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敌(7/8)

    “谁会送自己的监护人锁骨链这种东西啊?你难道就没怀疑过?”鱼淘淘理解不能,“你这是把一颗定时炸弹留在身上。”

    灰太狼似笑非笑:“小东西的一片心意,他弄到手花了不少功夫,我舍不得拒绝。这颗蓝色的玩意别看它小,它可是稀罕玩意。”

    鱼淘淘:“……”好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在这儿瞎操心什么。

    鱼逗逗:“哥哥,显示屏黑屏了。”

    闻言,鱼淘淘脸色凝重起来:“来找人而已没必要破坏监控吧?”

    “boo——”

    鱼淘淘话音刚落,灰太狼三人便听见一声爆炸,那爆炸声震天动地,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三人皆被爆炸波及,头晕目眩,耳鸣了好一阵。

    炸弹过后,满目疮痍。

    鱼淘淘呆滞地望着如同废墟的客厅,直到天花板摇摇欲坠的吊灯坠落在地,刺耳的声响让才让他如梦初醒。

    鱼淘淘:“!”硬了,拳头硬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非要炸我的房子。

    鱼逗逗拦住鱼淘淘:“哥哥,冷静啊,你打不过人家的。”

    喜羊羊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他看到他的灰太狼先生穿着柔软的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几张扑克牌。

    喜羊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喜羊羊等了许久,逐渐有些不耐烦,阴暗的想法不断上涌但都被他强行压下。

    他很想将人拦腰抱走,关在家里。

    但是不行。

    他不能那样做。

    喜羊羊的身份就限制了他不能做这样逾矩的事儿。

    而且灰太狼在生气。

    虽然灰太狼什么也没说,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但喜羊羊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灰太狼在生气。

    应该气得不轻。

    喜羊羊难得不知所措,灰太狼从未跟他发过脾气,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

    喜羊羊踌躇了一会,大步向前走,他直直走向灰太狼,脚下踩过一地的碎片,细碎的声音放大了他的忐忑。

    灰太狼换了个姿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喜羊羊终于走到灰太狼面前,他站在灰太狼面前,这使得灰太狼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清喜羊羊的脸。

    只有这种时候灰太狼才能意识到那个他捡回来的小家伙已经长高、长大了。

    喜羊羊单膝跪在灰太狼面前,脊背挺得笔直,让灰太狼不用仰视他,他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问道,就像每天早上稀松平常的问候一般:“回家好吗,叔?”

    灰太狼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不要。”

    喜羊羊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蓝色的瞳里映着灰太狼恶劣的笑。

    灰太狼盯着喜羊羊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开口,他故意为难喜羊羊:“你让我不高兴了,我现在不想回家。”

    喜羊羊肉眼可见的瞬间沮丧下来,他抿了抿唇,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委屈之色,眼底湿漉漉的——那差点让灰太狼绷不住,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但灰太狼觉得这次喜羊羊确实过分了一些,他想让喜羊羊吃点苦头。

    就一点点。

    灰太狼想。

    只要他认识到错误并改正我就原谅他。

    “对不起,叔……我错了。”喜羊羊向灰太狼道歉,他的态度异常虔诚认真,“狼堡里的监视器我都拆掉了。”

    “我已经改正的我的错误,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那这个呢?”灰太狼将脖子上那条项链取下递到喜羊羊面前,噙着淡漠的微笑,漫不经心地语气让喜羊羊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惶栗难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喜羊羊知道,自己那么快找到灰太狼一定会让他产生怀疑的,但他在定位到灰太狼的位置后还是迫不及待地寻来。

    灰太狼看着喜羊羊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很过分的罪恶感。

    在喜羊羊十三岁后,灰太狼从未逼迫过他什么。

    他对喜羊羊终归是不一样的,他对他一向心软。

    底线一降再降。

    是他的纵容让喜羊羊没了分寸。

    所以灰太狼叹了口气。

    喜羊羊低下了头。

    “头都要埋到地上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灰太狼命令:“抬起头来。”

    灰太狼将项链递到喜羊羊面前,顺从地抬起头来的喜羊羊看着躺在灰太狼手心里的项链还有些迟钝,他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看着灰太狼。

    灰太狼难得看见喜羊羊犯蠢的样子,他挑眉,调侃道:“怎么?不打算给我戴上?”

    闻言,喜羊羊接过项链,满心雀跃:“叔,你原谅我了?”

    喜羊羊起身走到灰太狼身后。

    灰太狼略微垂首,好叫喜羊羊给他扣上项链,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没精打采地地“嗯”了一声。

    这个姿态,喜羊羊居高临下地站在灰太狼的身后,看着他露出来的那截后颈,恍惚有一种他很温顺的错觉。

    像极了吃饱喝足后露出柔软的腹部的大型犬科动物。

    一旁的鱼淘淘敏锐地察觉到喜羊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正想开口,却被喜羊羊的话打断了。

    “叔,我们回家吧。”

    喜羊羊扣上项链。

    “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儿。”

    “你要是不喜欢我的一些行为我会改正。”

    纯属放屁。

    他语气平静而又认真,不卑不亢。

    “你可以训我,骂我。”

    “但请你不要再丢下狼族乱跑了。”

    不要丢下我。

    喜羊羊替灰太狼将略长的发尾束起,他将手搭在灰太狼肩膀上,朝一旁鱼淘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了,感谢您对灰太狼先生的照顾。”

    呵呵哒。

    乖孩子哟。

    鱼淘淘怀疑灰太狼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科。

    “不用客气!”鱼淘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如果不是鱼逗逗拦着他,他真的很想跟喜羊羊同归于尽。

    喜羊羊仿佛看不出鱼淘淘的恶意,他道歉,态度异常诚恳:“没想到把你家弄成这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偿的。”

    鱼淘淘:“……”没想到个鬼啊!

    “没关系的,你也是担心灰太狼先生吧?”鱼逗逗十分大度地接受,“家的话……我和哥哥再重建一个就好了。”

    鱼淘淘:“逗逗,你……”

    败家啊……

    鱼淘淘痛心疾首,但又舍不得责怪自己的弟弟,他只好狠狠地瞪了喜羊羊一眼。

    喜羊羊忽视某人刀子般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你家这样了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就帮一把,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解决。”灰太狼站起身,弹了弹身上被余炸波及沾染上的灰尘。

    喜羊羊:“……”

    “叔……”喜羊羊不安地摸了摸铃铛,询问,“我让小狼兵留下来帮他们行不行?”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灰太狼有些讶异:“你还带了小狼兵?”

    “行吧。”灰太狼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鱼淘淘:“……”该怎么说,灰太狼你不觉得你给喜羊羊的权力太大了吗?还有明明是我的房子为什么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鱼淘淘已经不想再说话,他只想两位祸害早点离开。

    鱼淘淘觉得喜羊羊与灰太狼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一点也不像正常的继承人与监护人的关系,直到后来,他发现他的第六感果然是对的。

    叁拾玖·成谶

    “一个人用一生开一个玩笑也是一种使命。”

    碍于自己的身份,灰太狼总有一些活动无法推脱。

    他厌恶那些虚与委蛇的觥筹交错,但他不得不让自己融入其中。

    比起狼长老苦口婆心的威胁灰太狼觉得这些也不是不能忍受。

    忍耐的阙值在他听到旁边人的玩笑后被打破了。

    “你说什么?”灰太狼冷下了脸,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似乎已经喝醉了,他根本没发现灰太狼的这句话根本就不是问句,他拿着酒杯的手一扬,酒一下子洒了大半:“我说,你总是将你身后那个小崽子带在身边,之前那个也是……这个是替身?什么时候玩腻了给我们也玩玩?我很好奇这种漂亮小男孩的滋味是不是那么好。”

    “玩?”灰太狼冷笑一声,那笑意不达眼底,“你们也想玩玩?”

    灰太狼扫视一番,一一将那些人记下来,那些人中少数机敏的已然察觉到不对劲,有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干巴巴地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他喝醉了……”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哦?玩笑?开玩笑和被开玩笑的那个人都觉得好笑才算是开玩笑吧?”灰太狼直接给气笑了,他朝一旁坐在角落沙发上的喜羊羊招手,“过来。”

    喜羊羊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他隐隐能听见这边在说些什么,似乎是些不堪的话,现在看见灰太狼像招呼小狗似的叫他过去,他心底猛地一抽。

    但喜羊羊还是站到了灰太狼身边。

    灰太狼靠在沙发上,抬了抬下巴:“他们好奇你的滋味,想跟你玩玩。”

    喜羊羊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显,他仍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玩什么?”

    如果他要是说玩我的话,我就……杀了那帮人。

    然后,然后——

    把他玩死。

    “好孩子,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灰太狼摸了摸喜羊羊的头,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酒精作用下灰太狼心里的怒火猛蹿,他突然起身一脚踹在起头的那人下三路,只把人踢得连酒都醒了大半,捂着被踢的地方瘫倒在地。

    “死了,算我的。”

    灰太狼还挂在脸色的笑容落在其他人眼里瞬间变得阴恻。

    在场还清醒的几人勃然变色

    同时他们猛然想起一些关于喜羊羊的传闻。

    喜羊羊,灰太狼身边的一条忠诚的疯狗,喜欢四处惹是生非,偏偏灰太狼又宠着他,甚至会对他某些丧心病狂的行为给予夸奖。

    这个看起来漂亮可爱得如同天使的家伙手里可沾了不少他们这样贵族的血。

    他们虽觊觎他,但也惜命。

    他们虽看不上他,实力却远远不如他。

    他们只不过是看上了他的皮囊,以及想宣泄自己不可见人的恶意和展现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们觉得,一只被捡来的狗而已凭什么就可以凌驾他们之上——他们从未将喜羊羊看做灰太狼的继承人——等灰太狼腻了烦了——就像之前那个——在这个家伙在狼族没有了立足之地,只能任他们拿捏后,他们会好好羞辱玩弄他,让他清楚自己的地位。

    有些人偏偏学不会吸取教训。

    之前那个他们无法拿捏,现在这个更加不可能。

    他们要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对于这帮人喜羊羊折腾起来毫无负担。

    刚刚那位口出狂言提成要尝尝他滋味的人被他格外关照了一番。

    就在那帮人被折腾时灰太狼还不忘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们,他重新打开一瓶酒,才慢悠悠地开口:“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别什么都好奇。”

    “滋味好吗?”

    “你们好像并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说过,他是我的继承人,明白吗?”

    “不明白滚回家问一下你们的爹,历任狼王的继承人意味着什么。”

    “开玩笑要有分寸,不然会被人揍得你妈都认不出你的。”

    “还玩腻了给你们玩——脸呢?”

    灰太狼冷笑:“我给他玩,懂吗?”

    “你们配吗?”

    灰太狼这话一出,那帮人只觉得惊悚。

    那帮人被吓得连哀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会被灭口的吧!会死的吧!

    喜羊羊也停了下来。

    他困惑地看着灰太狼,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灰太狼朝喜羊羊微微一笑,随后扫了一眼被吓得呆若木鸡的那帮人,漫不经心地道:“开玩笑而已……你们不觉得好笑吗?嗯?”

    有个别没有眼力见儿地迎合着干笑了两声。

    玩笑好,玩笑就不会死。

    “所以你们觉得很好笑?”灰太狼问,他拿起餐桌上的筷子,在指尖转了一圈,随手一掷,那筷子便插在笑出来的那个人身后的墙上。

    周围人:“……”累了,毁灭吧,去死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

    喜羊羊并没有要他们命的打算。

    起码在他们还有价值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将那帮人搞死。

    虽然灰太狼说有事他兜着,但喜羊羊不想给灰太狼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在喜羊羊玩得正开心的时候,灰太狼却有些倦了。

    他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酒意上来让他有些难受。

    “叔……你是不是难受?我们还是回家吧。”喜羊羊立刻发觉,他丢下那帮人,凑了上去。

    灰太狼点点头,他从一旁架子上取出一条崭新的手帕仔细地替喜羊羊擦着脸颊上的血。

    “别把自己搞脏。”

    喜羊羊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黏糊糊的。

    喜羊羊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叔,下次我会小心的。”

    “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

    “你们也知道,孩子嘛……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灰太狼将手里脏了血的手帕随手一扔,他慢条斯理地道,“多谢款待。”

    “这次算你们账上,就当我家小崽子的精神损失费好了。”

    “我一向宽容大方,不是吗?”

    彼时的灰太狼并没有想到他会一语成谶。

    肆拾·原因

    “他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变得合理。”

    灰太狼一直觉得自己的小崽子粘人得不太寻常,但他没有想到这是因为他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当剔博士跟他说“喜羊羊他有病”的时候,灰太狼差点以为他是在骂人。

    要不是灰太狼了解他,换个人这样说话那个人的脸立马就能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介于这个情况,灰太狼只好带小崽子去医院做了一个系统的检查。

    体格检查、血常规、b超、ct、磁共振、精神评定量表、汉密顿抑郁焦虑表等,必要不必要的检查灰太狼都要求做一遍,剔博士差点以为他是为了报复自己来找茬的。

    在灰太狼跟喜羊羊说要带他去医院检查时,喜羊羊差点以为自己漏了马脚。

    太突然了。

    他那时活蹦乱跳的,没病没灾,离下次体检还有半年。

    他毫无准备。

    喜羊羊心里翻滚了无数个念头,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他不动声色地问灰太狼怎么了。

    灰太狼把剔博士的话复述给了喜羊羊听。

    喜羊羊松了一口气。

    只要灰太狼没有怀疑便好。

    常规的检查不能检查出他的身体被动过手脚。

    喜羊羊很配合。

    他老老实实地做了那些检查。

    问诊也选择性地说了实话。

    只是写到那些量表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思量片刻,喜羊羊还是如实填写。

    最后结果出来时,喜羊羊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在喜羊羊察觉自己对灰太狼不太单纯便有些怀疑,现在知道自己生病后他甚至有点高兴。

    他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离不开灰太狼。

    这可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样子的话无论他做什么灰太狼应该都可以原谅他吧。

    毕竟他是病人。

    病人应该是有特权的。

    “皮肤饥渴症。”剔博士告诉喜羊羊与灰太狼。

    剔博士推了推眼镜,继续道:“目前认为是强烈渴望与他人有皮肤接触的状态。病因尚不明确,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是查不出来的。”

    “这个病没什么大问题,不会对机体产生损害,在不影响社会生活的情况下不需要特殊治疗,不需要吃药,只要适当满足自身需求即可。不用刻意忍着,避免产生其他精神疾病。”

    “满足自身需求?”灰太狼疑惑。

    “就是在允许的时间、场合,通过拥抱触摸等皮肤接触缓解症状。”

    喜羊羊面露难色:“可是我不太想跟其他人接触。叔……”

    灰太狼摸摸他的头,宽容地道:“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去跟其他人接触。”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摸摸你或者抱抱你。”

    “抱歉。”

    “是我疏忽了。”

    灰太狼虽然不知道喜羊羊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他还是将喜羊羊的病归咎于自己身上。

    无论怎么样,他曾经确实将喜羊羊丢在一旁不管不问过。

    我对你没有抱幻想。

    我知道你虚伪、卑劣、轻浮,道貌岸然,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诡谲、残忍、自私,卑鄙无耻,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只是个二流货色、混账东西,然而我爱你。

    壹·罪孽

    “你的罪沾上我的唇间。”

    ——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还是被抓到了啊……

    被抓住的时候灰太狼异常冷静。

    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灰太狼被押到喜羊羊面前的时候伤痕累累,满身血污,唯有唇不见一丝血色,周身骨骼如同生了锈咔嗒作响,双腿也如有千钧之重。

    虚弱感几乎要将他淹没,只站了一会儿额上便布满冷汗。

    喜羊羊正靠在墙边看一本书。

    从厚度来看,那本书喜羊羊已经看到四分之三。

    没有人会打扰喜羊羊。

    或者说没有人认为需要为了一个阶下囚打扰喜大首领的兴致。

    灰太狼唇角挑起阴鸷的哂笑,低着头一言不发,凌乱的刘海遮住他眼底的讥讽。

    在看完最后一页后,喜羊羊才将书合起来递给一旁的懒羊羊。

    他挥手示意押解着的沸羊羊退开,慢条斯理地走到灰太狼身旁。

    “荒唐!都伤得那么重了怎么可以将灰太狼先生绑起来呢?”

    似乎是才看清了灰太狼的情况,喜羊羊蹙眉,双手紧紧握住灰太狼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语气里全然是心疼不忍。

    灰太狼身体一颤,眸光闪烁,随后垂眸道:“狗东西,你他妈捏疼我了。”

    “那可真是对不起。”

    喜羊羊诚恳地道着歉,面上却是一副无辜无知的模样,他松手,发现灰太狼的手果真被他捏得通红,手腕上被镣铐磨出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现下又渗出了血。

    “您何苦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啊……”

    喜羊羊示意沸羊羊递过钥匙,似乎打算替灰太狼解开腕上镣铐。

    “托喜大首领的福,死不了。”

    灰太狼懒散地说着,晃了晃手腕上的镣铐,彰显它的存在。

    在喜羊羊专心解开镣铐的时候灰太狼在打量他。

    这段时间喜羊羊似乎过得有点不好,消瘦不少,使得他整个人显得愈发锐利,如同一杆出鞘的标枪,笔直挺拔。此刻他略微垂首,苍白的脸庞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脱去少年特有的稚气尖瘦的下巴尤为明显,那双湛蓝的瞳如雾般晦暗阴沉,周身躁郁之气简直要漫出来,君子之风荡然无存,杀伐之气浓墨重彩。

    喜羊羊现在这副模样比起灰太狼竟是好不到哪里去。

    如同穷途末路之徒而不是养尊处优的王。

    灰太狼打量着喜羊羊,暗自咂舌。

    看来他从喜羊羊身边消失的这段时间对喜羊羊的打击非常成功。

    他好像快要把自家狗崽子逼疯了。

    “你的病又严重了?”

    “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了吗?”

    怎么就没有真的疯掉。

    灰太狼无不恶意地想着,面上故作惊讶,带着虚伪的关心。

    “是啊……我找了您将近一年,这一年可真难熬。”对于灰太狼死不悔改的挑衅喜羊羊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他好脾气地笑了笑,随后露出一副困惑无奈的模样,“灰太狼先生,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呢?”

    贰·情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

    “要我说,这世间只有一味药可治你那见鬼的病。”

    “这药可令人一往而深、魂销骨酥,更教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遑论你那个,”灰太狼微妙地顿了一下,“不知所谓的病。”

    “只可惜这味药不知所起。”

    “你我之间……注定遥不可及。”

    “哎……”

    灰太狼状似可惜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要它做什么……还是能牢牢抓在手里的东西更切实际,您说呢?啊?灰太狼先生——”

    喜羊羊猛然抬起脚,狠狠踹在灰太狼的腰腹,将其踹倒在地,他踩着灰太狼的手腕,来来回回碾磨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灰太狼,放柔了声线诚恳而道。

    “嗯……这样子我舒服多了,灰太狼先生,只能委屈你了。你也知道,你是我的良药,我这病只有你能治。”

    我知道你奶奶个腿——

    “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灰太狼仿佛感受不到身体上的剧痛,他笑得灿烂,眼底却一片寒潭冷色,雪白尖锐的齿泛着利刃般的冷光,如同他脸上那道疤一般,明晃晃的不容忽视。

    “良药苦口。”

    灰太狼现在大抵还能笑得出来。

    他并不认为喜羊羊能把他怎么样。

    肉体上的疼痛尚且在他接受范围。

    这样的折磨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喜羊羊终究是喜欢他的,舍不得要了他的命。

    只不过是再次失去自由。

    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又不是不能忍受。

    但是疯子的想法不是常人可以揣摩的。

    喜羊羊揪起灰太狼的衣领将其掼到墙边。

    他攥着灰太狼另一只较为完好的手腕,膝盖分开他的双腿,将他抵在墙上,猥昵地咬着他的耳朵——在灰太狼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另一只手解着他的衣服。

    灰太狼惊得汗毛直竖,他顾不上手腕剧痛,腕臂一抖,指尖便捏住了一片他刚刚从地上捡起藏入袖里的石片,朝喜羊羊脖颈抹去。

    或许他不应该这么做,反抗无疑会激怒喜羊羊,即使他能成功杀了喜羊羊也无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羊族的士兵会因为首领之死而暴怒,群起攻之撕碎他。

    灰太狼想,自己应该恐惧、示弱,然后求饶,使出浑身解数让喜羊羊的怒气消散。

    但他无法自控地朝喜羊羊露出锋利的犬齿,喉间发出低沉的轰鸣。

    是犬科动物特有的警告与威胁。

    灰太狼的不配合让喜羊羊烦躁,心底没由来升腾起一股戾气,那副脉脉含情的假面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喜羊羊一把捏住灰太狼的手腕,两指正好扣在灰太狼被他碾过的腕骨缝处,指尖稍稍使力,灰太狼便疼得冷汗涔涔,手上不由自主松了力。

    “叔,若是不想手腕彻底废了还是别再用这只手。”

    喜羊羊托起灰太狼的手,用唇亲昵地蹭了蹭,声音褪下温柔的假象,毫无温度,堪比那冬日里飘落的雪。

    “混账东西!”

    灰太狼心生厌恶,怒气上涌,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再与其虚与委蛇,他不管不顾抽回自己的手,扬手“啪”地一巴掌扇在喜羊羊脸上。

    喜羊羊脸上立刻浮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暴力对教育毫无帮助。

    灰太狼对教育的态度是奖励式、负强化。

    灰太狼通情达理、赏罚分明,他并不认为肢体暴力可以作为教育的惩戒方式。

    他的惩戒向来温和,却已经足够还未成长起来的喜羊羊记住教训,改正错误。

    他从未打过喜羊羊,但是现在不一样。

    一个根本不够他解恨,可他实在没有力气,手垂落在身侧止不住地颤抖。

    那一巴掌灰太狼耗尽了全身气力,虽因受了伤力量大打折扣远不如从前,却还是扇得喜羊羊头一偏。

    喜羊羊舔过自己微微裂开的唇角,尝到了血腥味。

    “灰太狼先生,你惹怒我了。”

    喜羊羊从容拭净唇边的血,从口袋取出一颗“糖”,解开包装放入口中,随后彬彬有礼地向灰太狼宣告自己的心情。

    “我现在他妈很不高兴。”

    叁·为奸

    “我们天生一对,没有人比我们更相配。”

    喜羊羊已经没有与灰太狼虚与委蛇的耐心,他只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灰太狼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数根粗长坚韧的藤蔓自暗处探出捆住灰太狼的双臂,喜羊羊抓着灰太狼的发根往墙上狠狠磕了几下,留下大片血迹。

    淋漓鲜血自灰太狼额间潺潺涌出,灰太狼晃了晃脑袋,那血便“啪嗒”“啪嗒”滴落在地。饶是灰太狼作为狼天生头骨坚硬也受不了这般对待,喜羊羊丝毫没有留力的意思,换个脆弱一点的家伙估计直接就能晕过去。

    灰太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终归没有昏死过去。

    半张面庞几乎都被血所浸染,浓烈的血腥味反倒激起灰太狼的暴虐之意,他发狠朝喜羊羊脖子咬去,没等他的犬齿刺破喜羊羊的皮肤,他便被喜羊羊还治其人之身。喜羊羊这一巴掌扇得实在不留情面,灰太狼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痕,鲜血顺着唇角流下。

    “嗬、咳——”殷红鲜血从雪白齿间涌出,灰太狼咯出一口血,一根藤蔓趁机直直撬开他的牙关,侵入他的口腔朝深处探去。

    灰太狼有些反胃,上下颚用力一合,咬断了捅到他嘴里的藤蔓,随后他把嘴里的断藤吐出,咧开一个讥诮的笑容。那双紫瞳仍死死盯着喜羊羊,乱糟糟的刘海下眼神桀骜而又阴狠,似有虎兕咆哮,隐隐带着些残忍的意味,像极了蛰伏在暗处仰着头嘶嘶吐信的毒蛇。

    对上灰太狼那双瞳,喜羊羊神色立刻晦暗不明起来,眼底翻滚着漆黑的情绪,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郁在他胸腔横冲直撞,几欲破膛而出,忽地喜羊羊一个膝顶狠狠撞在灰太狼的腰腹间。

    “呃……”

    这个地方是灰太狼的弱点,效果立竿见影,喜羊羊看着灰太狼弓起腰身,捂着腹部痛苦干呕。

    灰太狼的身体抖得厉害,显然是站不住。

    “别这样看着我。”

    喜羊羊扼着灰太狼的脖颈将人按到墙上,匕首擦着灰太狼的脸颊硬生生插进墙体,在灰太狼脸侧留下了一道红痕。

    “求求你。”

    喜羊羊不在意灰太狼满头血迹,他额头抵着灰太狼的额头,面上流露出哀求之色。

    “灰太狼,求求你别逼我把这东西插进你身体里。”

    别逼我杀了你。

    灰太狼身上的衣物已被扒得差不多,背部隔着一件衬衣擦过粗糙的墙面火辣辣地疼,喜羊羊掐着他的颈部,拇指压着他喉结下薄弱之处,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的脖颈拗断,窒息与死亡的恐惧叫嚣着充斥灰太狼的理智,命他反抗。

    理智和本能互相撕扯,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灰太狼眨也不眨地盯着喜羊羊,窒息让他视野有些模糊,在即将昏厥前一刻,他挑衅地扬了扬眉,缓缓从齿间啐出两个字。

    蠢货。

    虽然声音被剥夺,但灰太狼知道,喜羊羊凭借口型便能猜出那两个字。

    喜羊羊蓦地一顿,松了手。

    灰太狼靠着墙颓然滑下,他摸着自己被掐过的地方,剧烈喘息起来,强撑疲弱依旧不知死活地挑衅道:“有本事你插——别让我看不起你,喜羊羊。”

    喜羊羊将那匕首抽出来,在指尖转了一圈,垂眸看着灰太狼脖颈上那一圈刺目的红痕,忽然展颜一笑,他用一种温柔到让灰太狼毛骨悚然的语气道:“哎……可惜啊,我舍不得让别的东西捅进你的身体去。”

    灰太狼一愣,随后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才反应过来喜羊羊话里有话。

    “喜羊羊,你真他妈不是个玩意。”

    “彼此彼此,还不是灰太狼先生您教导有方。”

    喜羊羊把匕首随手扔到一旁,不顾灰太狼那聊胜于无的挣扎,将他身上仅存的衣物扒得干干净净。

    喜羊羊拽着灰太狼的头发仿佛对待货物似的毫不留情地拖行,灰太狼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却被喜羊羊抬腿踹在膝弯,“嘭”地一声重重摁在地面上。

    灰太狼赤裸的双膝猛然磕在粗糙坚硬的地面,髌骨发出不堪重荷的声音,他急忙以手肘撑地,尖锐锋利的疼痛自膝盖和肘臂向上蔓延,如跪伏在利刃上,他咬牙忍耐,冷汗自额上滚落。

    喜羊羊强迫灰太狼以跪姿趴在地上,数根藤蔓紧贴地面爬上灰太狼的双臂,将其固定在地面上。

    喜羊羊并没有给灰太狼缓过来的机会,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将灰太狼那颀长双腿往两边分开,灰太狼肤色如蜜,隐秘之处却呈现出一派嫩红之色,喜羊羊掏出性器粗鲁坚定地抵在灰太狼那个紧闭的口子。

    “果然,您只适合拿来做这种事情……”

    灰太狼痛得浑身战栗,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他咬牙开口,声音里终于带了点哀求之意:“喜羊羊!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不会在外面让别人看着我与你做这档子事儿。”

    “啊?有吗?”喜羊羊的动作顿了顿,他歪了歪头,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困惑和茫然,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随后他毫无歉意地道,“不好意思灰太狼先生,我不记得,所以您还是好好受着吧。”

    在喜羊羊进入之时,灰太狼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意识碎成混沌的渣滓,周围仿佛有成群蚊蝇在他耳边盘旋。

    天与地上下颠倒。

    好一会儿灰太狼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又身处何境。

    像狗一样,跪在地面,任人肏干。

    灰太狼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的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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