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离开家才不过几个小时他已经开始想陆温寻了(2/5)

    镜头对准“不”字无限放大,直到黑暗占据画面,这是一处转场,转到一部相机,取景框里的人是卫尧。

    陆温寻松开手,走向床头柜拿起手机。

    不过,自己碰过的壁踩过的坑没必要让谭嵊屿再经历一回。

    车祸发生已过去两年,看来他走出了阴霾。

    自行车在一幢教学楼下停稳,楚杭顾不上锁车,背着画具冲上楼梯。

    每次想起,都会陷进一种空气被抽干的窒息里。

    陆温寻放下手机,走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裹上浴袍对着镜子刷牙时蓦地发觉自己眼角多了两道皱纹——即使在不笑的时候。

    光线如同无数支利箭,直挺挺刺了进来。

    无论美丑。

    他是一名美术系大二学生,也是一名同性恋。这个身份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困扰,他的家庭非常开明,母亲因生他难产去世,父亲格外珍惜这个小儿子。

    他的力道有些大,垃圾桶盖摇晃了几下,透过缝隙我们看到他扔掉的是一张旧身份证,但姓名那一栏有三个字。

    卫尧把身份证收进口袋,一边走一边从另一侧口袋摸出一个东西,随手扔进街边垃圾桶。

    床头柜手机忽然震了一下,陆温寻缓缓回过头,睫毛在面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翳,看起来脆弱又迷人——也是贺迟森喜欢亲吻它们的原因。

    没错,他还有一个哥哥,片头里和女人交涉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哥哥。

    陆温寻眯起眼睛看向窗外,从这里能看见马路对面的休闲公园。

    【伟大的作品,下次试试能不能临摹。】

    仿佛身体里有一场季风过境,狂烈之后留下一片狼藉。

    楚杭: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啊!

    每个毛孔都在渴望阳光、渴望温暖、渴望明亮,甚至超越了渴望的程度,在细胞里叫嚣着,要他砸碎玻璃,从十九楼跃进春光。

    他羡慕这些人,羡慕他们由内而外散发的闲适和惬意。

    但他不热爱生活,甚至不太想活着。

    一扫先前的沉闷阴暗,正片时间设定在阳春三月,伴随一阵清脆的铃声,富二代楚杭骑着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自行车奔驰于校园道路上。

    今天天气好,又赶上周末,很多人在晒太阳,躺着、坐着、站着、跑动着,无所事事,十分惬意。

    也没什么值得交代的。他入行那会儿没人带,处事逻辑、关系打点全靠自己摸索,也这么过来了。

    【寻哥,我需要做点什么吗?】

    我们那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对着镜头微笑,画面定格,这张照片下一秒出现在一张崭新的身份证上,姓名栏写着:卫尧。

    或许当初发来匿名信息的那个人知道?无所谓了,只要贺迟森不知道,他就恨得有意义。

    消息来自谭嵊屿,陆温寻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因为生病临时把他派去跟行程,什么也没交代。

    陆温寻面无表情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画面再次转入黑暗,片头结束,正片开始。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知道他走到今天靠的是恨意,原始的、纯粹的、深重的恨,沉淀到骨子里,就算沐浴着阳光也不会得到净化。

    每当在电视上或电影院里看见陆越铭,陆温寻心中总是充满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父亲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说话语气、神态表情、行为举止和在家时大相径庭,但是足够鲜活,仿佛陆越铭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过着另一种人生,有另外的家庭、另外的孩子。

    道路两旁的桃花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飘进他背上的画具里。风吹起他的刘海,楚杭全身上下洋溢着蓬勃的少年气。

    双脚刚触碰地面,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酸痛感沿着小腿肌肉往上窜,骨头像是被打碎后重新粘在一块儿,存在感异常鲜明。

    他年幼时曾梦想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陆越铭那样勤勉敬业、演技精湛的演员。也许过于勤勉了,常年在外拍戏导致陆越铭对家庭疏于照顾,一年到头和家人也见不了几次面,即便如此,陆温寻还是崇拜他。

    贺迟森向来没轻没重,兴致上来了便不管他的死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习惯——大概不会有习惯的那一天了。

    阳光照耀在他赤裸的胸膛、小腹,他凌乱的头发和全身每一寸皮肤——这里是十九楼,不用担心会被看见。

    他其实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穿上体面的衣服,下楼,走去对面公园融入人群,享受周末,和他们一起慵懒地呼吸。

    楚杭迟到了几分钟。今天这节是人体素描课,模特坐在中央,四周围坐着一圈圈学生,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很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溜进教室。

    陆温寻咬咬牙,撑着床头柜站了起来,蹒跚几步走到窗边,用力扯开窗帘。

    卫尧,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老师正在向大家介绍今天这位模特,声音隔着门窗听起来有些模糊,楚杭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卫尧”二字清晰地蹦进我们的耳朵。

    还有些隐隐作痛,这种程度的疼痛一两天就能消退,不像心里的,过了十二年依然鲜活得要命。

    老师:再多十秒钟就该给你扣分了。自己找位置坐。

    依靠进入角色来逃避虚假的自己,从痛苦的现实中抽离,放下仇恨,沉浸在一个短暂却美好的梦里。

    谭嵊屿秒回:好的,寻哥!

    很正常,毕竟他已经三十岁了。

    模特眼神赤裸着勾了他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地面;楚杭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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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温寻抬手,虎口卡着自己脖颈,手指摩挲贺迟森留在皮肤上的痕迹。

    ——认真听,可以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勾勒画面,结束后告诉迟森哪些地方让你觉得生硬,或者哪几句台词听着不顺耳。

    楚杭不好意思地笑笑,进教室先看见了模特光裸的后背。这位模特背部肌肉很漂亮,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人选这个角度素描。

    垃圾桶盖最终完全盖上,画面转到楚杭,他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眼神迷茫。我们听见他脑海里回忆起的撞击声,接着看见他闭上眼,表情相当痛苦。

    模特面前已经围了三层人,楚杭见缝插针摆好画架,从墙边搬来一把凳子,坐下,拿起铅笔,抬头,跟模特视线交汇在一起。

    但他骑着自行车出场仿佛又在暗示我们,那场车祸在他心底留下了永久的疤痕,意气风发只流于表面,他心中永远怀着恐惧。

    但楚杭想画正面,比起身体他更喜欢画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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