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人(05)(1/8)

    林辉洋的双手早就瘫软得不再反抗,身上的力量也渐渐在流失,唯一还在动的,就只有ch0u搐的脸颊,还有翻着白眼的眼睛,不过这些细小的挣扎,也在时间的追赶下,变得越来越缓慢,到最後完全静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非常清楚林辉洋已经失去意识,再也无法对我造成威胁,甚至连我在说什麽也都听不懂了,但我就是……不太甘心。我的心情不像廖纹皓和陈老师si去的时候那麽轻松自在,反而还像是被什麽东西扎住一样,让我很烦躁,不得不去在意。

    我大口地呼着气,想把浑身的不对劲全都吐出来,可是不管我呼x1得再急促、再卖力,在我的肺部被耗尽、被淘汰的,全都只有单薄的氧气而已,那些令人讨厌的别扭、纠结,还是没有从我的身t里离开,连一点点都没有。

    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

    那gu烦躁感不停地在我的t内扩大,最後形成了一种焦虑,不但压迫着我的每一条神经,让我很心急,而且还完全冲破我的心理,直接反映在我的身t上。我不自觉地眨眼、抿唇、搓手、冒汗,一双眼睛也失焦得几乎看不见东西,除了林辉洋那张僵y的脸……我只看得见林辉洋那张僵y的脸!

    我愤地用双手搬起了一块b手掌还要大一些的石头,然後朝着林辉洋的脸狠狠地砸下去,随着石头一次、两次、三次地落下,我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下手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客气。我讨厌林辉洋这张脸,我讨厌他带给我的不适感,我讨厌我一直被困着无法挣脱,我讨厌!我讨厌!

    直到林辉洋的脸被捣得面目全非,全都烂成一团之後,那块石头才从我的手上坠落,滚到一旁的草地上。高温加热了大量暴露在空气中的血ye,浓厚的血腥味就这麽一直绕着我打转,让我感到恶心,但b起这gu味道,更令我想吐的是残留在我的双手还有衣服上的血渍,有一半是属於林辉洋的。

    那些血,全都混在一起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角落有个装满树叶的黑se垃圾袋,我把里头的树叶全都倒出来,然後从林辉洋的头往下套,直到他的脚踝边,接着把刚刚那颗沾满血的石头也扔了进去,最後整整袋子,在林辉洋的脚边打上一个结。

    趁着没人的时候,我拖着那个垃圾袋一路走出了草丛,穿过人行步道来到了公园中央的大湖边,我使劲一推,低沉又厚重的噗通声将林辉洋整个人吞进了大湖里,让原本平静的湖面晕上几丝波纹,但很快地,它又恢复了宁静,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林辉洋si了,对这个公园或者这个世界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最多就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可是少了林辉洋的重量,对我的人生还有我的世界来说,该有多轻松阿!

    为了把自己整理乾净,我打开了公厕的水龙头,任由水流哗啦啦地冲在双手的伤口上。那些水因为不停渗出的血,总是在透明之後又被染红,就这样来来回回无数次之後,鲜红的颜se才终於不再突出,只是少了清水和鲜血的覆盖,我手上的爪痕,也变得更清晰了。

    接着我在手指上沾了点水,轻轻地抹去衣服上的血渍,血渍被水晕开之後,虽然变得很淡很淡,但还是留有一些痕迹,没有办法完全消失。

    然而,不知道是一成不变的水声、太过安静的公园、不太流通的空气,还是因为衣服上那一朵朵淡淡晕开的血花,杀si林辉洋的轻松感,还有其中所带来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连一度从慾望中得到的满足感,也正在急速地褪去,我似乎受到某种因素的限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里。

    我蹲在洗手台旁,环抱着双脚,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听着不曾停止的流水声,想要思考些什麽,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就这样愣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明这种感觉,说它是「伤心」吗?但我一点都不萎靡,也不感到难过,那麽,该说它是「无助」吗?但我也不觉得我需要被帮助,还是认为自己有什麽问题。

    是哪里弄错了吗?我记得我在杀si廖纹皓和陈老师之後,一直都是很愉快的阿!为什麽在杀si林辉洋之後,会出现这种氛围?林辉洋和他们有什麽不同吗?我的脑中突然闪过李有珍的样子,接着一阵烦躁感又突然窜起。

    原来,不同的人并不是林辉洋,我所有的不适也都与林辉洋无关,而是李有珍。扎在我心上,一直无法除去、让我在意的东西,是李有珍。可是李有珍做了什麽,为什麽会让我这麽在意她?说真的,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起身离开公园,穿越了住宅区,回到刚刚发传单的地方,并伫立在人群中环顾了一圈,没有!我没有看到李有珍。我有点急迫地加快了脚步,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路口,到处在寻找李有珍的影子,因为我以为,只要我看见李有珍,就可以知道我在意她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但是没有,在我见到李有珍之後,没有在她身上找到我为什麽这麽在意的原因,反而产生了更多的问题,让我一头雾水。

    李有珍就在前方的广场,手里除了传单,还多了一袋饮料,她不停地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麽东西,最後在她一个转身看到我之後,高兴得一边向我挥手,一边向我奔来。

    广场上有很多人,在李有珍发现我之前,其实我都一个一个仔细看过了,因为那是我的习惯,我要确定那些多余的眼光,不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飘向我,也要小心不要表现得太过诡异,引来他们的注意,可是现在,我看不见其他人,只看见了笑着朝我跑来的李有珍。

    不管是奔跑,或者是笑容,李有珍会做出这些举动都是因为我,她是为了我才跑的,是为了我才笑的,从来就没有人,会「为我」做什麽。我的心在颤抖,有点紧张,而且我很茫然,只能一直看着李有珍有意无意地眨眼,除此之外,不知道该做些什麽。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小田!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找了好久喔!这饮料给你,休息一下!」李有珍边说边从袋子里拿出一杯饮料和x1管,但她一抬起头看到我的样子,脸上的微笑立刻被惊慌取代。她把饮料和x1管扔回了袋子里,然後激动地抓住了我的双手说:「你、你怎麽受伤了,是发生什麽事阿?」

    我发着愣,本来打算沉默,可是後来却频频眨眼,很自然地装出一副怯懦、害怕的模样,低下头小声地说:「……刚刚在路上碰到林辉洋,和他起了一些冲突,传单也在那时候全部都掉了。」

    林辉洋是被我杀si的,这件事千真万确,但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知道。我为了掩盖真相,惯x地伪装成一个弱者,不管是在李有珍面前,还是在大众面前,我一直都会是个弱者,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弱者。

    李有珍果然气愤地板起脸,理所然当然地认为这是林辉洋的错,「林辉洋?他欺负你对吧!在学校早就听说过他一直在找你的麻烦,没想到出来打个工也会遇到他!

    「不过你还好吧?真的很对不起耶!你好意要来帮我的忙,结果还碰到这种事!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好了,让你继续工作的话,我会过意不去。你放心!你的薪水我还是会按照我们说好的那样给你,还有这个饮料也给你,你快点回去休息!」

    我在李有珍的催促下,接过了饮料,迈出了回家的步伐,可是我却频频回头,看着走回人群中的李有珍。我还是很在意李有珍,非常在意。

    一个没课的早上,我接到了李有珍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永远都是飘扬喜悦,口气中也永远都是小心缓和,深怕造成别人麻烦的那种样子。

    李有珍问我什麽时候有空,能不能和我见个面,说是要把那天打工的薪水拿给我,还说如果我真的ch0u不出时间,那就看我现在在哪里,她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把钱送到我手上。

    之後李有珍又开始解释着,她说她知道学生打工很辛苦,虽然薪水不多,可是大家都是靠这点钱在补贴学费和生活,所以每次一领薪水就想要赶快把钱送到大家的手上,因为怕大家有急用不敢说,会陷入困难。

    我一点都不在乎那些打工的薪水,也不在乎别人会变得怎样,但是我却很在乎李有珍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态。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别人着想,可是说穿了,不就是只有她自己在一头热吗?她这麽拼命去争取、去奔波,到底是为了什麽,又或者到底是得到了什麽?是希望有人感激她,还是自以为大ai?

    就在我的脑子疯狂打结的时候,耳朵依旧接收着李有珍一句又一句、一串又一串毫无意义的话,我虽然没有听进去,但它却窜进我的脑子,和我强烈排斥的思想纠缠在一起,让我感到非常不悦。

    我再也无法忍受那样的噪音,於是打断了李有珍的话,随口说出了一个小时後,在学校附近见面,接着也不等她的回应,就草草挂上了电话。李有珍的声音消失了,可是我的情绪还是很杂乱,我实在是ga0不懂,为什麽每次只要和李有珍扯上关系,就会变成这样?

    厌倦!我真的很厌倦这种感觉。

    桌上的闹钟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距离和李有珍的见面,还有很多的时间,因为从这里到学校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小时,但我没有办法就这样安静地待着,这只会让我的沉闷更加沉闷。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收拾房间,把书柜、衣橱重新整理过一遍,把地板擦得乾乾净净,就连角落也没有错过,不过就是因为没有错过角落,才让我完全安静下来。

    那个角落放着一个我从家里带来的箱子,里头的东西曾经是我生命的寄托,曾经是我生命的全部,但现在对我而言,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看起来甚至还意外地讽刺。

    我一遍又一遍轻轻抚着箱子,充满犹豫,不过我最後还是将它打开了,小心翼翼的。这些都是我趁着上次请长假回家的时候,从房间墙壁上撕下来的作品,我把它们装箱,带到了这里,可是却从来没有在这里打开过箱子,更不用说把它们拿出来,仔细看过一遍。

    算一算那个箱子里至少也装了超过一百张的画纸,一张一张全部都是我的心血。我没有动手去翻阅,光是这麽静静地看着,我的心脏久忍不住开始ch0u痛,可是我还是无法确定我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还是说我已经释怀了,因为我的呼x1没有因此变得困难急促,反而还非常地平稳。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改变我已经画不出好东西的事实了,不是吗?於是我抱起那个箱子离开了房间,准备把这箱画纸全都拿去一楼回收。

    大楼旁边有个房东特地整理过的仓库,里面除了有不同种类的资源回收桶之外,还有一些扫地清洁用品,或者是简单的水电维修工具,让住在这里的学生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自行使用。

    我把箱子放在纸类回收桶前,没有直接丢进去,因为我还不想打开回收桶的盖子,也还不想把箱子里的画纸丢进去。我盘着腿坐在地上,两只手有意无意地翻过一张又一张的画纸,虽然装作不在意,但映入我眼里的每一幅画,总是能唤起我清晰的记忆,让我能够一字不漏地说出每幅画背後的报导,还有我当时绘画的心情,有多愉快激动……

    只是现在再也不能了。

    突如其来的闷气堵住了我全身的毛孔,我觉得我的身t很沉重、很沉重,索x往後一仰,整个人平躺在地上。我以为照这样下去,我就会被埋进地底下,但是没有,就在我放纵沉沦的时候,李有珍的样子居然映入了我的眼里,让我的眼球出现了些微的颤动。

    「小田!」

    李有珍在叫我,让我非常肯定这不是我的错觉,我立刻站了起来,警戒地盯着她,不发一语。

    可能是被我凝重的表情吓到,李有珍显得有点惊慌,一开口又是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其实是这样的,我大概知道你住在这附近,想说如果能在这里遇到你,把薪水交给你的话,这样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说完,李有珍从包包里拿出了薪水袋,然後看着我笑着,用双手把它递给我。我快速地接过薪水袋,一心只希望李有珍赶快离开,可是和我预想的不同,李有珍不但没有走,而且还注意到了那个装满画纸的箱子,她蹲下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拿起了箱子里的画纸。

    我很紧张,莫名地紧张,因为我意识到李有珍的眼中会浮现出那些画的样子,然後她会产生对这些画,或者是对我的一些想法,而那些想法之中,不会有好的,只有坏的,就跟从前那些用斜眼看我、鄙视我的人一样,把我和我的作品都归类成垃圾。

    对吧!我就说李有珍是个很可恶的人,她的友善和笑容全都是装出来的,为了想要降低我的戒心,趁我失去防备的时候接近我、扰乱我,让我误以为她跟别人不一样,但其实,不会有什麽不一样,因为到最後,她还是会跟那些人一样,放肆地嘲笑我、攻击我,把玩弄我当成一种乐趣。

    我不自觉地握拳,也感觉得到身t在颤抖,但不再是因为紧张,而是气愤,是因为对李有珍的不满,所膨胀满溢的气愤。趁着李有珍专注在那叠画纸上的时候,我悄悄地向着旁边的柜子挪动了脚步,然後在一格一格,摆放整齐的工具中,拿起了一支扳手,藏在身後。

    李有珍先是面无表情地翻着画纸,然後在看过的作品越来越多之後,她的眼睛就越睁越大,翻阅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最後,她停止了动作,脸上的肌r0u彷佛全都僵y了,只能愣愣地眨着眼睛。

    看看李有珍那种样子,肯定是觉得那些画很恶心吧!接下来,是不是就打算用自以为的态度去评论那些作品,然後再针对我说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说吧!我早就预料到了,正等着呢!只要李有珍一开口,她就必须马上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我绝对不会给她求饶的机会,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小田,这些……都是你画的吗?」李有珍没有抬头,声音中也听不出什麽特别的情绪,只是一直看着手上的画。

    说吧!继续说下去吧!反正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不管是李有珍对我的嘲讽,还是她的生命,全都要结束了!

    我愤愤地咬着下唇,用力地抓紧扳手,一步一步向着李有珍靠近。

    「这些画,画得……」李有珍忽地抬头看着我,音调高扬得满是崇拜与惊喜,「超好的耶!」

    李有珍闪闪发亮的目光,让我愣住了,除此之外,更让我震惊的是,我几乎能在那样的目光里看见我自己的样子,她把我整个人收进了眼里,完全的、完整的,美好得看不出一点缺陷。我的心脏狠狠地一颤,把我震得不知所措、动弹不得,这跟我所想的不太一样,李有珍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她应该要否定我才对……

    我无法继续直视李有珍那样的表情,也为了掩盖脸上的惊慌,只好急急忙忙地转过身,走向了放满工具的柜子。我若无其事地把手上的扳手放了回去,然後在心情渐渐平复之後,呼了口气,缓缓地吐出:「你不觉得这些画……」我犹豫、沉默了一下,虽然很不愿意这麽形容,但我还是说出了大多数人对它们一贯的评价,「很恶心吗?」

    「怎麽会!」李有珍惊讶地看着我,像是在质疑我怎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随後她又低下头看着一张张的画纸,并且充满珍惜、轻轻地抚着,她愉快地笑着说:「这些画看起来虽然很惊人,但这就是你特别的地方,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阿!」

    我和别人不一样,关於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阿!我会被别人欺负、看扁、嘲笑,不就是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吗?在我活过这麽长的日子里,他们不都是一直用各种方法来告诉我、警告我,说我和他们不一样吗?

    但是这有什麽好高兴的吗?李有珍为什麽要因为这样,替我感到高兴呢?我伫立在原地,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有珍,因为除了疑惑,我不知道我该怎麽表现。

    面对我的疑惑,李有珍笑了,「小田你知道吗?世界上会画画的人多得数不清,但每个人会画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些人擅长画人物,有些人擅长画动物,有些人擅长画风景,也有些人擅长画那些没人看得懂的东西,而你擅长的,就是画命案的现场阿!

    「而且就算是同一种主题,每个人画出来的风格也完全不一样。你看看你的画,画工很细,所有的细节也都很清楚,就算我没去过现场,也好像已经看到现场了一样。我觉得以你的程度都可以去警察局打工了,看看能不能用绘画去协助他们模拟现场,或者是替目击者、被害者等等画下案发当时的样子。喔!天阿!我光用想的就觉得这超厉害也超酷的!」

    我这麽……有价值吗?我能有……那个价值吗?

    李有珍突然大力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还露出一副懊悔的表情,「我都不知道你画得这麽好,之前居然还跟你说我看不懂你的画,居然还以为你刚在学画画,现在想想实在是太没礼貌、太丢脸了!不过还好你没有跟我计较,真的很对不起,也很谢谢你!

    「难怪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那个时候我看到你的那幅画,不知道为什麽就很想知道完成之後会是什麽样子,看来是我的脑袋一直在提醒我,千万不能错过你的画吧!还好!真的是还好,能让我看到你其它的作品!」李有珍越说越高兴,但在她瞥了一眼身旁的纸类回收桶之後,却问:「不过你为什麽要把这些画拿来这里?是要回收吗?你都不要了吗?」

    如果是平常的话,我绝对不会这麽做的,但我也没有刻意,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向着李有珍伸出了我的右手,然後在她的面前弯曲着五根手指,并跟她解释着没有反应的食指和中指:「我的手不能动了,没办法再画得这麽好看了,所以,不画了。」

    李有珍盯着我的手指,不可置信地说:「你的手不能动了?我完全看不出来耶!可是……」她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为什麽只是这样就不画了呢?」

    我没有对李有珍的这段话产生不安或者讨厌的情绪,因为我听得出来,我居然听得出来她不是在否定我,也不是在轻视我,她只是想要了解原因而已。但奇怪的是,不管是面对好意还是恶意,在过去都逃避惯了的我,这次竟然想试图去回应李有珍的「想要了解」。

    「我没有办法控笔,连笔也已经拿不稳了,没有办法再画了。」

    说出这些话的我,是在和李有珍「聊天」吗?一直都是被孤立的我,也可以这样和别人聊天吗?

    「真的没有办法再画了吗?」李有珍略显烦恼地偏着头喃喃,接着突然惊呼:「阿!我有办法了!你等我一下,在这里等我一下喔!我马上回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後,李有珍带了全新的画纸还有水彩颜料回来,然後她打开了纸类回收桶,整个人几乎栽进去东翻西找,只为了两块看起来很普通的厚纸板。

    李有珍先是把水彩颜料胡乱地挤在纸板上,黑的、白的、蓝的、绿的,让它们一坨一坨不归则地排列着,再来是画纸,一张一张被铺得满地都是,接着她又栽进另一个回收桶,拿了个合意的罐子,兴冲冲地跑去装水,最後把右手五根手指的指腹全都沾sh。

    「就这样,我们可以开始了!」李有珍举高了沾了水的手,笑得很得意。

    我不知道李有珍想要g嘛,也不知道这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g嘛,只能从水彩颜料简单地推测出,李有珍是想要我用水彩作画,可是向来只画素描的我,根本就不会水彩画,而且我对水彩画也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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