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争吵(3/5)

    李姝菀听得有些想笑。

    她思索着和杨惊春道:“其实我想了个办法——我昨夜拟了封给万姑娘的信,请她宽宥,若她肯原谅我,回来上学,想来姜闻廷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

    她说着,从书册里取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大半张的信纸递给杨惊春:“可是我还没有写过信,不知写得合不合礼,惊春,你能否帮我看看?”

    “是个好办法。”杨惊春道,但也有些替她委屈:“可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还要致歉。”

    李姝菀并不这么觉得,她摇头认真道:“狸奴伤了万姑娘的猫,终归是因为我没有教好它,怎么会没有错。是该要道歉的。”

    杨惊春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好脾气,有些无奈地伸手接过信:“好吧好吧,可如果万姑娘还是不回学堂上课,姜闻廷今后再继续欺负你,我便要去告诉哥哥他们,让他们将姜闻廷揍上一顿。”

    她说他们,便是带上了李奉渊,李姝菀心头一慌,忙道:“不能告诉哥哥。”

    杨惊春听她语气紧张,疑惑道:“为什么?”

    她如今仍没看出李姝菀和李奉渊关系疏离。李姝菀低头,有些拘谨地搓着袖子。

    她不想骗杨惊春,可也羞于启齿自己在李奉渊心里并不受待见,便用上了早上搪塞沈回的话,小声道:“哥哥他们是要读书考功名的,还是不要拿这些事烦他们了。”

    杨修禅在家里也和李奉渊差不了多少,常手不释卷,是念着以后要考个官来做做。

    杨惊春没有多想,应下来:“好吧,那若他再欺负你,我就把哥哥削给我的木剑带来,吓唬吓唬他。”

    她说着,如游历天地间的小侠nv抬手作刃,b了个砍杀的手势,话里话外都想着把姜闻廷揍一顿。

    李姝菀抿唇浅笑,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意气风发的圆润的脸庞,点点头:“嗯!”

    李姝菀和杨惊春想着如何化解g戈,而此时因病告假的姜闻廷正拉着他的小厮蹲在学堂的花园里行坏事。

    一棵粗壮的百年柏树后,姜闻廷的小厮一只手将李姝菀的狸奴按在花泥里,有些不忍地将粗布往它口中塞。

    姜闻廷手里拿着一把利剪子,候在一旁跃跃yu试:“按稳些,别让它乱动。”

    他说着,扭头往路尽头看了看,虽没看见来人,还是心虚地拉着小厮往树g后躲了躲。

    狸奴不停甩晃脑袋,喉咙里发出惊恐的悲叫,利爪已那小厮的手抓了好几道口子。

    小厮塞好粗布,捏着狸奴的后颈,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姜闻廷手里的大剪子:“少爷,真要这么做吗?”

    姜闻廷ch0uch0u鼻子,不服气道:“谁让李姝菀和我作对,她骂我时就该知道我会找她的猫出气。”

    姜闻廷是个半大点的孩子,小厮可不是。

    他此刻帮着姜闻廷作恶,若惹出了事,闹大了,姜闻廷顶多跪一跪祠堂,他一个奴才没劝住主子,却可能因此连命都丢了。

    他惶惶不安道:“可是少爷,李姑娘毕竟是大将军的nv儿。”

    姜闻廷不想听,他一撇嘴:“庶nv罢了,有何所惧。”

    庶出子nv的尊卑全仰仗家主,若是不受宠,便是天家的皇子也只能任g0ng中的太监g0ngnv欺辱,大将军家又岂能例外。

    在姜闻廷看来,李瑛不在府中,李姝菀的尊卑便仰仗她哥哥,李奉渊。

    姜闻廷道:“李姝菀那哥哥天天臭着个脸,压根不在意她,更别说她的猫了。你看杨惊春的哥哥时常关怀她,t贴着她是不是饿了渴了。可开学这么久了,李姝菀的哥哥可来寻过她一回,过问过一句。”

    小厮道:“可我昨天还看见李少爷和李小姐说话来着。”

    姜闻廷问道:“说什么了?”

    小厮想了想,讪笑着道:“好像是说她丢人。”

    姜闻廷哼笑一声,握着剪子豪气挥手:“按住了,我要将它的毛剪g净,叫它变成丑八怪,再把它抱去给李姝菀看。”

    小厮一愣:“只是剪、剪毛?”

    姜闻廷奇怪地瞅他一眼:“不然剪什么?把它的爪子耳朵和尾巴剪下来吗?”

    小厮心里当真是这么想,他舒了口气,奉承道:“少爷良善,是奴才糊涂了。”

    姜闻廷蹲下来,又嘱托了一声“摁住了”名,随后拿着剪子对着猫便是一顿乱剪。

    猫毛如成捧成堆的柳絮随处乱飞,扑到脸上,姜闻廷和小厮齐连甩头呸了几口,只觉得那毛多得冲着喉咙里钻。

    剪刀摩擦的锋锐声听得心惊,狸奴“呜呜”叫着挣扎得厉害,不知怎么蹭掉了嘴里的烂布,反头一口咬在了小厮手上。

    小厮吃痛,下意识松开按着猫后爪的右手,猫腿一蹬,猛要翻身而起,姜闻廷酸累的手一下没拿住剪刀,锋利的剪子猝不及防朝着狸奴的皮r0u剪了下去。

    他只觉手底下传来一gu钝阻,随即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狸奴瞬间爆发出一gu猛力,从小厮手中挣脱,飞一下顺着树g爬去了树上。

    鲜血从它肚皮上如瀑流出,淅淅沥沥淌红了苍枯的树皮,顺着树g如浓墨流淌而下。

    姜闻廷见这么多血,一时吓懵了,小厮也愣住了,捂着被咬伤的手,问姜闻廷:“少爷,这、这要怎么办?还剪吗?”

    姜闻廷仰头看着站在树枝上的猫,见短短片刻,它的腹腿便尽被血染红了,结结巴巴道:“它、它流了好多血,它不会si吧?你、你把它抓下来看看。”

    这猫终究是学堂的猫,掉了毛说得过去,流血致si便不好说清了。

    小厮心头惶惶,挽起袖子就往树上爬。

    狸奴身上被剪得乱七八糟的毛全都炸开,它警惕地弓着背,sisi盯着往树上爬的小厮,喉咙里发出低鸣的威胁声。

    就在小厮要够到它的枝头时,它忽而嘶叫一声,从挑高的树枝头朝着另一头一跃而下。

    “哎哎——”姜闻廷本能而徒劳地伸出手,眼睁睁看着它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而后爬起来如一阵飞快地逃走了,眨眼便没了影。

    倦鸟归巢,伤兽回x。往日神采奕奕的狸奴受了伤,拖着虚弱的身t一瘸一拐地钻过草木贴行墙角,朝着李姝菀上课的讲堂而去。

    春日正暖,先生低缓的嗓音催得树上鸟也昏昏yu睡。从前伴它入梦的声音此刻却让狸奴心生警惕。

    它屈身躲在讲堂门口正对的草木从中,t1an舐着腹部鲜血淋漓的伤口,时而抬头看一眼讲堂里坐着的学生。

    待看见那最后一方坐着的李姝菀后,略微放松了低垂的尾巴,趴在草木根下的h泥上,静静地等待着。

    春日草木疯长,足够掩盖它的身影。过了许久,待到它快睡着,忽而一串摇铃声响,昏昏yu睡的狸奴睁开眼,看见学生们背着书袋从门口鱼涌而出。

    它没有跳出来,而是压低了耳朵,绷紧了身t,警惕地盯着学生们。

    没有人看见路旁微微摇晃的草叶尖,也没有人发现地上浅淡的血迹。

    它静静地看着每一个从讲堂出来的学生的脸,直到瞳孔中映现出那熟悉的身影,这才低低叫了一声。

    声音虚弱,瞬间便被微弱的春风吹散了。

    李姝菀和杨惊春正聊先生留下的课业,并没听见从草丛中传出来的细微声响。

    可忽然间,李姝菀却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身看了一眼。

    杨惊春也跟着回头看。两人下课后习惯走在最末,身后空空荡荡,只听逢春的老树在风中哗哗作响。

    杨惊春问:“怎么了莞菀?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李姝菀摇摇头,她握着肩上的书袋带,转身和杨惊春并肩往前走:“我好像听见了狸奴的叫声。”

    杨惊春没看见猫儿,便道:“许是你听错了。”

    李姝菀0了0书袋里用油纸包着的小r0ug,有些失落:“它今日都没来找我,可惜我还特意为它准备的小r0ug,明日怕是都馊了,吃不得了。”

    草丛里,狸奴看见李姝菀的背影越走越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跳出来拦住她,可却才走了两步,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它看着李姝菀,张开被血染红的嘴又叫了一声:“喵——”

    只是声音依旧细弱,仍没传入李姝菀的耳朵。

    柳素和杨惊春的侍nv侯在讲堂外,二人看见李姝菀和杨惊春,迎上来接过她们的书袋。

    柳素看李姝菀的书袋明显鼓起一小包,问道:“小姐今日的r0ug怎么还在,狸奴不吃吗?”

    李姝菀遗憾道:“它不知道去哪儿玩了,今日并没有来找我。”

    柳素看着狸奴长大,最清楚它多粘李姝菀,有些奇怪地道了一句:“往日都来,今日怎么没来?”

    李姝菀缓缓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可听柳素这么说,她又有些不放心,忽然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同杨惊春道:“惊春,你先回去吧,我将r0ug带给它去。”

    狸奴住在学堂一间空置已久的房屋里,一日三餐有人专门照顾,杨修禅还让人像模像样给它搭了一张小榻,说不定它正窝在榻上打盹儿呢。

    杨惊春也想李姝菀一起去,她的侍nv看出她心中所想,轻声细语道:“小姐,夫人还等着您回去一起用膳呢。”

    杨惊春之好打消念头,叹了口气:“那莞菀你去吧,明日见。”

    “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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