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来者不善(5/8)
「不过二师姊,这次师父对她如此不满意,她这贱人又搭上了施人杰,说不定师父会考虑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你哟!」五师妹白若镜笑道。
「我看她抢了你的施大门主,你才是巴不得弄si她吧!」廖若萤嘻笑道。
「哼!我才舍不得弄si这贱人呢!要她落在我的手上,还不叫她求si不能!」白若镜语气发狠,尖酸刻薄的声音别於以往。
「好了,咱快走吧!不然你的阿儒可要去找别的nv人咯!呵呵呵……」严如玉笑得花枝乱颤。
好不容易,这三人终於走远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嘻笑声立若星再也听它不见。她心里特是纠结,为什麽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白如镜会口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咒骂自己;平时对自己像是亲姊妹,说好要当一辈子好姊妹的严如玉,竟会这般地在背地辱骂自己;那说话和蔼亲切、仪态万千的廖若萤,会说出这般不堪、下流的话?
「全部……都是骗人的吗?」
立若星在心里头咆哮着,然而她却只能趴在窗棂上,怨怼着一切的虚伪出现在她的人生。
晚风吹来,外头并没有下雨,木造的窗台上,却留下几点水滴。
此时突然有个轻敲门板的声响,一gu宛若清泉的声音自房门外传来。
「我是如曦,师姐你睡了吗?」
华山巍巍群峰,层峦叠嶂。一眼望去,尽是气势磅礡的山水,常人云,上古剑圣神剑倚天,削凿出这仙境般参天穿云、云雾缭绕的神峰。这般美景即使在月影下也别有一番风采。
耿百峰率弟子门人,徒步登山。他看着这片熟悉的山景,怡然和欢喜表露於形。他怀念还未ren父、未登掌门之位的时日,与师兄弟、姊妹们舞剑练功、偷懒打混的日子。彼此无g心斗角,只有下山去镇上喝酒、听词的欢愉。
想来桂屏他们亦是这般心境吧,他心中是这麽猜想的。
当年师父、师叔们亦是如此,对自己和一班师兄弟头痛不已。总把华山百年声威基业挂在嘴边,日复一日,发鬓渐白。万没想到,曾几何时,那先前的顽劣小子已成了江湖人敬重的华山掌门。
「师父可真是……老j巨猾啊……」他顺了顺自己已有几分斑白的须髭。
想着,他对耿桂屏於少狮英雄会上的表现大感诧异,便也不计较,那孩子又偷偷脱离队伍,不知跑哪儿的瓦舍看戏去了。
「孩子的娘,你可放心了吧……」他眼神闪过一丝惆怅,嘴角却是上扬的。
徒弟们皆感其怪,平时严厉而唠叨的师父少有这副面容,见他深x1了气,却满带笑意,众人不明其中缘由,却见一旁的师叔丁晓yan向上斜指着另一头的山腰,开口道:
「师兄,还记得咱俩在这那绑了个大绳吗?」
耿百峰望向那头,欣喜地笑道:
「哈哈哈--那时为了偷跑下山,咱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时爬绳子险些跌落山谷,还给师父痛骂一顿!」丁晓yan笑道,眼se同样的感慨。
「哈哈哈哈--」耿百峰和丁晓yan的笑声同时回荡太华峰谷之间。
众人跋涉华山,走了好一阵子终於行至那被苍云所环伺,百年间守护着华山派的大门。众感奇怪,这华山大门,怎地紧紧地关阖着,里头更是宁静异常,没有舞剑碰撞和吆喝的铿锵、亦无弟子打混0鱼时那般嘻笑怒骂的声响。外头的弟子们无不交头接耳地臆测着。
耿百峰心头不禁刺了一下,他看了看丁晓yan,回想起他所述说的遭遇。屏着气,他安抚着众人,他道这定是那群兔崽子又下山玩去了。
「喆儿。」耿百峰唤道。
「是,师父!」华山派二弟子夏侯喆对耿百峰的不安一看便知,上前敲起门环,大喝道:「华山派弟子听令!师父摆驾归来,还不速速开门迎接?」
半晌,只见里头并无任何声响,就是平时常听见的鸟叫蝉鸣都没有,只有夏侯喆的叫门回音和风的呼啸声在山涧屋瓦里头来回游荡着。
丁晓yan冷汗直流,一gu幽寒的不安窜上额角。
「放心吧!肯定是出了门了,待他们回来定要好好的训斥一顿!」
耿百峰道:「况且有千岳坐镇,就是有j细宵小趁机闯入,亦走不过他手中的剑!」
「师父,大门并未上锁!」
夏侯喆使劲推开了大门,一gu强风随着门缝朝着众人迎头席卷而来。放眼望去,里头果无半个人影,整座大院只剩一点枯槁的落叶在随风浮游。耿百峰左顾右盼,确认了没有人後,便越过门槛,缓步趋前。
後头的丁晓yan,左手食指有如一根罗针,不停地在四面八方探着,那是华山镇山绝学--华岳回心剑的起手式,前手作引,後手c剑,右手按着背上的剑蓄势待发。
「!」
飞剑!丁晓yan突地察觉斜後方有所躁动,背上的剑随即出鞘s去,剑深深地崁入一旁的树g上,一只倒了楣的松鼠穿心而过,就此殒命。
除了自己,耿百峰和其他弟子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剑弄得惊魂未定,纷纷深x1了口气。此时耿百峰突然回手拔剑,一剑摆去,发出阵阵金属交错之声。
「小心!」
挡下突击的黑针,只见耿百峰一声令下,弟子们纷纷散了开来。他怒目凝神,左手向前伸出,右掌不断输送着内力,彷佛有数道无形线凌空c引着那飞剑。
丁晓yan与耿百峰双剑合璧,二人b肩作战,却不见使黑针之人,耿百峰显得有些心浮气燥,对着院内喝道:
「明人不做暗事!何方无耻之徒,竟趁隙侵闯我华山派?速速现身领si!」
丁、耿二人的剑在半空中嗡嗡作响,只见那剑鸣之声越响越大,华山弟子们功力尚浅,无不掩耳抗拒其扰,此时耿百峰眉头一皱、双眼一睁
「……不对!」
他从未听闻手中华岳回心剑作响如此震耳yu聋,在他心中满是疑惑的同时,两只轮环斜s而来。只闻丁晓yan大喊一声「师兄!」方才回过神来。两柄神锋在空中交互旋转环绕,有若一道无坚不摧的风墙;
那轮环疾如飞梭、力如山洪,抛s而出之时那铁环竟夹带着如刃般锋利的刀劲。凌空飞剑横向转动;铁环驭空纵向切去,只见双方僵持不下,一道黑影自屋顶一跃而下,一掌俐落雄浑拍向耿百峰。
丁晓yan讶然,来者便是龙环先生,想才不久前才与之拼斗过,内力不分上下,此时再次出现的萧若仲竟能与功力尚b自己要深的耿百峰分庭抗礼,甚至以一对二而不落下风。难道当日铁枫寨那自以为x命相搏的局面,萧若仲还刻意留了手?
想到这里,丁晓yan不禁对萧若仲这号人物感到更加的害怕。
萧若仲一语不发,双掌一握,两道刻着龙纹的铁环顿时逆行而归。巍巍的身影伫立着,月影下,山风吹过,萧若仲任其胡髭飘逸.自他袖袍袒露出的双手筋r0u虯结,双方冷眼相望。
耿百峰忿恨道:「秋月阁乃江湖中第一侠义之门,竟出了你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侠义?令人作呕!」另一道黑影自龙环先生後方跃出,他手中铁杖竟s出成千上百的飞针,飞针如雨水般降下,袭向华山弟子。耿百峰、丁晓yan见状,手中回心剑再起,再次运化一道偌大的风墙挡下飞针。
萧若仲双手握着龙环,重步一踏倏地纵身闯入风墙,宛若山神巨灵,轰地一声,疾速回转的双剑登时敲落在地,剑身歪曲,已成废铁。
「……巨灵劈山掌?」耿百峰讶然道,华山派剑阵剑式闻名天下,但有一招「巨灵劈山掌」则是江湖上鲜少人知的压箱绝技,此招劲大无穷,曾传有上古先人,使起这门绝技,劈开了华山莲华峰,唐诗云:「巨灵咆哮劈两山,洪波喷流s东海」说得便是这个古老的故事。
只是这门绝技为何会在萧若仲手上施展出?耿百峰百思不得解。
那使飞针的是名高傲的老者,一身的黑袍,面se蜡h,一头苍白的短发,手中铁杖上头有个人头颅骨,头骨上又以金属刻镂着数尾栩栩如生的小蠍子。他斜眼睥睨着耿百峰道:
「老夫乃福禄洞主铁蠍子,久仰耿道长、丁道长!」
「华山派与你福禄洞素无冤仇,你为何率众攻我华山派?」耿百峰气愤地问道。
「哼,老夫敬你三分,你就得势起了是吗?这事儿,老夫可不是主导,只是帮凶。」铁蠍子眼神不像是说谎,便接着道:
「耿道长乃老夫正派人士中少有钦佩之人,但今日受人之托要取你x命,咱先谢罪了!」
「要战就战!何必废言?」丁晓yan骂道。
「私人恩怨,与弟子无关!」耿百峰挽起衣袖,接过弟子手中之剑,缓步向前,回心剑起手式再度轻轻扬起,他眼神中不再有迟疑,今日一战,非si即生!
「好!老夫就与你生si一战!」铁蠍子钦佩道,举杖迎敌、蓄势待发!
「破了贫道的回心剑,不知龙环先生敢不敢再领教华山剑阵?」耿百峰冷哼道。
丁晓yan听出了耿百峰语中之意,同样接过弟子的剑,却未作回心剑起手之式,只是直直地举起剑,指向二人。
「呵呵呵--」龙环先生髯髯长须,冷笑回道:「老夫便以华山派巨灵劈山掌领教你华山派的镇山法宝,出招吧!」
寒风吹过,今晚便是肃杀之夜。耿百峰先发制人,一招「长空纵云」向後拔起,手中三尺秋水尚未离身,却朝龙环先生扫出三道凌厉的剑气。
龙环先生双手运环,不疾不徐地运劲挡下剑气,只见此时丁晓yan不知何时纵步来到跟前,一剑迎头劈下,龙环先生大惊,内力急转,巨灵劈山掌向前一推。
「嗡--」
丁晓yan手中之剑被震得嗡嗡作响,险些折断,龙环先生虽未被敌出奇所制,但方才丁晓yan那一剑却有着如劈山掌般浑厚的劲道,却无华山剑法那般地轻巧,这其中奥秘,一时之间无以看破。
一旁,铁蠍子单手作螯钳,铁杖化作y毒的蠍尾,在夜se中伺机而动,却同样地看不出方才那一击是什麽名堂。
只见丁晓yan看似缓步恣意游走,实则踩踏易经八卦之位、万不离阵眼,他持剑环绕着耿百峰,剑尖却紧跟着龙环先生。看似驽钝粗劣、破绽百出的阵型,铁蠍子和萧若仲这般武学造诣极高之人,却找不着时机能攻进其阵心。
原来,这套剑阵名为「巨灵剑阵」。一人在内围施展玉nv剑、回心剑等轻柔剑气牵制敌手;其余之人从外环绕阵中之人,以刚猛剑劲破敌,见机包围敌手,将其夹杀。
看似粗劣,其实不然。此阵乃攻敌心理,若想破阵,非要跳入阵内与阵心之人对敌,却被里应外合之yyan两种不同的剑势给牵制,愈是想破阵,愈无以破阵;看似以y柔为主,实则以巨灵劈山之势为伤敌主t;阵心牵引凌空的回心剑便是虚张声势,使敌有所忌惮而不敢出手。
耿百峰先是以破阵相激,请君入瓮;再者,铁蠍子和萧若仲万万也没想到,这华山掌门耿百峰竟会拉下面子,以功力较浅的丁晓yan为剑阵之主t。而耿百峰此计果真奏效,铁蠍子便要举杖攻向耿百峰时,丁晓yan那势b劈山的剑威便朝自己落下,正回手抵挡之时,耿百峰剑气便又s出,来回夹击间已无时间回攻,更遑论考究破阵之法。
耿百峰和丁晓yan以巨灵剑阵将实力高於己方的二人杀得无以还击,耿百峰此时突然喊道:
「福禄洞主、龙环先生!若是两位肯就此作罢,今日之事,贫道就当未曾发生过!」
「这……」萧若仲沉下脸来,思考着。
就在此时,另一条人影自门外奔来,一名和耿百峰模样相仿的道人,手里持着一口沾了血的宝剑,沉冷地道:
「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
月光斜映,窗棂旁一名nv子倚靠着,厢房的一隅,另一名nv子低着头,手指间巧妙灵动,在弦上抚过,古筝扬起宛如潺潺流水的声调,随着风,通遍了大院。
那人随意拨弄着琴弦,凭栏nv子问:
「如曦,这首曲子……什麽名字?」
这名为陈如曦的nv子头未扬起,指头亦未停歇,只是轻轻地回道:
「师姊,这首曲子名叫相思绣。」
陈如曦的声音彷若笙箫,与她所抚琴声同样让人陶醉。
「相思绣吗……」
「这曲子,是说分隔两地的一对情人,夜里思念着彼此……」
见立若星没有打断,陈如曦便接着说:
「然而山高路远、离人心苦,那nv子只能替那离家的男儿缝纫大衣,在上头刺上男子最ai的白荷花,那鲜红如血的红烛在夜里寂寞的燃着,nv子只能偷偷地拭去眼泪……」
「那nv子感慨地想,男子是否有了新欢?一杯酒便吞下肚。男子什麽时候能够回来看看自己呢?第二杯酒又下了肚。看着桌上的红喜剪纸,nv子又吞落第三杯酒……」
脸颊上的sh润从琴弦弹奏时就未曾止过,说着,立若星嘴角边却扬了起来。
「原来我这样的任x刁蛮nv,也落得这种情景。」她心里想着,一阵风恰恰吹了过来,窗外一抹清淡的桂花香迎头而来。
「刺绣是吗……?」她苦涩地嘲笑自己,拾起一旁的从未使用过的绣花针:
「就刺桂花吧。」
她一手按向一块丝绸,却觉奇怪,这触感怎地如此怪异。一把掀开了那块丝绸,竟然有一口锦囊。她擦了擦眼泪,仔细一看,这不是崔震扔给施人杰的那口锦囊吗?
她转头便问陈如曦:「这个锦囊是哪儿来的?」
「师姐,这是你方才换下的衣物中找得的。我以为这是你的所以……」
原来,那日在洛神g0ng中,立若星鼓起勇气与施人杰相拥而泣,二人哭累了便睡倒在榻上,立若星较施人杰先为清醒,便替施人杰收起手上的锦囊,却忘了归还给他了。
「这东西,是那些恶贼威胁施大哥的条件……」立若星思索了片刻,便什麽也不管地将锦囊内的纸条拿了出来。
「糟了!」
陈如曦的琴弦不知怎地突然断了。立若星抓着孔雀双剑,便什麽也不管地奔出厢房。
陈如曦向前拾起那张纸条,跟着吓得花容失se,上头写着四个血字:
「杀立明烛。」
那道人举着血剑,眼神迷离,缓步走向众人。
「千岳?」耿百峰惊道,要是耿千岳在此,己方就更有利了,势必能将此二闯入之人给驱离华山,心念才方转,便听见一声哀号。
「啊……师兄!」
不知何时,丁晓yan身上的道袍已被鲜红染去,左臂就此脱离,只余下右手勉力持剑拄地撑起身子。耿百峰看向剑气来处,竟是出於耿千岳手中之剑。
「……你!」耿百峰千思百想也想不到,华山派竟然出此逆贼,更万万没想到那人便是他的亲生胞弟,耿千岳。
「si。」一剑挥洒,剑气直穿丁晓yan首级,失去一臂的丁晓yan来不及横剑阻挡,喉间便多了一道血痕,鲜血自血痕和口中汨汨地流淌而出,丁晓yan乏力跪地,双目未阖,就此殒命。
「你这个畜生!为什麽?」耿百峰气急败坏地剑指着耿千岳,耿千岳沉默不语,手中的剑却再次挥动。
剑影交错,二人分别施展华山派武学,耿百峰剑芒甚快,心里充满的是极度的愤怒和不解;耿千岳剑峰更是凌厉,眼神透露出的是宁静,和那他追求甚久的一丝快意,嘴角不禁透露出极为微小的上扬。
铁蠍子和萧若仲在一旁作壁上观,他们明白,现下已无自己出手的分。华山弟子们在震惊的同时在心中为自己的师父暗祷着,他们亦了解,耿千岳的剑,或许,要b耿百峰快上些毫。
耿百峰回心剑法运转在手,心中是忿忿不平,他无法置信眼前的一切,剑越转越快,却无法心如止水舞出轻柔的剑,只是愤怒的演绎着那剑法的套路;反观耿千岳,他手中之剑是似快而慢,轻如河水、柔若浮云,甚至是阖上眼睛,享受着剑影间那千钧一发的快感。
耿百峰见了他这般样子更是震怒,连绵的五十来剑直取耿千岳周身要害,却被耿千岳一一挡下,耿百峰一剑划过他的腰际,顺势一带,巨灵劈山掌运将上来,袭向耿千岳心口处。
一瞬间,耿千岳看破这一着,他柔剑一转、巧手一拨,竟将这突如其来的怒掌给轻易破解,他心里明白,现在的耿百峰愤恨当头,已不可能撼动自己半点,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悔恨和惋惜,突地单手举剑,朦胧之间,耿千岳的人影好似一分为二,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交错施展,竟是!
「巨灵剑阵?」耿百峰惊慌中肩胛受了一剑,登时血流如注。
眼前的耿千岳,自己的胞弟,究竟是何时?他竟来到了如此前无古人的境界,竟能一化为二,分使华岳回心剑和巨灵剑这两者歧异的剑法,独自运转着巨灵剑阵,更甚至超越了自己和丁晓yan配合c演的同样剑阵。
他的心中是愤怒、是惊愕、是恐惧。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回过神来之时,耿千岳已纵身来到自己身旁,手里握着剑,剑穿过了自己的身t。
「千岳……」看着容貌和自己相仿的他,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掌抚0过他的脸。
「保护……华山派……」耿百峰用最後一分力气,气若游丝地说道:
「华山派……二十七代……掌……门人……」他视线越来越模糊,是泪水?抑或是气脱而涣散?眼里双眼无神的耿千岳,似乎在朦胧间,变回孩童时,
那个倔强、可ai、忌妒心强的小男孩。
「耿千岳。」
「汝说汝名字是??人杰是吧?」闻书亭走在施人杰的前头,髯了髯自己及腰的长须。
「是,闻太师叔。」施人杰扛着那硕重的书架,在後头答覆着。
「绿剑门总算是保住了老华山的传统,想不到都传到了「人」字辈了呀……看来司马势这孩子,总算是有一点优点了,呵呵呵--」
「师父他老人家……终究还是si於恶人之手。」施人杰沉声说着,眼神闪过一丝懊悔和愤怒。
此时闻书亭竟畅然大笑,悠然说道:「人杰啊!汝认为世间的善恶,是以如何分辨得?」
施人杰思索了片刻,便答曰:「弟子以为,世间的善恶,凭其所作所为而分。」
「那杀人肯定是不好的,汝说是吗?」闻书亭没有回头,持续向前走。
「这是当然的,杀人总是不好……」
「那杀人的人,肯定是恶人了?」闻书亭又说。
「这……那得看杀的是什麽人了……」
闻书亭刻意地点了点头,又再度问道:「故你认为,杀恶人之人,便是善人;杀了善人之人,便是恶人了,是也不是?」
「嗯……大概是的,弟子愚钝,不曾想过这般问题。」施人杰皱着眉头说。
「那麽,一个杀了善人的恶人,被另一个人所杀了,照了你的说法,那杀了恶人的人肯定是善人了?接着恶人的家眷十年後卷土重来,寻了仇、了了恨,将善人杀si,又再度冠上恶人之名,那善人的亲友们亦为雪恨,不仅报了仇,更换得善的名讳,是也不是?」
「……弟子不明白。」施人杰搔了搔头道。
「听我老人家唠叨个几句,人杰汝不介意吧?」闻书亭停下脚步,坐上路边一块大石子上,伸手示意施人杰坐在他身旁。
「夫子我年轻时,自恃剑法天下无双,便横行霸道。路见不平,便要使剑相g,因此惹上了不少仇家……」
「当时的夫子我,路上杀一人,便说他是恶贼、狂徒,没人胆敢过问一句,不是因为我伸张正义,而是忌惮我手里的剑。那时的我,自号是天下第一的英雄,意气风发,铲j除恶。什麽是恶?与我作对便是恶!」
听到这里,施人杰大惊,心里想得只是,倘若自己能有这般剑法造诣,身旁的人就不会……
「直到有一天,我错杀了一人……」闻书亭打断了施人杰的思绪。
「我感到十分懊悔,我向他的妻子忏悔,在他那竹居门前跪拜了三天三夜,才让师兄弟们给抬了回去。那位少妇无法谅解,发誓绝不原谅我,誓要杀光我身边的人,让我嚐嚐独自一人孤单留在世上的滋味,那时,我想保护我身边的师兄弟、我尊敬的师长,和最ai的人,却不能这样做的痛苦……」
「我只能尽可能的,想尽各种办法,使他们变得更强,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不被杀害,但最後的结果……」
说到这里,闻书亭那乾枯老朽的脸庞,浮现了来自数十载前的懊悔。施人杰更是不明白了,就连闻太师叔这般武学极其深厚的先天剑者,都无法保护那些所ai之人,那,究竟要如何才能真正地保护那些所ai的人们呢?
「汝说,这般铲j除恶,却亲手害si了挚ai的人,是善,是恶呢?」闻书亭怅然笑道。
「这……」施人杰哑然。
闻书亭拿起一个竹筒,喝了口水,润润喉道:「呵呵呵呵……世间万物、芸芸众生,哪有善恶二分之理?」
他将空了的竹筒子递给施人杰後,指了指一旁的溪水,便又接着道:「杀人,固然不是什麽好事,但却亦要端看目的为何。假若今日为了大局,而取走我这条x命,那又何妨?倘若为了一己之私,尽管是害si了一名不相g的寻常人家,甚或是一名si囚,亦是罪大恶极,不可取!」
「照汝所说,司马势固然是被赤邪毒手给一掌拍si。但汝绿剑门与他素无往来,司马势亦非握有把柄、仗势胁人之辈,依我揣测,幕後另有真情。」
「太师叔的意思是,要我放过玄净?」施人杰将装满水的竹筒子递还给闻书亭,有些嗔怒地说。
「非也,夫子我的意思是……」闻书亭指向溪水上游源头之处,天未见明,黎明前的夜晚,那溪水的来处显得黑暗而难以看清。
施人杰呆看了那溪水片刻,只听闻那溪水湍急而汹涌的水声,此时闻书亭便起身道:
「想要长时间站在溪水中央而保持着平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愈想踩稳它,踩着久了,不小心可就深陷泥淖了,到时就是想ch0u身,已难矣。」
「天就要亮了。上路吧,人杰。」闻书亭槌了槌腰,吆喝着驻足在溪边的施人杰。
将明的黯夜里,闻书亭和施人杰二人正漫步趋往青城山的路段,行至川蜀之地的他们,路途显得更加陡峭难行。施人杰见闻书亭轻身纵跃,那窒碍难行的地形彷佛视若无睹,轻松写意地穿越。
「太师叔,您这身高深莫测的武艺,是怎麽练得的啊?」施人杰心里满是疑惑地问道,他心里没说的是,像绿剑门这般粗浅单调的剑法,应是毫无用武之地吧。
「练,日以继夜,废食忘寝的练。」
「练?倘若练得都是同样的招式,那怎的也不会jg进的吧?」施人杰抓了抓头,不解地说。
「练还不够,要得学会思。」闻书亭面挂笑容地说,正当施人杰又想发问之时,突然一处山脚附近的大院,一名黑衣人翻墙遁入。
施人杰凝神一瞧,这不是「赤纱派」的门派所在吗?不管三七二十一,向闻书亭简单作揖,便飞奔跃入屋内。
「此处乃赤纱派据点,恐怕立掌门亦不想看到我吧……还是暗中潜入得了。」施人杰暗忖,便运起轻功跃上屋檐,寻找黑衣人的踪影。
他在黑夜中左顾右盼,始终是寻不得那名黑衣人的踪迹,突然地,一剑映照着月光袭向眼前,他手中无剑,只得左躲右闪,趁隙以拳掌御敌。
黑衣人一剑斜斜刺去,施人杰侧身避开这一剑,谁料是虚晃一招,那黑衣人登时出腿横扫,将施人杰绊倒,随即一脚踢下屋檐。
此时,令一名黑衣人自一处厢房夺门而出,与施人杰相望片刻,那黑衣人眼神显得有些怪异,随即与屋檐上那名黑衣人同时返身跃出高墙之外。
施人杰原yu追上去,但他会神一看,那厢房b起其他的厢房还要大上许多,猜想不是立明烛,便是立若星的房间。心中顿时有gu不祥的预感
「不妙!」他心想,立时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竟是如此惊人的一幕!
「立掌门!」
施人杰不顾一切地大喊,立明烛倒在地上,脸上铺盖着一张满是鲜血的布,一只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入她心口处,他跨步上前,不停地摇着立明烛的那瘫软不动的身子。他哭嚎叫唤的声音惊动了赤纱派弟子上下,纷纷前来此处察看。
「师父!」严如玉率先夺门而入,她奔上来摇动着立明烛的身t,哭闹似地喊叫着师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发生什麽事了?」廖若萤领着一gnv弟子随即赶到,眼前这般惨不忍睹的景象,nv弟子们纷纷遮上眼睛,不敢瞧看。廖若萤皱着眉头,发着抖,指着施人杰:
「师父她为什麽……你怎麽会在这里?」nv弟子们听得,便纷纷投以怪异的眼光盯看着施人杰。
此时,立若星和白若镜分别来到立明烛的厢房,立若星见了此景,泪水顿时自框里夺出。
「娘!」她抛下手中双剑,奔也似地投入母亲逐渐冰冷的怀里,还犹感一丝余温。她见母亲si状如此凄惨,悲愤交织之下,一gu气冲将上脑,拾起地上的孔雀双剑,指着施人杰道:
「是你!」
她的泪水在脸颊上不停地潺潺而下,愤恨地直瞪着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母亲的那个男人。
立若星眼神中只剩下恨,她恨自己怎麽会看错这一个人,这个男人丝毫不在乎她,或是她身边人si活,心里头只有他自己!他自己的师兄弟、她所ai的小师妹!为了这些,他竟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
「放开。」她心中对他有万般不谅解,一则是自己母亲的突然离世,凶手竟是这名她曾几乎意乱情迷的男人;一则是她忌妒那位小师妹在那男人心中的地位远大於自己。
「什麽……?」施人杰不解地说。
「我叫你放开她。」立若星冷冷地说道,一剑便停在施人杰喉头上。
「立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
立若星冷不防地赏了施人杰一个耳光,她自袖间掏出一张纸条,施人杰见了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那封血书竟然被立若星给看见,他登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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