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境(微)(5/8)
喜羊羊单膝跪在灰太狼面前,脊背挺得笔直,让灰太狼不用仰视他,他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问道,就像每天早上稀松平常的问候一般:“回家好吗,叔?”
灰太狼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不要。”
喜羊羊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蓝色的瞳里映着灰太狼恶劣的笑。
灰太狼盯着喜羊羊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开口,他故意为难喜羊羊:“你让我不高兴了,我现在不想回家。”
喜羊羊肉眼可见的瞬间沮丧下来,他抿了抿唇,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委屈之色,眼底湿漉漉的——那差点让灰太狼绷不住,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但灰太狼觉得这次喜羊羊确实过分了一些,他想让喜羊羊吃点苦头。
就一点点。
灰太狼想。
只要他认识到错误并改正我就原谅他。
“对不起,叔……我错了。”喜羊羊向灰太狼道歉,他的态度异常虔诚认真,“狼堡里的监视器我都拆掉了。”
“我已经改正的我的错误,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那这个呢?”灰太狼将脖子上那条项链取下递到喜羊羊面前,噙着淡漠的微笑,漫不经心地语气让喜羊羊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惶栗难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喜羊羊知道,自己那么快找到灰太狼一定会让他产生怀疑的,但他在定位到灰太狼的位置后还是迫不及待地寻来。
灰太狼看着喜羊羊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很过分的罪恶感。
在喜羊羊十三岁后,灰太狼从未逼迫过他什么。
他对喜羊羊终归是不一样的,他对他一向心软。
底线一降再降。
是他的纵容让喜羊羊没了分寸。
所以灰太狼叹了口气。
喜羊羊低下了头。
“头都要埋到地上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灰太狼命令:“抬起头来。”
灰太狼将项链递到喜羊羊面前,顺从地抬起头来的喜羊羊看着躺在灰太狼手心里的项链还有些迟钝,他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看着灰太狼。
灰太狼难得看见喜羊羊犯蠢的样子,他挑眉,调侃道:“怎么?不打算给我戴上?”
闻言,喜羊羊接过项链,满心雀跃:“叔,你原谅我了?”
喜羊羊起身走到灰太狼身后。
灰太狼略微垂首,好叫喜羊羊给他扣上项链,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没精打采地地“嗯”了一声。
这个姿态,喜羊羊居高临下地站在灰太狼的身后,看着他露出来的那截后颈,恍惚有一种他很温顺的错觉。
像极了吃饱喝足后露出柔软的腹部的大型犬科动物。
一旁的鱼淘淘敏锐地察觉到喜羊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正想开口,却被喜羊羊的话打断了。
“叔,我们回家吧。”
喜羊羊扣上项链。
“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儿。”
“你要是不喜欢我的一些行为我会改正。”
纯属放屁。
他语气平静而又认真,不卑不亢。
“你可以训我,骂我。”
“但请你不要再丢下狼族乱跑了。”
不要丢下我。
喜羊羊替灰太狼将略长的发尾束起,他将手搭在灰太狼肩膀上,朝一旁鱼淘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了,感谢您对灰太狼先生的照顾。”
呵呵哒。
乖孩子哟。
鱼淘淘怀疑灰太狼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科。
“不用客气!”鱼淘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如果不是鱼逗逗拦着他,他真的很想跟喜羊羊同归于尽。
喜羊羊仿佛看不出鱼淘淘的恶意,他道歉,态度异常诚恳:“没想到把你家弄成这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偿的。”
鱼淘淘:“……”没想到个鬼啊!
“没关系的,你也是担心灰太狼先生吧?”鱼逗逗十分大度地接受,“家的话……我和哥哥再重建一个就好了。”
鱼淘淘:“逗逗,你……”
败家啊……
鱼淘淘痛心疾首,但又舍不得责怪自己的弟弟,他只好狠狠地瞪了喜羊羊一眼。
喜羊羊忽视某人刀子般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你家这样了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就帮一把,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解决。”灰太狼站起身,弹了弹身上被余炸波及沾染上的灰尘。
喜羊羊:“……”
“叔……”喜羊羊不安地摸了摸铃铛,询问,“我让小狼兵留下来帮他们行不行?”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灰太狼有些讶异:“你还带了小狼兵?”
“行吧。”灰太狼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鱼淘淘:“……”该怎么说,灰太狼你不觉得你给喜羊羊的权力太大了吗?还有明明是我的房子为什么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鱼淘淘已经不想再说话,他只想两位祸害早点离开。
鱼淘淘觉得喜羊羊与灰太狼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一点也不像正常的继承人与监护人的关系,直到后来,他发现他的第六感果然是对的。
叁拾玖·成谶
“一个人用一生开一个玩笑也是一种使命。”
碍于自己的身份,灰太狼总有一些活动无法推脱。
他厌恶那些虚与委蛇的觥筹交错,但他不得不让自己融入其中。
比起狼长老苦口婆心的威胁灰太狼觉得这些也不是不能忍受。
忍耐的阙值在他听到旁边人的玩笑后被打破了。
“你说什么?”灰太狼冷下了脸,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似乎已经喝醉了,他根本没发现灰太狼的这句话根本就不是问句,他拿着酒杯的手一扬,酒一下子洒了大半:“我说,你总是将你身后那个小崽子带在身边,之前那个也是……这个是替身?什么时候玩腻了给我们也玩玩?我很好奇这种漂亮小男孩的滋味是不是那么好。”
“玩?”灰太狼冷笑一声,那笑意不达眼底,“你们也想玩玩?”
灰太狼扫视一番,一一将那些人记下来,那些人中少数机敏的已然察觉到不对劲,有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干巴巴地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他喝醉了……”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哦?玩笑?开玩笑和被开玩笑的那个人都觉得好笑才算是开玩笑吧?”灰太狼直接给气笑了,他朝一旁坐在角落沙发上的喜羊羊招手,“过来。”
喜羊羊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他隐隐能听见这边在说些什么,似乎是些不堪的话,现在看见灰太狼像招呼小狗似的叫他过去,他心底猛地一抽。
但喜羊羊还是站到了灰太狼身边。
灰太狼靠在沙发上,抬了抬下巴:“他们好奇你的滋味,想跟你玩玩。”
喜羊羊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显,他仍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玩什么?”
如果他要是说玩我的话,我就……杀了那帮人。
然后,然后——
把他玩死。
“好孩子,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灰太狼摸了摸喜羊羊的头,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酒精作用下灰太狼心里的怒火猛蹿,他突然起身一脚踹在起头的那人下三路,只把人踢得连酒都醒了大半,捂着被踢的地方瘫倒在地。
“死了,算我的。”
灰太狼还挂在脸色的笑容落在其他人眼里瞬间变得阴恻。
在场还清醒的几人勃然变色
同时他们猛然想起一些关于喜羊羊的传闻。
喜羊羊,灰太狼身边的一条忠诚的疯狗,喜欢四处惹是生非,偏偏灰太狼又宠着他,甚至会对他某些丧心病狂的行为给予夸奖。
这个看起来漂亮可爱得如同天使的家伙手里可沾了不少他们这样贵族的血。
他们虽觊觎他,但也惜命。
他们虽看不上他,实力却远远不如他。
他们只不过是看上了他的皮囊,以及想宣泄自己不可见人的恶意和展现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们觉得,一只被捡来的狗而已凭什么就可以凌驾他们之上——他们从未将喜羊羊看做灰太狼的继承人——等灰太狼腻了烦了——就像之前那个——在这个家伙在狼族没有了立足之地,只能任他们拿捏后,他们会好好羞辱玩弄他,让他清楚自己的地位。
有些人偏偏学不会吸取教训。
之前那个他们无法拿捏,现在这个更加不可能。
他们要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对于这帮人喜羊羊折腾起来毫无负担。
刚刚那位口出狂言提成要尝尝他滋味的人被他格外关照了一番。
就在那帮人被折腾时灰太狼还不忘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们,他重新打开一瓶酒,才慢悠悠地开口:“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别什么都好奇。”
“滋味好吗?”
“你们好像并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说过,他是我的继承人,明白吗?”
“不明白滚回家问一下你们的爹,历任狼王的继承人意味着什么。”
“开玩笑要有分寸,不然会被人揍得你妈都认不出你的。”
“还玩腻了给你们玩——脸呢?”
灰太狼冷笑:“我给他玩,懂吗?”
“你们配吗?”
灰太狼这话一出,那帮人只觉得惊悚。
那帮人被吓得连哀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会被灭口的吧!会死的吧!
喜羊羊也停了下来。
他困惑地看着灰太狼,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灰太狼朝喜羊羊微微一笑,随后扫了一眼被吓得呆若木鸡的那帮人,漫不经心地道:“开玩笑而已……你们不觉得好笑吗?嗯?”
有个别没有眼力见儿地迎合着干笑了两声。
玩笑好,玩笑就不会死。
“所以你们觉得很好笑?”灰太狼问,他拿起餐桌上的筷子,在指尖转了一圈,随手一掷,那筷子便插在笑出来的那个人身后的墙上。
周围人:“……”累了,毁灭吧,去死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
喜羊羊并没有要他们命的打算。
起码在他们还有价值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将那帮人搞死。
虽然灰太狼说有事他兜着,但喜羊羊不想给灰太狼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在喜羊羊玩得正开心的时候,灰太狼却有些倦了。
他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酒意上来让他有些难受。
“叔……你是不是难受?我们还是回家吧。”喜羊羊立刻发觉,他丢下那帮人,凑了上去。
灰太狼点点头,他从一旁架子上取出一条崭新的手帕仔细地替喜羊羊擦着脸颊上的血。
“别把自己搞脏。”
喜羊羊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黏糊糊的。
喜羊羊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叔,下次我会小心的。”
“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
“你们也知道,孩子嘛……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灰太狼将手里脏了血的手帕随手一扔,他慢条斯理地道,“多谢款待。”
“这次算你们账上,就当我家小崽子的精神损失费好了。”
“我一向宽容大方,不是吗?”
彼时的灰太狼并没有想到他会一语成谶。
肆拾·原因
“他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变得合理。”
灰太狼一直觉得自己的小崽子粘人得不太寻常,但他没有想到这是因为他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当剔博士跟他说“喜羊羊他有病”的时候,灰太狼差点以为他是在骂人。
要不是灰太狼了解他,换个人这样说话那个人的脸立马就能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介于这个情况,灰太狼只好带小崽子去医院做了一个系统的检查。
体格检查、血常规、b超、ct、磁共振、精神评定量表、汉密顿抑郁焦虑表等,必要不必要的检查灰太狼都要求做一遍,剔博士差点以为他是为了报复自己来找茬的。
在灰太狼跟喜羊羊说要带他去医院检查时,喜羊羊差点以为自己漏了马脚。
太突然了。
他那时活蹦乱跳的,没病没灾,离下次体检还有半年。
他毫无准备。
喜羊羊心里翻滚了无数个念头,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他不动声色地问灰太狼怎么了。
灰太狼把剔博士的话复述给了喜羊羊听。
喜羊羊松了一口气。
只要灰太狼没有怀疑便好。
常规的检查不能检查出他的身体被动过手脚。
喜羊羊很配合。
他老老实实地做了那些检查。
问诊也选择性地说了实话。
只是写到那些量表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思量片刻,喜羊羊还是如实填写。
最后结果出来时,喜羊羊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在喜羊羊察觉自己对灰太狼不太单纯便有些怀疑,现在知道自己生病后他甚至有点高兴。
他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离不开灰太狼。
这可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样子的话无论他做什么灰太狼应该都可以原谅他吧。
毕竟他是病人。
病人应该是有特权的。
“皮肤饥渴症。”剔博士告诉喜羊羊与灰太狼。
剔博士推了推眼镜,继续道:“目前认为是强烈渴望与他人有皮肤接触的状态。病因尚不明确,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是查不出来的。”
“这个病没什么大问题,不会对机体产生损害,在不影响社会生活的情况下不需要特殊治疗,不需要吃药,只要适当满足自身需求即可。不用刻意忍着,避免产生其他精神疾病。”
“满足自身需求?”灰太狼疑惑。
“就是在允许的时间、场合,通过拥抱触摸等皮肤接触缓解症状。”
喜羊羊面露难色:“可是我不太想跟其他人接触。叔……”
灰太狼摸摸他的头,宽容地道:“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去跟其他人接触。”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摸摸你或者抱抱你。”
“抱歉。”
“是我疏忽了。”
灰太狼虽然不知道喜羊羊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他还是将喜羊羊的病归咎于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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