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矿井事故(5/8)
这人看上去嘻嘻哈哈,实际眼高于顶,傲气的很。除了打听陈丹丹年纪,再没施舍他们这群人一个眼神。
但这不妨碍贾垚喜欢他,艺术家没点儿脾气还能叫艺术家吗?
贾垚双手合十夹着自己的手机说:“樊星老师,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嗯。”对方低头发消息,眼皮也不抬一下。
“我能跟你拍个照片吗?好么,求你了。”
樊星也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单挑起一根眉毛:“行。”
“太好了!”贾垚蹦着把自己的手机塞到程锦手里,“程儿,帮我拍个照。”
也许是自己的举止活泼过了头,樊星被逗乐了,问:“你叫什么?”
“我叫贾垚,三个土的垚。”
“贾垚。”对方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笑着说:“你的虎牙好凸出。”
“啊?”贾垚收敛了笑容,把牙齿包回嘴里。
除了这两颗虎牙外,贾垚的上下牙排列的整齐美观。初中的时候,他妈想过给他戴牙套把虎牙往里收一收的,但医生说没太大的必要,而且收虎牙很痛,遂放弃。
贾垚认为自己的虎牙不算难看,而且还是他整张脸最有记忆点的部位,从没动过整牙的念头。他用舌尖舔了舔虎牙的内侧,心想:这两颗牙真有这么突出吗?
“不高兴了?”樊星估计是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事儿,随意的解释道:“不是说你的虎牙难看,就是挺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哪里有意思?我虎牙上刻冷笑话了?好笑么?
“你长得很像一种狗。”
贾垚彻底笑不出来了。你有病啊?你们都有病吧。你才长得像狗,你全家都长得像狗。
听见程锦在他背后捂嘴轻笑,贾垚一脸委屈地回头,幽怨地看着程锦。你也这么觉得?我到底哪里长得像狗啦!
“哪种狗?”程锦问。
樊星看着贾垚的脸,郑重其事地评价:“徳牧,一种看上去很帅实际很呆的狗。”
“嗬,真他妈会说话。”萧野虚晃着踹他一脚。“就你长得像人,”安慰贾垚道:“孩子,别理他,他有神经病。”
“知道我是神经病还敢踹我?我杀人不犯法!”
程锦伸手抓了抓贾垚的脑袋,“人家夸你帅呢,乖,笑一个。”
“呵呵。”贾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捂着自己的虎牙:“我要报警。”
樊星贱兮兮的说:“小心别把捕狗大队引来了,城市里没有犬证儿不准养中大型犬。”
“没完没了了是吧你。”萧野握紧拳要打人,被人一蹦躲老远。
“张清河!”樊星冲着门外大喊,“你好朋友打我!”
门外走来一个少说身高一百九十、肩宽七十、体重八十五公斤,身形魁梧的男人。
贾垚自认为块头练的很大,除了专业健美人士,碰上谁他都不打怵,都敢脱了衣服比一比。但是眼下这个男人先天条件比他好太多,肩宽背厚,大骨架筋肉型。站在门口,赶上一扇实木门了,背对着太阳遮出一小片阴影。
走近了看,男人的身材瞬间没那么显眼了。不是身材缩水了,而是他这张脸!这张脸给人的冲击力竟然比身材还大。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俊美异常,像是上世纪的老牌影星。比如今娱乐圈90%以上的演员还帅,不拍电影实在可惜。
身材、样貌没有一点儿缺陷,完美的不像人。贾垚看着眼前的人出神地想:要是自己早上醒过来长成这个样子,估计能高兴疯了,脱单还不是瓮中捉鳖、探囊取物、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停个车的功夫你们俩又掐起来了,见面就掐也不累得慌。”男人语气里满是无奈,还掺杂了一丝察不可闻的宠溺。
“他先惹我的。”樊星恶人先告状,扔下这一句思维跳脱地说:“嚯,一二三四五,这一圈儿同性恋浓度太超标了。”
男人捂着樊星的嘴,说着“抱歉”把人拎走。
“走吧,别愣神了,眼珠子都要掉人身上了。”程锦拽着他的手腕离开。
等等,一二三四五,五个什么?五个同性恋???
贾垚开窍晚,上高中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gay达更是不灵敏。除了亲口向他承认自己同志身份的情况外,贾垚没法儿通过言行举止、穿衣打扮、兴趣爱好等确定任何人的性取向。
连程锦不恐同这一事实,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确定。
假设樊星说的是事实。
那么,刚刚一圈人里,自己算一个、陈丹算一个、萧野算一个。剩下程锦、樊星和那个貌似老牌影星的男人。
樊星跟那个男人关系确实不一般,是一对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们两个不是一对,那应该是四个同性恋才对,所以程锦是直男。
程锦是直男。
讨厌!讨厌!!讨厌!!!
贾垚无比讨厌这个结论。
他在大脑中很疯狂排列组合,试图否定这个猜测。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看过樊星的采访,这人说自己是双性恋。
所以,不是同性恋的是樊星。
程锦不是直男!程锦是同性恋。
贾垚从未有如此殷切的希望程锦是同性恋,也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希望程锦是同性恋过。可他也知道,第一个结论的可能性概率大太多了。
“三土,想什么呢?这么着迷?”程锦在后面推着他走,“上雪毯了,注意脚下。”
雪毯带着他们缓慢的向山坡上移动,嗖嗖地冷风刀子一样刮在贾垚脸上,依旧无法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贾垚不死心地试探。“你是……?”
“你……是……?”同性恋三个字樊星能潇洒自如地脱口而出,他却不能。
程锦看向他:“是什么?”
“是……”贾垚吞吞吐吐地,还是说不出来。
程锦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同性恋?”
“嗯。”
“你觉得呢?”
贾垚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你希望呢?”
这个问题砸了贾垚一个跟头,我希望什么?我当然希望你也是同性恋,更希望你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问?程锦知道我喜欢他了,是吗?我表现的太明显了。
“好了,不逗你了。”程锦捏了一把他的脸。“那人看起来极不靠谱,满嘴跑火车,他说的话还能相信。”
这是否认。
贾垚没再回答,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程锦手指的温度。
你个直男少对我们gay动手动脚!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好吧。
他在心里偷偷埋葬了自己不为人知、无疾而终的暗恋,闷闷不乐地滑下雪毯,在山坡上站好。
“之前教的刹车动作还记得吗?”
“这样。”贾垚比划了一下。
“对,三土,真聪明。”
“我们今天直接学转弯吧。”
贾垚调动起自己的积极性,大声的回答:“好!”
“在滑动的过程中调整我们身体的重心就可以转弯,重心放在左腿上向右转弯,重心放在右腿上向左转弯。”简单介绍了一下,程锦背对着坡面,横抓着雪仗说,“试试吧。”
在程锦的指导下这一趟滑的十分顺利,两人再次乘上雪毯。
雪毯架在地面上,持续向山顶移动,视野很好。
贾垚远远地看见樊星正跟他男朋友学滑雪,不过这人压根儿没有个好好学的样子。一直耍赖皮往对方身上躺,被人推了两下竟然作势要躺地上打滚儿,跟他舅舅家的熊孩子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樊星今年将近30岁,比程锦年纪还大。好歹曾经也算半个明星,一点儿形象都不顾。
对面男人手劲儿也是大,对付樊星这一套撒泼打滚的动作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拎起来把人摆直了拽着往下滑。
“贾垚,你就这么喜欢他?”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一股醋意?
但结合前面的分析,贾垚觉得纯粹是自己多心了。既然已经确认程锦是直男,并且人家也数次强调要跟自己做朋友,那就保持朋友关系好了,别再瞎想了。
直男被gay惦记着应该会很膈应吧。
“贾垚?”程锦喊了他一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听见了。我高中的时候很喜欢他,现在一般,他不怎么写歌了。”
“你让陈丹给你牵个线,认识认识,下回跟他来滑雪呗。”
贾垚没听出程锦在阴阳怪气,诚实地说:“害,人家怎么可能跟我一起玩儿。”
“三土!”程锦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下雪毯撑着雪仗、迈开板子一下滑到老远。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个眼神都没给贾垚留。
贾垚吭哧吭哧地滑向程锦,“程哥,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程儿,你别这么说,你是我最……你是我除了陈丹之外最好的朋友了。”
程锦翻了他一个白眼,挤出僵硬的笑容,咬着后槽牙说:“行。”
“嗯。”贾垚眯起眼睛、扯开嘴角,返回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对方表情缓和不少:“该注意的要点我都说了,你自己滑下去吧。”程锦扬了扬下巴,“这坡也不陡,最多摔个屁墩,不会骨折。”
对于贾垚这种四肢发达、运动神经丰富的人,即使弯转的不好,保持平衡不摔倒还是很简单的。分别向左向右尝试地转了两弯,轻松地划了下去。
因为追了程锦一段路,两人下坡的地方距离雪毯较远,贾垚在平地移动还是很艰难,程锦不计前嫌的推着他的后背滑向雪毯。
“程哥,你真好。”
雪毯入口,樊星男友正扶着他上雪毯。贾垚眼睛一下亮了,打算加快步伐跟在两人后面,说不定还能搭上话。
原本推着他走得飞快的程锦撤开了手,贾垚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中间插进去一个拖着单板的大哥。
他正丧眉耷眼地可惜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余光看到程锦坏笑了一下。贾垚猛然反应过来,程锦是故意的!程锦故意放慢了脚步,让人插进来隔开自己和樊星。
程锦对朋友的占有欲未免太强。贾垚一边儿想着程锦,一边儿伸长了脖子偷看樊星。
他频繁地窥视是有收获的。这两人关系很不一般,樊星对这个男人的态度不仅是亲密,还混杂着一种尊敬崇拜的复杂意味,说话的时候总要转过去,略微仰视。
这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个浑身写满了反抗、叛逆、不羁的艺术家敬重与膜拜。
“贾垚!”程锦在他身后跺了下板子。
听见程锦气急败坏地叫他的名字,贾垚十分会听语气,立刻狗腿子的回应:“什么什么?”
“我再也不跟你出来滑雪了,你愿意跟谁来就跟谁来吧!”
“程哥,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不听。”程锦捂着耳朵,漂亮的眼睛怒目而视。
贾垚卑微地试探着喊对方的名字:“程儿~”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我就是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他一段时间,遇到年少时的偶像有点儿好奇心难道不正常吗?”贾垚继续解释,“他那首歌,我听过千八百遍,写的特别符合我的心境。冲破窠臼以为自己摆脱了束缚,结果发现牢笼外面是大海,最终还是要窒息而死。一种没有人理解,绝望又无助的感觉,你能懂吗?”
程锦置气地说:“我不懂。”
下了雪毯,贾垚追着程锦追了十几米才把人截停。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贾垚岔开板子屈膝抱住程锦,头枕在对方肩膀上,像考拉抱树干一样死死箍着程锦,“我不该,我不该让你觉得受冷落的。”
“原谅我吧,原谅我吧。”贾垚用头蹭程锦的脖子,“求你了,求你了。原谅我吧,程哥。”
感觉到程锦态度有些软化,贾垚乘胜追击,抱着程锦摇晃,“好嘛,好嘛,原谅我吧,程儿。”
“你是世界上最宽容,最大度的人了。你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我的气的。对不对?嗯?”
“贾垚,你怎么这么能撒娇?”
还不等贾垚让程锦见识一下什么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母猪见了臣拜,山贼见了绕道的地表最强撒娇大法。
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噫,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樊星从他们身后飞速的划过,声音不小的喊道:“开个房去吧。”
贾垚迅速的撒开手,程锦一下从考拉爱心树干变成了烫手的铁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他简直想迁移到另外一个星球生活。
“这什么人。”程锦神情未见异常,只是更加讨厌樊星了。
程锦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贾垚抱两下、哄两句、撒撒娇、耍耍赖就能翻过这篇儿。
连着划了几趟,贾垚完全掌握了转弯,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刻滑,并且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滋程锦一身雪。
程锦是个好脾气的,没像陈丹一样用雪仗追着戳他,反而朝他笑。嘴角梨涡浅浅的,甜度百分百。
程锦还说,他技术进步很快,下回来就能滑中级道了。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程锦给他调了蘸料,两勺芝麻酱、三勺花生碎、一勺白糖、两勺香菜。
他印象里自己只跟程锦吃过一次火锅,这人竟然记性好到这种地步,连自己蘸料的搭配都清清楚楚。
饭桌上程锦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
“程经理,现在有个事得请示您。这样,我们矿上有一户村民的祖坟,那块儿地是几十年前村集体分的,后来土地重新划分换了几手,他们家祖坟也一直没迁出去。祖坟么,不太好动,总之是一笔烂账。”
程锦工作讲求效率,最烦磨磨唧唧跟他讲前情提要的:“这些我知道,说重点。”
“上一家就是因为村民不肯迁坟,停工停到资金链断裂,这个矿卖才到我们手上的。现在我们要重新开始施工,还是得说服人家迁坟才行。”
程锦心中盘算,这事儿不太对劲。这个祖坟的事儿在会上讨论了八百回了,有什么必要讲的如此详细。
“挖掘机进场了吗?”
“进了。”
“贾总让进的?”
那边人犹豫片刻,回答道:“对。”
程锦腹诽:这个鬼精的糟老头子都已经拍板做了决定,还要遣人来问他怎么办。明摆着就是要把这口锅扣在他头上,让他做恶人。
看不看得出这一层,程锦都拒绝不了。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就要听得懂暗示,识时务者为俊杰。
主动担下,算你小子懂事儿。拖着不管,不仅躲不过去,要是真延误了工期,还得数罪并罚,跑的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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