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小鬼会自己吃饭?(1/8)
换房子的事很快有了眉目。
一中旁边有很多小区,甚至有一两个中档小区。
很多人都是冲着学校买的房子,当然,在附近租房子陪孩子上学的也不少。
池砚舟转了两天,愣是没看到合适的房源。他发现这附近也都是布局简单的商品房,和他现在住的没什么本质区别,就是大了点儿,设施也算不上多新,有的还没有电梯。
中介看他挑来挑去都不怎么满意,试探性地掏出压箱底的房源来。
说是压箱底,一点不为过。一中北边有个小型别墅区,其中就有一户在出租房屋,但却无人问津。
原因很简单,有钱的都直接买学区房了,没钱的租个商品房也就够用了,谁闲着没事租个二手别墅玩?
但今天,还真让他碰到了。
中介说完,池砚舟当即挑眉,示意去看房。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点头。
三层楼高的小别墅,南北通透采光好,室内设备一应俱全,稍微打扫一下就能拎包入住。
池砚舟当场交付三个月租金,中介乐得合不拢嘴,当场承诺提供入住清扫服务,最多三天就能拎包入住。
池砚舟签好合同就离开了,他晚上约了几个合伙人一起吃饭。
下午五点,一中的放学铃准时响起。
今天是周五,按规定,学校宿舍是不允许留宿的。余年回宿舍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就一个人坐公交回家了。
上小学时,每周五他都要在教室写很久作业,才能等到哥哥来接他回家。
现在,他上了初中,一中初中部离家很近,就隔了三条街。所以他和哥哥说好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回家。
余澄升了高三,学习任务更繁重了,晚自习要上到九点。
以前高一高二七点放学时,他还可以在学校附近打两个小时零工,之后再赶回宿舍。
但现在不行了,等他晚上放学,附近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只有烧烤店老板会留下他,让他帮忙刷一个小时盘子。但其实,烧烤店也并不缺人手。
开学这几周都没攒到什么钱,余澄有些挫败,谁都知道学习很重要的,但前提是,他得能活下来。
池砚舟在他这里就是个不确定因素,这次高兴了给了一些生活费,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今天又是周五,他得赶紧写完作业再赶回家,一旦回到那个地方,他的时间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别说写作业了,能睡个好觉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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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一个人在房间写着作业,房间里只开着台灯,安静地照亮桌边这一小片地方。余年小小的身影倒影身后脱落掉皮的墙壁上,显得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余年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七点不到。
哥哥还有好久才回来,但是他有点饿了。余年浓密的睫毛垂下,小手揉了揉肚子。
哥哥说过,饿的话可以拿柜子里的钱自己买吃的,等哥哥回来再告诉他一声就好了。但余年不想拿,他知道,哥哥的钱都是有大用处的,他不能添乱。
余年咬了咬笔帽,歪头想了想,冰箱里似乎还剩了半张烙饼,那个人肯定不会吃剩饭,他可以拿来垫一垫肚子。
余年关了台灯,轻轻打开房门,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池砚舟恰好也拧开门锁。
池砚舟看到屋子里出现的小孩,脑袋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爹。
余年脚步一顿,怔在原地不敢动弹。
怎么办?哥哥不在。
余年悄悄后退一步,怯怯地背靠着房门,手指紧张地扣着门框,学着哥哥样子小声开口,“父……父亲,晚上好。”
池砚舟皱了皱眉头,啧,麻烦。
以前回到家,他洗完澡直接开躺,现在他还要先给小鬼喂饭。
池砚舟沉默片刻。
或许,这小鬼会自己吃饭?
池砚舟看了一眼余年缩在门框边的小小身板,和那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不报什么希望。
他捏捏眉心,低声开口,“吃饭了吗?”
余年只轻轻地摇摇头,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池砚舟时,他会忍不住害怕,不敢说也不敢抬头看人。
行吧。
池砚舟坐到沙发上朝他招招手,余年看到后一秒不敢耽搁,畏畏缩缩地走到池砚舟面前,眼尾一滴泪珠要落不落。
余年手指紧握成拳,偷偷给自己打气。
他不怕,哥哥马上就会回来,只要他听话,就不会挨打的。
余年强装着不怕的模样,在池砚舟眼里,幼稚的有些可爱。
池砚舟见过朋友家的孩子,个个皮上天,跟小孩呆一会就能吵得他脑袋疼,更有的闹起来,连亲爹亲妈都管不住。
这么一比,余年可乖巧多了。安安静静的一小只,问什么答什么,让过来就过来。余澄就更不用说了,既能处理好家务,又能照顾好余年,比娶个老婆都省心。
怪不得原身再怎么蛮横也不敢轻易对余年下手,余年可是余澄的命,真要伤了余年,保不齐余澄会直接不管不顾跟他拼命。
之前他还打算找个保姆什么的,但现在想想,养都养了,还这么乖,想来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干脆自己带好了。毕竟,他还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在的。
池砚舟伸出手握住余年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了拽,余年浑身抖了一下,却听话地朝他那里挪去。
余年很少独自面对池砚舟,眼前的男人对于他来说,太过高大,尤其是池砚舟脸上没什么表情时,周遭的气质显得更加凌厉。
余年暗自给自己打气,说着不怕,可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雾气朦胧,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之前挨过的那一巴掌,那一双手大到能盖住他的整张脸,脸颊火辣辣地疼,他咬牙忍住没哭出声,但眼泪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他记得,那晚哥哥抱住他,哭了好久。
池砚舟能记得他的渣爹身份实属不易,对于一些细节压根不清楚。但看也能看出来,这小团子很怕他。
本着养都养了的原则,池砚舟动作还算轻柔地抱起余年,坐起身朝门外走,“带你去吃饭。”
他不擅长哄小孩,但转移话题还是可以的。
“你哥哥呢?”
余年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问话也是小声开口,“哥哥在学校写作业,写完才回家。”
池砚舟摸摸他乖顺的头发,又捏捏他的小脸,真跟糯米团子一样。
余年呆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去任他揉捏。
池砚舟毫无自觉,捏了个爽才放下手。
周五晚上,学校食堂也跟着放假,他觉得余澄不太可能在外面买着吃,估计是打算回来做饭,顺带喂饱余年。
“哦,那我们先去找你哥哥。”
池砚舟开车带上余年去了一中门口,余年一个人攥着安全带坐在后排,池砚舟也不是没话找话的人,两人一路无言。
这车是新租的,开起来手感贼爽。原身那辆破车被池砚舟直接抵给车行了。
开辆破车去谈生意,这不明摆着忽悠人吗?不收拾得高调点,谁还肯跟着他干。
晚上七点左右,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零零散散的几个,很快也不见踪影。
池砚舟牵着余年走了进去,保安伸头瞅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今天是周五,来接学生的家长也不少,没必要一个个签字。
池砚舟晃了晃余年的小手,余年仰起头看着他,池砚舟低头,看着他问道,“你哥哥在哪间教室?”
“高三七班。”
池砚舟找到教室时,里面只有余澄一个人,他穿着蓝白校服,一手托腮,侧身倚着窗边,手中的笔转个不停,眼睛却盯着试题深思,很快拿好笔,在试卷上勾选答案。
余年上前站在那扇窗边,余澄感觉到阴影落下,一抬眼,就看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稍稍歪头,微微惊讶地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没回家吗?”
余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把脑袋移向右边,余澄这才注意到,余年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余澄瞬间瞳孔紧缩。
他手忙脚乱地收起没写完的卷子,一把塞进书包,拎着就往外面冲。
余澄眼底染上一丝慌乱,他紧张地站在池砚舟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父亲怎么来了?”
池砚舟从来没有来过学校,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上学,余澄一直庆幸着,好歹他不会来学校闹事。
但现在,他是真的慌了,他害怕挨打时被熟人撞见,害怕被戳破最后的一丝体面,如果学校都不能守住他那一点可怜的尊严,那么他还能逃去哪里?
余澄低垂着眉眼,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书包的背带,见池砚舟没有答话,他有些急切地开口,“父亲,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好歹,不要在这里。
一阵晚风吹来,措不及防地吹起余澄额前浓密乌黑的短发,池砚舟心下微动,不知怎的伸手想帮他抚平。
余澄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身体微微发抖,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后退。
没关系,挨打就挨打了,现在学校也没什么人。
余澄的底线一退再退。他只能强行地安慰自己,一切都不算最坏的结果。
他强迫自己忽略马上要到来的疼痛,分心去思考池砚舟发火的原因。
是他回去晚了的缘故吗?应该是想找他做饭,或者洗衣服没找到人,这才找来学校的吧?但是之前,池砚舟最多等他回去打骂一通,现在……
是他终于不耐烦,连他这点自由都看不惯了吗?
余澄也不想惹他生气,之前他也试过早早回去,干完活再写作业,但是很不幸,没有一次他不是拖着疼痛的身体熬夜赶作业的,池砚舟总能找到各种各样地理由“惩罚”他,后来更是懒得找理由了。
后来,他想与其这样,不如先写完作业再回家,这样就算挨打,好歹能睡个饱觉。
但是现在,池砚舟发现了他的“不乖”,要来收拾他了。
余澄紧闭着眼睫,纤长的羽睫颤动几下,如同振翅欲飞的黑蝶。下一秒,池砚舟的手掌落在余澄的额头上,只是轻柔地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池砚舟眼眸深沉,慢慢收回了手,指尖还有意无意地碰了碰他的眼尾,他转过身,薄唇轻启,“走吧,去吃饭。”
余澄怔在原地,出神地望着池砚舟远去的背影。还是那么的高大,但似乎不再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了。
余年走过来握住他两根指头,疑惑地看着哥哥楞在原地,“哥哥?”
余澄回过神来,回握住余年的小手,顺势捏了捏,朝他笑了笑,“嗯,走吧。”
余年眉眼一弯,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来,他牵着余澄快速往前走,跟上池砚舟的身影。
他的肚子已经叫了两轮了,好饿好饿。
池砚舟不知道他俩想吃什么,干脆交给小的那个选。
余年饿急了,看什么都想吃,他指了最近的饺子馆,小声地问哥哥,“这个可以吗?”
余澄有些犹豫,这家的芹菜猪肉饺子是热销,要19一碗,他也就兼职的时候,吃过一次,还是老板好心请的。好吃是好吃,就是学校食堂的饺子大份的也才8块。
余澄看着余年饿坏了的惨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伸手捏捏余年的腮帮,低着眼眸轻声开口,“好吧,给你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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