吃饭,然后在巡察民情。

    提到吃饭,谁会拒绝,都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思雅居。

    思雅居二楼,暖和的包厢。

    “刘统领也同坐,一起吃吧。”

    李辰洺看着站在一旁候着的刘珩。

    “太子,这可使不得,卑职怎能与诸位同席。”

    “没关系的刘兄,一起来坐吧,太子和善,不在乎这些拘谨的规矩。”沈白锦也说。

    刘珩看着一直看向自己的太子,目光儒雅温润。

    随后鞠躬说道:“谢太子恩惠,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五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圆桌的周围,众人不言,尤其李宁安和沈白锦都不抬头看彼此。

    其实呀,这两人就是太饿了,没力气争论,怕一对上眼,就又要费力吵个不停。

    为了保留夹菜的力气,算是心有灵犀的暂时和平。

    菜上齐。

    等李辰洺吃上第一口后,其他四人也纷纷开动了。

    真的饿了太久,大家吃的都格外香。

    李宁安觉得不够劲,还想暖暖身子,便让小二上了两壶青丹酒,也劝着大家同饮。

    沈白锦老老实实的吃着饭,懒得搭理李宁安。

    “沈大小姐,不来点儿?”

    “不用,谢谢。”

    “回答的倒是干脆。怎么?你怕酒后显真形,其实你是个老妖精变的啊!”

    李宁安言语挑衅着沈白锦。

    “老妖精个屁,我不想喝就是不喝,你还能强迫我怎样?”

    少女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李宁安。

    李宁安也不愿吃饭的时候吵架,撇了撇嘴妥协。

    “不喝就不喝嘛,那么凶,分明就是个老妖精化身。”

    转而跟李辰洺和刘珩说:“她不喝,我们喝。”

    酒楼内皇子饮酒醉欢,街巷外花灯盏盏,为寒冬增添几分温暖。

    后来吃饱了,沈白锦看着李宁安那个“丧门星”着实感到心烦,便也喝了酒解闷。

    不过,后来……

    “二哥,你看那个疯婆子,明明说不喝,现在耍酒疯站在那里,她不会要从那跳下去吧?”

    嫌弃的眼神瞟着站在窗前吹风的沈白锦。

    “你能小点声说嘛?我是醉了,但我耳朵还好使。”沈白锦声音很平静。

    关上窗子,转过身面向李宁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神容严肃。

    李宁安有点疑惑。

    “我忍了很久了,李宁安,你仗着自己皇子身份,总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太子一样温和谦逊。你知不知道,我每日去太学院我都害怕,害怕与你有争吵,害怕你针对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吵架,我只想自己安安静静没有烦恼的呆着,更甚至不想去太学院。”

    说完,沈白锦就蹲到地上,团成一小团,肩膀轻轻的抽动。

    被指责的李宁安看着那可怜人,也着实有些自责,自己平时对沈白锦是有些过分了。

    顾小小看自己的姐妹难过,走到窗边,轻拍着沈白锦的后背安抚着。

    猛地一下,沈白锦突地站起来,吓了顾小小一跳。

    喝醉的沈白锦,直直的朝李宁安的方向走去。

    砰—

    地上一片狼藉。

    李宁安身侧的盆栽架子被沈白锦一把推倒了。

    沈白锦双手叉着腰,本来是哭的样子现在又变成大笑。

    哈哈哈。

    “李宁安没想到吧,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说完,还抬脚狠狠地踩了几脚绿植的叶子。

    旁边站着三人和窗边被吓到的顾小小都惊呆了。

    李宁安看着沈白锦很是惊讶,缓缓地说了一句。

    “二哥,我觉得她不是喝醉,她是脑子有问题。”李宁安眼神非常肯定的看了李辰洺一眼。

    李辰洺也微皱着眉头,嘴角带些无奈的笑。

    刘珩也没想过沈白锦喝完酒会是这样的场面,而且当前还有两位皇子,挽救起来实在有些棘手,只能把目光投向顾小小。

    而顾小小,早已不忍直视,捂上了脸。看不见就当没发生好了……

    收拾残局,酒楼散伙。

    皇子们回宫,刘珩叫了马车送沈白锦和顾小小回府。

    把沈白锦安全交送给沈鹤后,刘珩又送顾小小,安全回到了宰相府。

    香酒迷人醉,有些人一夜深眠,可有些人一夜未睡。

    …………………………………………………………

    第二天,日上三竿。

    小丫鬟蝶雨使劲的摇着沈白锦,“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吧,你去太学院要来不及了。”

    终于,人醒。

    “蝶雨,现在几时了?”

    小丫鬟急切的说道:“已经过了辰时半刻了。”

    沈白锦一听,猛的从床上做起来,“什么?辰时了!”

    “完了完了,我会被严太傅骂死的,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小丫鬟有点委屈地说道:“小姐我都叫您不下十次了,可你也不醒啊,我有什么办法。”

    看小丫鬟委屈的样子,沈白锦摸摸了蝶雨的头。

    “抱歉蝶雨,这不应怪你,都是我昨日喝了太多酒。”

    来不及洗漱,沈白锦穿着昨日一身酒气的衣服,随便披了件裘衣,急急忙忙的赶去太学院。

    沈鹤在院里看见沈白锦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路急促,一路狂奔。

    一人影从瀚庆宫一直跑到太学院,沿路还撞到了不少人。

    在围墙边行礼的小太监盯着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感叹道。

    “看来,三皇子又迟到了。”

    昨夜同饮酒的李宁安今日也睡过了,大概这就是缘分吧,让两人又凑到了一块。

    太学院内。

    有两个人蹲在地上,双手高举,头顶还各放着一本书。

    严太傅坐在书案后神情严肃,拍着桌子训斥座下的皇子:“又是晚到,晚到晚到,不要以为你们是皇子郡主,身份高贵,就可以无法无天,不守规矩了。”

    一片安静,众皇子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以后什么都不要学了,现在都给我抄皇家训诫,每人一百遍,限时三日,三日内写不完,我就也不再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严太傅甩了甩衣袖,气愤地离开了。

    “呼,这也太吓人了,看来,严太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小皇子小声说。

    李数问李辰洺:“二哥,昨日三哥和白锦姐姐是一起去哪里了么,怎么一起迟到了?”

    李辰洺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因为他今日也差点迟到。

    “昨日,我们去思雅居吃酒了。”

    “什么?昨日你们和白锦姐去吃酒了!”李数突然站起来喊道。

    一时引来其他皇子的视线,沈白锦听见了,便把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扎进地底下去……

    李辰洺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父皇安排我和宁安去市井巡察民俗,恰巧遇见了白锦。”

    李数有些气愤。

    “那怎么能不叫上我呢!我也想和白锦姐姐一起去吃酒。”

    其他皇子听了,也随声附和,“是啊,怎么能不叫上我们。”

    李辰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纵容李宁安拉着白锦一起巡察,最后才一起吃的酒。

    李辰洺想办法转移了话题。

    “好了,大家还是先想想这百遍的训诫怎么解决吧。”

    李宁安从地上站起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家都走吧,我来写。”

    “咱们皇家训诫共一百三十六条,每条少则十几字,多则上百字,你能把你自己那一百份写完就不错了,你怎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五皇子质疑道。

    李数接着说:“就是,大家都是兄弟,同甘苦共患难嘛,你还是别一个人逞能了。”

    “那怎么办呢?光咱们肯定是写三天三夜也写不完。二哥你最大,你想想办法。”其他皇子问李辰洺。

    李辰洺在一旁沉思……

    思虑了一会儿,李辰洺对各皇子安排。

    “宁安,你去尚宫局找崔尚宫要些耐湿的薄宣纸,尽量多。”

    “老四老五,你们现在全宫找三年前的老砚墨,就是色浓易干的那种。”

    “老六,你去浣洗局,找主事的老嬷嬷,让她为我们空出一个池子。”

    “小数,你带着其他弟弟们,回各殿,把自己宫内能供自己差勤的宫女太监都叫来,人越多越好。”

    “各自安置好一切,一个时辰后在这太学院见。”

    安排完众人,大家匆匆去办各自的任务。

    在李辰洺身后的沈白锦,呆呆的问:“那我呢?我该干些什么?”

    李辰洺转过身,语调温柔。

    “白锦姑娘,你要办的是,需要去太医局想办法借来十鼎火炉。”

    有点意外,就这么简单?

    但沈白锦没有这么问,而是老老实实的照着李辰洺说的去办了。

    毕竟这事也是因她而起,她很自责连累了大家,但好在皇子们都很善良义气。

    赶到太医局。

    沈白锦直接去找了向如初,最近爹爹照顾娘亲,告假了一段时间,所以太医局目前暂时主事的是其他老医官和向大哥。

    终于,在煎药间找到了向如初,此时向如初正在亲自煎着皇上的冬日补药。

    见沈白锦来了,向如初也不好奇。

    早已猜到,这丫头肯定是有事要求自己,毕竟她有什么事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向如初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扇着炉火。

    “说吧,又什么事儿求我?”

    沈白锦有些不会意思开口,“向大哥,那个,最近,医局里忙嘛?”

    “诶呀,不要扭捏了,直接说什么事儿吧!”

    向如初直接戳穿。

    沈白锦走到向如初旁边,蹲下看着炉火,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借十鼎火炉。”

    向如初惊讶。

    “什么?十鼎火炉,医局总共才不到二十三鼎?”

    接着向如初又好奇问道。

    “你借十鼎火炉干嘛?你是要煎多大一份药啊!”

    “不是的,向大哥,我是有其他的事。”

    沈白锦犹犹豫豫。

    “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害皇子们被严太傅罚了,现在太子出的法子要用十鼎火炉,所以安排我来借。”

    说完,沈白锦更加羞愧,害了皇子们被罚,现在又要为难向大哥。

    向如初看沈白锦如此为难,于是同意了。

    “这样子啊。那就借你吧,不过只能三日,到时候一定要还回来,物资局会定期来查的,时间长了,那帮老太医我也不好应付。”

    向如初放下蒲扇,起身带着沈白锦去了典药房,安排了几个医局吏目,准备晚些时候,分批把火炉送去太学院。

    火炉这块已经安排好了,沈白锦跟向如初道谢后,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医局。

    路过煎药间时发现,刚刚向如初煎的那份药,盖子没有盖严,沈白锦便随手盖好后,就赶紧赶回太学院。

    沈白锦回到太学院,还很早,看见只有李辰洺在,于是两人就一起默默等着其他人回来。

    两人坐在书堂内,空气有些安静的凝固。

    沈白锦先打破了沉默。

    “昨夜,让太子见笑了。”

    李辰洺抿嘴一笑,像是回忆起什么来,慢悠悠的说。

    “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听见这话,沈白锦小脸一红。

    不好意思的回应:“是。”

     没错,昨日沈白锦醉酒的样子不是李辰洺第一次看见了。

    上次春围,沈白锦随太医局的医队同去了春围猎场。

    在猎宴会上,她多喝了几杯。错把李辰洺认成了向如初,宴会散场回帐篷的路上,一个劲的跟人家找话说,好不烦人。

    一想到这里,沈白锦都不好意思在回忆下去。

    因为……

    她一路跟着,跟去了李辰洺的帐房里,然后在哪儿,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没错,她沈白锦在太子的帐房里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醒来,沈白锦发现自己躺在太子的帐房里,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后来,做好被打的准备去找太子受罚,好在太子李辰洺是个儒雅大度的人,原谅了沈白锦,二人也就此相识。

    算上昨夜的醉酒撒泼,沈白锦长这么大一共两次醉酒耍疯,都让太子看见了。

    沈白锦心想,不能让太子更加讨厌自己了,以后要可要安分老实些。

    ……

    过了晌午。

    堂内安静,屋外微风,有些零星的雪花从檐上飘落。

    有人喊李辰洺。

    “二哥,二哥,崔尚宫已经答应了,可以供五千张薄宣纸。”

    李宁安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的。

    不一会儿,老四老五老六也回来了,还带着十几盘墨砚,都是三年前的老墨。

    老六对李辰洺说:“二哥,浣衣局的池子已经为咱们空出来了。”

    “好。”

    李辰洺回应,话音刚落。

    那边李数带着一大帮人乌泱泱地赶来,人数众多,李数领头在前,气势无两。

    人都聚齐了。

    在李辰洺的安排下,大家分头忙起来,皇子们开始写训诫,而且要求一律只能用老墨写在薄宣纸上。

    然后由下人分好,一些下人再拿着未用的宣纸,一起送去浣衣局浸湿。

    这个能让皇子们少写一半的法子就是——湿拓法。

    用浸湿的宣纸,铺在写过字的宣纸上,这样墨汁浸染上另一张纸,然后两张纸一起晾干后,就能得到两份一样的训诫了。不过为了防止纸张黏连粘住,就要有人一直看着,在纸张半干时就要揭开,这样才能拓的完整。

    而时间紧迫,等着纸自然干太慢了些,所以让沈白锦借了十鼎火炉,来烤干纸张。

    皇子们一起在太学院学堂写着训诫,没有一人离开。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堂内有些昏暗。几个小太监机灵的把烛灯点亮,一桌放了一盏。

    “不行了,这着实太累眼了,我可要歇一歇了。”老六说完,疲惫的靠着椅背。

    李辰洺也放下了笔。

    “写了这么久,大家都歇一歇吧。”

    众皇子闻声,停笔休息,有的靠着椅背,有的站起来散散步,或者闲散的聊聊天。

    不过,有个人一直奋笔疾书。

    那就是沈白锦。

    李数看着有些心疼,“白锦姐姐,休息一下吧。”

    “不用,是我惹的祸,我要尽快写完,好帮其他皇子分担些。”

    沈白锦回答,连头都没抬。

    一旁休息的李宁安看着那少女奋力的样子,自己有些愧疚,也继续拿起笔写着。

    其他皇子见状,也都不在休息,继续抄写着。

    晚些时候,太医局把火炉送来了,李辰洺命人将七鼎火炉送去了浣衣局,另外三鼎留在了太学院。

    火炉在堂里燃着,很是暖和,窗外映着雪景,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

    一直到到天有些微亮,众人才离开太学院。

    整整两日,各殿的皇子们早出晚归,每日都急匆匆的赶去太学院。

    各宫娘娘,看着孩子受苦,都不忍心,就去找皇上抱怨,说那严太傅罚的太狠。

    皇上到没说什么,只是叫她们少管。

    又是一深夜。

    在太学院一角落处。

    “皇上,我是不是罚的太多了一些。”

    严太傅看着堂内通亮的光,思虑着。

    皇上倒是很高兴。

    “这帮小子还是第一次这样齐心协力,罚的好!”

    夜越发深。

    众人今日也熬到很晚,有些皇子在子时回了各宫各殿,也有几人没走。

    现在堂里只剩下,沈白锦李辰洺李宁安李数四人。

    不过,李宁安和李数正在小憩,一人仰在太师椅上,一人趴在桌案上,都睡的深。

    沈白锦还在书写着,近几日属她最辛苦,两日加起来就睡了几个时辰。李辰洺看在眼里,但不好言语,也就一起陪着。

    烛光微弱,一整根蜡点到了头。

    天透亮了起来,沈白锦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呼吸有些费力。她知道自己这个破身体的状况,为了不再给大家添乱,她是该休息休息了。

    趴在案上,很累,但是神经高度紧绷着,让她迟迟不能入眠。

    看沈白锦终于休息了,李辰洺便起身拿着自己的裘衣给沈白锦披上。看着沈白锦有些苍白的脸,心里觉着,这姑娘脾气真是倔的很,很像一个人,那个离世的珈辕皇后——他的母亲。

    一时思念连绵不断地涌入李辰洺的内心。

    感觉有人为自己披上了衣服,一直没睡着的沈白锦,微微抬起了头想要道谢。

    四目相对。

    道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沈白锦看见眼前人的眼神里饱含着太多情绪。

    她从那人眼里看见了思念、无助和无尽的孤单……

    生在皇家的人,大多数是不幸的,因为他们注定一生要背负很多。

    沈白锦想要安慰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怕一个不对,伤了他的心。

    李辰洺看见了沈白锦眼中对自己的怜悯,他觉得可笑,转身出了书堂。

    那可笑,是觉得自己可笑。

    人人都只知生在皇家,随手可得荣华贵富,太子更是未来的储君,掌有天下大权。

    但谁知这其中的苦楚,他七岁时才从外藩被皇上召回宫,后在北厥作了四年的质子,十五岁时母后离世,他整个童年都在颠沛流离,这太子之位大概也是父皇觉得亏欠,才赋予他的。

    李辰洺出门踏进雪地,雪浸没靴面,疏软的碎雪融化打湿袍底,看着院里湖面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极了他心上蒙的那厚厚的一层尘。

    踩进雪地里,发出咯吱的脆响。

    沈白锦看李辰洺着单衣站在雪地里,便拿着衣服跟了出来。

    她站到李辰洺身侧,把裘披递了过去,李辰洺接过披上,并点头示谢。

    两个人默默无语。

    看着被冻住的湖面,雪从天飘落,落到两人头顶,一白一绿两抹色与雪景融在一起。

    李宁安不知何时睡醒,推开了窗,安静地坐在椅上,看着窗外的人景,眼前画面宛若一幅诗意图。

    ……………………

    到了严太傅收检那日。

    书堂里一早就坐满了人,估计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迟到了。

    这几日,皇子们互助,想法子。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写完的人帮着没写完的人,尽管字风格不同,也尽量临摹抄写。

    虽说大家连续熬了几日,但没有人觉得疲劳,都一度的感到亢奋,因为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竟能一起完成这个小奇迹。

    不自觉中,加深了皇子间的兄弟情。

    严太傅,面色肃然,正然,正襟危坐在桌后,手里翻着摆满一桌子的训诫。

    皇子们在座下,静静的等着严太傅“审判”。

    “还算可以,虽有偷工减料,但也是完成了。”严太傅说。

    这下,众皇子可以松一口气了。皇子们在座下小声地窸窣着,以表达他们这场“战役”的胜利。

    其实,严太傅也知道这罚写里有着“水份”,但他也不能太深究,否则深究下去,自己就要按照之前承诺的,再也不来教学了。

    说到底他还是挺喜欢这帮小子的,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严太傅看着座下暗暗高兴的皇子们,把那十几摞子罚写训诫推倒一边,出声对他们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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