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秘密(2/3)
一缕亚麻色的长发垂了下来，被染上了几滴血。男人嫌恶地一皱眉，抬手把那缕头发割下来。“给那群人传个话，少打歪主意。”
深夜，长廊里并没有什么人。狭长的甬道被白炽灯照得惨白，脚步声在冷灰色的空间里一下一下打在地板上。
累得沾枕就睡，她也只是在小时候见过，那时男人刚回国整治公司，累得脸颊凹陷脱了相。
汤昭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抽，轻笑，心道这男人倒不笨，也知道一旦出声被发现，进了警局，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她就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男人完全有机会冲上前把她拉下来，然后按在床上狠狠地教训一顿。可她也有机会在男人冲过来时就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汤昭，咳，你不信守承诺……”
他拉住推床的把手，瞥了一眼韶芍，漠不关心地把车子拉到了一边。那是个分岔口，通向另一个病区的走廊。
一个巡夜的护士路过，汤昭叫住了她，道：“那边血袋破了一个，找人收拾一下。”
推车消失在了墙后，韶芍这才松了一口气。摸摸胳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匆匆上完厕所，她几乎一溜烟地蹿回了病房，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
锋利的手术刀横在另一个男人的脖子上，那人带着鸭舌帽，也看不清脸。脚上的血管被挑破了，深红的血液不停地流。
天空被闪电划破了一道口子，喘着粗气忍着疼。
常年失修的门，一双手握着锈锁，左右轻扭，手法奇妙，只是几下就传来了簧片弹开的轻响。
护士看着推车上的尸体袋疑惑，指了指旁边的电梯，道：“停尸房走这边。”
白亮的光把女孩的脸照的惨白，墙上映出来男人的影子，闪电拿着刀每划破一次天空，那影子就在墙面上闪一次。一动不动，在黑暗和光亮里交替。
“再有一分钟你就要休克了，把话想好了再说。”清湛的黄绿色瞳孔看着他，语气悠悠然。“你们也就雇了我下毒，任务完成了，明天八点之前记得把尾款打到账上。“
脚下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版图，受伤的男人咬咬牙点头。汤昭迅速地用橡胶绳捆住了他的脚腕，锁住血管。
空荡的走廊，只有她和自己的影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来，还穿着手术服，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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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喊了一声，手被握着，她小心翼翼地转身。
做完胃镜过后她喝了不少水，现在憋得想去厕所。韶芍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病房里的独立卫生间在报修，明天才能使用。
身后不远处的岔口，一张手推床探了个头，轮子碾着地板滚过的声音像蛇一样贴地而行。
混沌的雨夜里，她听见男人颤抖的呼吸。
受伤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两秒，拖着伤脚爬了进去。
刀削的五官，几根碎发落在眉头。
门应声而落，转角处，监控的死角区域，男人一把拉下来外科口罩，露出来张俊俏的脸。
她趿拉着拖鞋去公厕，一个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什么刑事案件，什么投毒，韶芍被窦衍唬怕了，抱着脖子瑟缩了一下。她想跑，身子却僵在地上，脚移不开步伐。
小时候不怕死敢乱来，现在越活越倒退，能苟着就苟着，谁都没她惜命。
折叠床被她拼到了病床旁边，两张床并在一起，虽然有点儿不伦不类，但也勉强凑合着睡。
男人的西装搭在旁边，韶芍挤在他怀里睡觉。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异常安心。
二十岁的大逃亡，韶芍被窦衍囚在家里，扬言要当着他的面从楼上跳下去。
银针在皮肉间穿梭，被挑破血管的男人疼得浑身颤抖，咬着牙不敢发声。
“好。”他笑了笑，脚步停了下来，推着车子转向电梯。
也不打麻药，他从推车上拿出手术器材，随意做了个包扎缝合。
身后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闷闷的，伴随着金属器械的撞击。韶芍惊得一下子平地起跳，抱着胳膊往回看了一眼。
“行了，进来。”汤昭刺了最后一针，拍手起身，撑开一个尸体袋，朝着男人点点下巴，“医院被警察盯上了，没办法直接走。我带你出去。”
男人红着眼，僵着身子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上前。少女站在窗棱上，外面大雨滂沱，湿发贴在脸上像鬼一样狰狞。
韶芍打赌男人不敢拿她押注。
没有回应，身边的呼吸均匀。
“窦衍？”
“我报复你，只需要杀死我自己就好了。”
刀锋闪着寒光，发丝飘落。
那人胳膊不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摆出来正常人无法企及的弧度。大概是骨折了，男人用手背碰碰他的胳膊，就能听见难抑的倒喘息。
他蹲在地上，脚边血流了一地。
暗的不见五指的废弃走廊，只有“喀拉喀拉”的推车声响在回荡。
受伤的男人要说话，却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来呜呜的闷声。
幼兽也敢向雄狮宣战，她软弱又不懂事，却赢得大获全胜。
尸体袋里鼓鼓囊囊停在推车上，汤昭俯身把自己的头发一一捡起，确保了地上没有能查出自己DNA的痕迹，这才不急不缓地推着车离开走廊。
下降，楼层到达，推车没有在太平间停留。
韶芍没想到男人入睡得如此之快。她悄悄把手抽出来，窦衍也只是动了动身，没有醒。
韶芍知道，离开地球之前，她能在这个世界狠狠刮下的最后一刀，是窦衍。
闪电打一闪，雷声就在男人耳边轰鸣一次。
嗒、嗒、嗒。
轮子碾着地板，朝着一个被锁死的小走廊滚了过去。
尽头，一把铁门紧锁。门上锈迹斑斑，经久不开，导致汤昭把它推开时，螺丝铁栏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夜色里格外诡异。
“下来，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