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秘密(1)(3/8)

    在一片朦胧中,我听见雏突然问我。

    「南叶看过钢弹吗?」

    啊,是个哪怕没看过也对名字熟悉得不行的机器人动画呢。

    虽然我并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系列,但如果这时不答上些什麽的话,总觉得自己非常地不礼貌,於是我便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拼凑了些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记忆,不懂装懂起来。

    「啊,看过呢,里面有个红se的自由钢弹,阿斯兰开的。」

    「噗哈……」

    我确信自己的说法完美无缺,所以雏此刻的笑声反而让我有些0不着头脑。

    「对不起,人家不该勉强你的。」

    别说得好像只有我不知道刚刚自己出了多大丑啊!

    「但是,好像主题曲什麽的我还记得哦。」

    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我继续嘴y着。

    「有人还唱给我听过。」

    这是真的,我的确记得有那麽个人对着我唱过某首歌,然後告诉了我这首歌的出处什麽的,这些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

    唯独那个人是谁,在前尘往事中已经变成了一个谜一样的存在,它虽然面目不清,却好像总是冲我唱着歌,总是在我的回忆里占据着一席之地,总是令我不断地困扰起来。

    让我想想……

    我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努力地发声,哼唱起记忆中的歌声来。

    ’tyoee

    that

    youaresweet

    oh

    letloveyoo

    ……

    之後的我便不记得了,我甚至连那之後的歌词是何种语言都记不清了,应该和这前奏一样是英语吧,应该吧?

    我这不管怎麽看都模棱两可的演唱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可当我侧目看向雏的时候,却发现她正皱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麽可怕的消息一样严肃地望着我。

    「可真难听呢。」

    然後毫不留情地向我投来了言语的利刃。

    「真是抱歉。」

    「但……」

    然後像是无法忍受了似的,她扭过了头,不再看我。

    「是首不坏的歌呢。」

    雏喃喃道。

    「是个不坏的人呢……」

    话题开始渐渐偏离,渐渐地连是不是在与我展开都模棱两可。

    「真好啊,有人会给你唱这首歌……」

    她的声音渐渐渺远,或是我的意识慢慢地远离,原本就已经不真切的景观染上了一丝迷离的se彩,摇晃着,摇晃着,失却了原本的模样,失去了原本的se彩,化为了一片纯粹的苍白。

    「真好啊……」

    我在最後听到她这麽说。

    在这思想不受控制的失神中,我感觉自己好像离开地面,在红se的天空中飞翔,飞越过了天空中的彩虹。可我却看不到彩虹的尽头是什麽样子,说不清彩虹是什麽颜se的,甚至记不得自己是否长出过可以飞翔翅膀。

    於是我从天空中掉了下来,笔直而缓慢地坠落着,像是在乘坐观光电梯一样,眼前的景观玻璃之外,我家的yan台自下而上地飞快闪过,而後又是同样的yan台,以同样的方式再度闪过,然後,依旧是我家的yan台,可是却看见有两个模糊不清身影正立在上面……之後,再之後,像是慢速放映的胶片一样,那两个人影发生在这个yan台上的事情一格格地被展示在我的眼前:

    他们围绕着这个yan台追逐;他们爬上了yan台的护栏,并排地坐在一起;他们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个人站在yan台上,正从上面往下丢出了什麽东西……随着情节的丰满,其中一个人影的形象开始渐渐变得清晰,开始可以辨认了。

    他有着没法给人留下印象的外观,穿着中规中矩,在两个人的交互中总是显得被动而迟钝,总是配合着对方的行动而行动,缺少主见,毫无个x,却让我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

    要是能再凑近点看看就好了。

    产生了这样想法的同时,那无尽的坠落就好像早已停止了一般不再继续,我正站在那yan台的外侧,我家院子的围墙上。

    容不得我思考的,我的双脚自己行动了起来,助跑,然後起跳,冲着yan台内侧的落地窗飞跃过去,双手护在自己的头顶,而後……

    你们就是凉云先生的家属吗?

    在玻璃破碎的嘈杂中,我听到有人正慌慌张张地这般问我。

    随後,更大的嘈杂声响彻了起来,我听到了人群的sao乱,听到了混杂在一起而不知来源的警笛,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海洋城外的十字路口上,红se的气球在我的视野里上下浮动,那被气球遮挡了一部分的红se信号灯便时不时露出一些马脚来,影影绰绰地忽闪忽灭。

    然後我看见了我自己。

    混杂在人群中,木然地站在前排的我本人。

    不可抑制的好奇心让我忍不住靠近了过去,努力地闯过人群,努力地靠近到了那一个我的身边。

    结果,在他的背後,我越过了我自己的肩膀,看见了这被人群围绕的嘈杂的来源——在警车和救护车层次交错的困境中,有个肮脏但却健壮的男人倒在了一片深红之中,他的双眼空洞地望向天空,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另一只手则向着一边伸出去,牵住了另一个人的乾净且瘦弱得多的手。

    啊,我认出来了……

    我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将我丢在小餐馆里自己去玩乐,那个陪伴我出行却蒙头大睡,在车祸现场握着并非我母亲的nv人的手,si後还害得母亲哭泣了好几天,最终导致只剩我一个人留在那个家里的男人。

    可是为什麽?

    为什麽我会再次见到这样的景象?

    南叶……

    不曾停息的sao乱中,我依稀听见了谁的呼唤。

    看着我……

    那呼唤的来源显得过於渺远,以至於我没法循着声音找到它出现的方向。

    看着我,南叶……

    可这呼唤没有就此停止,它依旧不断地,不断地轻轻响起在我的耳边,促使着我焦急地张望四周,漫无目的地伸出了手。

    可旋即,立刻,另一只手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抓住了它。

    「喂,南叶,抬起头来看看。」

    我抬起了头,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大巴也再度行驶在了公路上,窗外的视野变得清晰,公路两边随处可见折断的树枝与倾斜的淤泥,甚至都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其他车辆。

    唔……

    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我才勉强地从座椅上挺起身来。

    「你醒啦,你睡了两个小时哦。」

    雏拿着手机,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头也没抬的对我说。

    居然这麽长时间吗……我的脑袋还隐隐作痛,看来昨晚出去夜游带来的副作用相当的强烈。

    这麽说来,那麽台风也?

    「但是台风还没有过去哦,只是正好到了风力最小的部分,也就是台风眼而已。」

    是这样麽,那麽……

    「我们还没到吗?」

    凭我的经验,从新剡到莲城的班车通常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考虑到这次路况艰难,会稍微慢一些的话,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在我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的时候,一块路标就快速地从我眼前闪过。蓝se的方底上写着两个白se的黑t字——三界。

    因为这里是三地的交界,所以叫这个名字,三地分别是新剡、莲城……还有一个从来我都没记住过名字的地方。但不论如何,只要经过了这里,就说明我们已经回到了新剡的境内了——虽然还尽是些荒山野岭就是了。

    「抱歉,我睡着了。」

    「有什麽好道歉的。」

    雏依旧头也没抬。

    「就算你醒着也一样很无聊。」

    「还真是无情啊。」

    「现实都是很无情的。」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眼看着新剡县的城区逐渐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天se已晚,城市里已经亮起了火光。我曾听传说这个城市出入口的夜景被改造得非常漂亮,但真的在这个时段来到这里却还是头一回。在此之前,我一如既往地认为那不过是乡下人的夸大其词,可眼前所见之物却让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紧挨着收费站的景观公园被五彩的霓虹覆盖,中央的音乐喷泉富有节奏地摇曳着灯光,虽然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却丝毫不影响这些jg心布置的人造景观放出光彩。

    原来那传说是真的呀。

    这个城市在我还频繁出入的时期,这个不大的出入口绝对算得上是一片不毛之地,因为出入频繁,所以收费站附近的一大片荒地还近在眼前似的挥之不去,那一万年都长不出一片新叶的枯树,那暗h的杂草和碎石,照片一般的记忆都不曾改变,如今真实存在於此的这片流光溢彩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适起来。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的脑海中莫名地产生了一些老头子一样的想法——我熟悉的新剡县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我曾不断离开,又曾不断折回的家乡,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如此,雏说得没错,现实可真的是很无情呢。

    产生了这般天真附和感的我,殊不知自己在大巴进站之後所要面对的一切都是些什麽。

    起初我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视。

    或许是因为积累的疲劳,又或许是因为夜中的雨幕,我似乎看到了有个细小的身影孤独地站立在了月台前,任凭风雨吹,像个路桩一样伫立着。

    可是随着大巴一点点地接近终点,那个仿佛幻象与y霾一般的影子开始变得越发真切起来。我依稀能看见她瘦削的身形,看见她不合身的外套因为x1足了水分而耷拉在身上,看见她紮成一束的头发不再随风飘零,看见她的手中撑着的连骨架都业已折断的旧伞,看见雨水肆无忌惮地冲刷在她的身上。

    「这家伙,为什麽……」

    注意到这个存在的雏也发出了疑问,并且显而易见的,已经认出了那少nv的身份。

    和我一样……

    那家伙是……维茵?

    脑袋里产生了这样想法的我,以指背r0ucu0着眼睛,再度仔细地审视起那个人影来,可不论反复确认几次,都只不过是让脑袋里的这个想法更加确信,变成一种笃定罢了。

    不会错的,除了维茵不会是其他人。

    那个自称是从未来而来的魔法使,现正与我同居的少nv,独自站立在台风过境的长途汽车月台上,像个雕塑一般在等待着什麽。

    等待着,可能名为凉南叶的某人。

    等待着我。

    我感到热血上涌,头皮发麻,面颊如火烤一般炙痛,四肢因为无处安放而踽踽不安,恨不得在车还未挺稳的此刻就跳下车去。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现实。

    我不敢想像这现实已然持续了多久。

    它发生了。

    就和这个城市的出入口一样,哪怕难以置信,哪怕不愿接受。

    它已经发生了。

    大巴发出了乾咳似的熄火声,终於停了下来。

    我跨过了坐在靠外侧座位的雏的腿,飞也似地从刚刚打开的车门口冲下了大巴。

    和坐在车窗内侧时所看见的景se不同,夜空之下,雨水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无情地降落在我头上。此刻的它已经如春日里绵绵不绝的细雨一样轻微,就算淋遍了我身t的每一个角落,就算努力地夺走了我身t表面的热量,模糊了我视线,也没法让我身处其中的我感受到一丝动摇。

    但是,果然……

    站在那里的,的确就是维茵没错。

    她和我一样站在毫无遮挡的天空下,和我一样被雨水浸染,经历这一切的时间却b不知道要长久上许多。我走到了她的身边,发现她全身的衣物都还在往下滴落着水珠,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浮肿一般苍白,她的手里还撑着一把折断了伞骨的伞,被吹得翻转过去的伞布和被压倒的牵牛花一样破破烂烂。

    我无法得知此刻的自己正露出了一幅怎样的表情,但见到我逐渐接近,并最终站定在她眼前,她苍白的脸上却是满满的释然。

    然後,无言地,她抬起了手,从sh透了的外套里拿出了什麽,递交到了我眼前。

    我将视线从她的脸上逐渐下滑,看到了被她小巧得过分的手中所握之物

    ——那是一把崭新的,连包裹在外面的塑胶包装都还没有打开过的,吊着个蓝se的「天堂」商标,有着蓝白黑三se米兰格伞布的摺伞。

    我呆立在了原地,直到她再度抬了抬手示意我将伞接过才回过神来,像个呆子一样伸出手,将那把伞,连同她的小手一起握在了掌中。

    冰冷,坚y,陡峭。

    手心中没有传来任何让人觉得舒服的触感。

    这样的触感让我有些晕眩,晕眩中的我感觉这世界天旋地转,茫茫细雨中飘散着遥远的呼唤声,眼中浮现着维茵满面释然的苍白的脸。

    「南叶被没有淋坏呢。」

    她小声地对我说。

    明明是极其细微的声音,却像是什麽有形之物一样轻易地扼住了我的咽喉,令我感到窒息,我拼了命地,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那张释然的脸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她的主人就轻易地向我撒下了慌:

    「我才刚刚到。」

    一如既往缺少感q1ngse彩的语气,让我不禁产生了一些悲哀的想法:若不是她此刻看上去如此狼狈,愚钝如我或许真的会被骗到吧?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从心底涌上来的,是无穷的歉意,是无法表达也无法抛去的强烈负罪感。

    即便我什麽都没有做错。

    即便我道歉,她也会说我什麽都没有做错。

    因为这如鲠在喉的歉意而无计可施的我,只好弯下了腰,包住了sh漉漉的她。

    抱紧了,就不会觉得痛了——我是这麽记得的。

    维茵冰冷的身t被我拥入怀中,因为被无处释放的水份阻挡,我根本感受不到她身t的温度,因为被无法乾燥的雨水阻隔,我也嗅不到一丝她身上的味道,她真实地存在於我的怀抱中,却虚幻得如同不存在一样。

    「南叶的衣服会打sh的。」

    她对我说。

    「没关系。」

    「南叶会感冒的。」

    她又对我说。

    「不会的。」

    「我又让南叶不高兴了吗?」

    她问我。

    这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只能徒然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将她整个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我不知道这样的拥抱维持了多久,只记得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燥热的身t渐渐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寒冷,也一点一点地,能感受到维茵身t里传来的细微热量了。

    於是我放开了手。

    看到的,确实维茵如临大敌,正和某人对峙着的严肃表情。

    於是我转过了头。

    正和她对峙的,是我背後洋溢着夸张怒意的旅伴,雏。

    我头一次知道,人的脸,是可以作出这麽可怕的表情的。

    此刻的雏脸上的嫌恶感,简直可以用大坝开闸时的洪水形容,她的面容扭曲,五官颤动着无法保持在同一位置上。就和在游戏中心里的那次一样,我仿佛看见了她背後正在升起一个无形的怪物。

    怎麽……我刚想开口发问,雏就伸出了手。

    「这里面是什麽!?」

    她眼看着维茵,手指向了维茵的脚边。我这才发现,紧挨着维茵的站立之处,正放着一只黑se的手提袋,表面覆盖着雨珠,里面像是装了个篮球一样鼓鼓囊囊的,以一条拉链封着口。

    这是什麽东西呢?

    「这是对你依然站在我们这边的表彰。」

    维茵冷冷地回答道。

    「也是你注定对我们进行背叛的证据。」

    我不明白。

    我完全听不懂维茵在说些什麽。

    但是雏好像听懂了。

    好像听懂了的雏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怖,逾越了人类的范畴。

    「正是因为……」

    她喘着粗气,连言语也开始变得破碎起来。

    「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人类才没有获得自由的资格啊!!!」

    雏声嘶力竭地发出了叫喊,那充满着有形之力的哭喊声让雨幕都随之摇动,而後随着周遭空间的一次震颤,雏的躯t化成了无数的细小s线,消散在了我的视线中。

    到底发生了什麽?

    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ga0清现场的状况。

    什麽「你这样的人」?什麽「证据」?

    归根结底……

    我将视线转回了维茵脚边的手提袋上。

    这里面到底是什麽?

    「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维茵仅仅给了我这样的解释,但也没有阻止我一探究竟的意思。

    於是我提起了那只手提袋,感受到了其中相当的重量,接着滑开了那条拉链,将内容之物展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仅仅是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雏会散发出那样可怕憎恶的原因。

    那是身为常人所见都会觉得不适、反胃、毛骨悚然的东西,哪怕是刚刚见识过超常之物的我在这一刻,也被不断袭来的深入骨髓的恶寒给包围。

    倒不如说,正因为我先前的遭遇,这gu恶寒才会显得如此强烈,强烈得好像能将我的身t拆散一般。

    我再度看到了斑鸠小姐的脸,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亲切的笑容,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了那只黑se的手提袋里……

    ——以脖子被切断,只有头颅存在的形式。

    紧接着,暴雨再度袭来。

    一个小时後,私立诗雨实验中学学生会室内。

    斑鸠小姐的头被安放在了圆桌上,sh漉漉的我和维茵坐在圆桌的这头,会长则坐在我们的对面。她以手指撩拨着鬓发,面带和善的笑容冲我们开口:

    「你是说,我校学生会成员楚杜鹃同学和南叶同学你去修学旅行,在路上遇见了楚杜鹃同学的家人;结果在你们返程的时候,她的家人被维多利加给杀害了,知道了这件事的楚杜鹃同学因此赌气出走;於是,你们两个就抱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的脑袋跑过来,问我现在该怎麽办,对吗?」

    对。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为什麽事情会变成现在的这样子呢……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空荡荡的长途车站里就只剩下我和维茵两个人了,对现状不知所措的我,和对事态毫不在意的维茵,全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突发的状况。数个小时前,我还刚刚见证了雏和斑鸠小姐的相遇与离别,而现在,斑鸠小姐从世上消失的证明就被我捧在手中。我无法再多注视斑鸠小姐的面孔一眼,只能草草地将手提袋给拉上,将目光落到了对此还毫无自觉的维茵身上。

    「这是怎麽回事?」

    「我清剿了她会为之背叛我们的据点。」

    「可是,为什麽……」

    为什麽你会知道这些?

    「我跟踪了你们。」

    「从什麽时候?」

    「从一开始,直到事情解决。」

    解决?

    我看了看手提袋,双手被迫感受着它的重量,感受到一gu从脚底窜出的热流翻涌过全身,使我不受控制地冲着维茵喊道:

    「你管这叫解决?」

    这可是几个小时前还在我眼前,亲切地与我交谈过的人啊?

    维茵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突然显得畏缩起来,抬着眼,诚惶诚恐地看着我。

    「南叶,生气了?」

    「这当然会生气啦!」

    她越是像这样表现得毫无恶意,越是让我心里积压的那gu邪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你知道这是对雏而言,多麽重要的人吗?」

    「……」

    维茵不答话,任凭我数落起她的罪状来。

    「这就是你怂恿我和雏进行这次旅行的目的吗?」

    她如同承认了这般罪恶地低下了头,任凭雨水顺着额头的发尖流淌。

    「对不起……」

    她小声地道着歉。

    「我没有那麽聪明,找到并消灭隐藏的威胁,是唯一愚笨如我也能做到的事。」

    她小声地解释着。

    「为什麽斑鸠小……为什麽她一定是个威胁?」

    我厉声质问她,质问一个刚刚杀si了他人,却在我面前不敢反驳上一句的nv孩。

    维茵的声音在嗓子里卡了半天,许久,才慢悠悠地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在她的据点里,我发现了一千个被摘取的人t样本。」

    「……」

    大雨还在继续,刺骨的寒意恰如其分地在这时侵蚀了我的全身,让还沉浸在感x思考中的我想起了这些被我给忽视了的问题。

    关於斑鸠小姐真的在着手毁灭人类这件事。

    尽管雏不认同,而且也和她达成了最终合解,可斑鸠小姐已经做下了的罪行并不会消失,她预备做下的更多的相同行径也不会因此打住。

    而我却因为她和雏所牵连在一起的,模棱两可的亲情而打动,完全将这一事实给抛在了脑後。

    既然如此,那麽维茵又做错了什麽?

    我又有什麽可指责这个眼前人的,说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魔吗——在我明知道斑鸠小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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