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我家养不起福团了)(4/8)
楚枫趁势问出心底的疑惑:“妈,白天在大会堂,我听见吴姨说,福团说我们家不给她肉吃?”
难道是因为这点,得罪了福气女主?
可在楚枫的记忆中,家里每一次吃饭吃肉都不会避开福团,起初福团是客,只有多吃的,没有少吃的。后来渐渐熟悉,有什么吃的也是三个孩子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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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枫猜测,这段时间家里的各种不顺,和福气女主的态度有些关系。
楚深抿起唇:“福团是不是记错了?”
楚深有点不开心,原本他也喜欢福团,可是这次妈妈被人误会指责,福团一句话都没说。
陈容芳漾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她指的应该是那一次……”
“前三个月,你们两个病了一场,卫生站说你们是营养不良。我煮了家里最后一点腊肉,我和你们爸爸把我们的那份给了你们两个,没有多给福团。”
陈容芳鼻子微酸:“除开那一次,再没别的了。”
楚枫想起来了,这个年代家家都不富裕,吃肉的时候屈指可数,每次每个家庭成员就那么两三块肉。
那次,因为自己和哥哥营养不良生病,爸妈就把他们自己的那份肉给了两个孩子补充营养,他们自己没有吃肉,没想到,福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认为那是不给她肉吃。
楚枫也记得,那次之后楚志国偷偷去找山珍,想悄悄拿去换点钱,就此从山上摔下来断了腿。
楚枫和哥哥去割猪草,从小做惯农活的孩子却双双割伤了手。
陈容芳也在上工分时被蛇咬出了血,幸好是条无毒蛇。
在这些事发生时,福团仍然白嫩圆润。
这也是福气文女主的典型特征,女主什么都不用做,让福气女主受了委屈的人,一定会被各种“倒霉事”缠上。在原身的记忆里,甚至有同队的人因为和福气女主吵了一句嘴,就掉进了冬天的河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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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枫沉吟,现在摆在楚志国一家面前最大的困难是生存困难,暂时不宜和这种福气女主接触,免得一不小心让她感到委屈。
楚枫握住陈容芳的手:“妈妈不要伤心,我们不会误会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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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芳看着自己两个孩子,心里暖洋洋的,楚枫又说:“爸爸妈妈,现在福团被奶奶养了,以后我们家最好离福团远一点。奶奶很看重福团,我们家要是再和福团多接触,奶奶恐怕会多心。”
陈容芳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况且,她现在有点怕福团,和福团有关的桩桩件件加起来,还有点渗人。
陈容芳道:“妈晓得,就是不知道你们爸爸的了。”
她揶揄楚志国,楚志国脸一红,想到因为自己之前的软弱,让妻儿遭的罪,他就抬不起头来,握住陈容芳的手:“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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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光微亮,陈容芳就出去上工,楚志国也去了。
楚志国的腿还没好,但他也能做点其他活儿。第九生产小队养了蚕,对桑叶的需求量挺大,摘桑叶这个活儿,不需要卖力气,日值不高,多是一些相对力气不那么大的妇女去做。
楚志国也不怕丢脸,他觉得能还清生产队的粮食,能让妻儿过好生活就行,其他的都是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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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枫带着楚深去割草,现在每个生产队都有给上面交统购鸡、统购猪的任务。生产队养这些东西养不成规模,所以,统购猪和统购鸡都是让各家各户散养,到时候由队里统一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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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枫认识好多猪爱吃的草,比如水苎麻、野豌豆,这些野草长得迅猛,青青翠翠长势喜人,很快,两人就割满两背篼。
这还不算完,小孩子精力旺盛,楚枫还带着楚深爬树,捉树上的知了壳,这也是药材。
照理说,他们一家子各司其职,大人努力赚工分,小孩也帮着做力所能及的事,不和福气女主冲突也就罢了,生活应当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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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配角的倒霉,怎么衬托得出福气女主的好运?
这年春花就想啊,家里也不富裕,把福团带到自己家来养,她知道福团有大福气在身、志业和他媳妇儿李秀琴也愿意听话,但另外两房眼光浅得很!
昨晚上她给福团吃香喷喷的炒鸡蛋,二儿媳妇儿脸嘴就不怎么好。
她也知道二儿媳妇的那点子心思,不就是鸡蛋珍贵,她想拿鸡蛋去黑市卖钱吗?要不就是她想把鸡蛋给她的几个崽崽吃,年春花当场就给福团撑腰,骂了二儿媳妇一顿,真是瞎了她的猪心!福团不配吃鸡蛋还有谁配吃?
眼下,宋二婶半是真心半是故意道:“啥子有福气的星宿能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来,要是福星,去省城、去北京不好吗?城里的工人们,生活可比我们农民强。”
正巧,到中午时,福团就心慌地蹙了眉头,说觉得要下雨。
年春花见众人都被吸引过来,面上闪过一丝得意,微微昂头,神神秘秘地说:“我家福团啊,有大造化。刚才落那场雨,我家媳妇本来在场坝晒秋粮,就是福团福气重,提醒我们,我们才把秋粮提前收进去了。”
真正让生活变好的,是科学和新社会。
“福团啊,到了谁家就会给谁家带来福气,但谁家对福团不好,就会吃大亏,就像是志国他们一家。”
年春花哼一声:“志国他们今天去摘桑叶去啦,他们家去摘桑叶就落雨,就是在倒大霉哩!他们自己不要福星。”
宋二婶这话一说,有几个人就回过味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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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花立刻赶到在大场坝晒秋粮的李秀琴那儿,让她提前把粮食给收到屋里去。
年春花多混啊,骂架都很少输的人,现在细想了一会儿就说:“那是天机,啥子叫做天机?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春花婶子,啥子天机只有你晓得,我们这些人都不晓得哦?”一个在屋门口歇脚的婶儿笑,“天机你都晓得,咋还窝在我们这个山沟沟?”
眼下,因为那场暴雨来得快去得快,从地里上工回来的队员们都坐在家门口歇脚,既操心地头间的事儿,又贪图秋雨带来的凉爽,好不惬意。
年春花就想着,得让二儿媳妇看看福团的大福气,也得让她看看志国一家的倒霉,她才知道她这个做娘的有多英明。
“对,有啥高兴的事?”农家也没什么闲趣,茶余饭后,说点子乡间的热闹事,大家都爱听。
大儿子一家果然倒霉透了!
农家人热情,见到喜气洋洋的年春花,宋二婶拿蒲扇赶着在身旁飞来绕去的墨蚊子,打了招呼:“春花,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么高兴?”
“对,给我们讲讲呗。”
“志国一家咋啦?”村民们不解地问,志国一家不是挺好的吗?
她理了理鬓角,得意地吆喝开了:“也没啥子喜事儿,就是我感觉我家福团有大福气在身,是天上的星宿哩。”
年春花高兴得宛如春风拂面,暴雨来得快去得快,等这场秋雨歇了,她马上迈着脚步往楚志国家走去。
这春花是怎么了这么膨胀?啥星宿啊?宋二婶只听过人民群众打翻牛鬼蛇神。
噗……差点有人笑了出来,天机能那么容易就让她年春花知道了?
年春花被大家嘲讽的目光一扫,这个气啊,她又不可能说出自己重生的事儿,脸上挂不住,就想着扳回一局。
看见雨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泡,年春花心里这个美啊,她就说,好事儿都是自家的,她记得今天大儿子一家出去摘桑叶了?这喂蚕的桑叶可不能碰水!
年春花当然不认宋二婶的话,福团就是福星,但她垂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福星为啥会来自己这个山沟沟。
年春花正说着时,去外边割猪草的楚枫楚深回来了。
说来也巧,年春花刚让李秀琴把秋粮给收好,天上就哗啦啦下起雨来!
年春花看见这么多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别提多得意。
大家都当了一辈子的乡亲,她年春花要有这个本事,咋这么多年没飞出山沟沟呢?
要是年春花只是说福团是福星,宋二婶虽然不信这些,也不和她一般见识,毕竟谁都觉得自家的孩子好。但怎么还捧一踩一,拿志国一家给福团抬轿呢?
宋二婶低头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她也不和年春花辩。除开她之外,也有不少人听到一点神神鬼鬼的东西,就起了兴趣。
宋二婶是很有见识的,别以为乡下人就都愚昧,宋二婶可经历过打倒封建迷信的运/动,再则说,宋二婶可经历过不少事儿,她小时候,神婆神棍们挺多,可没一个让人民的生活变得更好。
宋二婶和陈容芳关系不错,陈容芳一家挨饿时,宋二婶也送了点东西过去,但陈容芳知道她家也不容易,愣是没要。
“你们也不想想,这福团能是一般人吗?一般人起福团这种名字,压都压不住。”年春花瞥到人群中出现了二儿媳妇白佳慧,还有她那二儿一女,有心敲打她,就道:
她说:“人家福团要不是福星,志国一家能这么倒霉?现在我们队,最穷的就是他们了吧。”
年春花家和楚志国家其实离得不远,在乡下,虽然分家了,但还是离不远。
年春花这番话,大部分人都只是听个乐呵,也有那心思糊涂的,觉得年春花说得还挺对,说不准人家福团真是福星呢?
“啥?”宋二婶怀疑自己听错了,上上下下打量年春花好几眼,一瞬间后悔问年春花事儿了。
她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让大家都知道福团是个小福星,大儿子一家霉运缠身,到时候,哼,大儿子自然知道别管狐狸精和瘟鸡崽子了,好好帮她养福团才是正经事。
对啊,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怎么年春花就说得好像福团和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呢?不都是一样的嘛。
“春花婶子,咋这么说?”
但骂完了,年春花也知道,二儿媳妇挨了这么场骂肯定不咋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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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云未散,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楚枫和楚深背着沉沉的背篼,从远处走来。
远远的,听见年春花神奇活现的声音:“她们家,摘个桑叶就碰到雨,就是没得福。我早都看透了,你们还以为我糊涂?其实我是看得太深太远,没福的人就是这样干啥啥不顺,拼死拼活都只能糊嘴嘴!”
“还有她家两个娃儿,你们看嘛,也不是读书的材料,瘦不拉几的,当农民都难!”
糊嘴嘴的意思就是,最多只够用米汤糊住嘴,勉强饿不死。
楚深又打了个冷战,他到底年纪小,听着这种笃定的瞧不上他们的话,从心底里一下冷到骨头。
一种悲哀、不忿、难受和被当众歧视的感觉从他小小的心灵中滋生。
楚枫一下握住楚深的手,手中传来坚定温暖的力量。
楚深看向妹妹,妹妹还是和刚才一样,双眼明亮充满希望。楚深好像也镇定下来,对,他们刚才去割了好多猪草,他们有手有脚,奶奶说的都是假的。
楚枫道:“打不死我们的,都将使我们更强大。”
楚枫带着楚深并排着走上前,看见屋门口歇脚避雨的人时,甜甜地打招呼过去,这个叫叔,那个叫婶,一个队的弯来绕去怎么算都沾亲带故。
乡亲们也都笑着回应,同时在心里嘀咕开了。
看这两兄妹,背上的背篼装得是严严实实,能干懂事又大方嘴甜,怎么看也不像是年春花说的那种人啊?
反而是这年春花骂媳妇还不算,还要连着孙子孙女一起糟践?哪怕分了家,这个心也太凶了。
楚枫带着楚深和宋二婶打招呼,宋二婶辈分很大,楚枫道:“婶婆,吃了吗?”
乡下打招呼,都爱用“你吃了吗”开头,是一种礼节。
宋二婶笑眯眯道:“正要吃,你家大人不在家,你和深深来婆家吃点?”
楚枫彬彬有礼回答:“不啦,谢谢,我和哥哥回家吃。”楚深也脆生生道:“谢谢婶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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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花看见两兄妹似模似样地和别人打招呼,好像挺能干似的,心里就存着气,要不是狐狸精和两个崽子,大儿子现在肯定和自己一条心。
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吃啥子吃!天天只晓得吃,你爹去摘桑叶都背时得碰到大雨,你俩个只晓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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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有听了年春花神神叨叨那套的人也有点犯嘀咕,这陈容芳楚志国一家好像是挺倒霉的,不会真是年春花说的没福吧?
虽然那些话有迷信之嫌,但年春花说得似模似样的。
楚枫道:“奶奶,家里囤得有桑叶,爸爸妈妈会交干的桑叶给队上的。”
有干桑叶?这话一出,乡亲们原本严峻的脸色也变得舒缓起来,有干桑叶当然好啊,楚志国他们最近真的太难了,谁也不想见到楚志国一家真倒下去,毕竟一个队的,不说乡里乡亲的情分,真倒了下去还得他们帮忙。
年春花却拉长老脸,不屑道:“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扯谎倒快,你们家咋个囤得起桑叶?囤桑叶来干啥子?”
要是以前吧,年春花认了陈容芳算是勤快,多摘些桑叶也是有的。但这段时间,她陈容芳忙里又忙外,家里咋个可能有桑叶?再退一万步来说,他们囤桑叶也没用啊。
年春花斜着看楚枫,那个模样儿,别提多得意。
她道:“没福就是没福,给你十颗心也想不出今天要下雨,提前囤桑叶的事儿!你以为你是人家福团?”
言语间把福团捧到了天上,把楚枫一家踩到泥地里。
楚枫也不多辩,和楚深一块儿回家后,很快一人背着两蛇皮袋过来,蛇皮袋一打开,不是别的,正是绿油油的桑叶。
叶片儿宽阔,干爽翠绿,是蚕最爱吃的好桑叶。
宋二婶和乡亲们都被这么多桑叶惊到了,本来他们也快以为是小孩子不愿意被年春花那样辱骂,才回了嘴,没想到她家是真有这么多桑叶。
有这么多干桑叶,今天去摘桑叶被不被雨淋就不重要了,把这堆干桑叶交出去,那堆湿桑叶晾几天照样能交到队里去。
楚枫道:“婶婆,桑叶是交到副业队去吗?我爸爸腿不好,我和哥哥可以交过去。”
“是是是。”宋二婶笑得合不拢嘴,“鱼池湾岔路口第三个房子就是副业队。”她欣慰的同时,瞥了眼年春花,故意道:“容芳家早有准备,哪点扯得上没福?这老天打雷下雨,出去干活下了雨就是没福了?那我们全队的人,都有这种没福的时候!”
“对啊。”有见不惯年春花吹牛的队员道,“做庄稼活的,踩着早上的太阳出去,下午说不定披着雨回来,都习惯了。”
“这就是没福了?那春花,之前三根叔下田的时候可没少没福,你没福的时候也多啊。”
年春花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群人……她默念别跟这些蠢人计较,上辈子福团的福气有多大,陈容芳她们有多倒霉,是她亲身经历的。
宋二婶赞许地看着兄妹俩:“你们两个在落雨前把猪草也割了,你家的猪也饿不到,不像我们,一会儿收工后还要再去割猪草,也不知道路会不会滑,春花儿,你家割猪草没?”
年春花阴着一张脸,她家当然没割猪草。
随着陈容芳的话,忽然,从远处传来啪啪的鼓掌声。
“你再动她一下,我和你拼命!”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是别人,正是红着眼的陈容芳。
一旁的宋二婶等人也不是死的,不能眼睁睁见到年春花这么没轻重地打孩子,当即上去拦。
宋二婶气急道:“春花!小娃娃细胳膊细腿的,你这样扭她的手,断了咋办?”
年春花这个痛啊,她真没想到这个瘟鸡崽子不知道是不是吓怕了,掐住她的手不放,年春花痛得钻心。
她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抓着楚枫的胳膊,没个轻重的扭着,楚深扑过去想救妹妹,被年春花一下掀开。
“我也没法预见到今天要下雨,但秋天雨水不规律,不可能下雨就让蚕饿肚子,多一手准备总要好些。”
宋二婶等人算是听明白了,人家陈容芳攒桑叶,压根就和啥福不福气没关系,这是人家作为劳动人民的智慧、勤奋,作为养蚕人流传下来的经验。
比起年春花以前的泼辣,这两句话轻如鸿毛,但陈容芳还是一下把镰刀挥出去,割断年春花一缕头发:“我让你再也不许欺负他们,不许乱骂他们,你听到没?!”
她刚从队上回来拿桑叶,就见到婆婆抓着楚枫,楚枫哭得声嘶力竭,她的怒气一下就冲破临界值。
“它们都是我之前摘来囤的,秋天的桑叶普遍比较干燥,蚕不能吃带水的桑叶大家都知道,但蚕也不爱吃非常干燥的桑叶。我之前摘了桑叶,就会把它们放蛇皮袋里,洒一些水密封。过一两晚上拿出来,这些桑叶表面既没水,又新鲜,拿来喂蚕最好。”
楚枫这具身体毕竟力气小,没办法挣脱她,年春花阴狠的眼在她面前晃,她干脆也掐住年春花的胳膊,同时哭道:“奶奶放开我!我的手要断了!”
“桑树可是公家的财产,你们凭哪点囤这些桑叶,是不是薅队上的墙角!”
陈容芳道:“你再欺负我的儿女,再乱骂她们,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杀了!你不是经常说我没福,你有福吗?我已经被你欺负了半辈子,我活够了,用我没福的命换你的命,我觉得划算得很!”
“你咋给志国、容芳,还有地下的三根叔交代?”宋二婶气冲冲,其余乡亲也附和,“家庭有矛盾又不能迁怒到孩子身上。”
“我外婆曾经给人当过绣娘,喂蚕养蚕的事她都知道,这段时间我家里有事,我忙不过来,我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我之前给副业队队长说过,他同意了。”
年春花就不懂了,明明是楚志国出去摘桑叶就落雨的倒霉事儿,咋就成了现在这样?那些人还一个劲夸两个崽子孝顺,懂得给家里分担。
而且楚枫哭得实在太惨,说着她的手要断了,乡亲们心慌,拉开年春花不免就用了大力气。
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和气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陈容芳冷冷道:“前有虐待罪,现在有这个罪,你不害死我不了愿对不对?”
镰刀抵到年春花的脖子,她吓破了胆,加上旁边不断有乡亲劝道:“春花婶儿,快答应吧!本来你就不该那样乱骂别人!”
年春花小心翼翼挪出水坑,叫人群外的儿媳白佳慧来搀扶自己,直到确定离陈容芳是安全距离后,她才道:“你和我横,我不和你计较,但你家里的桑叶是不是偷的队上的?要是不是,你在家囤这么多桑叶做什么?是不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陈容芳已经不理会她,她打开蛇皮袋,环顾众人:“这些桑叶来得堂堂正正、干干净净。”
泥水溅了年春花一身,她头发、眼皮、嘴里都被溅了泥水,年春花呸呸呸地往外吐泥。
“我发誓,我发誓。”年春花颤颤道,她这时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陈容芳才收了镰刀。
“你可不要说是你预见到今天要下雨,你没那点子福分。”
陈容芳几步跑到年春花面前,一下把背篼里的镰刀拿出来。
年春花被七八只手往外扯,身子重心不稳,站立不住,倒退七八步后一屁股跌坐在水坑里。
年春花艰难地抹开脸上的泥水,道:“那个贱丫头,我——”
年春花既害怕,又觉得脸上挂不住,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败仗,不得不赶紧承诺:“不欺负了,不骂了。”
镰刀、红眼的瘦弱女人、面带着恨意和疯狂,让眼睛都还不能完全睁开的年春花吓了一大跳,她色厉内荏道:“你想干啥子?”
年春花不敢反驳她,这时气焰灭了一大截,只喃喃道:“反了天,反了天。”
她养育了四儿一女,除开小儿子外,其他的都是打过来的。现在怒气上头,就想朝楚枫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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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花被她冷浸浸的视线一看,有点心虚,但马上昂着头,她是啥子福气,陈容芳是啥子福气?她用得着害陈容芳?
年春花听得刺耳极了,她琢磨了会儿,上前一步,重重抓住楚枫:“你家的桑叶哪儿来的?你们哪儿有时间囤那么多桑叶?是不是之前偷的队上的?”
“哪怕大人得罪了你,也不关娃娃的事。”
年春花忙着吐泥,来不及说话,她扭了她的胳膊又咋个了?她差点把她魂都掐没了!
这个问题是避不开的,这个罪名,甚至比年春花当初给陈容芳罗织的虐待罪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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