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2/8)
他笑着问,“感觉你心事重重的,介意和我说说吗?”
他笑着说,“好,小锦自己清楚就好,这条路是不好走的,但爸爸会永远做你的后盾,不要害怕,但也不要放纵自己。”
“嗯……”我想了想,确实如此。
他疑问地停住脚步,“嗯?”
这一段陈年往事的开始和结束都充满了戏剧性,及至现在,也许他并不是不在意对方也不是不动心,只是他的理智战胜了感情,这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他知道结束就是结束,再去重新开始,恐怕会将回忆里的甜蜜都浸染得无味,不如大家都往前走。
“是啊”,他点点头,“我以前一直以为什么家族联姻都是电视剧里头的东西,没想到居然真有,哈哈,家族的任务当然比主人的任务重要。”
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了。
待我吃完最后一点鹅肝,段霄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给我。
我的喉咙被酸涩胀满,只好顺势搂住他的肩,像小时候一般撒娇似的哼哼。
“不用道歉”,他停下手,慢慢放开我,“小朋友是有特权的。”
抬起头,望向身前的男人。
我从他怀中出来,侧身和他道晚安,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我的身体一面被向上拉扯,一面又落回地面,全身的重心在上下之间找到一点岌岌可危的平衡,只需要几次不稳的呼吸就摇摇欲坠。
我怕稍久一点,心脏就要跳出来,我怕他听出我嘈杂的脉动,摸到我滚热的血浆,觉察到我压抑了许久的苦涩愁肠。
“哈?”我诧异地扭头看他,看到他嘴边一闪而逝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也许,是时候让风停下来,是时候坠落到土地上。
烛光熄灭,我们踏上回家的路程。
两旁的树木在我们路过之后发出窃窃的声响,衰败的枯枝滚到车轮下,被碾碎了肝肠,我听见空中的风声,时急时缓,呼呼地喘着气,将尘雾卷到天上,也不管它们会散落何方。
回到家,我在楼梯下面拉住了段霄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掌心在灯光下泛着微红的色泽。
他的手覆上我的头顶,缓慢地抚摸起我的头发,他的声音像罩着一层柔纱,含混地落在我心上,“当然,小锦的愿望都会实现。”
他在我眉心落下一吻,抱抱我微颤的身体,柔声说,“别动,我给你解开。”
“因为他说自己要结婚了。”
“那天碰到的人是你的遗憾吗?”我脱口而出。
他愣了愣,随后牵起唇角,“是的,那就是我的遗憾,但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更早些的时候,我对他说想要被绑成那时候看到的表演中那位女子的样子。唐宇飞有些诧异,但他没有拒绝。
“不……不——”我转过脸去,避开了他再一次的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前是一片炫目模糊的光彩,他的手自后压着我的脖子使我无法挣脱,另一只则缓缓抚摸起我裸露的腿弯。
“……什么时候都不想。”我低声说着,垂下头,眼睛向上迎住他微笑的目光。
十七
车?
“……那他那天……”
“嗯……”
我听着唐宇飞的絮语,从他无所谓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苦涩,想问一问他们为什么分开,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
他放下水瓶,接着道,“但是……他真的很,真的玩得很开”,他哈哈地笑出了声,“我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圈里的人,向自己看不上的职员下跪可能会让他感到更刺激吧,那时候还没有‘午夜’,我们是在一个夜店里碰到的,一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西装革履,衬衣扣子扣得严丝合缝,里面却戴着项圈,是不是很诱人?”
“嗯。”
“嗯?”我接过来,看看他,低头打开了上面深蓝色的缎带,里面是一串崭新的钥匙。
他用了问句,眼睛里却有了然,他双手捧住我的脸,说,“虽然说教让人厌烦,但是小朋友,你还太小,感情纯粹,你没有见过森林,就以为门前的那一棵最茂盛阴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认同,但再过几年,等你见到更广大的世界,那个今天让你流泪的人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不是没有见过森林,我只是过早的拥有了一棵神木……
“他前阵子离婚了,对方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然后就抛弃他去追求真爱了,好不好笑?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点点头,“好啊。”他似乎从未说过自己的事,现在说也许是为了转移话题,让我不要太尴尬。
我做了从前不能做的事情,也决定负起从前无法负担的责任,我希望我的爸爸获得幸福,哪怕这会使我痛彻心扉,如果从此只有一个人的愿望能够实现,我希望是他的。
蛋糕随后被推过来,蓬松的奶油上点缀了深红的樱桃,我闭着眼许愿,吹熄了暖色的烛光,那丛火苗在段霄的脸上倏忽照出幽深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不见。
“累了?”唐宇飞说。
他在说自己的事情,眼神却望向窗外,看向不知名的远处,“有的人,只需要有过回忆就很足够了,不必非要苛求长久。”
“我一开始其实挺讨厌他的,天之骄子目中无人,那时候我刚刚毕业,算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了,可在他眼里也许只是个勉强合格的打工仔吧,我一直觉得他时时刻刻都在俯视我,脸又臭,话又硬,交上去的方案随便翻一翻,要么说‘重做’,要么说‘不行’,从来没见过他笑。”
他大概是不相信我的,觉得我总有一天会抛下他,走向和别人的未来。
他拧开瓶盖,说,“那个人是我从前的上司。”
唐宇飞先起身拿了饮料过来,递给我其中一瓶,玻璃瓶装的粉色汽水泛着清凉。我们并排靠在宽敞的沙发上,把脚搭上身前的茶几。
他摸摸我的头,替我擦干脸上的泪痕,他的手是温热的,指尖带着一点薄茧,“刚才我是不是让你想到那个人?”
唐宇飞没有说话,他轻轻抬起我的脸,手指在我的脸侧慢慢拂过,“小朋友,有些事情是无法圆满的,有遗憾在所难免,我们只能尽力让自己不要在回首往事的时候太过可惜就好。”
“这样的捆绑其实很费精神,只能保持一会儿,太久怕你难受。”他抚抚我汗湿的前额,眼神里带着几分柔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快吃吧,吃完了让他们把蛋糕拿来。”他没再多说,只是帮我处理食物。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他的表情带上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慈爱,像是看着一位初生的婴儿,方才的情热在他脸上毫无踪迹。
“嗯……”
可我不想永远活在回忆里。
唐宇飞回身扶住我,“怎么了?”他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自下托住我被抬高的单腿,他的脸离我太近,我嗅到他唇间浅淡的薄荷味道,一瞬间,令我想到段霄。
他是对的,可这正确让他无法避免地痛彻心扉。
这个男人的嘴,也是柔软的,他的唇上有些许干燥,还没来得及被我浸润,湿热的舌头就先舐走了那一点凉意。
拆解的过程并不比捆绑时省事,绳索在我的身上留下整齐的印记,一环又一环。
……
我单脚站立在房间中央,双手被头顶的绳索束缚,一条腿自腿弯折叠缠绕着被从侧边高高吊起。
他没有拒绝我的亲近,很快反客为主舔舐起我的口腔,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味沁满了我的唇齿,原来接吻真的会令人头晕目眩,我感觉到他的舌头一点点卷走我口中的空气,薄荷味顺着滚烫的呼吸传递过来,又凉又热。
从发现爸爸秘密那一天的傍晚到今天,不过几个月、上百天,却好像已经走过许多个寒暑。
也许正是我将时间拆解得过于精细,才在日复一日中、从无数的微小片段里爱上了自己的养育者,也许这都是我太幼稚的缘故。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唐宇飞收好东西,笑着说。
“我不要自己住!”我放下钥匙,抬眼去看他,他只是笑,“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去,只是先给你,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
我看着他,眼前是一片迷蒙的水雾,他的脸在其中显得有些模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停地道歉,为我的唐突、为我的善变、也为我压抑许久的痛苦,我对自己感到厌烦,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还能怎么样?
我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点头回答,“嗯,只喜欢……男孩子。”
“许了什么愿?”他笑着问我。
回到家时候还早,段霄尚没有回来。
听说同样的时间对于小孩子和大人来说感觉是不一样的,大人们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倏忽之间就是一年又一年,可小孩子们却能将时光拉长,他们的世界是缓慢的,一年、一月、一日、一小时都能被无限拆解。
“小锦……”他在接吻间隙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温柔和软,却让我如坠冰窟。
“我……”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从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狼狈的影子,“只是有些累,我有点累了。”
他缓慢而小心地将我固定在方寸之地,如今,又轻轻替我擦去额角的薄汗。
“结婚?”我惊讶道。
不对,是……
我在他脑后闭上眼睛,把眼角的水汽挤干,“我的愿望会实现的对不对?爸爸。”
我抿抿唇,“说出来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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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使唤我,晚上我玩弄他,那可真是段好日子。”
“……为什么啊?”
“是安平府那边的新盘,给你选了一栋前后都有花园的,离家也不远,要是以后想自己住就可以住那里,装修图纸一会儿回家给你看,都不喜欢的话就自己再和设计师谈一谈,让他们重做。”
我向前半步,吻住他。
“生日礼物。”他笑着说。
我不知该不该安慰他,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在笑,可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盛满悲伤。
我瘫坐在小厅里,仰面看着天花板四周围纯白的石膏线,对称着蜿蜒的花纹上已经有了些陈旧的痕迹,已经多少年了呢?这栋宅子已经这样多少年了。
唐宇飞说得对,我是该去好好看看还没有见过的世界。
我听到自己沉沉的喘息,长久的捆束令我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感到疲乏,空调里吹出干燥的热气,时间久了,便让我干渴起来,我
我感觉到他唇上细微的颤动,柔软与温热熨在我的唇上,落在唇角的吻,一触即离。
没想到他转头笑着问我:“你猜我们为什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