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太阳花(2/8)
恩人?这个词想起来格外讽刺,随时能走也不过是取笑的方法而已,上次被骗他失去左眼视力,怎麽还不学乖?
「再大吼大叫我就弄昏你!」
「怎麽了?」
眼睛明明有看见东西,可是文森却不能明白它们代表甚麽,地板的意义是什麽,他突然不能理解,他听得到颜和老大的声音,听进来却了好几个字,还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被谈论的就是自己。
她很无所谓的缩缩肩膀,只有在问起角膜是显得不确定。
「有点饿。」
胡说。文森一向浅眠,风声大点都会醒,今天也没用什麽安眠镇定药剂,他不知道颜g嘛在这种事胡诌,好像在嫌他贪睡一样。
外头篱笆有个中年人一直看着这里,注意到颜看向这里了,急急忙忙别开眼,快步消失在两人视线外。
「啊啊啊!」
沉浸在完全失明的害怕中,被按住的文森没有动,身t颤抖起来,以为是自己吓到他,颜放了手,想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文森应该还在睡。
「抱歉,他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让我准备好再讨论可以吗?」
「我很快回来,要是他说想上厕所,箱子里有尿袋。」
「伯德,带医生去他的房间。」
金尼笑盈盈的,颜合理怀疑麻烦是被制造出来的。
可恶!
「你不是还要陪柯老大?」
「需要准备什麽吗?」
「找到我再打电话给你。」
jg准的抓住他挥舞的双手,颜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麽疯话,打从的。颜和他简单说过一些,可是没有说得很清楚。
眼前只有黑暗,0了眼皮确认自己有张开眼睛,文森恐慌起来,自己现在好像在密闭空间里,声音反弹出来的感觉不像之前的病房,那里有窗户,不那麽安静,也不是颜的房间,给人冷、y,不柔软的感觉。
「我只是好奇你和文森怎样了。」
「我来就行。」
「走开!」
只是躺着没事情做很无聊,原本没睡意的文森眼皮也越来越重,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大部分是大口吃食物的美梦。
大部份真的做这个职业的人,抱括自己和金尼,事实上都心怀不轨,颜早就忘记一开始自己是为了什麽走上这条路,因此特别想听听这个孩子是怎麽想的。
「麻烦给我一些开水。」
「就想看你的技术嘛,这麽小气。」
「你说的喔,那记得和文森讲,我会布置好房间等他。」
「以後这种简单的别叫我。」
颜把他压回床上,没有相应的设备检查,他也不确定文森情况多严重。不该带他来的,他身t还没复原,也不会复原,根本问题没解决的话,多活一天就是多一天等si。
深知这点的颜也并没有当他是个下人,只是伯德答应归答应了,却一直杵在门口不走,一付有话要说的样子,颜连忙从口袋拿出几张百元钞,伯德却猛摇头拒绝了。
虽然很痛,颜还是很开心,用一种三八的夸张语气逗着他。
挤出满是人的小诊所,颜态度有点责备,金尼好像有点过度依赖他了,明明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也得叫自己来。
照顾太周到文森反而不舒服,也有点害怕身t状况已经很严重,而颜没有打算说出来。
只是等颜意识到时,话已经先出口了。
「要是是另一种上厕所,就忍耐吧。」
「真的?」
刚睡醒加上视力模糊,文森过几秒才反应过来,空调有点冷,他蜷曲起身t,一时不想起床,反正颜要他待着。
「没有。」
「要去哪?」
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手术室?文森突然明白发生什麽了,颜拿走了他的角膜!
「水来了。」
愤怒中的文森尖叫,声音全变了调,为什麽就是不放他走?他都已经什麽都没有了,还想拿走什麽!
颜一只手压住文森x口,一手制住右膝,还算是有耐心的安抚,莲nv士不是什麽正常人,文森会遇到这种事,自己确实有责任,他不想再凶他。
「我只是喜欢乾净一点。」
「文森,你怎麽这样啊?」
颜心里涌起焦急,快步走向窗户,只见木头的窗台碎裂,花盆木头架泉全没了,残存的碎木头勉强被钉子固定住,上头挂着沾染血迹的破布,他不是初出社会的孩子,心里早有个底,但一想到这麽肮脏的事情就发生在这里,颜就难忍的摀住口鼻。
他凭甚麽不让自己吃东西,饿就是饿。
看他颇有顾虑的样子,颜又补充。
察觉到颜的眼神变得恐怖,她停下嘴。
「衣不蔽t的把医院走一圈就是了。」
「刚刚叫不醒你。」
「知道。」
「不不,你是客人,只是……,」一开始还没发觉,但听这个说话的方式,伯德的真实年纪应该还蛮小的,「我以前一直想当医生,只是不太会读书、家里又没钱,所以才来当兄弟。」
「感觉怎样?」
颜的声音带着鼻音和疲惫,似乎是刚睡醒,真奇怪还能知道文森醒了。
躺着什麽都看不见,白墙上的影子和走廊的窸窣声让文森不安,他想坐着或是侧身却都被颜阻止。
伸手覆盖住文森紧抓衣角的手,颜的目光还在院长身上,语气坚决而温柔。以前的颜从未这样子做过,感觉出乎文森意料的好,羞怯一下染红脸颊,眼睛热热的,纵使有点生气也忘记要反抗。
正要争吵起来,伯德拿着水壶进来,看着两个人,眼睛不知道该放哪。
「谢谢!啊,我去拿水。」
现在g的g当终究不合法,连客户都使用化名,也许是真吓住,或是一下不认得自己名字,她好久才看向颜,眼睛里认真的不知在思考什麽。
医院应该是正规医院了,医生照理说不会对他怎样,可是他心里就是有个疙瘩,事实上有时连颜都会让他紧张,只是没那麽害怕。
「很痛是吗?」
「只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定下来。」
缩到床角敏捷得像一条泥鳅,完好的那只眼睛盯着对方,只见颜举着双臂,满脸错愕。
「我只是想,人都需要医生,要是我是医生,那样就会有点存在价值……,」他边说边观察着颜的表情,愈说愈不好意思,「我不太聪明,也许想得不够好……。」
「别骗人了,又是消毒又是煮饭给他吃的,你敢给我还不敢要。」
「那麽有兴趣,等角膜手术完人就给你。」
吗啡药效差不多要过了,离安全间隔还有一段时间,在这个时点醒来只能算倒霉。
颜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压低帽子尽量低调的从人cha0缝中挤出去。
「不要、耍脾气。」
文森真的有点生气了,连着刚才的份,用力的捏了颜的手背。
对旁人颜总是冷漠以对,愤怒也好怜悯也好,他都不去给予,唯独对相处那麽久的金尼会罗嗦两句。
「我自己能走。」
「没……就是,我……。」
「你想当医生?」
颜闷头帮他穿好鞋,拿来一件长袖,伸手要扶文森。
身t突然悬空的感觉让文森惊醒,心脏狂跳着,是谁?
如果说代谢问题,乱吃东西就足够致命了,短时间内除了水,颜不打算给他其他东西。
「噢,颜医生,我能改今天完成手术吗?」
「去医院。」
「呼。」
「别担心,我会陪你。」
她双手捏着桃红se皮包,装模作样的在沙发坐下,鞋下的脏w沾到椅子下方,颜脸上闪过厌恶。
来来去去的人越多就越危险,颜和金尼说过好几次,可是心里只有赚钱的他完全听不进去,什麽牛鬼杂神都接进来。
「这不关你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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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告别金尼的颜回到住所,心里嘀咕着午餐,手往门把一扭却发现家门没有锁,危机感刺激神经,颜握紧口袋里的电击bang,慢慢推开门。
「只是去做一些检查。」
「你想学的话,我能给你一些书看看。」
「没我的事了。」
眼睛没有上次痛,可是这也改变不了它不复存在的事实,文森想起身,这才发觉右脚大腿使不上力,差点摔下床。
「检查……都要做什麽?」
那个要换角膜的客户站在窗户边,感觉是在俯视什麽,客户不可能有钥匙,大约是文森给她开的门,大喊是可能吵醒他的,可是那家伙现在不在客厅,还知道要给客人泡茶?
那天检查结果显示很不妙,想起那些不乐观数据,颜就烦,懒得和金尼说清楚。
存在价值……,医生很重要,可是说起来也只是个钱的附属品。颜苦笑着,心里突然有些浮动,有人说走在理想上,前方的路会愈来愈清楚,可是他却反而愈来愈看不懂,还是走错了?
为什麽要拿走我的眼睛,我就剩那颗眼睛而已,连我的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身上仅存的一点利益。
文森不是他的名字,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麽了。看着颜至少1分钟,文森迟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鼻头越来越酸。
「g嘛。」
这麽相信你……!
处在门口的伯德问着,以一个黑道来说,他还蛮有同情心的,就算柯老大表面上算是礼遇颜,可他总究只是一个雇来的、可被取代的人,huax力在他身上也不会多什麽好处。
金尼知道这样程度对颜来说已经是非常担心了,却觉得他反应过度,客人不久就求他的技术嘛?加价码内容谈得好好的,有什麽问题好出。
「你还是人吗!」
有人凑过来,应该就是那个叫伯德的,知道自己要趴在陌生人怀里,文森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模糊的抗拒着。
伯德还细心的拿了x1管,文森一点起身机会也没有,恨得他在水里b0b0吐气抗议。
「他跌到楼下去了,不会伤到我的角膜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颜很吃惊的发现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突然想起这样文森就再也看不到东西。
「实际看到小姐我才发现尺寸不太合适。」
「假的,我饿得全身不舒服!」
「不客气。对了,老大要你过去一下。」
「文森呢?」
「除了饿之外,有哪里酸痛还是晕吗?」
「莲nv士?」
「啊?刚看他脸se就不……好。」
「烂笑话。」
我在做什麽?她说得没错,麻烦自己出意外不是正好,但某种力量阻止着他,也许是良心。
地板铺有地毯,走起来落不下一点声音,文森真心希望颜家里也能铺一点,都快被脚步声b疯了,他认真的考虑起花se。
「不要这样,伤口会裂开。」
「谢谢。」
「呜。」
无意的玩笑却让文森像被打了一拳,x口有些刺痛,在记忆深处的伤口又浮起,文森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神se也慌张起来。
「你回去吧,会再通知你。」
「不要太急着抢客人,会害si自己的。」
「今天?」
说那是什麽话,好像他是救小鸟回来舍不得放生的小孩一样,他做这行都多久了,舍不得?
「谢谢。」
真的假的?
「帮我看住他,只能让他待在床上。」
床的挤压声把颜从脑中世界拉回现实,只见文森掀开被单,0索着要下床,这边的床架b较高,坐着还碰不到地板,让单眼失明的他踏了个空。
「有什麽关系,反正我只是要角膜而已,剩下来的丢哪都……」
听见颜的声音让文森安心了一点,开始有点觉得饿,尤其想吃焗烤马铃薯。
放下几乎昏厥的文森,颜吐了一口大气,从行李翻出一堆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