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我打算勾引他)(3/8)

    话没说完,沈知珩压抑了许久的戾气倏然爆发,抽出长刀反身架在她的脖子上。

    贺嫣默默松一口气,笑着将令牌递过来:“无忧哥哥,你的令牌被我捡到了。”

    然而她却和祁远一样不敢声张,因为刀离贺嫣太近了。

    话音未落,便感觉刀刃愈发用力,下一瞬只怕就要划破脖颈,角落里等候的琥珀迟迟没听到动静,探出头看到这一幕后差点把魂吓掉。

    “真的?”贺嫣眼睛一亮,“那我岂不是立功了?”

    贺嫣吓得抱头:“别打我!”

    祁远更加无地自容:“孤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孤的气了。”

    而她开了门,这手看起来就像要敲她了。

    “知珩,你小心些。”祁远提心吊胆,生怕他伤了贺嫣。

    “我是捡垃圾的?”祁远眉头微挑。

    沈知珩眉头微蹙,倒是祁远目露惊讶:“竟然丢了?这东西可是父皇御赐,世上仅有一枚,幸好你捡到了,否则可就麻烦了。”

    贺嫣:“?”

    “沈指挥使太过分了!我要禀告贺老将军!”琥珀怒道。

    祁远待她站稳,到底伸手摸摸她的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祁远叹了声气,又安慰了她两句,贺嫣见他没心情,便提出告辞。

    ……只是喜怒无常?贺嫣心情复杂地看向祁远,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珩静静看着她,直到她心底发毛,才缓慢开口:“道歉。”

    沈知珩蹙眉避开,面无表情看向他,祁远与他对视,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我能讨个赏不?”贺嫣打蛇随棍上。

    “……你都自称卑职了。”

    贺嫣下意识屏住呼吸,连话都不敢说了。

    还好,护腕上还绣着小小的兰草,说明他暂时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至于祁远……嗯,他肯定是喜欢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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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嫣沉默许久,试探:“对、对不起?”

    沈知珩微微一顿:“我说,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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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她安神汤喝多了出现幻觉,否则她怎么会在深夜的自家庭院看到沈知珩,沈知珩还说出了‘道歉’这种词。

    开玩笑,沈知珩会道歉?她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而且……

    “大半夜的,道歉?”她一言难尽。

    沈知珩沉默片刻:“那明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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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嫣无言看了他许久,突然有点好笑:“沈指挥使,从分开就开始良心不安了吧?”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跑过来。

    “抱歉,”沈知珩面色生硬,相比有错就认的祁远,他显然不擅此道,“今日白天,是我不对。”

    贺嫣想了想,朝他伸手:“那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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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嫣挑眉:“空口道歉啊,没带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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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嫣轻哼一声,刚要说什么,沈知珩突然扭头就走,她赶紧叫住他:“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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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嫣:“取的意思是……您等会儿不是还要回来吧?”

    沈知珩抬眸看向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贺嫣嘴角抽了抽,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今日没穿那身圆领暗红官服,而是换了件绣了文竹的白袍,身上也没有佩刀,相比之前多了些许书卷气,可周身的疏远冷离却并未减少,站在月光下俊美不似凡人,好像随时会散在月光里。

    这人古怪是古怪了些,皮相却是极好,跟二皇子比也不逊色。贺嫣心里嘟囔一句,又扫了眼他手上薄如蝉翼的手套,突然问了句:“我给你的油,你擦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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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啊?”贺嫣啧了一声,“那可是上等的护手油,你不会给我扔了吧?”

    “没有。”沈知珩这回倒是说话了。

    也是,凭借沈指挥使的教养,收的礼物即便不喜欢,也不可能会扔,顶多是放在仓库吃灰而已。贺嫣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勾起唇角:“你今日差点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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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事,我是贺家仅剩的独苗,今日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贺嫣反问。

    沈知珩看向她:“我并非因为惧怕贺家,才来向你道歉。”

    “我知道,是因为做错事嘛,”贺嫣抱臂靠在门框上,“沈指挥使从前读书时,便是远近闻名的君子,既是君子,自然行事坦荡、知错就改。”

    沈知珩听出她话外之意,直接问:“你要什么?”

    “要你娶我。”贺嫣回答。

    沈知珩顿时皱起眉头。

    贺嫣怕他死心眼真答应了,说完就赶紧接一句:“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有另一个要求。”

    “你说。”沈知珩立刻道。

    这迫不及待的样子,一看就很怕娶她。贺嫣啧了一声:“等着。”

    说完,便急匆匆跑回屋里,拿了什么东西后招呼沈知珩去院中石桌前坐下。

    “当着我的面,把护手油擦了。”贺嫣拿出蛤蜊式样的盒子。

    沈知珩脸色顿时有些冷。

    “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擦?”贺嫣反问。

    沈知珩:“贺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

    “但什么但,”贺嫣打断他,“这不是好意,是你做错事要付出的代价。”

    沈知珩不说话了。

    贺嫣也不逼迫他,只是靠着石桌盯着他看。

    沈知珩脸色越来越凝重,肩膀也隐隐僵硬,不知道的还以为贺嫣强迫他卖身了。

    许久,他到底面无表情地将手套摘了,一双手彻底暴露在月光下。

    贺嫣叫他涂护手油也只是一时兴起,可真当看到他的手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才短短几日,手上的裂伤更严重了,伤口深处的肉泛着白,连血丝都没有,十指骨节突出、指腹发皱,右手小指上还有严重的冻伤,一眼看去简直惨不忍睹。

    大约是贺嫣嫌弃的眼神太明显,沈知珩冷着脸便要戴上手套,贺嫣连忙制止:“别啊,你答应我要擦油的!”

    说完,又想到什么,“不对,现在只是擦油是不够的。”

    她看了沈知珩一眼,又跑回屋去了。

    不多会儿,她带着一瓶药膏重新出现,然而沈知珩已经将手套戴上了。

    “先涂这个,等晾干了再用那个。”贺嫣说完,才注意到他的手,“你怎么又戴上了?不是答应我要涂药吗?”

    “我回去涂,免得恶心到贺小姐。”沈知珩一向淡漠的语气里,难得多了一分情绪。

    贺嫣奇怪:“我什么时候说你恶心了?”

    沈知珩抬眸,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

    她眼睛清澈干净,所有情绪一览无余。

    没有厌恶。

    沈知珩微微愣神,心口仿佛被什么重击一下,一时间有些反应迟钝。贺嫣趁机将他手套扯下,再次看到他一手的伤时,突然发现了不对:“你来之前洗手了?怎么感觉手指都泡囊了?”

    沈知珩猛地回神,淡淡开口:“贺小姐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懒得管。贺嫣腹诽一句,直接将药膏丢给他,沈知珩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眸涂药。

    “指缝多涂一点,都烂了,还有虎口……”贺嫣指挥着,很快一盒药膏用了小半,然后便开始等风干。

    沈知珩垂着眼眸,没有交流的意思,贺嫣却是个闲不住的,安静了会儿后忍不住问:“你看过大夫吗?”

    沈知珩沉静如水:“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我说的不是你的手。”贺嫣意有所指。

    沈知珩顿了顿,淡漠开口:“贺小姐什么意思?”

    “你今日喜怒无常的样子,我似乎在另一人身上见过,那人前些年战场杀敌十分英勇,可离了贺家军之后,性子便愈发捉摸不透,每夜每夜睡不着,后来大夫诊治说是心病……”

    “贺小姐觉得我有病?”沈知珩冷声打断。

    贺嫣眨了眨眼睛,确定他今天没带刀后:“是啊。”

    沈知珩:“……”

    短暂的安静后,他淡淡开口:“贺小姐想多了,沈某好得很。”

    贺嫣点了点头:“所以只是单纯地讨厌我。”

    “浓浓快来,”皇后笑着朝她招手,眼圈也红了,“长成大姑娘了。”

    沈知珩扫了沈荷一眼,沈荷本来还在笑,顿时表情一僵,老实了。

    贺嫣细数二皇子优点,数到最后心满意足,便催促琥珀为她更衣。

    贺嫣只好在石子路上跪下:“参见五公主殿下。”

    沈知珩停下,冷淡侧目:“何事?”

    “这两样搭配着用,一日两次,不出半个月你的手就好了。”

    果然,话题绕三圈,最终还是绕回了二殿下身上。

    “五公主。”

    “若真如此,就太好了。”皇后笑意盈盈透着欣慰。

    贺嫣知道她是想念自己的母亲了,但她大病初愈,总不好太过伤神,于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娘娘,您那只烧蓝花瓶不错啊。”

    贺嫣:“……”

    “当初我离京,你为何没来送我?”贺嫣好奇。

    “贺嫣?”

    “见了五公主还不行礼?”刚才还笑得像铃铛一样的沈荷,当即板起脸呵斥。

    这是打算让她一直跪着?贺嫣调整一下姿势,偷偷揉一揉酸疼的膝盖,心想这位最擅长软刀子磋磨人,她今天是要倒点霉了……所以要不要装晕逃走呢?

    “五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当然是最受宠的。”贺嫣莫名看了沈荷一眼,仿佛她疯了才会拿自己跟五公主比。

    “以前不都是除夕设宫宴吗?难道规矩改了?”贺嫣好奇。

    她这话不假,皇后无所出,所有皇子公主都养在她膝下,这么多皇子公主里,只有祁蕊和祁远最受宠,贺嫣也对此表示认同,但……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亮。

    贺嫣摆摆手,显然不怎么在意。

    温柔的声音响起,贺嫣只好上前,本来该立刻行礼的,可这一路全是石子地,坑坑洼洼的跪上去肯定很疼。

    沈荷被气得要死,偏偏说又说不过,只能求助地看向祁蕊。祁蕊笑了一声,朝贺嫣伸手,贺嫣膝盖咯得发疼,一看她伸出手,还以为要扶自己起来,正要松口气时,就听到她又道:“这花瓶本宫眼馋许久了,可否借来一看?”

    皇后娘娘染上风寒有一段时间了,她近来虽然没有进宫,但没少送东西进去,今早听说中宫的门开了,她便想进宫瞧瞧。

    “……嗯。”贺嫣无语。

    沈知珩:“来送奏报,这就走了。”

    两人就此沉默。

    今日阳光极好,她又吃太饱,抱着花瓶昏昏欲睡往外走,经过御花园时,突然听到一阵笑闹声,她当即就要换条路走,却还是晚了。

    “为皇上效力,做什么都一样。”沈知珩回答。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贺嫣顿了顿,一回头便看到了某个跟她不熟的家伙。

    贺嫣只当没听见,气得沈荷脸色都变了,五公主祁蕊笑笑,又重复一遍沈荷的话,贺嫣这才回答:“臣女来探望皇后娘娘。”

    “去他大爷的不熟!我三岁时就认识他了,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十一年,他爹娘去世那段时间都是我在陪他,他还教过我音律识字,现在竟然说我们不熟!”贺嫣拍桌骂骂咧咧。

    在帝后跟前长大的几个人里,就她和沈知珩、祁远是老大难了,若是一次能解决两个,自然是最好的。贺嫣看着皇后高兴的样子,心想到时候自己跟二皇子成了,应该也没啥差别吧?

    皇后摸摸她的脑袋:“没改,只是科举舞弊案刚了结,远儿和知珩立了大功,皇上想替他们办个庆功宴,也顺便警示群臣,这才决定在小年那日设宴,你到时候可要早些来。”

    “卑职告退。”沈知珩垂眸。

    贺嫣眨了眨眼睛:“啊……”

    “那是道歉?我差点没被他气死!”贺嫣恼得脸都红了。

    琥珀不懂:“你之前也说不熟啊,为什么他说同样的话就不行?”

    祁蕊的脸更红了,贺嫣撇了撇嘴,抱紧直接将的小花瓶。

    “是啊。”贺嫣点头。

    “是老姑娘了,”贺嫣跪在床边,乖巧抓着皇后的手,“过了年就二十岁了。”

    当年朝堂混乱奸佞横生,连贺家都遭人构陷,皇上会设皇城司肃清朝政不奇怪,她只是奇怪皇上为什么会想起让他一个文臣做指挥使,也奇怪他为什么会答应。

    “我说跟他说能一样吗?我说是替他开脱,他说就是没良心!”贺嫣骂完,仍觉心凉,“这人果真一点旧情都不念……不,他根本就没有情,冷心冷肺的,跟我二殿下比差远了!”

    武职,却又不领兵打仗,即便统领禁军直隶皇上,看起来风光无限无人能及,但最多也就如此了。

    沈知珩沉默一瞬:“抱歉。”

    贺嫣撇了撇嘴:“那怎么能一样,以你的学识,从翰林院始,不出二十年便能官至宰相,但做了武职……”

    时隔六年重新出现在中宫,看到大病初愈的皇后娘娘,贺嫣鼻尖一酸:“娘娘……”

    贺嫣恍然,刚要开口说话,皇后突然看了周围一圈,压低声音问:“本宫听说,你近来对知珩可是中意得很……”

    “二十岁也小呢,本宫可是二十三岁才与皇上成婚。”皇后温柔道。

    “原来如此,”祁蕊笑着看向她怀中花瓶,并未叫她起身,“母后对贺小姐果然不一般,连父皇送的花瓶也舍得赏。”

    贺嫣咧嘴笑笑:“浓浓哪能跟娘娘比。”

    贺嫣点头:“去看皇后娘娘。”

    沈知珩没有废话,直接转身离开,贺嫣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唤他一声:“沈知珩!”

    重新回到听雨轩,他叫人送了热水沐浴更衣,待到该休息时,突然看到桌上的护手油和药膏。沈知珩沉默许久,到底还是重新涂了一遍。

    祁蕊只是客套,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些,一旁的沈荷气不过:“不过是看在贺家的份上,若真论起来,五公主殿下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跟前最受宠的。”

    “沈指挥使刚忙完科举舞弊案,怎么不多休息两日?”祁蕊脸上泛起一抹红。

    她正想对策,并未发觉沈荷跟祁蕊都同时看向了她身后。

    沈知珩翻身越过院墙,趁着夜色离开了。

    沈知珩回头,月光下眉眼清晰:“因为不熟。”

    “怎么比不得,本宫看浓浓更好呢。”皇后笑盈盈,温柔的眼神像在透过她看别人。

    沈知珩涂完药,答非所问:“我可以走了?”

    “小姐要出门?”琥珀忙问。

    许久,贺嫣忍不住又问:“你明明读书人出身,为何做了武职?”

    “送奏报又不需经过御花园……”沈荷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看祁蕊一眼,“莫非是故意绕路?”

    “恭送沈指挥使。”祁蕊福了福身。

    皇后失笑:“你呀,每次来都惦记本宫的东西。”

    “你进宫干什么?”沈荷又问,生怕她是来求赐婚的。

    沈知珩微微颔首以示回礼,然后看向某个跪没跪相的人:“还不走?”

    但看沈知珩的表情,应该是不想回答的。贺嫣摸摸鼻子,等他手上药膏风干得差不多了,便催促他涂护手油。

    说罢看了宫人一眼,宫人立刻将花瓶包了起来。贺嫣乐呵呵地陪她玩笑打趣,期间有女官来了,一一回禀过几日的小年宫宴。

    琥珀困倦地趴在桌上,直接抓住了重点:“所以他大半夜找你道歉来了。”

    贺嫣在宫里待到晌午,等良帝抽空来中宫后,一起用了午膳才提出告辞。

    贺嫣:“……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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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是要你尽快离宫?”沈知珩看着她的眼睛问。

    皇上什么时候让她尽快离宫了?贺嫣正茫然,突然回过味来……沈知珩竟然帮她解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正惊讶,祁蕊已经笑了:“贺小姐怎么还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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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蕊表情一僵:“贺小姐这是什么话,贺家满门忠烈,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你?”

    “说得也是,”贺嫣乐呵呵起身,“那若是无事,臣女就先走了,这花瓶……”

    “母后赏的,贺小姐可要好好珍藏。”祁蕊温婉一笑,她生得眉眼平顺,虽然寡淡了些,却处处透着柔和。

    贺嫣答应一声,却迟迟不动,直到沈知珩告辞离开,才笑嘻嘻追上去。

    沈荷看着她欢快的样子,一时间恨得牙痒痒:“举止轻浮粗鲁,我们沈家才看不上这种女子。”

    “贺小姐是天真烂漫了些。”祁蕊轻笑。

    沈荷轻哼一声,心中仍然不屑,祁蕊脸上笑容淡去,垂眸看向墙角盛开的腊梅。

    两人各怀心事,御花园里一时静了下来。

    贺嫣抱着花瓶追上沈知珩,问:“不是说不熟吗?为何还要帮我?”

    “贺家女儿,不该受此磋磨。”沈知珩淡淡道。

    贺嫣啧了一声:“还是为了贺家啊。”

    说完,她叹了声气,“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我就要装晕了。”

    装晕倒是不难,但今天穿的是新衣裳,弄脏就不好了。

    沈知珩闻言看她一眼,沿着长且空的宫道往外走。

    贺嫣追在后面问:“你今日擦手油了吗?没有泡水吧?你那两只手哟,再不好好养护就真的要烂掉了,我劝你一日三次……”

    “贺小姐。”沈知珩忍无可忍地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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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嫣想了想:“那你擦手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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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擦了吗?”贺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大概是因为……只有提到此事时,他才有那么一点活人的喜怒?

    挺好的,既督促他养好伤口,又能惹他厌弃,简直是一举两得。

    两人沉默对峙,沈知珩的眼神逐渐冷凝。

    许久,他面无表情开口:“擦了。”

    “骗鬼呢?”贺嫣挑眉,“让我瞧瞧。”

    沈知珩蹙了蹙眉,没等她继续威胁,便已经去摘手套了。

    丝绸的手套缓缓褪下,伤痕累累的手逐渐暴露在空气里,阳光太烈,贺嫣一时看不真切,便俯身凑了过去。

    温热的呼吸突然喷洒在手背上,沈知珩后背猛地僵住,下颌线也因为牙关紧咬愈发锋利。贺嫣浑然不觉,确定他有好好涂药后,抬起头才发现他紧绷得有些不自然。

    贺嫣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会紧绷,沉默片刻后伸手戳了下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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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帮你适应,”贺嫣理直气壮,“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让人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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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她突然伸手摸了把他的脸,沈知珩微微一怔,回过神时她已经逃命一样跑了。

    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脸上,清淡的水粉气久久不散,被她碰触过的那一小片皮肤,仿佛着火了一般灼热。沈知珩铁青着脸站了许久,手僵在半空竟不知该往哪放。

    贺嫣怕他恼羞成怒再拿刀架自己脖子上,吓得使出吃奶的劲逃跑,以至于跑到宫门口时,禁军还以为她遇到刺客了,刷地一下围了上来。

    “没事没事,我没事……”贺嫣讪笑着回自家马车上,没坐稳就催促车夫赶紧走。

    琥珀本来正在马车里打盹,听到动静立刻清醒了:“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急……小姐,你裙子怎么脏了?”

    贺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自己膝盖上灰扑扑一片。

    “刚才见着五公主了,给她行了个礼。”贺嫣随口回答,顺手将衣裙撩起来,果然看到膝盖上泛着淡淡的青。

    是嫩嫩的粉色裙衫,边边上缝了一条茸茸的兔毛,瞧着暖和又乖巧,贺嫣嫌不够惊艳,却因为时间来不及,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宫了。

    “……我一直在家待着呢,都没出门。”

    “谢什么谢,都是应该的,”祁远噙着笑,“往后受了委屈,可一定要告诉孤,莫要让孤从旁人口中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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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是公主,贺家再恩宠不衰,我也不能顶撞她,”贺嫣眨了眨眼睛,“但是嘛,贺家的女儿,可不该受什么磋磨。”

    哟吼,热闹了。

    祁远在良帝背后站着,用唇语示意是他告了小状,贺嫣没忍住弯起唇角。

    良帝在贺家待到深夜,才算兴至而归,贺嫣一路将他送到马车上,这才转头朝祁远福了福身:“多谢二殿下。”

    贺嫣顿了顿:“旁人口中?”

    两人说话的功夫,官员陆陆续续来了,时不时就会有武官来与贺嫣寒暄,贺嫣噙着笑一一回应,心里正觉得无聊时,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白面文臣带着妻女落座……

    良帝叹气:“这件事是小五做得不对,寡人已经罚她闭门思过,日后不论是谁欺负你,你都不得隐瞒,定要第一个告诉寡人。”

    祁远见她一脸疑惑,也愣了愣神:“外头那些消息,不是你放出去的?”

    琥珀越想越难受,等马车进家门后,差点就哭出来了。贺嫣倒是没心没肺,该吃吃该喝喝,等到下车时看一眼管家:“我膝盖疼得下不了地,今日起贺家闭门谢客,我何时好,贺家的大门何时开。”

    贺嫣乖乖跪下:“嫣儿只是说膝盖疼要修养,可从未说过什么进宫一趟膝盖废了。”

    “嫣儿哪敢说。”贺嫣小小声,眼角一耷便可怜兮兮的。

    良帝一眼就看到她偷笑,怒道:“亏得寡人和皇后担忧不已,你这混丫头还笑得出来?!”

    琥珀顿时皱眉:“行什么礼能行成这样?”

    这不是当初给沈知珩递手帕的家伙吗?!

    祁远也没在意:“那便当是歪打正着了,你这几日好好修养,可不要耽误了小年夜的宫宴。”

    “普通的跪礼,只是在石子路上行的。”贺嫣耸肩。

    良帝斜了她一眼:“知道了还不起来?”

    流言沸沸扬扬传了两天,良帝突然微服来了贺家。贺嫣吓一跳,赶紧出门迎接,良帝一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顿时气笑了:“不是进宫一趟,膝盖都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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