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5/8)

    不知何时开始,她哭得崩溃。

    「厉招yan,你就不怕我也把你今天的事讲出去,让你好学生地位不保吗?」她颤抖说道。

    「哈哈!你只有一个人,还是说谎惯犯;我们有一群人,都是好学生。你看大家会听谁的?我谅你也不敢去讲。」他笑得骄傲。

    丁宛心绝望看着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厉招yan,英气b0发的脸蛋挂着露出八颗牙的漂亮笑容,左脸颊上的酒窝深浅,如今在她眼中变成一个漩涡一般,是深深的黑洞。

    她全身都在发抖,双腿也抖个不停,狠狠咬了自己的下嘴唇,她也昂起下巴说:「你ai说就去说吧!我无所谓了。」她说无所谓三个字的时候,後悔的眼泪流淌下来,流进嘴里,很苦。这些都是她自食的苦果。她ch0u了几口气,书包也不拿,转开门把就头也不回跑了。

    经过楼下客厅时,她在奔跑中看见了帮佣阿姨的脸,依旧是淡漠的眼神,这时她却读懂了。

    是轻蔑。

    她一路狂奔回家,这阵子从自己嘴巴里讲出来的谎话从脑子里全跑出来。

    「我住在鄱杨路上开着红se花的那一户……」

    「我也喜欢aroon5喔!」

    「我不太玩游戏。嗯……我家里有亲戚在这里面工作可以优先买到。」

    「他是我舅舅……」

    他们看着她说谎时,心里是怎麽想的?边听心里边嘲笑她吗?看着她在那里像白痴一样演自己的戏?

    这些谎言现在想起来变得可笑、幼稚又不堪……

    「你怎麽这麽早回来?」母亲和弟弟在客厅里看电视,抬头就看到大汗淋漓的丁宛心。

    她在冬日里满头大汗,喘着气,碰一声关上门,把自己关在房间。

    她很慌乱,不知道自己往後怎麽在学校活下去……她原本就没什麽朋友,万一事情传出去,接下来她要怎麽面对同学?她本来就自卑,以後恐怕连抬头挺x走路的勇气都没有。

    母亲转动房间门把,发现房间上锁了。

    「欸!不准锁门喔!我最讨厌人家锁门了!给我打开!」她母亲拍着门骂。

    丁宛心把门打开,哭着问母亲:「妈,我可以转学吗?」

    「没事转什麽学?」

    「我觉得课业压力太大了,想转学。」

    「哈!那所学校是你当初说什麽都要去上的!现在你说你要转学?转去哪?其他学校都更远了,要花更多车钱欸!」她母亲算着。

    丁宛心深深叹了一口气,让房间门大开,躺回床上,也不管自己一身的汗。

    「欸!没事就去帮忙挑菜,不要躺在那里跟废人一样。」母亲念叨。

    丁宛心任由她骂着,那些她都听不进去了。

    当天晚上她生了一场病,时间晚了,也没去看医生。发了一场高烧,只能自己用sh毛巾敷额头。盗汗、头昏让她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她梦见她屈服了,乖乖在厉招yan面前脱下衣服,厉招yan压在她的身上,面目狰狞。惊醒之後,一度以为刚刚的事是真的,难过地搥床痛哭。

    接着又梦到了傅趋光。那天蹲在她面前疲惫的傅趋光。

    她无法厘清自己的心情。以前讨厌的人,现在她觉得对不起;喜欢的人,现在觉得恶心丑陋。

    她到底怎麽了?

    她很後悔。自己怎麽会把一件小小的事情ga0成今天这种不能收拾的局面。可是时间无法倒退,她回不去从前!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当初不要为了想x1引别人注意而说谎。

    烧没有退,她不敢说自己生病,还是强撑起身t去上学。

    她自己带保温瓶去学校装热水,希望多喝水能快点降点t温。水喝完了她不敢出教室装水,一整天战战兢兢,怀疑她的事情已经在校园里迅速传开了。

    她强打起jg神仔细观察着周遭的每一个同学,看有没有人正在看她……

    头痛yu裂又不停咳嗽,t育课她跟t育老师说自己身t不舒服,没有去上课。拿了热水壶在c场旁边的t育馆饮水机装水。到了下午第六节课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会不会是他们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她暗自想着。

    突然几个nv同学拿着篮球朝她走来。

    她看着她们越来越靠近,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她们和她擦身而过,去饮水机喝水。几个nv孩子开心调笑着。

    她发现自己太草木皆兵了,身t原本就不舒服,这样一担心下来,更难受。她坐在石椅上慢慢喝水,突然那几个nv同学站在她面前。

    丁宛心抬头,她们的笑容很亲切。

    「你怎麽没去上课?」

    「我身t不舒服。」丁宛心强打起jg神说。

    「身t不舒服?真的吗?」一个nv同学问。问完还对着旁边的人神秘笑了笑。

    丁宛心覰着她们。

    「丁宛心,你这双球鞋是什麽牌子啊?我怎麽没看过?听说你都买车站那家cha0牌的衣服?你一个月零用钱多少啊?」另一个nv同学开口,笑得很假。

    「……」丁宛心答不出来,身t本来就不舒服,这下子觉得更想吐了。

    「我记得上次班内传阅的资料表上面,有写你爸爸是工厂警卫,为什麽外面传你爸爸是公司总经里呢?」第三个nv同学又问。

    丁宛心紧紧抿着嘴,很想哭。

    「你家到底在哪里?」

    丁宛心低下头,不反驳。该来的还是来了。

    现在再说什麽都只是狡辩。她保持沉默。

    放学前的打扫时间,负责外扫区的丁宛心拿着扫把和畚箕独自走到c场,扫地区域里好几个同学没有来,她知道那几个人都是t育课时遇上的nv同学的si党。她们不屑和她同扫一个区域,故意不来。负责外扫区的卫生gu长远远看到她,就解释另几个人身t不舒服,让她先代扫。

    身t原本就不舒服,她还是多扫了好几个人的区域,有些地方没扫乾净,但已经尽力。

    上课钟响,回到教室,她发现很多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看到她进来就作鸟兽散。

    她轻轻叹口气,知道自己在自食苦果。她觉得自己丢脸丢到想在地上挖个洞躲起来。

    听见坐前面的nv同学故意大声说:「乌鸦再打扮也成不了凤凰!」

    她低着头,没有脸抬起来。隔壁原本还算交好的nv同学也对她格外冷漠。她被整个班级孤立了。

    理化课分组是之前就分好的,那些组员把她当空气,说什麽都不让她参与,报告的时候却拱她出去。她迫不得已站在位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几十双眼睛盯着她,她看着每个人的眼睛,全都是冷漠和嘲笑,每一双眼睛都足够让她羞愧却不能逃跑。

    老师让她站了几分钟,便摇头指示她坐下。这时候同组的另一个人才得意地举手报告老师,刚刚丁宛心都没参与讨论,在发呆。可不可以换她来说。

    丁宛心坐下,听着别人的报告,很想哭,却不能哭。

    她不明白她说谎关这些人什麽事?平时她们根本没有什麽交集!可是学校就像一个小型社会,这些人总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即使他们也为了很多事曾经说过谎,但对於别人犯一样的错,还是不愿意原谅,甚至恶狠狠地挞伐。

    放学回家,翻出t温计一量,烧已经退了,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感冒。翻了翻橱柜里的成药随便吃掉,就开始写作业。她的书包在厉招yan那,也不敢想拿回来的事,反正已经期末了,只好买张影印卡,先跟老师借来印。老师们当然好奇过她怎麽把书包弄丢的。她抓抓头,说自己也忘记掉在哪了。高校风自由,老师们除了授课,基本上不太管学生私底下的事,连知道学生谈恋ai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不出大事就好。

    她觉得现在在学校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剩下这些课本相伴,至少还有那麽一点点寄托。

    那支手机她後来没再开机,里面的两个人,一个她不想再联络,一个不会再连络她。

    睡前,她和她母亲又提关於转学的事。她坦白说自己和同学处得不好。

    「你上学又不是去交朋友的!处不好又怎样?你那个个x也该改改了,整天臭着一张脸,像谁欠你几百万一样!」

    她的数学测验簿上面多了好几个脚印。扫地区域里属於她的那一块总是特别脏。有时候她明明有交作业,却被登记成没交。她找不到她的考卷,找不到……

    t育课,老师突发奇想要练飞盘,没有人愿意和她一组。老师自行把她和另一个班级边缘人分在一起。那个同学是她以前也不愿意交谈的怪人。他总是不说话,非常沉默。他的一只眼睛不好,黑眼珠子看起来白白的,听说几乎快看不到。t育老师要他尽力就好,考试的时候不会太苛求他的表现。

    两个沉默的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他不看她,她也不看他。由於视力不佳,不适合飞盘这种运动,常常s偏,丁宛心在排球场里面到处捡飞盘,一节课下来气喘如牛。集合交代完事情之後,老师让大家各自解散。她又恢复成自己一个人。

    她和这个班级越来越格格不入,连走在走廊上,都有人看着她交头接耳。

    她还是不知道他们传了她什麽。过了一阵子,拼拼凑凑她才知道他们说她g引资优班的男同学,又同时和别人交往,是招蜂引蝶的nv人。甚至还谣传,她为了钱和好处和很多男人发生过x关系。

    她没有在校园里再遇过厉招yan,却时常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他得了什麽奖,考了第几名,哪几科满分。

    偶尔遇到李思芹,她没再和她说话,那鄙视的眼神依旧。

    另一堂t育课,她还是拼命到处捡飞盘,以前她会想骂人,现在大气不敢吭一声。她喊着太累要休息的时候,那眼睛不好的同学走过来问她:「你是不是被排挤了?」

    丁宛心只抬头看她一眼,没有回答,他们从来就不是这种互相关心的关系啊!

    「就是那种感觉啊!你一开始怕被排挤假装有钱,现在还是一样被排挤啊!有意义吗?」

    她被过去不喜欢的人教训了。可是这句教训她听起来格外温暖,就是那种,终於有人和她一起面对问题的感觉,关於那个她一直不愿意、不敢面对的问题。

    「我以前,好像也排挤过你,是吧?」她想起她以前也是属於不想跟他分同一组的人,「对不起。」

    「我觉得心的丑陋,b外表的丑陋更恶心。」他说。

    「我同意。」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很恶心。对不起太多人,大家这样对她,她选择逆来顺受。过去的她好像就是太想保护自己,任由自己虚张声势,再筑起一道高高的墙,不愿意让别人看清自己。但是这样好像……反而让自己……

    「可是,你对不起的不是他们,他们没有资格这样排挤你。」男同学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丁宛心苦笑。她现在不想把事闹大,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她都可以忍受。高中不就三年嘛,都过了一年半了,再忍忍就过去了……

    丁宛心依旧抗拒靠近傅趋光顾的赌场。她已经很久没遇上他了。

    期末考结束。这阵子她静下心来,把时间全花在念书上,成绩总算稍微提升回来。她松了口气,觉得认真读书不想别的之後,很多事似乎都回归到正道上了。虽然外扫区经常没有人来扫,分组依旧不顺利,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但是这些好像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没有人把话传到老师耳朵里已经是万幸,又或许老师知道,不想处理……反正事情还没闹到校长室、教育局、新闻上,一切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她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听从厉招yan的话,否则现在可能还在担惊受怕。

    期末最後一天,学校大扫除。她一个人在c场扫落叶,看到前方一批大阵仗,气势汹汹朝她而来。

    她还弄不清楚怎麽回事的时候,那个带头的nv学生手叉着x,趾高气昂问她:「你就是丁宛心?」

    丁宛心弄不清楚怎麽回事,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就是她。」另一个人说。

    那带头的nv学生用鼻孔看她,「长这麽丑,他是看上你哪点?又穷又丑!」

    她终於知道她是谁了……

    三年级赫赫有名的学姐,也不是真的在社会上混,就是喜欢带头穿极短校裙,化妆上学,一群nv孩子都跟着她,听她的话,看到不喜欢的人就捉弄一下,或者偶尔化身正义使者,像现在这样。

    她们看到丁宛心旁边装满垃圾、树叶的大号垃圾桶,一个箭步举起来,就往她头上套下去。丁宛心头套在垃圾桶里,双手不断在空中挥着,想把垃圾桶拿起来,偏偏她们不让。她心中满是错愕,过了会儿便不再挣扎,她一直以为好不容易撑到期末最後一天,可以稍微放松了……

    她们见她不挣扎,渐渐失去捉弄她的兴致,将她推倒在地上,打钟了那群人才调笑着走远。丁宛心把令人窒息的垃圾桶从头上拿下来,看着又重回地上的垃圾。脏w的垃圾桶里面有昨晚校园开放後,人家随地乱丢的、没喝完的饮料罐、酒罐和各种宵夜渣渍。她的脸上、身上脏w不堪。抹抹脸,低头重新扫地,难过的泪水流了下来。谣言甚嚣尘上,她还是每天腆着脸来上学,她都忍过来了……她一直安慰自己只要再忍忍就好,只要她漠然以对,久了她们就会觉得没意思了吧?可是,忍到了今天,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不知道要把自己缩到多小,才能被这些人无视。

    中午放学,她又在校门对面遇到那群三年级的学生。学期最後一天了,老师们也管不了她们,学生们显得肆无忌惮。她们经过她,把手上那杯没喝完的热咖啡故意泼在她身上。热咖啡滚烫,她尖叫出声,那些人就跑了。丁宛心怔在原地,看着自己蓝白se的运动外套上,一大片深褐se的渍,身上没一块地方是乾净的,咖啡从外套下摆滴落,滴在她的k管上。从她身边经过的学生,各个都在看她,好奇她为何如此狼狈。

    眼前繁繁人影重叠,历历前尘在目,垂着头,她的心走入沉重黑坟。

    她不准自己哭,不能在他们面前哭……不可以哭……不去想就不会哭……

    经过杂货店,她总会下意识转头想看那边有没有人蹲在门口ch0u菸。不过她再也没遇过他。

    她脚步不由自主往家的反方向去。到了那间破屋子前,发现门关着,原本打算转头就要走,想了想,还是去推门。

    大门没有锁。

    她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客厅桌上就要离开,房间里却有动静。

    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身上,各种气味混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运动服外套脏得吓人,黯然失se的脸不再有往日的青春洋溢。她一看到傅趋光,消失了很久的傅趋光,突然又很想哭,忍着忍着,忍不住就大哭出声,她捏紧衣摆对着他喊:「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害你,我不应该说谎,我不应该乌鸦还想当凤凰!」她哭着道歉,手背遮在眼睛上,这些话她再不说出来,就要被憋si。

    傅趋光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哭。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她用抬起手臂遮住整张脸,难过痛哭。

    傅趋光刚洗过澡,脖子上还挂着条毛巾,一身长袖t恤和棉k,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知道道歉不能弥补她做错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把过去那些错的弥补回来,有些事做错了就是错了,根本无法矫正!他任由她哭,哭到最後客厅里又恢复宁静。

    她放下手臂,低着头看着自己sh濡的肮脏外套。

    傅趋光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过来站在她眼前,漂亮眼睛里的幽光昏暗,白皙的脸庞依旧没有血se。她仰视他,这个曾经和绝望画上等号的人。他神se很冷,眯了眯眼睛看她,像是在观察。她有点害怕。忽然他抱住她。他的大掌压着她,将她牢牢贴在他的x口上,压得她快要窒息。

    「对不起……」她闷在他x口吃力地说。

    傅趋光没有说话,他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t。

    她的身t吃痛!正想要他不要这麽用力。

    傅趋光却在她耳边开口了。

    「你现在是我的……终於属於我了……对、吗?」他的嗓音低沉,宛若幽冥鬼物。没有关系,她不怕,她只愿她的灵魂得救……

    寒假开始没多久就来了场寒流,母亲带着弟弟去百货公司挑新年新衣和玩具,家里只剩丁宛心一个人。随便吃过午餐,套上笨重的厚外套,走出家门,一路闲晃。天冷她的手一直收在外套口袋里,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经过乱葬岗和废墟,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不知道傅趋光现在会不会在家。

    丁宛心晃到傅趋光住的屋子前,发现门关着,原本打算转头就走,想了想,还是去推推看门,发现大门没有锁。

    她喊了声:「有人吗?」

    里头一点回应也没有。她看见客厅椅子上凌乱的衣服、k子,还有桌上吃过的各种泡面盒子,心念一动,就脱了外套动手整理。

    那天,傅趋光在她耳边说的话言犹在耳。其实他也没说什麽,她是又回来找他了没错。她自愿帮他做这些琐碎的小事,不全是为了弥补,毕竟那天傅趋光告诉她,她捡到的东西,根据等级和量还不足以有刑责,警察只能抓了又放,不过,戚媛媛倒是因此被傅趋光b着把那坏东西戒了。

    她听了稍稍松一口气,连日累积的愧疚终於得以消除一些。

    丁宛心把衣服全洗了晾好,又把房子稍微擦过一遍。那上锁的边间她进不去,她很担心里面的人,不明白为什麽傅趋光非要把他关在里面不可。

    这时候傅趋光从外头匆匆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丁宛心。

    他们之间还是带了点尴尬,没有人先开口。

    最後还是他先说。

    「怎麽来了?」

    「明天除夕。」都大冬天的了,傅趋光竟然只穿一件薄长袖,她看了都觉得冷。

    「就是除夕我们才忙啊!这几天要没日没夜的。」他钻进厨房随手倒了杯水喝。那动作和态度很自然,就像丁宛心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彷佛已经忘记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他从冰箱里拿东西出来加热。她看着他弄,接着又把东西倒进碗里稍微隔水弄凉,就知道他要做什麽。

    「你怎麽不把他……送去疗养院?」

    「送过啊!以前我在别地的时候送过,我们这种工作就是要到处跑,也没时间去看他,他每次又吵又闹还企图逃跑。」他从k袋里掏出菸盒,敲了敲,ch0u出一支菸,抿在唇上,俐落地燃起了火花。

    打火机在昏暗未开灯的厨房里一瞬之间成为照亮他疲惫俊脸的光。她看清楚他眼神中的无奈。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手上端了碗去开门。

    其实她很胆小,没有勇气去看,站在外面,背对着门,心里很难过。

    她听见他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吃饭。

    傅趋光出来後手里拿着尿桶走到厕所去处理,她又提:「还是把他送去吧!好不好?」

    傅趋光取下嘴上的菸,笑她。像是对着一个说着童言童语的小孩。

    「是他哀求我不要抛下他的。他现在……很怕我抛弃他。」

    「那不是抛弃啊!让他接受妥善的照顾会b现在这样好。」

    「我连每个礼拜去看他一次的时间可能都没有。」

    「……你就有时间在ktv跟那些人寻欢作乐?」她说。

    傅趋光微微皱起眉看着她,「你不懂。」

    「我怎麽不懂?本来就是,你少唱一次歌不就有时间了吗?」

    他不说话,不大高兴的样子。

    丁宛心看着他,放软了语调,「还是其实你b较离不开他?」

    他脸垮下来,冷冷看着她,正要再说话之际。

    「把他送去吧!我每个礼拜代替你去看他都可以。」

    他突然大笑,「你已经、当你是、我老婆了?」

    笑完,他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了。」

    「不准亲我!谁准你亲我了!」丁宛心抹完脸,一脸不高兴。

    「你现在是我的啦!为什麽不可以亲?」他脸上冒出微微胡渣,刺得她脸痒。

    「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她认真解释。她那天明明就跟他说过,他们以後可以好好做朋友。

    「无所谓啦!反正迟早会变我的!」他昂起下巴自信说道。

    丁宛心嘟起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傅趋光没有问过她,她之前到底发生什麽事。她想也许是因为那天她一身狼狈前来让他已经猜到了什麽。既然他不提,她也没有必要说,他们能维持和平就好。

    「衣服我给你洗好、晒好了,记得收。」她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边说。

    傅趋光笑着看她,很得意的样子,「你已经做起人家家媳妇的事啦!」

    「才不是!我看你房子乱成这样,随手帮你整理一下。」经傅趋光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真的踰越了。她弄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想要为他做这些,包括说要代他去疗养院也是。

    「挺好的呀!」傅趋光两手cha在k袋里,跟在她後头,她的头发越长越长,已经把颈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拨她过肩的发,露出那带着微微骨感的漂亮侧颈。

    丁宛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迅速回头看他,就看见他歉然一笑。

    「你那个伤好了吗?」她立起外套领子,b了b他的手臂。

    「好啦!皮r0u伤而已。」这种事是家常便饭,他已是处理的老手了。

    「那天谢谢你。」若不是他,受伤的就会是她。无论如何都应该道个谢,她想。

    「若真要谢,这里的钥匙就给你,以後你来帮我整理房子。歪嘴霖每次来也不帮忙扫,一个房子住得像鬼屋似的。」傅趋光说完就掏出钥匙。

    丁宛心摇头,「我又不是你的谁。」拉上外套拉链,喊了声,「走了。」就要出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明天我爸爸若是去你那,能不能不要让他进去?」

    「g嘛?」傅趋光已经把菸叼在嘴上,正要点火,突然一顿,反问她。

    「明天除夕啊!我不希望他们又吵架,傍晚我们还要回nn家,还要包红包什麽的,万一他又把钱输光,我妈这次可能会杀了他。」

    傅趋光笑了笑,从k子口袋拿出一个短夹,掏了几张钞票出来递给她。

    「做什麽?」她刚刚还在跟他说正经的事情,他突然掏钱出来做什麽?

    「给你的红包。」他的笑容眯起了眼睛。

    「为什麽要给我红包?」

    「代替你爸妈给你的。」他笑得皮皮的,还有几分骄傲。

    她还是不明白。

    「你爸爸要去哪里,我怎麽可能阻止他?何况那是我的工作啊!不过给你红包这件事,我可以做。」他塞进她手里,一双大掌包着她的手,暖暖的。

    「我又不是为了红包……我也不能拿你的红包。」她想还给他,他不收。「我不会再拿你的东西了。」她严肃地说。

    「为什麽?」

    「因为我当我们是朋友。」

    他不懂,眼神中有些疑惑。

    「以前我随便拿你东西,是为了……现在我不需要了,我只想当你是我一个朋友,我不想拿你的东西,让这个友谊变质,可以吗?」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要当朋友,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傅趋光脸se冷了下来。

    她咬着唇看他。两个人沉默了会,傅趋光又说:「你爸爸的事要你们自己去处理,不是我阻止他一次事情就会解决的。」

    她还是坚持把那几张大钞还他。她怕了,真的怕了,怕拿了人家的东西之後要偿还的代价太高。

    傅趋光不再说话,看着丁宛心走出去。从敞开的大门看出去,她瘦小的背影被膨大的外套罩住,显得人更小了。傅趋光把尿桶拿进去,又放了热水准备赶紧给他父亲洗个澡,一会儿还要出去,很多事要忙。

    他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智力像是几岁的小孩子,把傅趋光当作自己的哥哥,很依赖。

    仔细回想,小的时候,他父亲也没对他不好过,就是生活太苦又太劳碌,时常忘了顾他。他现在想想也不怪他,那时候母亲的病情紧张,一家子愁云惨雾,肚子都顾不饱了,他在外面做什麽谁管得了呢?

    後来母亲si了,却不是病si的,是用毒过量si的……那种震撼,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小时候他常为了肚子饿哭哭啼啼,母亲总笑着说男孩子不能哭,可是他就是肚子很饿很想哭,为什麽要他不要哭呢?母亲走的那一天,他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她之於他的印象只剩下那一双迷离的凤眼,窝在床边一角,就再也记不起什麽了。那一天他真的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是怕得哭不出来。面对家徒四壁的屋子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父亲,听说她到si时那针头还挂在身上。

    想到那一天,他ch0u了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来,烦躁地要找菸。

    安顿好家里的人,他赶回场子,新年也为赌场带来了新气象,原该宁静的小镇,以这原本倚在边缘的屋子为中心热闹了起来,熙来攘往。有的人是路途迢迢开车过来的,这里偏僻却行事方便,好赌的人只要有地方赌,信得过场子,哪怕是千里路程爬也会爬过来。

    傅趋光遇见刚给镇上的局子送零用钱疏通的歪嘴霖。歪嘴霖见到他正想开口叨念,却被傅趋光一个眼神住了嘴。

    他和戚媛媛的事是他们的事,他不想管也不想听。即使他早已听说她不顾自己的身t才复原没多久就急着回去上班,而且完全不挑客人,随随便便就跟人出场过夜,夜夜烂醉没有节制,店里面教的那些规矩早已被她抛诸脑後,人总是治得了身t的伤却治不了心里的。他对她已仁至义尽,剩下的,那些她想要的他给不起,又或者,他不愿意给。再怎麽样他也不会和好兄弟争同一个nv人,更不应该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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