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我特意给你买的)(7/8)

    视线只一触即分,贺嫣乖乖行礼:“给皇帝伯伯请安。”

    “怎么瞧着又瘦了些?这几日宫门都不踩一下,可是去哪疯跑了?”她被皇城司抓走和生病的事,祁远和沈知珩都默契地没有告诉良帝,他才有此一问。

    这两人没说,贺嫣自然也不会主动坦白,于是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便乖乖退到一边去了。

    因为是除夕,良帝心情极佳,拉着皇后的手说个不停,贺嫣被晾在一旁,忍不住往祁远和沈知珩的方向偷瞄。

    两人今日都没戴玉佩,瞧着跟平日没什么不同,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换了新衣裳,从头到脚都带着几分新气象。贺嫣瞧着瞧着,眼睛里就只剩下祁远一人了,恰好沈知珩看过来,她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挂上一抹笑。

    良帝恰好看到她的笑,顿时恨其不争:“瞧你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我怎么了嘛。”贺嫣顿觉冤枉。

    良帝不悦:“你说怎么了,姑娘家要矜持!”

    “父皇这就有点难为浓浓了。”祁远笑着解围。

    贺嫣闻言轻哼一声,没忍住笑了起来。

    良帝叹了声气,扭头看向沈知珩:“知珩这段时间,定是苦恼得很吧?”

    沈知珩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未有所反应,皇后便笑了:“能被咱们的浓浓瞧上,知珩心底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母后,你确定?”祁远眉头微挑。

    贺嫣被他们几个同时打趣,闹得脸都红了:“二殿下!连你也欺负我!”

    说罢,就要去打他,祁远笑着躲到沈知珩身后,贺嫣当即绕着沈知珩去抓他,两人正僵持时,沈知珩突然往旁边退了一步,贺嫣如愿打到了祁远。

    两个人加起来都四十多了,却还像孩子一样。良帝看得摇了摇头,一扭头就看到沈知珩唇角挂着一丝笑意,他愣了愣仔细看,沈知珩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嗯,肯定是他看错了。

    贺嫣身子还未好全,玩闹片刻便累了,等良帝带着祁远和沈知珩离开后,便神色恹恹地借了中宫的偏房歇息,结果一不留神就睡到了夜里。

    “可算是醒了,”琥珀无奈,“宫宴已经结束了,刚才皇上赐了菜,正在小厨房里煨着,您简单吃点吧。”

    贺嫣大惊:“宫宴结束了?那皇上他们呢?还在宫里吗?”

    每年宫宴结束,帝后都会携重臣及家眷登城楼观烟火,也算是与民同乐。那是她每年最喜欢的环节,更何况这几年还添了赶年兽的游戏。

    她这几日乖乖吃药,不就是为了能去赶年兽吗!

    “已经去城楼了,不过烟火还未开始,您快点吃,还来得及。”琥珀催促。

    贺嫣闻言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不吃了,先去城楼!”

    琥珀无奈,只好随手拿了些点心跟上,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烟火开始之前赶到城楼。已过了戌时,城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贺嫣和琥珀手牵着手才没被人群挤散,正努力往入口处游时,头顶突然炸开一道尖锐的响动,接着便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嗯?”贺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贺嫣:“那我自己吃。”

    “……这时候上哪找爽口的菜?”琥珀无奈,“早就让你吃饱再来了。”

    ……还用说吗?因为不想给啊。贺嫣嫌他太烦,但又碍于他爹的身份不好太冷漠,只能勉强敷衍。

    “唔,果然都是素的,”贺嫣遗憾摇了摇头,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马蹄,“不过也很好吃就是了,你要吃吗?”

    贺嫣叹了声气,揉揉咕咕叫的肚子,突然乖巧看向沈知珩:“要不……”

    “知珩,小气了啊。”祁远调笑。

    旁边的祁蕊唇角微微扬起。

    “谨遵皇帝伯伯教诲,愿皇帝伯伯新一年安康顺遂,我大褚昌盛太平!也愿皇后娘娘福寿康宁、永葆青春。”贺嫣在漫天烟火下笑着说吉祥话,把帝后哄得直乐,果然收到两个厚实的红包。

    林香在周围徘徊许久,正不知该怎么来搭讪,听到两人对话后立刻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酒楼,贺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同去尝尝?”

    贺嫣:“……好吧。”

    林香叹了声气:“我不过是想请贺小姐用顿便饭,贺小姐怎么连这点颜面都不给我。”

    “这个贺嫣,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沈荷恨不得上前把两人隔开,但想起祁蕊闭门思过后,自己也在祠堂跪了好几日的事,到底还是不敢再去招惹。

    贺嫣回神,连忙拉着琥珀跑到他身边,沈知珩扫一眼她的脸,确定气色还算可以后扭头往城楼入口走。

    她是在敷衍,可落在旁人眼中,便成了未婚男女的闲谈。祁蕊注意到沈知珩正在朝那边看,便噙着笑走过去:“这样一看,贺小姐与林公子倒也有几分相配,对吧?”

    烟花还在盛放,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仿佛被这热闹的气氛所感染。贺嫣也心情极好,叭叭地跟琥珀说个不停,琥珀怕她饿着,时不时喂她一块糕点。

    祁蕊扯了一下唇角:“沈指挥使向来是妥帖的。”

    贺嫣惦记着赶年兽的事,急匆匆吃完便要回城楼,却被沈知珩突然叫住:“等等。”

    “那不是急着看烟火嘛。”贺嫣小声嘟囔。

    “卑职正在值守,只怕不好与殿下闲聊。”沈知珩淡淡道。

    “荒唐。”沈知珩神色冷淡,却不见指责。

    沈知珩:“……”

    “我何时叫你了?”沈知珩问。

    然而贺嫣天生不知难堪为何物:“你在心里叫我了,我都听见了。”

    沈知珩顿了顿:“五殿下在跟卑职说话?”

    沈知珩便不再问了,重新看向天空炸开的烟花。贺嫣摸摸鼻子,也干脆在他旁边站定,两人皆生得貌美,站在一处不知多赏心悦目,原本没往这边看的人,也忍不住多瞧几眼。

    祁蕊表情略僵,很快又恢复正常:“不过是闲聊罢了。”

    沈荷闻言忙道:“我大哥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您也知道贺家……反正我大哥也好,我母亲也罢,皆是看在贺家的面子上才给她几分颜色,否则早就不搭理她了。”

    “唔,太甜了,”贺嫣很快便腻了,“想吃些爽口的菜。”

    贺嫣看向对方,认出是林丞相的儿子、小年宫宴向她献殷勤的人,便客气婉拒了:“多谢林公子美意,我也不是很饿,就不去了。”

    贺嫣揉了揉肚子:“我都饿成这样了,你还骂我荒唐。”

    贺嫣笑嘻嘻说了几句讨好的话,祁远果然拿出一个红包给她,正和祁蕊一起赏烟花的沈荷瞧见了,心里一阵泛酸:“皇上他们对贺嫣也太好了,五殿下您都没有吧?”

    “还不走?”他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说着话,已经到了沈知珩面前。

    贺嫣轻哼一声,揣着红包去找琥珀了。

    贺嫣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祁蕊,闻言眼睛一亮:“有八宝鸭吗?”

    “真的不去吗?那家的八宝鸭甚是美味呢。”林香不死心。

    “她这份恩宠,是贺家满门性命换来的,本宫可要不起。”祁蕊微笑道。

    “不用。”

    所有人都驻足欣赏,齐刷刷盯着天空,正入神时,周围的人突然流水一般分开。贺嫣若有所觉地抬头,就看到沈知珩挎着佩刀,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宫里没有给红包的习惯,这份殊荣只有贺嫣一人拥有,本以为离开六年,今年是收不到了,没想到还有。贺嫣小心地将红包装进口袋,一抬头便对上了祁远的笑眼。

    祁蕊脸色不怎么好,勉强笑笑:“也得沈指挥使愿意,她才能阴魂不散。”

    “没有。”沈知珩说。

    贺嫣无言片刻,拒绝了:“算了,我不想吃素。”

    马车外热闹一片,马车内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贺嫣也是饿坏了,独自一人埋头苦吃,全然顾不上对面的沈知珩,好在沈知珩也不介意,只看着她将脸颊塞得鼓鼓囊囊。

    贺嫣默默咽了下口水,还是摇了摇头。

    贺嫣盯着天空看了片刻,很快便觉得无聊了:“什么时候开始赶年兽?”

    祁蕊猛地看向沈知珩,有一瞬间险些失态。

    贺嫣被林香缠得越来越心烦,一抬头对上沈知珩的视线,当即朝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啊?沈指挥使叫我呀?叫我有事吗?”

    沈知珩没有应声。

    祁蕊尴尬一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贺嫣紧随其后上了城楼,先去向帝后请安,果然被良帝说了几句:“又过一年,虚长一岁,可不能再这么懒了。”

    沈知珩静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贺嫣看清楚是什么后,顿时睁大了眼睛。

    沈知珩不为所动。

    然而下一瞬,沈知珩缓缓开口:“我马车里有皇上赏的食盒。”

    “一岁一礼,平安顺遂。”沈知珩说罢,将红包递给她。

    “烟火结束。”沈知珩回答。

    烟花一朵朵炸开,贺嫣收了三个红包后,又习惯性地看向沈知珩。没办法,虽然他一直标榜他们不熟,可她曾经在京都时,他年年都没差过她的红包,既然其他三人都给了,那……

    他只比贺嫣大两岁,又是同辈,按理是不必给她准备红包的,可无奈某人计较得很,每年临近腊月就开始变着法地提醒,他也就习惯备一个了。

    “看什么看,没说吉祥话之前,孤可没有红包给你。”祁远玩笑道。

    贺嫣摸摸鼻子:“那不还得一会儿?”

    祁蕊见她还要纠缠,唇角顿时微微扬起,打算看她难堪。

    “你觉得呢?”沈知珩反问。

    沈荷一想也是:“反正要是我,宁愿家里人都平安活着。”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封闭的马车里,打开了良帝亲赐的食盒。

    话音未落,妥帖的沈指挥使突然侧目看向旁边的小姑娘,又在小姑娘看回来时移开视线,祁蕊彻底笑不出来了。

    贺嫣怔怔抬头,只见漫天烟花盛放,将整个京都城都照得如白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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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簇烟花炸开,有光透进马车,又刹那间消失不见。

    贺嫣怔怔看着沈知珩手中的红包,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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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要要,”贺嫣赶紧接过来,沉甸甸的手感让她顿时笑了出来,“我以为你没准备。”

    “从前忘了一次,你絮叨了小半年,怎还敢忘。”沈知珩说着,眉眼如冬雪初化。

    贺嫣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这么难缠呢?”

    沈知珩弯了弯唇角,侧目看向马车外,烟火已经结束,庙会开始了,偌大的京都城灯火通明,所有人不眠不休迎接这个新年。

    马车里静了许久,沈知珩总算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折身朝马车伸出手。贺嫣道了声谢,扶着他的手腕小心跳下来,指尖无意间碰触到那朵小小的兰花时,没忍住抠了抠。

    沈知珩看她一眼便离开了,贺嫣摸摸鼻子,独自一人上了城楼,才发现良帝他们已经离开,只有未婚的公子小姐们三两成群,抱着斗篷与面具说说笑笑。

    贺嫣正不明所以,突然被琥珀一脸神秘地拉到角落,下一瞬手里就被塞了一件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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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嘿嘿一笑:“赶年兽的装扮啊,我方才已经打听过了,游戏分为两方阵营,一方扮年兽负责躲避,一方扮勇士负责抓捕,以子时为限,若是在此之前年兽全军覆没,便是勇士胜,若是有一只年兽存活,那便是年兽胜。”

    贺嫣今年过年最期待的便是这个游戏,因此非常认真地听规则,沈荷跟着祁蕊从旁边经过时,看到她手里的斗篷顿时就笑了。

    “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沈荷嘲笑,连旁边的祁蕊也跟着笑。

    贺嫣一脸莫名,随即注意到她们的斗篷似乎跟自己的……不太一样。自己这件流苏更多,颜色更鲜艳,抖一抖波光粼粼,仿佛自带光泽。

    祁蕊的话很快验证了她的想法:“贺小姐可要仔细躲,别一出场便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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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讨厌鬼走后,贺嫣无奈看向琥珀,琥珀讪讪一笑:“我去拿斗篷时,就只剩这件了,我瞧着还挺漂亮……要不我们不玩了?”

    “玩,怎么不玩,”贺嫣直接将斗篷披上,随意拿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好,“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她们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话是这么说,可真等开始了,她才发现穿着如此招摇的斗篷,就是想躲也难,更何况勇士无处不在,年兽却只有十个,沈荷二人又存心与她过不去,她几乎一下城楼就被围困了。

    虽被围困,祁蕊跟沈荷却没有抓她的意思,只是召了一群人围困她,手持柳条去打她身上的穗子,一边打一边道:“这叫抽祟气,抽得越多,贺小姐来年就越好呢!”

    “放屁,要抓就抓,哪这么多废话。”贺嫣气愤。

    虽然她们的柳条很细,抽在厚厚的斗篷上不疼不痒,但她被挤在角落处出不去,只能为人鱼肉的滋味并不好受。

    沈荷笑了:“抓不抓是我们的事,贺小姐若是不想玩了,就把斗篷解了投降就是。”

    “是呀贺小姐,你可以投降的,”祁蕊笑笑,“只要将面具给本宫就好。”

    投个屁!贺嫣狼狈闪躲,趁祁蕊没注意猛地推她一把,直接把人推倒在地上。众人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然连公主都敢偷袭,一时不察让她跑了出去。

    众人连忙去扶祁蕊,关心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祁蕊咬着牙挤出一点微笑:“不用管我,快去抓年兽。”

    众人闻言当即朝贺嫣追去,一时间追兵队伍浩浩汤汤好不壮大,除了扮演勇士的,寻常百姓瞧见也会玩笑着给她两下,以此讨个吉利。贺嫣一边跑一边叫苦,心想早知成了年兽如此凄惨,她说什么也不会参加。

    夜深了,热闹如旧,贺嫣拼了命往前跑,跑到一处小巷时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了进去。她惊呼一声,下一瞬嘴就被捂上了。

    当体温隔着柔软的丝绸传递到嘴上,贺嫣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便乖乖站着不动了。

    狭小的巷子里,她的后背紧紧贴在那人怀中,屏住呼吸听外头的动静,直到脚步声呼啦啦远去,才松一口气要出去。

    然而她刚动一下,身后的人便扣住了她的肩膀。

    “嘘。”沈知珩声音低沉,似是从喉间溢出。

    贺嫣顿了顿,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巷外有人小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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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进去,万一在的话,我是抓还是不抓?”那人啧了一声,“不抓吧,可能得罪五殿下,抓吧,万一贺嫣记仇了,那倒霉的还是我。”

    贺嫣:“……”这人脑子也不蠢嘛。

    脚步声渐渐靠近巷子,贺嫣默默往后退了退。她本意是尽可能减少存在感,却忘了身后还有人,沈知珩只觉她的身子越贴越紧,原本还算从容的身体顿时渐渐紧绷。

    许久,巷外终于没了动静,贺嫣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向沈知珩,才发现他早已换掉圆领暗红官服,只着一件寻常不过的锦衣。

    这是下值回家后又出来了?贺嫣眨了眨眼睛,问:“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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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沈家会经过这儿吗?贺嫣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待又有人经过巷子时赶紧躲到沈知珩身后。

    脚步声又一次远去,她这才小心翼翼探出头:“都走了吧?”

    沈知珩扫了她一眼,看到她紧张的神色顿了顿:“既然不想玩,投降就是。”

    “不行,那多没面子,”贺嫣眯起眼睛,“她们故意欺负我,想让我投降,我偏要坚持到最后。”

    “谁们?”沈知珩突然问。

    贺嫣顿了一下,立刻告状:“还能有谁,沈荷跟五公主呗,她们总是欺负我,无忧哥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沈知珩蹙了蹙眉:“无聊。”

    说罢,就要离开,贺嫣赶紧拉住他:“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沈知珩不解。

    “你得保护我,别让我被她们抓到了。”贺嫣理直气壮地寻求帮助。

    沈知珩无言许久,道:“你知道这是游戏吧?”

    “知道啊。”

    “不过是一场游戏,你还找外援?”

    “不行吗?”贺嫣反问。

    沈知珩不说话了,贺嫣嘿嘿一笑,将头上面具摘下来,直接扣在他的头上,系好之后拉着他就往外跑。

    正在四周搜捕的‘勇士’听到动静,当即高呼一声:“她在那里!”

    众人闻声看来,连忙呼啦啦追了上去。贺嫣心里暗骂一声,拉着沈知珩拼命往前跑,原本已经沉寂的天空突然再次炸开烟火,拥挤热闹的庙会正上演铁树银花,两人牵着手穿梭在人群中,引来无数人的注视。

    “她牵的是谁?”沈荷攥着柳条不停地追,人群阻隔视线看不太清楚。

    “不知道,瞧着像个男人。”另一人接话。

    沈荷嫌弃地啧了一声:“这女人真是举止轻浮,大街上都敢这么跟男人拉拉扯扯。”

    旁边人立刻表示认同,只有祁蕊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换了衣裳,又戴了面具,众人或许瞧不出他是谁,她却能一眼认出他的背影,那是她无数个春闺梦里见到的身影,是她化成灰都记得的模样。

    贺嫣还在拉着沈知珩逃跑,很快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她彻底没了力气,软踏踏地跌坐在地上,双手仍兀自攥着沈知珩的胳膊。

    “我不行了,好累。”贺嫣喘着气,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

    沈知珩无言片刻,隔着面具看向已经追来的‘勇士们’。

    贺嫣顿了一下,装傻:“臣女不懂殿下的意思。”

    除夕一过,年也就算过完了,她又在家里养了五六日,将身体彻底养好后才进宫请安。本来是只打算给皇后请个安的,结果进了中宫才发现良帝也在。

    “可是……”

    “当然是沈指挥使送你,哦对了,”琥珀放下糕点,拍了拍手取出一个琉璃球,“这是昨晚的彩头,小姐你可真厉害,赶年兽这游戏都四五年了,今年还是第一次年兽获胜。”

    这几天林香不知从哪打听到她生病的事,时不时就来贺家坐坐,虽然她每次都将人打发了,但也到了一看见他就心烦的地步,因此一对上视线,不等他开口便敷衍地笑笑,然后急匆匆离开了。

    “那是,寡人可是皇帝!”良帝轻抚胡子,模样很是倨傲。

    贺嫣顿了顿,无奈抬头:“当然想了。”菜且好胜,说的就是她了。

    沈知珩不为所动:“没什么可看的。”

    贺嫣见这两夫妻真讨论起来了,连忙制止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您二位还是先别忙活了。”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于是贺嫣乖乖点了点头,一旁的祁蕊笑容不变,似乎那人是谁都与她无关。

    她静了片刻,道,“若没那么喜欢,便算了吧,虽然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但沈大人那样的性子,并非你能轻易招惹的。”

    “既然玩了,就要赢。”沈知珩反手收柳,独身立于月光下。

    “唔……”她挣扎着翻个身,睁开眼就看到琥珀正坐在门口吃糕点。

    琥珀叹气:“救回来了,但是被一个侍卫所救,虽然性命无虞,名声却是毁了,只能将原本的婚约取消,转而嫁给这个侍卫……小姐,京都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被谁救就得嫁给谁啊。”

    “贺小姐……”

    “寡人可听说有人相护,你才没被勇士们抓住,可不是什么运气好。”良帝挑眉。

    贺嫣嘿嘿一笑:“臣女运气好。”

    “早晚的事,现在做准备,也省得到时候着急。”皇后笑道。

    “还想赢吗?”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

    贺嫣只好乖乖依次见礼,祁蕊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在她向自己行礼时也还了一个,态度和顺温婉,让良帝满意不少。

    林香回神,对上祁蕊视线后笑笑:“五殿下。”

    贺嫣只当没听见,转眼便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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