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宜两两 第35(1/1)
黎月筝越走?越快,那人好像也越跟越紧。脑子里嗡嗡响,几分钟内能想几百种逃跑的方式。眼看就要出巷子口,黎月筝几乎要跑起来,心跳快的像是能从嗓眼里飞出来。巷口的灯光昏黄,没几步路就能到,黎月筝却听到身后的人步子声越来越重越来越近。直到手腕被?人紧紧扣住,黎月筝的惊呼被?一人的手掌拦下。肩背靠到墙上?,黎月筝深深喘着气?,眼睛惊恐地?盯着面前的人。贺浔的手掌贴着黎月筝的唇,面色不?悦,胸口微微起伏,他问她:“你跑什么。”贺浔不?是迟钝的人,白天在体?育室听到黎月筝那个奇怪的问题,贺浔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原本只是想在她身后远远跟着,等她到家了再离开,谁成想好像还不?小心把她吓着了。当时黎月筝松了口气?却也吓得不?清,意识混乱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等贺浔松了桎梏着她的手,黎月筝顺势抓住他的衣袖,瞳孔还在因为恐惧闪烁着,说话有点磕巴,“我我饿了。”惊吓之后,体?力?也快耗尽了。只是乍一听,像是在提要求。就这样让她抓了半分钟,贺浔转身出了巷口,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刚出锅的荷叶饼和?莲子粥。黎月筝看起来是真的饿了,贺浔把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屈服于美?食的香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荷叶饼,黎月筝专门留了半张,想着回去还能带给姥姥。只不?过?那剩下的半杯莲子粥就有点尴尬。方才思绪乱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没吃晚饭的还有贺浔。窄挤的巷道,阴影把两人围住。黎月筝津津有味,贺浔就在旁边等着。眼下这个状况,实?在没什么补救的方法。要吃要喝的黎月筝有些迟来的愧疚,脑子一热就把莲子粥缓缓移到贺浔身前。她没说话,不?过?贺浔懂了她的意思。几秒后,黎月筝听到身边人一声低低的笑。“你让我吃你剩下的?”黎月筝喉咙一哽。一定是她被?刚才那一遭吓昏头了,一定是。回忆进行到这里,黎月筝的思绪被?阵突兀的手机嗡动打?断。她回过?神来,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是岑叙白。有几秒的停顿,黎月筝看着手机屏幕,终是接起电话。有些话还是要说。接通后,对面并没有很快开口,反而是其他人声更嘈杂些。“叙白?”黎月筝轻声唤他的名字,然而对面还是没有人回答。以为是步行街噪声太大,黎月筝往边上?走?了走?,“叙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透过?听筒,黎月筝能听到对面男人平稳的呼吸。电流声缠绕进耳廓,滋生出股莫名的距离感。另一侧耳边的风声愈大,好像在酝酿着风雪。终于,对面的人开了口。“筝筝。”岑叙白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总是会让人感到温情。还没等黎月筝应他,岑叙白便?又道:“我先回京西了,现在就在火车站。”话音落下,黎月筝听到一道模糊不?清的广播声。“旅客朋友们,你们好!由延水开往京西方向的k380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k380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到2检票口检票,3站台上?车。”黎月筝一愣,“火车站?你不?等我们一起回去吗?”那边又是几秒的沉默,岑叙白轻缓地?笑了声,黎月筝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有一个紧急采访,事还挺多?的,你们好好玩,我还是不?在这里耽搁时间的好。”停顿片刻,岑叙白又道:“筝筝,你家的电梯门副卡还在我这里,我走?的时候给你放到旅馆前台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拿。”寒风还是夹杂了冰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掉到黎月筝的羽绒服上?,雪花颗颗分明。眉尾被?沾湿,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黎月筝眼睫眨动了下。“我之前给你买了副拳套,本来想等跨年的时候再送给你的。”“回去我会寄给你,你记得拿。”像是明白了什么,黎月筝心口狠狠一缩,“叙白——”“筝筝。”岑叙白拦了她的话,笑了下,“你纪念日的时候送我的礼物,我可不?会还。”这里是步行街,车开不?进来,只远远能听到下一个路口的鸣笛声。黎月筝听到岑叙白轻轻喘了口气?,像是在调整呼吸。对面停顿的时间很长,说出口的话好似变得异常艰难,难得低沉。“筝筝。”岑叙白再次唤了声黎月筝的名字,“我们分手吧。”
短短一句,却说得艰涩非常。他的喘息更重了些,每一个字都像是强逼着自己挤出来,好半天才拼凑成完整的句子。他知道,贺浔的出现给黎月筝带来了波澜。以她的为人处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一段关系。她或许会自责到觉得对他不?公平,甚至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岑叙白不?忍心,所以一定要由他来说。闻声,黎月筝还是怔住,明白他的用意,心间猛的一涩,“叙白——”“是我提的。”岑叙白打?断黎月筝,“筝筝,和?你没有关系。”男人的嗓音依旧清润有力?,带着浓浓的安抚感。黎月筝沉默下来,眼皮涌上?一股热意,鼻尖发酸。耳边又是一道喘息,似是在缓和?情绪。很早之前,贺浔就提醒过?岑叙白。承认这件事用了很长时间。他做不?到事事都把黎月筝放到 发热从延水县回到京西的时候, 黎月筝连行李都没放,就直接去了郊区墓园。她?有?段时间没来看徐素兰和黎好了。从前条件差,后事处理得草率, 哪里有?能选择墓地的机会。也就是黎月筝省吃俭用?存了些钱, 前几年在找了这处安静的墓园迁了过来供她?们安眠。行李被她?寄存在墓园门口?, 黎月筝站在墓碑前,竟有种紧绷太久的神经骤然释放的轻松感。黎月筝站在碑前,长长舒了口?气。两人的碑在一处, 四四方方, 不?大,不?过倒也整洁干净。她?倾身过去, 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这段时间,记起往昔的时间多些,她?也总能想到徐素兰和黎好?。黎好?是个温柔的母亲,日?子过得再窘迫, 她?笑的时间也总比哭的时间多。对于外面那些关?于黎好?的风言风语, 黎月筝一向?反应不?大。她?只知道, 黎好?爱她?, 护她?,而她?想要快点长大,想让黎好?过上?好?日?子。黎好?说, 只要有?她?们两个,家就一直是家。所?以黎好?叫她?两两。黎好?去世后,「两两」的定?义就成了徐素兰和黎月筝。分明是母女,黎好?和徐素兰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徐素兰粗鲁, 脾气爆,嗓门大。那个时候黎月筝常常听到筒子楼里的人讲闲话, 甚至还有?好?事的直接对着黎月筝指指点点。每到这个时候,徐素兰总会扯着尖锐的嗓子骂骂咧咧,再拿着家门口?那根破破烂烂的扫帚把人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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