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N油味道(5/8)
“这个给你。”林朝雨这次声音调高了说道,“谢谢你的可乐。”
“谢谢你。”何浅惊喜的接过了西瓜,又看向宋欢手中的蛋糕,“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宋欢点了点头,何浅离开收银台前去帮正在吃饭的仅剩的俩桌客人算账,又在门上挂了休息中的牌子。
“那么,介不介意我一起帮着过生日呢?”何浅带着他们去了二楼,“我也好久没吃蛋糕了,求求了。”
他故作可怜,宋欢点了点头。
林朝雨也并不介意,他很喜欢何浅。
“当然,当然。”他甚至主动搭话,“一会儿我给你切一块儿大蛋糕,是我亲手做的,可好吃啦。”
宋欢坐在那里,看着林朝雨的笑脸。
他觉得全球变暖是真的,不然怎么都十一月份了,这里还这么暖和?
宋欢的生日过得并不算热闹,加上何浅总共才三个人能热闹到哪儿去,更别说何浅是临时凑数,根本什么都没准备,他显得有些懊悔,问宋欢怎么不早告诉他,他也好好好布置一下烤肉店。
宋欢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只笑着说没事儿。
何浅搬了两箱啤酒上来,林朝雨眼巴巴的看着宋欢,他想喝一点点,他从来没喝过酒,这种液体对他的态度并不好,偶尔有时候在超市遇见了打促销的啤酒们,它们一般都在跟林朝雨咆哮,“快走!”它们喊道,“未成年的弱鸡崽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何浅店里的啤酒在瓶子里乖乖巧巧。
“可以尝一尝我吗?我还挺好喝的。”麦芽色的液体在深棕色玻璃瓶里邀请道,“真的,超好喝,不上头,仔细品还有点甜滋滋的。”
“我可不可以喝这个?”林朝雨抵制不住这种诱惑,小声的问道,“老婆,今天我可以喝点点点酒吗?”他用手比了个高度,“就这么一点点。”
宋欢点了点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小雨当然想干什么都可以。
更何况,他累了,今天也想好好放松一下,仇恨什么的,伤痛什么的,就让它消失在酒精里,林卫国那个人渣不配出现在生日当天的好心情里。
他今天早上刚刚制定了详细的复仇计划,接下来的一个月会很忙,直到12月10号,一切尘埃落定。
到时候林朝雨就是一个成年人了,他会好好生活。
他开了一瓶啤酒给林朝雨,切着蛋糕分给何浅。
“我就不喝酒了。”何浅接过蛋糕,“等下送你们回家,挺晚的,打车不好打。”
“谢谢老板。”林朝雨喜滋滋的喝了一口啤酒,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这不好喝,老婆,它骗我,它说它甜滋滋的。”
宋欢哈哈大笑起来,“小雨,这世间没有好喝的酒,只有值得喝酒的好事儿。”
“可今天就是值得喝酒的日子。”林朝雨不服输的又喝了一大口,“今天可是老婆的生日,怎么会不值得喝一杯呢!”
这是林朝雨第一次接触酒精,喝了几杯就目光发直,面色绯红,看着宋欢笑,也不说话。
宋欢也喝了很多,但他越喝越清醒。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算了吧,这样能跟小雨一起喝酒的日子已经是来之不易,何必非要揪着过去那三年不放呢。
可他又想起来他去参加那个女孩子的葬礼,那个女孩子从二十八层一跃而下,没给自己一点生还的机会,她的父母眼睛都要哭瞎了。
“我的囡囡啊!”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时不时地出现在宋欢的耳朵里。
就像现在,酒精应当有点上头却还是很清醒的时候,他就能听得见,那个才四十来岁的女人花白着头发哭喊着。
他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林卫国说的“别动未成年人”是什么意思,那不是出于良知,而是因为未成年人他要留着自己享用。
那女孩子回家以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十五岁,被囚禁了三年当做奶牛一样抽奶的生活,怀了强奸作恶者的孩子。
这三件事压垮了她。
哪怕她曾带给过宋欢光明,给了宋欢无穷无尽的信念,但骆驼终有被最后一棵稻草压死的时候。
他又喝下了最后一口,跟着何浅一左一右的架着林朝雨上了何浅的车。
他坐在副驾驶,林朝雨倒在后座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何浅按照导航行驶,路过一个时间超长的红灯,忽然叹了口气。
“宋欢。”他低声叫道,“别做傻事,小雨离不开你。”
宋欢惊讶于他的敏感,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表情我曾经见过。”何浅继续发动车子,“在另一个人脸上,我及时拯救了他,宋欢,现在他活的好好的,甚至有了个漂亮老婆。”他给宋欢看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他一开始跟小雨一样,敏感,自卑,不愿与世界接触,现在好好地。”
“他也是轻微自闭吗?”宋欢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景色,又想起自己无法后退的人生。
“更惨。”何浅说道,“他原本是一个前途坦荡又光明的人,父亲是初中的老师,连着三年都是优秀教师,没有一个被教的学生说过他爸爸的不是,可惜后来卷入了一宗杀人案,受害者家属隔三差五的找着他的麻烦,有几次动了手,打了脑子,就不大好用了。”
宋欢沉默了。
“可惜,后来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却只换来受害者家属一句轻飘飘的责问。”他惟妙惟俏的学起一个市侩的女人,尖着嗓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现在翻案有什么用?不会是想要回当时的赔偿款吧?!”
钱,又是钱,宋欢看向了何浅。
“我说不,我只想要一句道歉。”何浅打着双闪灯,停在宋欢家的楼下,“我说现在加害者变成了你们,我们连一句道歉都要不到吗?他们不情不愿的给我们道了歉,我的爱人听着这句道歉,在我怀里哭的不行,他问我,他说,那我的爸爸能回来吗?我说并不能,然后他在我怀里哭了一通,我们亲吻,做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不是说阻止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浅温柔的说道,“我希望你想一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小雨去谁怀里哭,跟谁说自己委屈呢?宋欢,我们不必为了谁活着,但我们要为了一些什么而活着,这世界上总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情,对吗?”
“小雨和你的猫都很爱你。”何浅望着他们家窗台上出现的那个小脑袋,两人出门的时候知道会回来得晚,所以留了一盏小灯,此时此刻五月正在窗台上朝下望,它才两三个月大,却已经足够灵敏,也学会了等待自己的主人回家。
“谢了。”宋欢沉默片刻,下车叫醒了仍然迷迷糊糊的林朝雨。
“我想,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宋欢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告别了何浅扶着林朝雨回了家。
五月果然屋子里急不可耐的喵喵叫着,猫粮一口也没吃,倒是水喝没了。
“你爱我,对吗?”宋欢坐在沙发上看着它吃猫粮。
五月抽空抬起头来。
“哎嗷。”它这样叫着。
当然爱你啊。五月想,亲爱的铲屎官。
这是一个平凡的周五。
因为期末考试将近,林朝雨最近在家做饭的频率变得高了起来,又做一些鱼啊鸡啊肉的很有营养的东西,宋欢感觉自己变胖了。
“唔……慢一些。”他被林朝雨按在沙发上吃奶,感觉自己最近的奶子比之前要大了点。
“老婆的奶子好像变大了。”林朝雨含着乳头说道,“奶也比之前多了呐,这是怎么了?”
“最近吃的太好了吧。”宋欢摸着林朝雨刚剃过不久的发茬,撸来撸去,手感好极了,“慢一些,你最近吃奶的力气变大了。”
“因为我马上就要成年啦!”他换了一边吃,“还有半个月啦!”
“那小雨过生日的时候想要什么呢?”林朝雨在期盼着这个生日,宋欢却有些舍不得,等到林朝雨成年了……未来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
“可以跟老婆做爱吗?”林朝雨吃光了两个奶子,目光诚恳的问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老婆说过,做爱就是最后一步的呀。”
“好呀。”宋欢吻了吻他的发顶,“到时候我们去大酒店里做爱好不好?”
“怎么不在家里呢?”林朝雨问道,“做爱是什么需要很大地方的事情吗?”
“那倒是不需要。”宋欢温柔的说道,“做爱是一种需要双方都同意以后就可以进行的快乐运动,无论是在家里,在宾馆,还是在车里,无论是几百平的大别墅,还是三十米的出租房,只要两颗心互相吸引,身体互相起了反应,就可以做爱,坦诚,热情的做爱,但前提是这两个人需要相爱。”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大酒店?”林朝雨问道,“是因为老婆对我的爱很多很多,我们的小屋子里装不下吗?”
宋欢哑然失笑,“对,因为我想跟小雨在落地窗前做爱,让整个城市都知道你是爱我的。”
林朝雨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不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跟宋欢做爱让他更愉悦,还是对城市表达自己的爱意让他更愉悦,他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学着五月的样子在宋欢怀里又拱又蹭。
两人在客厅黏黏糊糊的接吻拥抱,五月却在屋子里闯祸。
伴随着沉闷的木器撞击地面的声音,五月炸着毛从屋里跑出来,一头扎进了沙发缝里,瑟瑟发抖不肯出来。
宋欢赶忙起来进屋去看,林朝雨的宝贝盒子被打翻在地,装饰用的密码锁也直接断掉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撒在地上。
宋欢定睛去看,里面有一副拼图,现在已经散了,碎片零零碎碎的飞的到处都是,还有几个到处乱滚的玻璃球,他趴在地上捡玻璃球,忽然在床底下看见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
他记得这盒子,天蓝色,上面画着云朵,50l,开口处应当有一个吸管,可现在只有一个洞。
这是当年实验室后期用来装奶的盒子。
他们把吸奶器按在宋欢的奶子上,另一头就接着这个漂亮盒子。
宋欢手脚冰凉,一动也不敢动。
他怕只要一动,现在的温暖生活就变成幻影,是他做的一个长达七年的梦,其实他仍身处炼狱般的实验室。
他呼吸急促,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早就忘了如何嚎啕大哭,只会这样静默无声的流泪。
林朝雨察觉了他的不对,放下拼的七零八落的拼图,爬过来抱住了他,“老婆,怎么了?”他身上很温暖,甚至有些热,体温透过睡衣传过来,缓解了宋欢周身的寒意,“老婆?”林朝雨十分担忧的抱着他,“怎么了?”
“小雨。”宋欢把头扎进他的怀里,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怎么会有那个盒子?”
“什么盒子?”林朝雨往床下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哦,那是我小时候,我爸爸拿回来给我喝的牛奶呀,我觉得盒子很好看就留下了,他说这个牛奶可以治病,但我喝了很久再去医院复查,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后来我们搬家了,就再也没有喝过了。”
“你把盒子拿出来。”宋欢说道,“去够出来,给我看看。”
林朝雨乖乖照做。
宋欢接过了盒子,他翻到下面,下面印着一趟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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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组,男,13岁,产奶年龄,三年。
他终于知道那些冰冷的机器抽干了的他的奶的去向。
他以为林朝雨对他是一见钟情,却不想多年前正是他喝了他的奶。
他看向林朝雨,眼神复杂,“小雨,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喂食牛奶的?”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林朝雨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三四岁吧,但只有这个最好喝,所以我才把盒子留下了,当时爸爸还不让我留下盒子呢,我喝的所有的牛奶,他都把盒子收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留下了这一个,这一个还是搬家前一天我留下的,搬家那天爸爸回来的很早,半夜就带着我搬家了,没空收走我的牛奶盒,所以才留下了。”
林卫国是为了林朝雨的自闭症才抓人做实验产奶?宋欢得出这个结论却觉得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明白。
如果他是为了林朝雨才这样,为什么现在对他不闻不问?如果不是,那林朝雨怎么会喝到自己的奶?宋欢顺着逻辑想着,忽然看见了林朝雨恢复了一半的拼图。
“为什么选一个光头男人的形象呢?”宋欢回想着林卫国的长相,怎么想他也不是光头。
“我梦里有一个光头男人呐。”林朝雨又把剩下的拼上,那边的女人是一个带着瓶底厚眼镜的双马尾女人,“我梦里还有一个戴着厚眼镜的女人呐。”
是深层记忆!宋欢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反复出现的两个人跟林朝雨有说不出的关系。
他不动声色的抱紧了林朝雨。
周六的时候,宋欢借口给林朝雨买礼物出了门,他拿着何浅给的一个私家侦探的地址迷茫的穿梭在小巷之中。
最终在一扇破烂的门前停住了。
“欢迎光临。”男人一身英伦打扮,嘴里叼着一个烟斗,金发碧眼,是个外国人。
“你好。”宋欢坐在他面前,“我想请你调查一个人。”
“一天一千块。”男人亮出了收款码,“每晚十二点整反馈情报,你具体要些什么?”
“日常。”宋欢沉着冷静的说道,“事无巨细,先跟个一周,看看这人平时是什么生活习惯,还有……”他又递过去一撮林朝雨的头发,“找机会帮我做个亲子鉴定。”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尽快。”
他转了一万块钱给这个男人,随后就真的去逛街了。
宋欢拿着私家侦探送过来的报告松了口气,他看着报告上的不具有亲子关系陷入了沉思,这与他推测的一样,林朝雨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辜者。
他应当与宋欢一样,不过是被拐卖来的试验品。
但要是做实验,那么就仍需要一个对照组,应当仍有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被他们圈养起来,不吃奶,只吃正常的食物。
假如有这么个孩子,那么林卫国连夜逃跑的时候为什么只带走了林朝雨没有带另一个呢,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涌入了他的大脑,宋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晚上他约了另一个人吃饭,是何浅介绍给他的一名警官,是何浅的朋友,当时帮着他爱人的父亲翻了案。
宋欢并不相信警察,当年他们报了警,但因为跨省办案难度大,又无法定性案件性质,最终不了了之。
他答应去见这名警官,不过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计划可不可行。
他想问问这名警官,这世界上到底会不会存在完美的犯罪案件。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的包间里,也是何浅推荐的,他说这里隔音效果好,可以放心的谈事情,离宋欢家里又很近。
程警官是一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周身有一种斯文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是个厉害的刑警,更像是一名医生,一名人民教师。
“你好。”他伸出了手,“程城,取众志成城之意,出生那年父亲因为抗洪而去世,母亲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念起来可能有些娘气,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的开场白有些出乎宋欢的意料。
“你好。”他握上了那只结实有力的手,“宋欢,取阖家欢乐之意,出生那年家庭美满,四世同堂,一般是女孩子的名字,可我的爷爷做主,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应当还有个妹妹,叫做宋乐,可惜,欢欢乐乐只剩下了欢欢。”
“人生就是这样,总要有些遗憾。”程警官放开了手,“请讲,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宋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前半生还是后半生?”
“后半生尚未开始。”程城也看着他,“聊聊案子。”
宋欢开始讲述,他语气平静,好像那只是一场梦,又或者只是一个别人的故事,故事在熊熊大火中结束,程城听完沉默了许久。
“回家以后怎么样了?”他问道。
宋欢耸耸肩,惊讶于程城作为一个刑警的敏锐。
“我回家以后才知道。”宋欢的语气缓慢下来,也终于开始表现得像个当事人,“我的父母在我丢失的第一年,寻找我的时候,因为疲劳驾驶,开车冲下了高架桥,当场两尸三命,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尚未出世却已经有了人型的八个月妹妹,除此之外,周围无一人伤亡。”
“节哀。”程城叹了口气,递过去一杯柠檬水。
“我的舅舅舅妈得到通知,当场昏厥,我的姥姥姥爷,在我失踪第二年双双脑溢血去世,临死之前姥姥手中握着我小时候得奖的一根钢笔,姥爷死在我的奖状墙下。”宋欢喝了口水缓了缓神,“第三年,就在我回家之前一个月,我的爷爷奶奶撒手人寰,至死也没闭上眼睛,等到我回了家,家破人亡四个字不足为过。”
“抱歉。”程城比了个手势,“你不想说就不要再说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宋欢擦了擦眼泪,“还好我的舅舅舅妈对我极好,我父母的房子,存款,他们一分都没有动,家里印了厚厚一摞的寻人启事,我回家的时候仍然没有发完,他们看见我第一件事儿,就是跟我说,小欢,舅妈给你下碗面吃。”他看向程城,“你知道吗,我被掳走的前一晚,去舅妈家里玩,吵着要吃她做的面,可惜舅妈那天加班,她说明天给我做,这个明天,竟是三年之后。”
“你若是也想像何浅那样劝我好好活着,大可不必。”宋欢说道,“我今天来见你,也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你。”
“请讲。”程城似乎并不着急劝告他。
“倘若这个人,雪天路滑,路过一条小河的时候踩上了一块儿结了冰面的石头导致滑到,又恰巧后脑磕在了另一块儿石头上致其死亡。”宋欢认真的问道,“那么在这块石头上出于好奇而洒水的人,算是犯罪吗?”
“算的。”程城回答道,“不光这个人算是犯罪,就算是道路管理者,也要跟着一起受罚,这方法并不算高明,还容易连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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