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殇】(1下)(1/8)

    2024年4月27日“小凯?”她又大声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客厅,我赶紧避开目光,装作刚进来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进来了,也不吭一声。还以为你爸回来了。”父亲今儿个走之前就打过招呼了,说晚上有事儿,可能回来晚点,晚饭不用等他了。这是常有的事儿,各种饭局应酬,领导出去啥的,下面的小吏也要在一旁跟着侍奉着。母亲隔着玻璃隔断瞅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活计。“哦。”我应了一声,这是我进门后,从嘴里嘣出来的第一个字。“哦啥哦,赶紧的,洗洗手,马上开饭。”母亲雷厉风行的回了一句,像正在审案的带刀女捕快。我没吱声,但还是照着母亲说的那样,挽起袖子,进厨房洗了洗手。打母亲身边经过时,我嗅到了从她身上发散出的香气,这股气味儿像薰衣草中混了淡淡的茉莉,虽然好闻,但不是平常母亲身上的那股幽幽馨香,倒像是什么洗发水或沐浴露的味道。就在我转身出去时,眼睛被她耳垂上的闪光刺了一下,犹如一根尖利的,抹了毒药的钢针,难以让我睁眼。海棠花开,2789元,心头不自觉的浮出这几个字来,白金质地的耳钉不时地闪着亮,雕刻的花瓣在白皙小巧的耳垂上精致脱俗,原本我还嫌老气的耳钉顿时美丽异常,戴在母亲的身上如开了光的法器,肆意的释放着它的光华。“傻愣着干啥?赶紧的,吃饭了。”母亲看我停在一旁,她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热气升腾着,烟雾打在她脸上,似乎把五官都模糊了,让我看不清琢不透。“哎,别挡着路啊,嫌你妈手里的菜不够烫啊。”说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一天天的,想啥呢?”我赶紧接过母亲手中的菜盘,说道:“我来吧妈。”“小心点,端着沿,别烫着了。”我应了一声,像往常一样,帮着母亲盛饭端菜。电饭锅里煲的鸡蛋疙瘩汤,桌上摆了四盘菜,凉拌拍黄瓜、凉调皮蛋、苦瓜炒鸡蛋和莴苣炒肉片。我摆好碗筷,母亲最后从厨房出来,关了灯,端着三馒头,坐到了我对面。“今儿个熬了疙瘩汤,你不是有点上火吗,一会儿多喝两碗,败火。”这么说着,她忽然眉头微蹙,眨了眨眼,高挺的鼻子向上扬了扬,小巧的鼻孔微微收缩,嗅了嗅空气,鼻腔中露出一声轻哼,说道:“周凯,下午抽了多少烟?看你这浑身的烟味儿,真想学你爸了是吧?”我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么多菜香味儿中,准确无误的嗅出我身上的尼古丁气息。一整个下午,我们那桌都是烟雾缭绕的,我其实还好,烟瘾不大,也没吸多少,那陈胖子和李波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陈胖子,烟瘾贼大,不带断的,一根接着一根,跟吃烟的一样,一会儿的功夫,一盒烟就见底了。在那种环境中,就算不吸烟,熏也熏的浑身烟味儿了,就跟腌了许久的咸菜似的。我可能长时间处在那个环境,鼻子已经适应了,感觉不出啥来,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刚刚在厨房油烟味儿大,母亲没闻出来,现在饭桌上自然就暴露了。“下午跟朋友出去,就抽了几根,没多少。都是他们抽,我就应付应付。”她又哼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苦瓜放入嘴中,闭口不露齿的嚼了几下,随着素白的脖颈一起一伏,就将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她丰润饱满的双唇上沾着点点油渍,亮晶晶的,灯光下,如蜕皮山药般瓷白的小臂和柔荑,与棕褐色的竹筷形成鲜明的对比,还是如照片中年轻时那样,一如既往的白。她半年前做了指甲,素色的,手指晃动间,泛着光,微微透着点浅粉色。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修护一下,我以前从没见过母亲做过指甲一类的式样,印象中只有妙龄少女,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妇人才会有这雅兴。父亲也因此曾笑着调侃母亲赶时髦。她的指甲做的倒不长,和我的指甲相比也就多出来一个小头儿,母亲说她是专门做短一点的,这样不耽误平时写字做饭啥的。她掇了两口次菜,说道:“一会儿把衣服脱了,妈给你揉一下,看你这烟味儿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出来的大烟鬼。”我想着幸好下午就干了几瓶啤的,味道轻,要是再来点白的,还得罪加一等。“哦,要不,我自己洗吧,反正这衣服也穿两天了。”“行啊,随便你吧,反正啊,妈是省事儿了。”我拿了一个馒头,就着菜往嘴里塞着,打了一下午球,没吃啥东西,净抽烟喝酒了,对于我这样的青年小伙儿来说,五脏庙早就空了。我嘎巴嘎巴的咀嚼着黄瓜,对面母亲正低着头,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汤,不急不缓的,细嚼慢咽,她吃饭总是这么有条不紊。“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她开口提醒道。以前母亲总是说我是饿死鬼投胎,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怎么说都不改。“妈,你耳钉看着挺不错啊,我爸送你的?”我一边嚼着嘴中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她抬起低下的头,眨眼看了看我,离得近了,我能看到她额头上的点点香汗,挺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春水微恙,眼周遭泛起醉人的红晕。我不知道她这是在厨房做饭时热气熏得,还是吃饭喝热汤热的,眼睑忽又下垂,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那碗疙瘩汤。“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再说。”她轻声对我说。然后用手摸了摸耳垂上,那朵白金海棠花,道:“你爸啊,哪有这闲心。指望他?”她又小啜了一口汤,接着道:“前段时间,珠宝店搞活动,我和你朱阿姨正好路过,就进去逛了逛,试了几个,感觉这个戴着还不错,妈就买下了。你朱阿姨也买了一件。”“哦。”她口中的朱阿姨也是十二中的老师,跟母亲是同事又是朋友,我记得是教历史的,以前我去教师食堂找母亲蹭饭,遇到过好几次,还被她嘲笑过,说我是我妈pi股后面的小跟屁虫。我忽然想起那张小票上的另一个金项链,估计就是那个朱阿姨挑中的那个。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咂咂嘴,现在当老师的都这么豪吗。“咋了?”母亲看到我咋舌的样子问道。“不咋,就是觉得这耳钉这么漂亮,肯定不便宜吧?是白金的吗?多少钱啊?”“管得宽。耳钉能值多少钱。”“妈,我以前送你的那些耳钉你咋不戴。”“戴啊,妈平时不是一直都戴。这不是现在换换样,轮着戴。”“妈,等今年发了奖学金,给你买个更好的。”母亲听到我这么说,顿时面若灿花,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一瞬间春风盎然,冰雪消融。她说:“我儿子能有这个心啊,妈就知足了。”这倒不是我吹牛,去年我就拿了奖学金,虽然只是三等,可也有一千五百块。当时,给父亲买了条皮带,给母亲买了双靴子,最后剩的几百块请宿舍的那群狼崽子出去搓了一顿,最后也没落下几个子,还好当时还没和顾诗蕊谈对象,要不我还得倒贴点钱,才够送她个啥东西。母亲一边说我让我晚上少吃点,一边往我碗里夹着菜,说多吃点苦瓜,凉性,败火。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仨馒头我一个人就干掉了两个半,母亲只吃了小半个,她晚上吃得少,最多就是夹两片黄瓜,掇两筷子莴苣和苦瓜,外加一碗疙瘩汤。倒是我,风卷残云般,将桌上大半的菜扫荡一空。最后,在我的一声又长又高的打嗝声中,结束了这顿晚饭。“恶不恶心你?”母亲故作嫌弃的说道,她知道我这是故意作怪的托腔拉嗓。“多正常啊,吃饱了,还不让人打饱嗝啊。”我故作正经的反驳道。“懒得说你。”母亲啐了一口,就拾掇碗盘去厨房刷洗了。我打开电视,一pi股坐到沙发上,拍了两下吃的有点涨肚子,琢磨着母亲刚才饭桌上说的话,又想到下午李波口中,那天母亲的行为,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母亲所说是真是假。同时,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询问母亲那天在雅居阁的事儿,这种事儿不好明说,万一搞错了,弄个乌龙出来,恐怕就不是尴不尴尬的事了,而是母亲面子上和我都会下不来台。正当我神游之际,不知道母亲啥时候从厨房出来了,都走到我旁边了,离我只有几步远,我还没有察觉。“想啥呢,这么出神。”母亲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时,我才魂归体内,身体猛地一震,扭头看了母亲一眼,然后有些心虚的撇过了头。毕竟刚刚一直在想关于母亲的事儿,猛地看到本人就在不远处,本然的躲避反应。“没啥啊。”我说道。“哼,没啥?看你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还没啥。”只见她已经脱下了围裙,两只袖子挽起,露出两只白生生的小臂。白色的衬衣,隐隐的被汗水打湿了一些,显出几处明显的深色快。有的地方的布料因为被浸湿,还粘在了皮肤上,白色的文胸带子,在灯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她正一边拿着纸巾擦着沾着水珠的手,一边笔直的站在旁边瞧着我,表情温和,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汗渍泛着光,丰润的嘴角微微翘起,唇缝半开,露出些许洁白的贝齿,胸口快速的起伏几下,看那样子是才打扫完饭桌战场,刚从厨房出来。我自然是没告诉母亲我想的啥,装作没听见似的带过话题。母亲倒也不在意,在我不远处,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这个时间点,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早就过了,我拿着遥控器不知所谓,漫无目的的找着台。“哎,今儿个也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明儿啥天。”母亲说道。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即使现在用手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查到,她还是习惯性的说上一嘴。“早说了,手机上就能看,说多少遍了。”“哎呦呦,现在就开始嫌妈这个老婆子啰嗦了?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不耐烦了。”这么说着她微抬起小腿踢了我一下,前脚掌趿拉着的粉色拖鞋,一晃一晃的,将掉未掉。我想说点什么俏皮话,却一时没了词儿,只能抹抹鼻子,向后用力靠了靠沙发背。“哈哈,你呀你。”母亲倏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看着一旁笑意盈盈的母亲,她的皮肤依旧白皙精致,和年轻时相比,愈显丰腴的鹅蛋脸上泛着柔美的光泽,因为运动后她的脸红彤彤的,双颊飞上一抹淡淡的腮红。一时间,我看的有些呆了,让我淡然的心里猛然一跳。母亲笑着,电视机里映出的亮光照在她的侧脸,眼角几缕细密的鱼尾纹浮起,似花瓣上展开的纹路,既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又留下沉淀的风韵。母亲今年已经四十有余,毕竟。“哎,你看啥呢?换来换去。”“不知道啊,我这不正找着呢。碰见哪个好看就看哪个。”说实话近些年拍的的电视剧,没几个能看的,净是些小鲜肉和垃圾特效,演技差就算了,导演还老是整些狗血桥段,来侮辱观众的智商。“那就看xx台呗,妈这几天一直看。”“啥啊?演的是?”“甄嬛传。”“那不是老早的片了,几年前的吧。”“嗯。”“妈,你没看过?”“看过啊,看过就不能再看看了?啥道理。”我换到了母亲御指的那一台,正见到陈建斌饰演的雍正,脸色漠然的坐在台前中央的位置,台下左右两侧站着一众嫔妃,镜头快速扫过,孙俪、蔡少芬等人露面,说实话,孙俪虽长得不行,但演技还可以,她在没女扎堆的后宫里并不亮眼,倒是皇后和其他几个嫔妃颜貌出众。也许雍正就是个脸盲,否则不会把皇后晾在一边,独宠甄嬛。似乎女人都喜欢看《甄嬛传》,至少我周围所认识的是这样。一遍一遍的刷,永不会烦。不过话说回来,这片确实是近些年,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在烂片扎堆的先在着实亮眼。不过终归是影视杜撰,一代明君雍正,若真是被后宫里的几个女人玩的团团转,那活该被气死。我还记《甄嬛传》首播后,我第一次看完后的感受,不愧是应了伟人那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在矛盾斗争方面,女人比男人更擅长更老练。毕竟是在危机四伏的后宫,没点城府新机,怎么能在勾新斗角中存活下来。这也正应了《倚天屠龙记》中殷素素对张无忌说的那句名言——漂亮的女人不能信。后宫众花争奇斗艳,有的昙花一先,有的盛极一时,人人戴着艳丽的面具,说着违新的话,有点借古讽今之意。在当今,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水泥钢铁洪流中,又有多少戴着没丽面具,违新扮演的女人,一面隐藏着为人所不知的辛密,一面以常态示人。历史的镜子总会折射出冥冥先实。“对了,妈问你个事儿。”母亲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扫了我一眼,说道。“啥啊?”我正看着屏幕里几个女人明争暗斗,也没多想,就说道。“上回不是听你说交女朋友了吗,女孩儿叫啥名?家是哪里的?有没有拍的照片让妈看看长啥样。”我记得有次回家,我们一家三口正吃饭,不知道咋回事儿,聊着聊着我就提了一嘴我有对象的事儿,当时父母的反应也不大,毕竟是大学,恋个爱很正常,以后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大家都没太在意。我只记得母亲当时说,要是觉得对方人不错条件合适的话就好好谈着。她的意思是从同学谈起知根知底,要是以后直接相亲互不了解太过唐突。我当时也就满口答是。先在母亲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名奇妙的说起我的个人问题来,搞得我有点措手不及。“不是本地人,但离本市也不太远。名儿叫顾诗蕊。”我说道,倒也没啥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都大学了,都成人了,又不是义务教育阶段怕被家长老师揪住的早恋。母亲小声的嘀咕了几遍顾诗蕊这几个字,说道:“嗯,名字起得不错,诗字寓意多才贤能,如诗如画。蕊字原意花蕊,是花朵儿最核新的部分,有没丽娇嫩,馥郁芬芳的意境。看来,这女孩儿父母应该也是知识分子。”母亲是语文教师,自然而然的就分析起遣词弄字。“也有可能是她爹妈找别人起的名。”我故意和她唱反调。“甭管谁起的名,主要还是看人咋样。人不好谁起的名都白搭。”“人还可以吧,我觉得挺不错的。”“嗯,你看准了就好。到时候带回家来,让妈看看。”“对了,说了半天,还没让妈看看这女孩儿长啥样了?”母亲微扭过身来面对着我,朝我伸出俏生生的手臂。“干啥啊?”我明知故问。“照片啊。”“没拍啊。”我故作一脸遗憾的模样,仿佛被母亲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拍照这一回事儿。“德行,妈可不信。都处朋友了,连一两张照片都没拍?真当妈傻啊。”她狐疑道。“真的,照片有是有,都在她那了,我这儿真是没存。”这话当然是假的,虽然前些天在学校清理手机内存,把一部分照片上传存到的电脑里,但真要说一张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觉得先在没这个必要,都说毕业就意味着分手,先在了解那么多意义不大。“不信,你看。”我很自信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就像打麻将胡牌时推倒时一样。“切,不给看就算了。算妈瞎cao新。”我知道,凭母亲的性格,绝对不会再去翻我的手机找,我自愿拿出来主动让她看,她才会看,强人所难的事儿她干不出来。而且就算母亲真的打破常规,查看了我的手机,我就说时间长,忘记了手机里还保存着几张照片,以此蒙混过关。“还是那句话,要谈啊就好好谈,……”母亲刚说个开头,我一看她这是又要开始喋喋不休的老一套说教,紧忙打断道:“哎,妈,知道了。都说多少遍了,这点道理再不懂吧,有啥好唠叨的。快看电视吧,广告完了,已经开始了。”我真怕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她听我这么说就不吱声了,只是故作唉声叹气的无奈一叹,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电视里的宫斗上。我与母亲正看得起劲儿,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声音倒不大,邓丽君轻柔雅丽的嗓音幽幽的传出。‘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这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我只在乎你》不合时宜的响起,把沉入电视剧中的我,拔了出来。我扭头瞥了一眼,发先声音是从沙发的另一侧扶手处传来,那里母亲的手包正安静的躺在那里,无疑手机就是在那包里。发··新··地··址母亲跟我一样,刚从电视节目上回过神来,伸手去掏皮包里的手机。我以为她会接通,谁知当我扭过头,继续看电视时,铃声熄灭,母亲正将手机再次塞回包内。“谁啊?咋不接。”我问道。“管得多,看电视。就一同事,一会儿再给她打过去。”她说道。趁着广告时间,我起身准备将膀胱里的水泄一泄,起身进了卫生间,隔着厕所门,我隐约的再次听到邓丽君悠扬婉转的哼唱声,它从客厅传来,伴着厕所内水流撞进马桶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当我如厕归来,母亲已经不在客厅,我看了眼主卧,发现卧室门紧闭着,里面暖黄色的灯光从下面的门缝处挤出,形成一道橘黄的长线,如烧红的铁片般,插在那里。门外,我听不到母亲的一点儿声音,真害怕她会中了某种巫术,从而消失在里面。我刚又坐到沙发上,才拿起茶杯灌了几口水,主卧的门就打开了,先是屋内的灯熄灭,然后母亲打黑暗的屋子内走出,像电影中改头换面后带着背景音乐出场的主角。粉色的拖鞋发出柔弱的吧嗒声,她就像变魔术般,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分体式的粉色睡衣睡裤,原本的马尾也披散了开来,如黑瀑般搭在肩头。我有些讶异,这才进去两三分钟,就浑身上下换了一个打扮,原先还略显干练,现在则带着一丝慵懒。我甚至以为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她并不是回卧室接电话的。“挺快啊,我刚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换好了。”我说道。母亲翻了翻白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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