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常的程锦(3/8)

    订单已经下了,贾垚才发现自己的做法似有不妥,不太礼貌。程锦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嫌弃他不爱干净啊?

    贾垚穷思冥想,一顿头脑风暴后又在平台上选配了200块钱的加急服务。打算趁程锦睡醒之前就收拾好,然后骗程锦是自己一个人收拾的。

    程锦说不定还会夸自己呢!贾垚得意地挑挑眉。

    阿姨敲门时候他正坐在程锦旁边儿,看着程锦因生病平添了几分破碎疏离感又帅上了一层新高度的面庞走神儿。

    当当当。

    贾垚轻手轻脚带门出去,给阿姨开门。

    “哎呦!怎么这么乱!这得加钱。”中年阿姨的嗓门特亮,进屋就系上了围裙,打开工具箱,手脚麻利。

    “您小声点儿说话,屋里有人睡觉呢。”

    “这大白天睡哪门子觉……”

    “他生病了,您动作尽量轻缓一点儿别吵到他。”贾垚压低了声音说话。

    “也不挑个时间让我来,做家务就是叮叮当当的,怎么小声儿?”

    这可把贾垚问住了,说他从没见过家里阿姨做家务那是不可能的。王姨每周打扫别墅两次,用的还是大功率的拖地机,抹桌子柜子移动摆件也会发出声音。可他愣是没想起来,贾垚怀疑自己大脑有自动屏蔽功能。

    “那要不您走吧,工资我照常付你。”

    哐。

    主卧的门被砸了一下,贾垚跑进去,“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儿,你给我……请了家政?”程锦说完最后一个字嘴巴迟迟没有闭上,像是震惊,更像是疑惑。

    “我的意思就是简单收拾一下,空间干净点儿有利于……健康。”贾垚知道自己干了蠢事儿,他得找补一下。

    “没事儿~,收拾吧。”程锦把腿伸到被子外面,嘟囔了一声儿,“好热。”

    “热也盖着,出出汗就好了。”贾垚同手同脚的跑过去把杯子掖好,“我想的是,你醒过来看到房间变干净了会开心,然后……你就会夸我。”

    “我现在也夸你啊,三土。”程锦坏笑了一下,似乎还是没什么力气,虚声说:“真棒啊,贾垚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小狗……”

    还不等程锦说完,贾垚就扯开门,捂着心脏跑到客厅里。

    靠,夸的什么鬼东西?

    谁是小狗?!我才不是小狗!

    他朝着自己的心脏捶了两拳,停下!停下!

    “小伙子,心脏疼?这么捶可不是办法。”阿姨从腰间的挎包里拿出一瓶白色药罐,“我这儿有速效救心丸,你吃点?”

    “不,不……不用了,阿姨。”贾垚听到屋里程锦的笑声,羞得想死。

    贾垚靠在门框上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于是拿起清洁工具帮阿姨打扫。

    当然,他对家务一窍不通,与其说是打扫,不如说是打搅。

    收拾完客厅,推开副卧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一高一低、一老一少两个人都震惊住了。

    被子卷作一团,床单上斑驳的疑似精液的白点,床头揉作一团的卫生纸,以及地上印着持久延长字样的避孕套外包装。

    无一不昭示这间屋子昨晚发生的事情。

    “咦!哎呀呀。你们这些小年轻,这么不知羞?”阿姨扫起来地上的卫生纸和垃圾,说:“这种东西大剌剌地扔在地上?”

    贾垚头晕目眩地想:这阿姨竟然认为他跟程锦是情侣?!贾垚还想着阿姨够开放的,看着两个男生共处一室,她竟然只说不知羞,不大喊着变态跑出屋子。

    “大小伙子不知道干净就算了,你女朋友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贾垚算是服了自己不着边际的联想了。人家阿姨明明觉得他和程锦只是合租的室友,而这是自己和女友的房间。傻比!

    他从兜里取出钱包,抽出两张红票子给阿姨,说:“多给200,我可以选配无人声打扫吗?”

    阿姨收了钱,瘪瘪嘴算是同意了。

    送走阿姨,回到卧室。

    贾垚发现程锦又在以一种非常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眼神看他。这个眼神……跟在南山县酒店程锦看到自己从包里掏出一套被套的眼神,一样。

    果然程锦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程锦说:“有钱不如给我。”

    贾垚从钱包中拿出一沓钞票如数递给程锦。

    对方接过钱单手折了一下,欣然接受,放进被窝里。

    贾垚是真心实意给的,但他没想到程锦会真心实意收,毕竟不到1000块钱,也就是去个好点儿酒店吃顿饭的钱。没想到程锦连这点儿钱都收,贾垚小小的错愕了一下。“我给你放床头上吧,钱上有很多细菌。”

    “不要,我就喜欢搂在被窝里。”

    “程儿,我才发现你这么财迷。”

    “等你下辈子体验一回赌博的爹、被打跑的妈、重病的奶奶和上学的妹妹,你就知道钱有多重要了,少爷。”

    贾垚跟程锦显然逛的不是同一片互联网,否则他现在应该能听出来程锦只在玩梗。

    很久以后,当他发现这是一个网络热梗,而程锦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在骗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博取他的同情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就是生活在虚假世界里的楚门。

    “什么?你还有一个妹妹?我以为你只有三个姐姐。”

    “啊,对。我还有一个妹妹。”程锦摸了下鼻子,“她还在上学,我要付她的学费。”

    “那”贾垚支支吾吾的问:“你妹妹是前天来的是你妈妈和你继父的孩子?”

    “嘶~”程锦点点头,“对,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明年要高考了,最近补课用钱用的比较多。”

    李叔比起他爹,得算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所以程锦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换了爹,还顺手编圆了妹妹的故事。

    “程哥,你如果急用钱就跟我说。虽然我手里没有很多钱,但我能找家里要。”

    “奥~”程锦心里完全就是骗傻子产生的愧疚感,“三土。”

    如果可以,程锦希望三土能稍微聪明一点,不要自己说什么都信,更不要随意借别人钱。三土啊,你大学商科读的是什么?读到哪儿去了?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吧。公司要完蛋了,别傻乐了。

    也许是自己太久没说话,贾垚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问:“程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刚刚做的梦。”

    “是好梦吗?”

    “嗯,不好说。可能算吧,”程锦犹豫了一下,说:“我梦到,我高考没有失利,考了很好的学校,找了更好的工作。”叹了口气,接着道:“梦里是挺高兴的。但是醒来发现,不是这样的,会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你高考失利了?”

    “嗯,算错了两道大题,老天故意跟我作对,永远不会让我得偿所愿。”

    高考,由于地域、分数线、考卷、教育资源的分配等等因素存在一些不平等,但对于程锦这种寒门学子来讲,已经是最公平的竞争方式了。是他实现阶级跃升的唯一途径,即使通道很狭窄,即使学历越来越贬值,即使毕业后仍然面临滑落回原阶层的风险,但考个好大学仍然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太过重视这次考试了,为了抓住这次机会他做了几万道题,整理了几十本笔记,做了几十次模拟,到了考场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紧张的胃部痉挛、呼吸急促、大汗淋漓,监考老师都走下来查看情况。

    瘟神附体,但凡事情发展的过于顺利,老天爷一定会降下磨难,给他点儿波折。他的日子没法儿永远如意顺遂,他时常怀疑宗教说的是正确的,人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

    “我听我爸说,你是a大毕业的。算错两道大题还能考上a大,也太猛了。”贾垚感叹道:“我特别佩服你们学习好的。”

    程锦心里想:我更佩服你们这些会投胎的。学习好的人太多了,全国不说985,就是光清北每年都有上万的毕业生,奋斗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过你这种生活么。

    “确实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梦。”贾垚说:“我昨天做了个很好的梦。”

    “什么?”

    “我梦到我们一起去滑雪了,然后还一起吃了火锅,很高兴。”

    “喜欢跟我一起滑雪啊,”程锦伸出手揉揉趴在自己床边儿的狗头,“下周末我们去滑雪吧。”

    这颗毛茸茸的狗头点点脑袋,太过用力,带着他的床垫弹了一下。

    程锦不经常做梦,他工作很忙睡眠不足,做梦对他来讲是个奢侈的事情。

    有时候,他会梦到自己有控制重力的异能。他能在房子里飘起来,胸膛紧贴着天花板,以一种极为隐蔽的姿势躲避敌人的扫射。他能飞出窗子,冲向蓝天,挣断脚腕上的镣铐,没任何事能束缚他。他从没见过海,但梦里经常有一片蔚蓝大海连接着天际。

    梦境是人潜意识的折射,即使程锦对心理学毫无研究,他也能读懂梦中的隐喻。

    他太想摆脱原生家庭了。

    程锦很多时候惊愕于自己的冷漠,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念。

    他经常希望父母能猝死在家,或者发生什么意外直接去世,这样他就不用每月再向无底洞一样的家里汇钱,更不必担惊受怕有人找上门来,打乱他的生活节奏,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搅得他一团糟。了无牵挂他才能轻松自在的行走、奔跑、翱翔。可他们却该死的健康,程锦只能拖着这些累赘奋力地爬,稍不留神就要坠回深渊。

    父母再不好,他们也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长大了,再穷困,也凑够了他从小学到高中的书本、学费。即使他们是社会的下九流甚至不入流,即使他们的职业让自己蒙羞,即使他们的行为会让自己尴尬的无所适从。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父母对他并不是没有恩情的。

    有时候,他会做关于高考的梦。高中时期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父母对于他继续读书的选择非常不满,挂在嘴边的永远是:隔壁xx的儿子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下来打工了,给修车的当学徒一个月挣多少多少钱,给家里买了电视机芸芸。

    县城高中一本率还不到1%,仍然效仿某重点名校,妄图把一群野鸡捏成凤凰,管理严格到变态。假期少得可怜,每月只休息两天,寒假一个周暑假两个周,这导致程锦根本没时间打零工赚钱。

    贫困学生的补贴总是去向最不贫困的学生,以他父亲在村里的人品连低保都弄不到,更何况县城高中的贫困补贴。每次学校收住宿费、书本费他都要经历好一顿羞辱,才能把钱乞讨到手。

    程锦意识到只有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才有可能逃离这个魔窟,于是他废寝忘食的学习,晚上九点半下自习课回寝室还要在被子里打开手电筒偷偷背英语单词,手电筒的光亮有时会晃到其他同学,这当然会招致不满。

    所有人都认清了自己的命运,他们的人生注定像自己的祖祖辈辈一样在田地里劳作,男生做过最大的梦就是在县城里开一家小饭馆再娶一漂亮媳妇,女生做过最美的梦就是嫁给在县城开饭店的男人。在每年只有一个或者两个能考上大学的烂高中里选择躺平显然是更有性价比、更明智的选择,于是男生在教室后排打牌、玩手机,女生在前排偷偷化妆、说八卦。

    在这一群浑浑噩噩、毫无希望的年轻人当中,混进了一个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人,显得尤为可笑。

    一个村里考上来的孩子,一个穷得连书本费都要向老师借的人,一个长得白净秀气的男生,一个痴心妄想要考上好大学的癞蛤蟆,一个上课认真听讲、老实完成作业、还总考第一的三好学生,程锦集结了被校园霸凌的所有buff。

    程锦在初中的时候已经因为上述原因经历过了一轮霸凌,为了相对稳定的高中生活,他选择给自己树立起新的人设。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脑子聪明不学习也能考高分的天才,看一眼作业题不用繁琐的解题步骤直接能给答案的神人,通过借班里不那么混的混混抄作业、帮助他们考试作弊获得了些许庇护。

    回顾来看,这个选择可能没有那么正确,他要在家庭、学业、同学三座大山下寻找一个夹缝苦苦求生,迎合这群不学无术的混子可能还不如被他们霸凌来的轻松。程锦觉得自己就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甚至那个猴子的缝隙可能还更大点儿。

    盼星星盼月亮,贾垚终于盼来了程锦跟他一起去滑雪场。

    换了雪卡两人前后脚进大厅换鞋,照例是程锦辅助他穿鞋,贾垚正不好意思,抬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陈丹!!!”贾垚隔着老远叫他,“你不是标榜生命的意义在于静止吗?怎么会来滑雪?”

    “我跟别人来的。”陈丹磨磨蹭蹭走过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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